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帮她上药,笑得很得意。
——我跟你说过吧,人生最重要的是经历。
这两个字, 不是上下嘴皮一碰,你觉得在书本和电影里看过, 你就嗯嗯你懂了。
只有真的试一遍,才知道什么叫经历。
在多年后的这一天, 成千上万个普通午后中的一个,江聿梁经历了很特别的恍惚。
生平第一次。
她像是被抛进了一整片彩色光线织成的网。
光线的温度她摸得着, 形状她也看得见。
扣在她后脑勺的有力掌心,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紧紧地锢住她。
在这不可忽视的力量中,夏天仿佛也跟着变形。小成一片不轻不重的灵魂,轻然地降落在她身上, 燃烧成凉意十足的火焰,从骨缝里一点点跳跃。
咚。
咚咚。
五感蒙然, 却还能听得清心跳声。
江聿梁脑子转的不大灵活,成了有点生锈、油没上够的机器。
这是谁的心跳?
她想。
应该是她的吧。
希望没有被听到。
倏然间, 他松了手,拉开了距离。
车门被拉开, 江聿梁不自觉地抬眸,还没从懵圈的状态里走出来, 有些发愣。
她长了双形状优美漂亮的眼睛, 眼尾微微上挑, 不做表情时有英气淡漠之感,要是做点表情。
比如此刻。
不知道为什么,像某种眼眸清亮湿漉的……
大型犬。
陈牧洲手扣在车门上,没说话,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
“能往里点吗?”
“啊?”
江聿梁反应过来:“噢噢,好。”
她往回挪的时候,在没人能看到的角落,痛苦地皱了皱眉。
都不用复盘,她回答的尾音还在绕梁。
要了亲命了。
听起来又憨又傻。
表情不会看起来也很蠢吧。
活了二十来年,江聿梁头一次为形象懊恼起来。
黑色轿车驶入一条林荫道,从树缝中漏下的淡金光线铺天盖地,一并洒进了车内。
江聿梁一直看着窗外,脑子完全走神,直到陈牧洲叫第三遍才扭头。
“嗯?你跟我说话?”
陈牧洲:……
他笑了下,摊开掌心,温声道:“你看车里还有其他人吗。”
江聿梁恍然大悟了,这笑意八成是淡嘲。
一瞬间,她郁闷到连对方说了什么都不感兴趣。
“我先问吧。”
江聿梁脸色平平——
准确来说,是有点垮了。
陈牧洲似乎有点意外,但很快从善如流,嗯了一声,示意她先。
“你——”
她很有气势地说了一个字,还是打了磕绊,好几秒,才用咳嗽掩盖住心乱,说话快到像烫嘴:“干嘛要像刚刚那样?我也是女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