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吟了一下,和卡米尔对了一下眼神,随后干脆地挥起手中白色长剑向巨蛋砍去——
[警告:不可攻击副本奖励。][警告:不可攻击副本奖励。]……
一连串的红色光板流水般出现,一切嘈杂喧闹的声音停顿在剑锋静止在蛋壳上方毫寸处之时。
得逞地勾勾嘴角,顾政晚略带痞气地笑,无形中掺杂了一丝威胁,对着空荡的前方说话:“最后一次机会,副本是否完成?”
[……副本已完成,恭喜找到隐藏奖励,即将传送出副本,请稍后。]莫得感情·念白机器再次出现,顾政晚和卡米尔周围都出现了光码,画成一圈圈圆形。
顾政晚看向身边的巨蛋,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在她的视线里,蛋的下方不易察觉的地方也泛起了层层光码顺着蛋壳攀爬而上。
——前脚刚出副本,脑中甚至还带着丝丝晕眩感,就已经能反射性地躲开飞过来的巨大石块了。
不是,传送是个这么危险的东西吗?为啥每次传送到哪儿都有生命危险啊?!
第44章
突如其来的攻击令顾政晚没来得及理会怀中莫名出现的重物,快速收回剑鞘里。闪开数步后,才发现刚才站着的副本入口处因受到攻击能量过大而出现红色警告栏。有些刺耳的机械音印证了那一击的强大。
“诶呀呀,惊出了两只小虫子!”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不必说是被称为“裁判球杀手”的雷德。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刚才的石块正是他在攻击别的什么时飞溅出来的。
他的对面,蒙特祖玛放下羽蛇大剑,沉重的头盔遮住了她的半张面孔,淡声道:“雷德。”
“诶!在呢在呢!”雷德愉快地放弃了面前的猎物,转回去跟上蒙特祖玛的脚步,“祖玛,今天训练完成了吧?我……”他话说到一半便生生卡住,因为在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嘉德罗斯手中握着大罗神通棍,借着地势高度差向下看向刚从副本里出来的二人。
顾政晚微微一怔,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她的脸,唔,好像在哪里见过?说实话,在凹凸世界里的五年时间,再强大的记忆力也挡不住时光的侵蚀,她也只能勉强记住几个重要的剧情节点。
此时与这个九岁儿童面对面,她才突然想起,她好像……在这之前遇见过他。
“哼,不过渣渣罢了。”一声轻哼,嘉德罗斯率先带领着两个跟班转身离开。
吐出一口气,她回过头看向从出副本开始就沉默不语的卡米尔,笑道:“我请你吃饭吧?”还有一些其他的副本奖励需要分配一下。
卡米尔顿了顿,轻轻点头。
一番吃饱喝足过后——
告别了卡米尔,顾政晚回到住宅,放好热水,褪去衣服准备好好泡个澡。雾气氤氲间,露出了光滑圆润的肩头。再往下,白皙的后背上沿着脊椎的地方,有型号不一的针孔遗留痕迹,宛如爬行在她背上的狰狞巨蟒。
埋入水中,仅留脑袋还露在外面,顾政晚伸手摸了摸后颈,仰头看着无机质的冷白色调天花板。白瓷般细腻的肌肤与整间暖烘烘的雾气几乎融为了一体,仅有右手的黑色纹路在一片浅色中异常扎眼。
放松下来后,首先袭上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疲惫感,她闭上眼,陷入昏昏沉沉的回忆之中。
——她本该想到的。
那个在斗兽场上咏叹调般高声吟咏的人,那种痴迷的语气……她本该注意到了的。
从登格鲁星离开不久,她便发现自己上的那架飞船有问题——虽说是偏远的星球站点,但也不可能乘客稀少到如此地步,更何况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构成了一个包围圈——一张无形的“网”。
“网”的中心便是她。
她被这群人当成“猎物”了。
画面再转——
这次是泛着冷光的实验室,她的手脚都被死死绑住,不知名材质的镣铐压抑住了她体内翻涌的元力,宛如巨掌强行按下了天空中汹涌澎湃的黑云和肆意冲撞的风暴。
——任何妄图囚禁天空与自由的人,终将受到惩罚。
来自东方的圣女啊,
愿你的名字响彻宇宙,
信徒们将赞扬您的美貌与力量,
为您的未来而祈祷
……
大天使将庇佑你前行,
愿您身披荣光,
望您圣心永存。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就假装最后那段诗非常恢宏壮阔韵律优美好叭
第45章
沃斯星,一个联邦政体的星球,如果按照顾政晚的标准区别的话,那么这个星球上的人都是典型的西方面孔。金发碧眼、红发棕眼……但唯一没有的,便是黑发黑眼和东方面孔。
听说他们认为黑发黑眼的东方人种的身体构造不同常人,故而每个东方人都有神奇的力量。但因为各个不同星系的人互相通婚、迁徙,纯种的东方血统已经很少见了。
总之,以上都不是顾政晚需要考虑的内容,她仅知道,自己一定要离开这里就是了。
来到那个地下实验室的第二个月或者是第三个月,她便被盛装打扮,带到另外一个地方——据说是参加什么盛会,但这也与她……哦,这次便有很大的关系了,她将以东方圣女的名义代表沃斯星出席这次盛会。
坐在镜子前,任由侍女们在旁边忙碌,背上的疤痕早就用了不知名的药水掩盖——研究人员从她身上提取血液等样本,试图探索所谓的“神秘力量”,想来留着这些疤也是为了下次实验更加方便操作。
微微敛眸,顾政晚垂眼看向放在腿上的手,皮肤白得扎眼,脆弱得仿佛不堪一折,隐隐能看见青色血管的手腕上套着一对金色镂空手镯——压抑元力的手铐哪怕被铸成精美的饰品也不能掩盖其本质。
……说起来,她也很想吐槽,明明是想做出“东方圣女”的样子,衣服却是一层层白纱交叠缠绕在一起,颇有古罗马风,甚至露出了一大片光洁的后背。
当然,在这个文化大杂烩的世界里,任何上一个世界的理论都不要拿过来,否则你自己就会率先懵逼。
戴好面纱,敛起所有情绪,顾政晚在侍女的引领下坐进一辆造型奇异的花车。花车飘在半空中,稳稳地托着她送向远方的大殿。
街道两边有围观的民众,皆穿着最漂亮的衣服,捧着鲜艳的花束,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为这难得一遇的盛况欢呼。
表面上,花车里可见隐约的窈窕人影映在薄纱上,端坐不动;事实上,她正在暗自思索着逃离的计划。
首先,便是这一对手铐了。
她之前就已经把自己原来的东西带过来了,虽说她目前的身份是“实验对象”,但也意外地可以提一些要求。唔,将那把剑收回来的条件便是一针让她失力到无法提剑的药剂。
地面上的人们用力挥舞着手中的花束,目送着花车远去。
人群里,有一少年突然顿了一下脚步,抬头望向上方的花车。走在他前面的另外一名稍高的紫眸少年察觉到他的迟疑,问道:“怎么了,卡米尔?”
“……不,没事,大哥。”卡米尔将心中淡淡的疑虑抛去,扯了扯围巾,重新迈开步伐。
两个人在疯狂欢呼的人群中一前一后地静静走着,于人潮中逆流而上,成为了这条街道上最为突兀的一道风景。
漫长的大街上,锦绸披挂,花雨漫天,群声鼎沸。有花车于半空中缓缓而行,有人在随波逐流,亦有人在溯流而上。
嘘,你看,碧空如洗,万里无云,这样明媚的一天定会带来好消息的,不是么?
第46章
热闹的盛会有着繁琐而无聊的准备仪式,顾政晚静静站在角落里,两边围着侍女,隐隐形成包围之势,拦截了她一切可以逃跑的路线。
她正垂头思索着对策,却听见旁边突然响起一阵低低的讨论声:
“你看,这就是圣空星的人造神?”
“看起来好小啊……”
“嘘,不要命啦?他可不是真正的小孩子……”
议论声突然一停。
顾政晚似有所感,微微抬眼,便对上一片灿烂的金色。
勉强及她腰部高的小版嘉德罗斯身披白金色长袍,玩味地扫了扫她的四周:“你们这是在囚禁她吗?这种站位?”虽然个头小,但说出的话已是带上几分傲气和某种神奇的威严。
旁边的侍女不自觉退了几步,不知是畏惧他还是畏惧他身后所代表的星球。
“既然只有你合本王的眼缘,那就陪我一会儿吧。”嘉德罗斯忽然来扯她的手,不容置喙的强硬态度却令她松了一口气。
走到另一个无人的走廊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谢谢。”顾政晚率先说道。
嘉德罗斯挑了挑眉,又很快恢复了平常的表情,“东方血统?这么弱?”他上下扫了一眼,嗤笑一声,“怪不得被那群疯子抓到了。”
握了握没有一丝多余力气的双拳,顾政晚忍了又忍,抿唇:“如果你是来嘲笑我的,那么大可不必。”
面前的孩童走过来,伸手握住她腕上的手镯,一用力——
“咔。”曾经无数次被暴力砸、劈、砍仍保持原形的手铐裂了,简直让人怀疑这个是否被掉了包。
“呵,渣渣。”嘉德罗斯反手将碎成两半的手铐顺着窗户扔下去,随后对她说:“行了,有什么计划直接实施,剩下的不用我教你了吧?”
撤去压制的元力迅速翻涌起来,虽然还没有技能,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已经让她恢复了些许。强压下喉间腥甜,她下意识抱了抱拳:“多谢,告辞。”
语毕,顾政晚转身边走,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既然手铐撤去了,那么之前的那针药剂暂时也起不了作用,她找到了自己事先安置好的剑和随身物品,眸子也变成了天蓝色。
那么头发……她狠了狠心,伸手拔出了剑——
唰唰几声,本来过腰的长发便仅能触到肩膀了,至于好不好看,管他呢。
一段时间之后,一个披着斗篷的小巧身影从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钻出,融入拥挤的人群中。
“抱歉抱歉,借个光,谢谢……”顾政晚低声向身边的行人致歉,快速从他们之间穿过,还须得注意头上的兜帽不要被人碰掉,着实焦躁。
“嘶——”她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却来不及停留,匆匆拉上滑落一半的兜帽,脚步不停,“对不起,借过,借过。”
被她撞到的少年微微转头,看到她一双天蓝色眸子的瞬间,眼底浮现出名为惊艳的神色,又很快掩藏下去。
宛如天亮前夕,天空因即将升起的朝阳染上一层艳丽的橙红色,在水天相接的大海深处,也会有某个瞬间被天空惊扰出夹杂着不属于它的颜色。
而后,大海归于平静。
至于最深、最深的海底,又是怎样的情景,又有谁知道呢?
第47章
是夜。
一个人影出现在厨房里,悄悄打开冰箱,摸出了一盒蛋糕,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合上冰箱门,卡米尔转过身,看见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人,抱着双臂,靠在餐桌上,微微侧过头看着他。
“大哥。”卡米尔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一番“说教”,配合地站着不动,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雷狮压低了声音,意外地显现出一丝属于“哥哥”身份的关心:“还是没有想好吗?”
空气中沉默了半晌,或者本来他就不需要回答。
“作为宇宙海盗,任何影响我们判断的东西,要么毁灭,要么占为己有……”他咽下后半句话,拍了拍卡米尔的肩膀,转身走向自己的屋子,“好好做个决定吧,卡米尔。”
作为海盗……吗?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中,罕见地出现了名为“挣扎”的情绪。
另一边。
顾政晚因变凉的水猛地惊醒,梦里究竟有什么也尽皆忘记,当然她本身也不太想回忆起那些。
收拾妥当后,她却突然发现右手上的黑色纹路变浅了……不知是怎么回事,但肯定不会是洗掉的。
盘腿坐在床上拿着剑鞘清点着物资,顾政晚数了一遍后突然发现有点儿不对劲。
蛋呢?那个红色的、金色花纹甚至渐变色的巨蛋哪去了?
着实诡异,毕竟她记得清清楚楚,当时确实是把副本奖励都收起来了——该不会跑到卡卡那里去了?!
不不不,冷静一下,分赃,啊不,分配奖励的时候她可没拿出一个巨蛋出来……
顾政晚翻来覆去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那个蛋的去向,再次点了一下剑鞘里的物品,确定那块石板还在,抚抚胸口,定了定神,决定先躺下睡一觉。
至于石板……明天再去嚎哭洞穴一趟吧。
她一向是个计划流,现在简单地规划了明天的行程,就很快陷入梦乡。
在她睡着后,右手的纹路突然亮起一抹火红色,仿佛着了一阵看不见的火一般,在那黑色的纹路上无声地燃烧着。与此同时,她的脊背上也亮起一串火红色的奇怪花纹。
这样奇异的现象持续了十息左右,两个地方的光亮便同时熄灭下去。手上的黑色纹路已被红色的纤细符文替代,背后的疤痕也尽皆消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当她习惯性地伸出右手挂好腰带上的长剑时,才发现黑纹已经变成了一圈红色的、类似什么鸟类展开羽翼的形状的符文。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冲回镜子前,半转过身,拉下衣服——
昨晚还很明显的伤疤竟然尽数消失,唯有后背背心上有一条竖直的红色长痕,约整张手掌那么长。红色长痕与白皙皮肤同时呈现,带上了几分绮靡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