“不用，医生开了药，按时吃药就好了。”洛莹从抽屉里找出自己惯常用来画画的本子，在思绪还没清晰间，随意用铅笔描了几根粗细不一的线条。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昨晚吃了变态辣的冒菜。”她停下游动在纸面的笔尖，“太久没吃了，胃一时承受不住。”
陶颂尔听了忍不住汗颜，年轻人可真是敢胡乱糟蹋自己的身体。
看洛莹圆乎乎可爱又小只的样子，也不像这么能造的人啊。
“那医生应该叮嘱过你近期要饮食清淡了吧。”陶颂尔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红枣姜茶。
茶是陶妈手工制作的，从大学开始，陶颂尔的杯子里就常常配备有诸如此类的养生茶。
“嗯，今天吃不了。”洛莹眨了眨眼睛，“但是我男朋友朋友圈发了一家超好吃的火锅店，正好在S市有分店，我想去尝尝。”
洛莹的男朋友在外地，两人通过网络相识，至今还没有在线下碰过面。
“等你身体好了，再去也不迟。”陶颂尔不忍看她年纪轻轻就不把健康当回事，“那店开在这里又不会跑了。”
“颂尔姐姐，你不懂。”洛莹摇了摇头，“过段时间再去就没有感觉了，我现在去就好像我们是一起去打卡的一样。”
“……”陶颂尔无言以对，她可能确实跟不上小年轻的脑回路了。
虽然但是，提到男朋友的时候，看着没精神的洛莹现在气色有那么好一点。
“小洛，你的角色原画设计稿发我看看，包括你之前做的文字版背景介绍。”陶颂尔见状，放心地将话题引到工作上来。
“稍等。”洛莹找出U盘，插到电脑上，“我找一找。”
“小洛，你的原画设计有登记知识产权保护吗？”陶颂尔突然想到这一点，随口一问。
“还没呢。”洛莹复制出文件夹，压成压缩包，“主要是这几个角色是一个系列，我想全部设计完以后再登记。”
“那你的设计稿没有外泄吧。”陶颂尔因为看到过类似的抄袭案例，不免提出这一问题。
“没有……吧。”洛莹回忆自己行为，她没有给任何人分享过，也没有对外发布过，不存在泄露的问题。
“那就好。”陶颂尔听了她的话，同时电脑已经接收到来自洛莹发送的压缩包。
“能给我推荐几个原画设计平台吗？”她笑了笑，“我发现你们画的东西很好看，想多了解这方面的东西。”
“没问题，我等一下就给你发几个链接。”洛莹把自己保存的几个网址拖到和陶颂尔的对话框里。
消息还未发出去，她问:“颂尔姐姐，你要想找人画稿首先考虑我啊，自己人好用又便宜，有售后不说，质量还有保证。”
“我就随便看看。”陶颂尔被洛莹得无厘头逗笑了，半严肃半玩笑道，“你放心，我要约稿肯定第一个想到你。”
“那我就放心了。”洛莹听到陶颂尔的保证，安心将网址发出去。
陶颂尔要来网址却没第一时间点开看，她手上还有事情要忙，眼下首要的是完成策划书。
解压压缩包，她打开文档，根据文档的文字和图片进行大致的文字和图片格式调整。
再默读文字时，陶颂尔会将文字的内容一一与图片的细节对应。
在那一刻，她体会到了温意诚形容的一个有灵魂的角色是什么样的感受。
另一边，司兆宁在办公室里待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出来，脸上表情沮丧。
“唉，烦死了。”司兆宁垂头丧气地回到工位上。
陶颂尔被她的异样吸引，准确无误地猜到了问题所在:“今天谈得很不顺利？有什么问题吗？”
司兆宁平时是什么样大家有目共睹，能让她烦心的，知道她今天行程的都猜的出来。
“对方的合作意向不是很强烈。”司兆宁说得算委婉的了，实际情况更糟糕。
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没有希望了。
“具体原因呢。”陶颂尔有过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基本能想到是哪些原因，但她还是想听过司兆宁的回答再作具体推论。
“他们认为我们的作品没有市场，合作后的利润空间太小了。”司兆宁趴桌上，一整个大受打击。
“没有市场这个结果是怎么得出来的。”陶颂尔不理解，不管是她了解到的国外投资项目，还是年轻人偏好导向，这都是一个市场前景广阔的项目。
“他说现在国内的文化潮流倾向就不是这个。”司兆宁没有感情地转述道。
陶颂尔抿唇，全是别人怎么说。
“那你有没有提前做过市场调查，了解过市场需求呢？”她耐着性子问，“不出意外的话，市场调查过的数据可以反驳对方的话的。”
“……我上网查过，但没有做具体的调查。”司兆宁开始心虚，“我没想到这一点，所以资料里也没有具体的数据。”
陶颂尔彻底没了脾气，一想到公司的大伙儿，她既为这些人的才华而折服，又为他们在专业之外的粗枝大叶而头疼。
明面上司兆宁长相比陶颂尔霸气艳丽，实际的性格也如外貌一般，可这会儿在温婉如水的陶颂而面前，也受其不怒自威的气场影响。
这年头，在工作上，谁实力更强谁得底气更足。
“后面还有机会跟对方约着见一面吗？”陶颂尔心底有了计较，具体要看司兆宁这边的情况。
“我可以试试。”司兆宁隐约能猜到些陶颂尔的打算。
“那你先试着跟对方再约一次见面。”陶颂尔说话的同时也不耽误手上的工作，“我和你一起重新准备一份资料，可以的话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谈。”
陶颂尔是三个女生里面年纪最大的，工作经验也比她们丰富得多。即使刚到漫星世界没多久，却也少了一般人初入公司的谨小慎微。
没办法，公司情况不允许，能担的事也只能让她这个年长的后来者担了。
忙活了一整天，陶颂尔的精神状态出现了久违的疲惫感。
晚上她坐在沙发上泡脚，点开洛莹发给她的网址。
里面的类目五花八门，首页出现的无一不是各种精美的人物图。
原本陶颂尔是单纯想欣赏一番，可看到这些图片的时候，又真动起了约稿做一个社交账号头像的心思。
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头像，感觉还不错。
她按照分类选项，点进去看。
第一页的都是热度在前面，点击量最多的图片。
图片下面还有作者的名字，点击就能进去看到作者的主页，有意向的话可以进行沟通约稿。
她粗略的扫过第一页，不是她喜欢的风格。
陶颂尔正准备退出去，忽然余光瞥到一张熟悉的图片。
嗯？公司的动漫人设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作者名字是SAN。
SAN？
第19章
“这都泡了半个多小时了，还泡呢。”陶妈出来客厅，看到陶颂尔和她进房间时还一个样。
“马上就好了。”陶颂尔抬起头，将手机放到身边。
“看什么这么入迷？”陶妈看到屏幕亮起的手机，界面眼花缭乱的，也不像是再和什么人聊天，更像是一个网站。
“随便看看。”陶颂尔偏过头看了眼，按下锁屏键。
“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陶妈未再刨根问底，叮嘱完女儿后回房间。
等主卧室的门关上，陶颂尔拿起手机，解锁后的界面还停留在刚才浏览的网站上。
陶颂尔的视线在上面停留了几秒，她轻咬着唇，一点一点整理思绪。
手机界面上显示的是SAN的个人主页，头像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卡通形象。
陶颂尔不确定是不是作者本人亲自设计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不是洛莹的画风。
无论是从创作风格，还是喜好偏向来看。
然而，这不过是陶颂尔的初步判断而已，具体是什么情况，她还要再进行了解一番。
【Hello33427:作者在吗？】
陶颂尔临时用手机号注册登录了一个账号，除去必填的基本信息外，其余所有内容都由系统自动生成。
给SAN这个作者发送完消息后，她端起脚盆往洗手间去。
倒完水后，陶颂尔洗了洗手，出来第一时间查看手机是否有消息回复。
消息显示未读，而抬头却提示作者在一分钟前上线。
为了让这个人回复自己，陶颂尔决定打着交易的名义再发一条消息过去。
【Hello33427:作者大大你好，我看您主页里的图片好好看，想跟您询个价格，请问作者大大在吗？】
【Hello33427:价格不是问题！】
陶颂尔关上房门，啪嗒一声打开卧室灯光开关。
她靠在门的背后，一脸冷漠地在聊天框里输入上方几行字。
成功发送出去后，她眼睁睁地看着消息从未读迅速变成已读，再然后变成正在输入中。
【SAN:六千八，白菜价，不接受讲价。】
呵。
要SAN真是作者本人，这白菜价说得不冤。
【Hello33427:价格不是问题，只要图保证不涉及版权抄袭等问题。】
消息已读，SAN却一直没回复。
陶颂尔将两人聊天对话截图发给洛莹，直截了当地问她是否知道这人是谁。
【颂尔:认识他吗？】
随后她还把SAN的主页网址发给洛莹，一起的还有主页截图。
过了一会儿，洛莹应该是看到了陶颂尔的消息，一个语音通话打过来。
陶颂尔接通后，洛莹的声音传过来，语气听着慌乱失措。
“我我我，我不认识这人，我的画怎么会在他那里？”洛莹听起来快要急哭了。
“你仔细想一想，你有没有给人分享过，或者有人能接触到你的稿件的。”陶颂尔表现得沉着冷静。
“真没有，有也是公司里的人，总不可能是他们呀！”洛莹开始语无伦次，“是不是黑客啊，我的电脑难道被黑了。”
洛莹的嚎声听得陶颂尔的头快炸了。
“你先冷静冷静，好好想想有没有遗漏的细节。”陶颂尔想着现在的局面，打算着，“明天到公司再跟温总报告，看这事儿怎么解决。”
回忆需要时间，陶颂尔估计以洛莹现在的情况，她俩在电话里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把事情说清楚，索性让洛莹自己好好想想。
——
公司里的气氛和以往不太一样，阴沉沉的，压抑得让人拘谨。
陶颂尔进公司的第一瞬间就感觉到不对劲，所有人都埋着头，就连平时嘻嘻哈哈最爱逗嘴的司兆宁几个人也变得小心翼翼。
没有一点说话的声音，就连呼吸声好像都刻意放轻了。
陶颂尔看了眼洛莹的位置，有动过的痕迹，说明人已经来了。
再看温意诚紧闭的办公室门，联想到公司的氛围，那发生什么事就是不言而喻了。
陶颂尔放下包，打开电脑，着手处理一些简单日常的事。
临桌的王肆白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要按平时这家伙早就打过招呼，又东拉西扯的和着一伙人插科打诨，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今天有外出安排吗？”陶颂尔正常音量说话，却跟说得多大声似的，吓了王肆白一跳。
头一晃，连头发也跟着甩出一个弧度。
大惊小怪的，就这么点事弄的整个公司的工作氛围都变了一个味，以后可能还会遇到比这更严重的事，那全公司都揪着这一件事紧张，那公司还要不要开了。
陶颂尔挑了挑眉，看着王肆白，等他回答。
王肆白左右看看，伸着脖子凑过来:“你刚问我什么来着？”
“今天有人来面试，你要出去吗？”陶颂尔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今天没空，我和钱谦要出去取景。”王肆白义正言辞地以工作找了个出外勤的借口，“面试的事就拜托你和温总了。”
陶颂尔听着他嘴里的温总，总觉得别扭。
直到后来公司氛围恢复正常以后，她才明白那别扭的感觉来自哪里。
平常时候王肆白和温意诚虽名义上有上下级之分，可两人关系是不错的朋友，所以在称呼“温总”的时候也就像喊名字一样。
而这个时候称呼的“温总”却透着深深的敬畏之意，明显是对上级领导的尊称。
“也行，面试完我再和你沟通一下。”陶颂尔能多少能感觉到王肆白坚持外出的原因，没做过多表态。
十分钟过去，第一位面试的人到公司。
陶颂尔找出提前打印好的简历，准备将人带到会议室。
突然，温意诚的办公室打开，洛莹站在门口，表情沮丧，眼眶红红的。
“陶姐，温总让你来办公室。”
“稍等一下。”陶颂尔对洛莹道，然后转向司兆宁的方向，“兆宁，倒杯水到会议室。”
“好。”司兆宁应了一声，起身到小吧台。
陶颂尔把人带到会议室，让人稍微坐一会儿。
“温总。”她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后到温意诚的办公室。
温意诚整个身体陷在椅子里，面色阴沉。
听到陶颂尔的声音，半敛的眼眸抬起来:“有面试？”
“嗯，刚来一个，是应聘王导助理的。”陶颂尔道。
“我和你一起吧，不用分两轮了。”温意诚动了动，“面试完再说人物设定的事。”
“你先出去吧，面试结束来会议室。”
洛莹嗯了一声，低着头推门出去。
“走吧。”温意诚绷着脸，和平时判若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