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又小心了些:“所以,你别和他做好朋友了好不好。”
做朋友可以,关系那么好,不行。
就是不行。
丛京缄默许久,叹了声气,有点无奈。
“沈知聿,我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异性的好朋友。我和他好久没联系的,是朋友,但也是多年同学,以前的朋友我是不会断联系的,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别的也绝对不会有。你介意这些,我问你,那我出去工作要和那么多异性客户交际的,你怎么办,全部吃一遍醋吗。”
他说:“在改了。”
“改,我看你是老样子永远改不了吧。”
心思被她戳中,沈知聿也有点耐不住,抱住她把头埋她颈窝里不许她说:“好了,你全当我没说过好了,忘了,全部忘掉。”
这段意外归插曲,就像生活里的调味剂,虽然五味杂陈,但丛京和沈知聿的生活还是在过。
那段时间丛京忙老家迁坟的事情,面对了一些以前棘手的亲戚。
有些时候她真觉得人性很复杂,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人,一个个刻薄冷血,管也不想管你,反而,她人生里给予过她善意的全部都是原本与她不熟的人。
可能是过往经历导致性格,所以丛京面对任何事情总保留了一份善意。她没有给那些人太好的礼遇,却也不至于过于冷脸,最后探望完父母坟墓以后,她从老家回去,再也不闻过去的事。
最后彻底结束已经是月底了。
其中她还参加了一场大牌秀场,本来这场秀是在另一一线城市举办的,最后还是选定在了深城,受邀参加的有好些知名明星,除此以外都是些高奢资本消费群体。丛京还不够那个格,即使她在圈内已是声名鹤起,但到底幕后设计和台前那些光鲜资本家不同,拿不到邀请函,也就不能过去观看学习。
知道她想去,沈知聿一早帮她打通了关系,拿到了前排的位置。
拿到邀请函的时候她很惊喜,当时抱着沈知聿亲了他好多下作为感谢。
真正坐到那儿的时候心境就不同了。看到那些台上很年轻的新晋超模时,丛京不免想起自己二十出头的时候,含着满腔青涩热血,在这座繁忙的城打拼。
那时候没钱,每天早上咬一口早点就带着各种资料单赶这场兵荒马乱。
她记起第一次站在台上的时候,紧张到发抖,身体连汗腺都在不安,直到下台,人都被汗浸湿了。
可一转眼,她二十八了。
她也成了坐在台下的看客。
去看秀的那天沈知聿在牌场。
朋友结婚,马上要办婚礼,那是他圈子里最后一个没结婚的朋友,原先跟沈知聿一样是被调侃的那个,现在三十多了,家里相了一个合适了,认识没俩月就定了婚期,现在也是三十多终于觅得良人。
沈知聿很少这样去参加什么,或是熬夜跟那群男人混迹,这是鲜少的一回。毕竟大家开最后的单身派对为朋友欢庆,意义不同。
丛京在会场拿着手机,看着上边各种男模走过,给他远远拍了张照片发过去,问:
[帅吗。]
[听说这个是来自意大利的弟弟,才18岁,好年轻,好有混血感。]
那头沈知聿在打牌,朋友指明了就专搞他一个人,专捉沈知聿的胡。
一场钱输下来,他推牌进去,也看到丛京发过来的图片。
隔了两分钟才回,似乎有点不屑。
[就那样。]
丛京笑了声。
[你就是看不惯人家比你帅,不肯承认。]
这条沈知聿倒是回得快。
[你再好好看看,回去靠近点,看看你哥哥帅不帅。]
丛京觉得他幼稚,开个玩笑,还较真上了。
马上他又说:[光顾着跟你聊天,刚刚单手打牌没看桌面,又输了个大胡出去。陪你聊天这代价是不是够大的。]
[丛京:那你认真玩嘛。]
[沈知聿:不想玩,只想跟你聊聊天。]
[丛京:输钱了怎么办?]
[沈知聿:就当开心了,能陪你,玩这么点也没关系。]
丛京忍不住笑。
她接着又看了会秀,对应册子看看这个品牌首席执行官以及各大设计师的人生履历。
看完后发现,她是真的酸了。
[丛京:这场的设计师都好优秀,那些参加的新人,全都是年纪轻轻就拿过各种奖的。什么海归,什么博士,连助理门槛都是研究生起步。唉,我忽然觉得我当初是不是也该往上读读,感觉出现在这种场合,相形见绌了。]
那边沉静了会。
沈知聿回:[那你想读吗。]
[丛京:算了,都这个年纪啦。]
[沈知聿:学无止境,现在还不晚。]
[丛京:真的算了,我就是感慨下,读书对现在的我来说需求不是很大。话说回来好像哥哥也是这么优秀的人呢,你要是来这里,肯定是全场关注的那个。]
沈知聿应该是笑了声。
[沈知聿:贫。]
这个话题结束后她没再说,专心做看客,也没影响他打牌。
毕竟那群男人在一块数额玩得都蛮大的,随便输一场都那么多钱,她可舍不得沈知聿输。
只是说起他朋友结婚这事,丛京记起,宋善思也要结婚了。
那丫头速度是真的快,男朋友得到她爸妈同意以后,什么流程都是光速办理。现在在筹办,估计下个月中旬的婚礼。
丛京给她准备了个大红包,和她说的时候,宋善思高兴地问她数目。
丛京说:“五位数,满意了吗。”
宋善思笑得合不拢嘴,过会又说:“可是你现在有我哥给你撑腰诶,我哥的就是你的,我哥那么有钱,钱肯定都是以亿数的。京京姐,要不咱俩当个劫匪,我给你俩牵线,你把他的钱分我一点,不要太多,百分之一就好!”
丛京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当时就跟她笑:“我不管你哥的钱,劫不出来。”
这丫头这些年一直老样子,性子大大咧咧,说话也捂不住。
她跟她男朋友谈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能结婚也算是苦尽甘来,虽然她对象条件和她比起来肯定远远够不上,但听说男方勤奋,这也就够了。
宋善思打死也没想过自己结婚会比她哥早,天天拿这个排挤她哥,说她26,她哥33,三十多的大男人还没结婚,家里上下都要盯他。
她也抽着机会问过丛京有没有结婚的想法。
丛京模糊不语,没给过准信。
她觉得结婚肯定是时间问题,只是丛京是慢热的性子,她哥一个不提,一个又不主动,这事就没提上日程。
宋善思又问她,那感觉他俩能谈到什么时候。
其实丛京也不知道。
转眼进展到尾声,丛京却忽然没了什么心绪去看。
无端的,想到刚和好的时候去纹身,清秀的纹身小哥问她的一个问题:万一以后分手了怎么办呢?
分手,没想过。反正就觉得日子一天天的过。
可自从看了沈知聿为她纹身后,那天夜里染着泪眼靠在她身上撒娇,软着声音和她求,以后他们就是一体的了这种话。
无形中羁绊已经深到,她单是回想沈知聿那种样子,静电都在四肢缓缓地窜。
她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外面下雨了,丛京没有带伞。
从会场出去时天已经暗了,不止入夜,淅淅沥沥的雨水沿屋檐慢慢往下滴,没入台阶下。
夜间了。沈知聿那边应该刚吃完饭开始夜晚主场,这是他兄弟最后的聚会,他肯定要待久一点的,说不定还有他同学,许多的熟人。
丛京不太想去,可和他说了以后,他只一句:那就来我这边,一起聚聚。
那种声色犬马的场合她向来不太适应的,虽然他那群朋友对她和善,不知道什么原因,总觉得格格不入。
[沈知聿:我去接你过来,晚上一起回家,怎么样?]
看到消息,丛京拒了,只说:[不用你接,哪有去聚会一半中途走了的道理。我自己可以过去。]
[沈知聿:行,那到了给我发消息。]
丛京这两天不太想开车,上次沈知聿那车实在开得不顺手,加上晚高峰的路况她着实驾驭不住,之后麻烦了就在附近的王叔送她一趟。多年的熟人的,话也好说,很快就来了。
他们那群人聚的地儿都是圈内数一数二的会所,玩的就是奢侈。丛京过去时外头停着两辆兰博基尼超跑,张扬得吸引了全部目光,门前张灯结彩,因为办着聚会,那位朋友有心要让全世界知道他结婚了似的,什么都整得跟婚礼现场一样浩大。
丛京下车后和王叔道别过去,撑着伞,却在门口被人给拦了住。
“小姐,您有预约吗,我们这儿是会员制,没卡不能入内的。”这儿的服务生都是穿旗袍的,有江南水乡的柔情,处处妥帖。
丛京没料到这出,本想怕打扰了沈知聿就没提前发短信想自己进去找他,闻言,只说:“有熟人在里面可以吗。”
别人问:“熟人是哪位?”
她刚想报名字,后边拿包走上来的女人忽然讶异喊她:“丛京?”
丛京回头,看见干练妆容眉眼艳丽的栾玉。
很久没见,第一眼丛京还没认出来,之后才后知后觉,这是哥哥曾经的朋友兼合作伙伴。
丛京弯唇,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栾玉一早听到这边说话,很快和对方说:“我和她认识,让她跟我一块进去就行吧。”
丛京却说:“没事。”
大家看她。
她拿出一张卡放到前台上,问:“其他的消费卡可以吗,沈知聿有,应该也相当于我有了。”
对方愣了一下,包括栾玉也是。
桌面的那张烫金的卡。
上边写着沈知聿三个字,见字如见人。
大家没想这位漂亮的女人还有这个来头。
要说今天谁在这开台不知道啊,那群人是大名鼎鼎,其中有几个出名的这儿也都知道,特别是沈知聿,不仅知道,还要奉承着。
可眼前的人有他本人的卡,那象征着什么。
对方态度也不大一样了,依旧礼貌,但更加周道:“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们马上领您上去。沈先生等您很久了。”
那边马上叫了两位侍者,这态度和被栾玉领进去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一旁,栾玉这才打量她。
发觉她身上气质确实变了很多。
如果原来她见丛京,觉得就是个青涩稚嫩的大学生,拿不出手。那么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的她身上多了知性,也多了大家闺秀的谦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