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谁啊?有什么事吗?上去干嘛?”
热浪滚滚的下午,面对保安的脱口三问,她沉吟半晌,逐一回答:“我找徐桉远,我家的孩子在他那里学游泳,我要去接孩子。”
“哎哟,又来一个。”保安的脸上就差没写“我看透你了”这几个字,见怪不怪地摆手笑着,“好多人来找他,都是说孩子在他那里上课,这些孩子加起来都够组个足球队了。”
“很多人来找他?”终憶眉梢一挑,与他确认,“徐桉远,会员课教练。”
“是啊,就是他。”
她在心里掂量几分,又说:“要不这样吧,我打个电话给他,让他跟你说。”
保安漫不经心地笑,挥手请她自便,在她举着手机等待线路接通的分秒里,视线若有似无地飘到她身上,像要看看她究竟能不能打通。
“没接。”没想到这么不凑巧。
保安露出了然的笑,还好心让她站到屋檐下,别被烈日晒晕了头。
她给徐桉远微信留言,等待的功夫,顺势和保安闲聊起来,才知道近段时间从早到晚都有人三五成群过来,后来他接到安排,出示会员牌或是预约通知才能进入俱乐部。
“真不巧,我的会员牌在另外一个包里。”那个包落在休息室。
保安爽朗大笑:“你干脆说你的会员牌在徐桉远手里得了。”
“在不在他手里我不知道。”终憶有些为难地说,“不过是在他的办公室里。”
保安好整以暇地打量她:“看来你和徐桉远很熟啊。”
她思忖两秒,回:“还好,也就从小认识吧。”
保安以为她在逗趣,笑了几声,说:“来的那些小姑娘,都和你差不多大。”
“漂亮吗?”
“都是年纪轻轻的,怎么会不漂亮哟。”
“和我比呢?”
保安认真看着她的脸,似在评估:“你看着比她们更年轻,不过有一个高高的,像模特。”
终憶若有所思地点头,摸着下巴:“是不是又高又瘦的气质型美女?”
“对,又高又瘦。”
长腿细腰。她微眯眸,脑海中逐渐勾勒出美女的背影。
有人从后而来,探寻的眼神打量他们,和终憶四目相对后,讶异一笑:“真是你啊小憶老师,还以为我认错了,怎么来了不上去?”
她认出是团体组的教练陆肖,因着社牛达人周帆尽,她也算是在教练堆里混过脸熟。听完终憶的描述后,他抚额头疼地笑叹:“咱俱乐部从没来过这么多人,还都是一些小姑娘。徐桉远那视频我看了,都没拍到什么脸,这也能让她们疯狂?”
陆肖领她上楼,边走边解释近日情况。
终憶的步伐慢慢停下,环抱双臂注视不远处花团簇拥的一幕,评价道:“视频只是一个引子,一旦有人过来打卡成功,用双眼证实口罩下的真面目后,将会带动更多的人过来一睹风采。”
女孩儿们是花,徐桉远面色平淡地站在中间,与她们保持半臂距离。
“不是说闲杂人等上不来吗?”她疑惑地看向陆肖。
“那是经过预约后替亲戚孩子来报徐桉远的私教课,不过他的课早就排满了,来了也没用。”两人并肩站在岸上一角,陆肖用艳羡的口吻说道,“咱们俱乐部在业内就是凭借年轻有力量的帅哥教练团闻名的,又不止阿远一个,他到底是多了什么,咋就这么遭人稀罕呢。”
俊男靓女,自是一道亮丽风光。不止徐桉远那处,终憶和男教练的存在也让泳池里的一些人目光停驻。相近的磁场总会有所感应,徐桉远淡然垂眸的姿态发生改变,掀眼望来时,眉头微微一皱。
“要过去吗?”陆肖问。
终憶侧身想说什么,一道声音直接介入:“终憶。”
隔着七八米的距离,徐桉远迈步向她而来,停在两人面前时,他眼神幽幽地瞥了同事一眼,后者“功成身退”,自觉告辞。
如此近的距离,她很难不去欣赏面前这具穿着黑色泳服,“挺拔精健,肌肉紧致”的身体。
以上描述,来自她在视频评论区里看到的一句话。互联网上隐姓埋名,裤衩乱飞,还有更激情露骨的词汇,当她联想到他时,难免脸颊一热。
“你脸红了。”徐桉远突然道。
“啊?”难得被他抓包一回,终憶心虚地垂眸,手背贴脸,“在外面晒了好久,刚才被保安拦着,上不来。”
“怎么不叫周帆尽下去接你?”
“怎么叫?”她目光微偏,和走过他身后的美女对视,“为了让他老实写作业,他的手机在我这。”
他又露出金毛犬一般的眼神,与方才的淡然沉稳截然不同,脸色不太高兴:“你怎么会和陆肖那小子在一起?”
这话说得忒奇怪,她瞅着他说:“你还和几个大美女在一起呢。”
“我没有。”徐桉远声低下来,沉默几秒,人也慢慢挨近她,“我等了你好久,你现在才来找我。”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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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万字啦,周三的更新移周四换榜更嗷~从周四开始日更咯,我会努力坚持的
这本蛮短的,我算了算感觉月底可以完结哎,或者下月初,然后会开青梅竹马纯甜系列第三本,那这个系列暂时就写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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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雪糕
“我上不来。”终憶说。
“嗯。”他睫下的眼朦朦胧,看她时的神情竟有种痴迷的恍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孩子还在这呢。”她讶异发笑。
徐桉远看她,认真问:“如果他不在,你会来找我吗?”
“今天是怎么了?”她轻声询问,他的视线略有失落地下垂,自顾自道:“应该不会来了吧。”
终憶无声注视他,徐桉远微微一笑,浮动的情绪掩盖下来,对她说:“走吧,去我休息室喝点水。”
两人走在无人的通风长廊上,终憶落后他小半步,静悄悄瞟他侧脸,安静沉默的模样倒给他平添几分淡远成熟。
“我……”两人异口同声,终憶率先发话:“你先说。”
徐桉远静了一瞬:“我的私教课预约通道已经关闭,我也和她们说了,我有女朋友,相信很快就不会有人来了。”
“你有女朋友。”她轻声重复这句话,沉吟片刻问,“谁呀?”
“我要是不这样说,怎么打消她们的念头。”他偏头看她一眼,“我有没有,你还不知道吗?”
“你刚才想说什么?”徐桉远紧跟着问。
终憶停在那扇门前,直接道:“我会来。”
“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会来。”在他怔愣间,她手腕一动,门向内推开,周帆尽雀跃相迎的声音响起:“哥,嫂,你们终于来接我啦。”
……
“乱喊什么。”终憶曲指敲他额头,抽过他的作业本快速浏览,点头评价,“做得不错,收拾一下,我们回家了。”
徐桉远默默走向饮水机,俯身接满大半杯水,递到终憶面前。
“谢谢。”她回视他,发现那双眼眸很安静,不似以往翻腾着浓烈的情绪,“下周开始他就开学了,私教课只有周末才上,对吧?”
“嗯,如果有变化,我会提前告诉你。”徐桉远从长柜旁走来时,手里多出一个白色小巧纸袋,在终憶眼神确认下,接过这个给她的东西。
周帆尽围着两人转圈:“我的呢我的呢?”
徐桉远手掌压他脑门,垂眸道:“你的早就送了。”
“可是我的没包装!”周帆尽好奇扒着终憶手臂,“小憶老师,快拆开看看,远哥送你啥?”
徐桉远手臂揽过光膀小子,把他推向里间换衣服,终憶手指勾住徐桉远T恤下摆,在他回头时,唇角渐弯:“过几天我妈要来,到时候叫上阿姨,一起吃个饭吧。”
***
上一次四个人见面,还是来自两个妈妈之间,一场意外的老友相聚。
本科毕业后,终憶考上海城一所大学的研究生,顺势留在当地工作。海城离家不远,高铁不超过三个小时,终憶的妈妈秦芳已经退休,每月都会过来一次,一次待上一周,母女二人都不强求对方留在身边,一个为事业打拼,一个在家乡生活。
自从8岁那年终憶的爸爸因下河救人不幸去世后,她们之间的感情早已不受时间、地域的束缚,无论身在何地,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般紧紧相依。
因此,当知道那个多年守护在妈妈身边的杨叔叔,想向妈妈求婚时,终憶心里只有祝福。不过她知道,妈妈为了她,暂时不会考虑再婚,至少得先看着她有了归属,才会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可茫茫人海中,幸福哪里是说来就来。她等待缘分,妈妈同样不急,倒是苦了杨叔叔,叹气最多的话语就是:“我拿你妈妈,没办法。”
然后,就到了那一天。命运般的一天。
终憶至今记得,那天的气温怪得出奇,上午还是天阴风寒,中午突然艳阳高照,街上出现羽绒服和短袖两个季节的穿着。她刚结束机构的公开课,立马和等候多时的秦芳赶车赴约,来见这个妈妈口中不久前偶然相遇的老朋友。
“到底是谁,我真的认识吗?”终憶不止一次发出疑问,秦芳始终保留神秘:“认识,就看你还记不记得,去了就知道。”
她微眯起眼,用探究的语气说:“该不会,你是想带我相亲,故意说是见老朋友吧?”
秦芳因她的小心眼而笑,握住她的手,一如当年牵着她的时候:“我还想让你多留在我身边几年,要找也得好好找,随随便便相亲也不行。”
“也是。”终憶头靠母亲肩膀,长声叹气,“怕是杨叔叔等不及了。”
或许是和母亲相处的氛围太轻松愉悦,步入餐厅时,她甚至快忘记今日目的,为的是赴约,而不是和母亲独处共享午餐。
无论在外如何成熟独立,待在母亲身边,总会不由自主地变成小孩,话要母亲问,路要母亲开,就连垂涎别人桌面的冰淇淋,也会下意识问一句:“妈,待会我想点个雪糕,行不行?”
“点呗。”秦芳目光在室内探寻,声音响在前方,“给你老妈也点一份。”
“哎呀,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在嘈杂的空间里出现,她第一直觉便是,找到人了。秦芳热情回应一声,快步绕过拐角一桌而去。终憶侧身让行服务员,正好将毛衣外套褪下,仅剩一件修身短袖,然后慢悠悠走进光线稍暗的里间。
“海城好热哟,我们那边还穿棉衣呢。”
“这边就是这样,早上是春天,中午是夏天,怪得很。”
秦芳笑着回头:“看看,还记不记得?”
面前是一个身材高挑健美的中年女人,眼尾上挑,鼻窄高挺,笑起来颧骨明显,爽朗中透着一丝野性的美。终憶的记忆里,只有一个人能驾驭这种感觉。像被某种力量感召,她的视线一偏,赫然和坐在靠墙位置上的男人对视。
是男人,不是男孩。
一晃十几年过去,他们从五六岁相识,十三四岁分别,再到如今二十七岁。数不清的人和事在时间的长河里消逝,但她依旧记得喷水池的彩虹,逆风而站的少年,还有少年校服衣袖上脱出的蓝色线头。
“还记得我吗?”女人挑眉打量她。
“刘俏阿姨。”
女人笑意更深,秦芳意料之中地挥手感叹:“肯定记得,以前经常串门,孩子都一起读书长大的。哎对了,你俩呢,还记得不?”
终憶从回忆里醒神,望着那始终沉默注视她的身影,竟有大梦初醒的感觉。误以为他早将她遗忘,她稳定心神,看着他说:“我是……”
“终憶。”
从她出现在视野里开始,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只有她一人。徐桉远握住玻璃杯的手缓缓用力,声音倒是很平静:“你是终憶。”
……
后来两两对坐,终憶和徐桉远同坐外侧,两位妈妈聊得正欢,完全顾不上他俩。
她伸出手拿一旁的玻璃水壶,和他指尖相触,纷纷抬眸。徐桉远拎壶替她续杯,她轻声道谢,妈妈们同时望来。
“小憶越大越漂亮。”刘俏托腮凝注,转而问,“有男朋友了吗?”
“单着呢。”秦芳夹菜入口,“好多年了。”
“那就是之前谈过,后来分手啦?”
面前玻璃杯水满溢出,终憶急忙抽纸递去,徐桉远将壶搁下后抿唇道谢,妈妈们再度投来目光。
“没谈过。”终憶回应。
“看来,是还没遇到喜欢的。”刘俏意味深长地笑,“你喜欢什么样的?阿姨看看能不能帮你介绍。”
“小远呢,有对象了没?”秦芳好奇询问。
“他啊。”刘俏睨去一眼,是只有徐桉远才能读懂的眼神,“不好说。”
终憶又抽出一张纸,轻轻覆盖他手背上,对上他的视线时,低声解释道:“上面也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