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看来你已经想好要带我去哪里了。”
“如果你心里有想去的地方,就听你的。”
她问:“你呢,你想的地方是哪里?”
四目相对,猫咪从茶几跳上沙发,蹲坐在徐桉远身边,打了个哈欠。
“海边。”
两人异口同声道。
……
要怎样才能培养出像徐桉远这样细致体贴又可靠的男孩子呢?
终憶蹲在一小片黑色阴影里,低头挑拣金沙里的贝壳,两指捻贝壳举起手臂对着阳光,发现阳光都在黑影之外。徐桉远逆风撑着一块长毯,正好借着气流吹成棚顶,为她遮阳。
她伸长手臂给他看贝壳,他垂眸问:“涂防晒霜了吗?”
“涂了,你呢?”
“我不用。”他望了眼不远处,说,“去台阶那里坐一会儿,我去帮你买果汁。”
她蹲着不动,目光继续搜寻四周:“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
身后的人没了音。
拿捏大金毛,还得是她。
终憶无声弯唇,找到一块乳白色黑点贝壳,抚去上面的细沙,开始研究花纹。
头顶上方出现实物的压迫感,毯子贴着发顶,两人笼罩在热浪暗影里。徐桉远蹲在她身后,在她诧异回头时,偏头凑上前含住她的唇。
……
最后,终憶乖乖坐在台阶下,等他捧着大半个西瓜捞回来,她吃一口喂他一次,没吃几回,他摇头示意她自己吃,然后坐在她身旁,仰头灌矿泉水。
“徐桉远,有人在看你哎。”她腮帮鼓着,用肩膀撞他。
徐桉远目不斜视,灌了半瓶才停下,旋紧瓶盖时说:“没看见,我眼里只有你。”
“是他。”终憶笑着拍他手臂,下颌微抬。他顺势看去,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两米之外,手臂小腿都是沙,手里还拿着一把玩具铲,眼巴巴盯着终憶手里的半个西瓜。
然后,乌溜的大眼睛又转向徐桉远,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徐桉远与他对视几秒,低声道,“看我也没用,你得让你爸妈帮你买,这个是买给我女朋友的。”
他像是没听懂,目光澄澈天然继续盯着。徐桉远想了想,又说:“或者等你长得像我一样帅,让你女朋友帮你买,还可以喂你吃。”
终憶轻笑出声时,小男孩转身跑走了。
“笑什么?”
“笑你可爱。”
徐桉远若有所思地睨来一眼:“昨晚你在笑,也是笑我可爱?”
他是故意的吧。终憶腹诽,晃着腿吃西瓜,看沙滩大海和自由的人们,故意不答。
“不理我?”
“我在吃西瓜呀。”
“可以边吃边跟我说话。”
“嗯。”
“还记得昨天晚上吗?”
“不太记得了。”
一只手臂从背后绕过她的腰,与她身体接触。终憶抿唇笑,自己喜欢他的触碰,不自觉就想挨他身上。她的思绪飘向热闹的沙滩,还在想太阳西下时去踩一圈海水。
有灼热的气息扑在她耳畔,是她熟悉的、属于他的磁场。徐桉远唇贴她耳垂,轻声说:“你买小玩具,想做什么?”
终憶呼吸顿住,竟有种被他擒住要害,难以动弹的感觉。她张了张唇,他继续问:“觉得我不够好?”
她立刻侧身对着他,手贴他胸前,害羞又忐忑地说:“不是……”
徐桉远旁若无人地看着她,她的脸转向哪,他就跟到哪:“那就是觉得我很好?”
“嗯。”她眼神乱飘,恰巧对上路人投来的目光,脸埋他颈窝藏好,“别人推荐的,买来看看而已。”
“你不用?”他追问。
“看情况吧。”她含糊地说。
徐桉远应了声,搂抱着她感受了会彼此的体温,突然说:“今晚就用。”
终憶抬头,那双黑眸里的光让她心口一颤,说出的话更是听得腿软。
“我看着你用。”
……
***
体育馆里人声鼎沸,终憶坐在观众席上,盯着碧蓝的游泳池发呆,在想昨夜。
今天是几个游泳俱乐部共同举办的水上运动会,各大俱乐部教练比拼,面向全市游泳爱好者和热情市民开放比赛,预约报名通过后即可入场观赛。昨天她正好拿这场运动会当借口,想让他调整最佳状态,故意不留宿他家。
只不过,无用。
事先说好,只看不碰,为了公平起见,她用小玩具,他就用手……窗帘拉上后的卧室情趣而已。但她是真的没想到,“兔子”粉红可爱,竟然这么猛。
或许是她第一次尝试,外加被他滚烫的目光不近不远地盯着,各种动荡的画面让空间扭曲,总之,就像晓江说的,“秒”杀神器,不是浪得虚名。
她再也不会相信男人的鬼话了。即便是她轻松拿捏住的大金毛,在这件事上,他有先天的优势,就在眼前嘴边的猎物,是不可能逃走的。
在她浑身瘫软,迷糊倒在床上时,他已经脱下最后一件,朝她走过来……
“小憶老师!”
周帆尽嘟唇不高兴地嚷道:“我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见?”
她心虚眨眼:“怎么了?”
“你为什么一直露出奇怪的笑容?”他狐疑地打量她,“既然这么热,为啥还要穿外套?”
“我不热啊。”
“那你的脸干嘛这么红?”
终憶低头按亮手机,岔开话题:“我看看,待会的比赛是……”
“男子400米自由泳,远哥的比赛。”周帆尽嫌弃地哼了声,“你还是他女朋友,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他?”
“我关心他啊。”她轻咳一声,用手背揉脸,“你不在的时候关心他。”
男解说的声音在体育馆上空响起:“二道,星远青少年游泳俱乐部,徐桉远。”
大屏幕上出现徐桉远的脸时,场馆的热度猛然高涨,直接淹没周帆尽大声呼喊的声音。一旁的路人笑着和他搭话:“小朋友,那是你哥哥啊?”
“对啊,也是我的教练。”他扬起下巴,语气格外自豪。
“你哥哥又高又帅哦,比其他教练都帅。”那人沉吟片刻,“就是感觉精神好像不太好。”
“有吗?我觉得还好吧,他一直是这样,没啥表情。”周帆尽挠挠头,眺望一阵,又转头询问终憶,“小憶老师,你男朋友昨晚干嘛去了,为啥没精神?”
“……”终憶默默喝着保温杯里,他一早替她泡好的菊花茶,说是近来天气热要降暑,佯作淡定地直视前方,“开始了,快帮他加油。”
“好咧!”
比赛分上下午场,最后一场结束后,选手们纷纷跳入水中,开始自由活动时间。
有观众离席,也有亲属来到岸边。周帆尽直接冲下场,终憶慢悠悠跟在他身后,目光在偌大的泳池里寻找一个身影。
她先找到周帆尽,他站在岸边笑容洋溢,手臂摆动做着游泳的姿势,正热情地和陆肖说话。穿过人群,乌压压一片泳者里,她看到一个黑色背影。
步伐不由自主地变慢,呼吸变轻,就连目光也更加柔和。
岸边,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在和他说着什么,没多久,两人互相颔首,男人脚步匆匆从后门离去。徐桉远转过身,同样目光逡巡一圈,像在找寻什么,然后在一众人影里,和她对视。
终憶站在原地不动,望着他慢慢笑起来,她知道,他会主动游向她。
她走到池边蹲下,他从水中探出头时,她手臂交叠膝上,轻笑道:“恭喜你,400米自由泳第一名,联赛记录保持者。”
徐桉远则问:“你今晚想吃什么?”
“回家吃吗?”
“只要你想,我都可以。”身后的背景喧嚣而拥挤,他脸上淌着水,漆黑的眼眸里只有她,“家里还有半只鸡和牛肉,可以做板栗鸡,小炒黄牛肉,再给你烤点饼干,你看电影的时候吃。”
她眉目隐隐含笑,没说话,他又道:“低热量的奶香苏打饼干,八点后吃也没关系。”
“看来你今天精神不错。”终憶说,“上下午都在比赛,晚上还能给我做饭,体力真好。”
“我知道。”徐桉远面不改色,“你昨晚也夸过我。”
她无言瞅他,他摸了摸鼻子,一副不敢造次的模样:“那……我去换衣服,你带着周帆尽在门口等我。”
“我还有话想说。”
徐桉远眼睛看向她,终憶朝他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我刚才发现一件事。”
“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神秘。
他靠近池边,她身子低俯下来,小声道:“就是……”
白炽灯光暗一霎,她的米白色裙子近在眼前,像一轮月光。四周好像笼上一团光雾,所有人都在雾气里,他只看得见她。
看见她在喧闹的人海里,轻轻吻住了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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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光影
从体育馆一直到回家, 男朋友整个人飘飘然,紧紧牵着她,心里只有她, 终憶很满意。
为了奖励他在比赛中荣获优异成绩,周帆尽请客喝奶茶, 俱乐部连夜挂上横幅祝贺, 至于她……很多办法, 选了他最喜欢的那种。
光线昏黄旖旎的室内,徐桉远臂弯托她, 喘息着与她咬耳朵:“你今天来,他们都羡慕我。”
终憶背抵门, 身贴他,搂着他汗津津的脖子,吻那粉红耳廓, 话音不稳:“我也羡慕我自己。”
“我很好吧?”
“嗯哼。”她微仰头笑了声, “你比小玩具更好。”
她的笑声让他浑身绷紧, 今夜沉沦月色里,醒悟一个道理。
人间至乐之事, 莫过于花前月下,陪着你的人就是心上人。
……
约定好两人休假几天一起回家,徐桉远受邀出席临市的青少年游泳比赛, 小情侣就此分别,返家前夜, 某人依依不舍抱了她一晚上。
当然,不止是抱。毕竟抱不足以将他哄好。
“我发现你最近心情挺好的。”秦芳对锅掌勺, 奶白色鱼汤汩汩冒泡, 她盛一小碗递给终憶, 意味深长地问,“是不是谈恋爱了?”
终憶端碗坐在餐桌前,边吹气边说:“妈,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婿?”
“我喜欢?又不是我嫁给他。”秦芳笑道,“你喜欢就行。”
“你就不怕我……看人不准?”
“妈相信你的眼光。”秦芳背对着她,从橱柜下拿出汤碗,“带回来前提前跟我说,我好张罗家里的事。”
终憶喝汤的动作一顿,无声凝注母亲的背影。秦芳突然回头:“好像有人敲门,去看看。先看猫眼再开门啊,你一个人住的时候要多注意,我看你那门连个猫眼都没有,真不行……”
从小听到大的话,每次遇到这个问题,必定得唠叨几句。她笑着应声,透过猫眼看见外头站着一个年轻女性。
门开后,两人一人门内,一人门外,安静对视几秒。
“是希希吧,进来进来,正好快吃饭了。”秦芳热情招呼,赵希华朝终憶腼腆一笑,手里拎着牛奶水果进屋。
秦芳和赵希华坐在客厅沙发上聊日常,终憶端来两杯温水水,赵希华温和地与她搭话:“小憶,好久没见你了。”
“在海城上班,最近休假才回来。”秦芳说,“上次去文化宫跳舞遇到你妈妈,听说你们下个月给轩轩办满月酒?”
终憶默默坐回餐桌喝完那碗半凉的汤,她们的交谈声被水槽里的哗哗水流掩盖住,她将碗筷收拾好,悄无声息地回到房间。
赵希华,她爸爸当年下水救上来的女孩,比她大两岁。
那件事之后,每年遇到一些节日,他们家都会过来拜访,后来赵希华跨学区读高中,一家人搬家离开大院,这里的房子也空着。赵希华的妈妈退休后回来养老,时不时也会到家里来找秦芳唠嗑。
隔着一扇门,赵希华的声音低而柔和:“我婆婆过来了,我妈带着轩轩陪她出去玩,说晚点再过来。”
“你现在在哪里上班,听你妈说,最近又换了个工作?”
“在一家物流公司做财务,离我们家很近,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那挺好的啊,公司离家还是不能太远,每天上下班累死了。”
……
终憶躺在床上往天花板,目光一偏,看到书柜侧面贴着的手工纸画。当年她和爸爸一起做的,纸面微微泛黄,从未想过撕掉。思绪放空,很快进入短暂的梦境。惊醒她的是板凳与地面摩擦的一声,秦芳坐在椅子上,边吃水果边看她。
“男朋友是哪儿的人,几岁啦,做什么工作?”
终憶伸着懒腰,长呼口气后,声音带着睡腔:“我还以为你会说我为什么要在房间里,不去和希华说话。”
“你们说过几句话?”秦芳漫不经心地笑起来,“我和她聊聊就行,但那孩子一直很温和礼貌,要是哪天路上遇见,你们点个头,打个招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