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龙之介……深受教诲。”芥川龙之介垂下脑袋。
少年已经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青雀就不再言语。
终于，回到了晚香堂。中岛敦已经等候在门口。
当他看见了一起回来的龙之介，眼皮下意识抽了抽。
他大概和龙之介天生气场不对付, 只要是见了面总是少不了一顿争吵。
很多时候，他甚至不明白芥川龙之介生气的点在哪里, 很是无理取闹。
中岛敦还能怎么办？惹不起他还躲不起？
偏偏他真的躲不起。
因为这段时间横滨很混乱，而青雀忙于事务需要多地来往，总免不了要和龙之介一起回来。
如此反复，见面的次数多了, 吵起架来的时候也就多了。
这不, 青雀前脚踏进晚香堂, 后脚两人就开始吵闹起来。
吵来吵去的内容无非是那几种, “保护不了青老师根本就没有作用”“我什么作用根本不需要你来说”“在晚香堂工作的你如此幸运竟然毫无长进”“我明明每天都在学习好不好”
每当两人吵闹起来, 青雀都是在一边做自己的事情。
两人的情况就和太宰与中也相似, 虽然看着互生厌烦，但其实并没有真的多么讨厌对方。
对孩子的心思向来敏感的青雀，能够感受到两个孩子内心对彼此某些特质的在意。
两个孩子就这么吵吵闹闹，等到天色渐晚，龙之介主动放弃了争吵, 理由是到了饭点, 他该去做饭了。
中岛敦：……好生气！
用过晚饭之后，两人再度因为某些事情吵了起来。
只是, 吵闹之中, 两人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弱者根本没有资格留在青老师的身边！”
“都说了我不是弱者了啊！我也没有给雀姐姐带来麻烦！”
“谁允许你称呼青老师为雀姐姐的！”明明他都没有！
“那是因为我们之前就是一个福利院, 当然是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啊！”而且管他什么事情啊！
“既然能够在福利院待着, 那就不要出来！放弃唾手可得的东西前来横滨, 简直愚蠢至极！”龙之介大声斥责道。
争吵的架势愈演愈烈, 甚至连话题都偏向敏感，青雀都感觉到了不妙。
于是她放下书本，打算前来阻止两人的争吵，以防止真的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那是因为有白虎在追杀我！”少年朝着芥川龙之介怒吼道。
只是，这一句话脱口而出之后，中岛敦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刚刚吵架上了头，对方说了什么，自己就下意识接上去了。
如今理智回笼，在回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芥川龙之介的表情瞬间变得恐怖起来，“所以，你明明正在被一只白虎追杀，却还要留在晚香堂嘛！这样的你，只会给青老师带来麻烦！”
“不，我，我……”中岛敦慌忙摆手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无从开口。
他想说，自从来到晚香堂，那一只白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刚刚留下来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顾虑的。
只是，只是，他做不到离开这里。
温暖的被窝，属于自己的房间，充足的食物，还有学习知识的机会。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人都很温柔，会包容他，接纳他，不会因为他的无能而嫌弃他，也不会因为他的怯懦而厌恶他。
离开晚香堂吗？根本做不到。
何况，在那之后，白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这是不是说明，白虎已经放弃他了。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不会给别人
带来不幸了呢？
这件事情原本可以隐藏在心底，让它对着时间的流逝彻底掩埋在角落里，最后被灰尘掩盖，不被任何人发现。
可是，现在，竟然就这样说出来了。
“愚蠢的家伙。”龙之介神色冰冷。
罗生门发动，似乎是想要立刻动手将这个疑似正在被白虎追杀的少年赶出晚香堂。
但，肩膀上多出了一只手来。
罗生门被消散了。
“龙之介，冷静一些。”青雀对龙之介说，“虽然敦敦说正在被白虎追杀，但是和敦敦相处了那么久，我根本没有看见任何白虎的影子。所以，这个正在被白虎追杀的事情还有待思考。”
有了青雀的阻止，芥川龙之介就算再怎么想要动手，也会乖乖安静一会。
只是，他看向中岛敦的眼神，已经是约等于在看一个死人。
之后，青雀以天色已晚的理由，让龙之介回去了。
少年自然不想离开，瞪着中岛敦的样子，企图将他也带走。
看来还是怀疑那一只随时可能会上门的白虎。
青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诉龙之介一只白虎跨越整座城市就是为了追杀一个孩子是很离谱的事情。
虽然整个横滨现在的状况也称得上是离谱了。
费了好些口舌，龙之介才依依不舍离开。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记语言威胁一番中岛敦。
中岛敦：……很生气，但不敢说。
与龙之介挥别，青雀就关闭了书店。
她整理好书店内的东西，瞧见中岛敦还在原地，便朝他笑着说：“敦敦还没有洗漱吧？现在已经不早了，还是先去洗漱吧。”
白发少年神情踌躇，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跑去洗漱。
青雀瞧着他期期艾艾的眼神，就知道少年的心思。
不过，她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
收拾好了东西，青雀回到卧室。
这才刚刚打开台灯，青雀就听见门口传来中岛敦的声音。
少年拧着自己的衣服袖子，想要进来，又不敢的样子。
“敦敦？是有什么事情吗？”青雀问。
中岛敦忽然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将白虎带来的，也不是故意不说出来的。
“嗯？”青雀好像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似的。
她抬手，招呼少年进入卧室。
少年进入卧室，来到青雀的身前坐下，动作僵硬，就好像是被冰块冻住了一样。
“是因为龙之介吗？”青雀问。
中岛敦点点头，又摇头，不知道怎么言语。
他拧着眉头，就连类似于猫咪一样的瞳孔都染上了暗沉，瞧着可怜极了。
“关于，关于白虎的事情，雀姐姐不问我吗？”
青雀早有预料到少年的心思，闻言，只是拍了拍少年的脑袋，“那么，敦敦想要告诉我吗？”
少年抬头，“我不知道。对不起，雀姐姐，我一直瞒着你，没有和你说。”
“不需要道歉。”青雀对少年说。“这件事情，敦敦没有必要道歉。”
“可，可是……”
“白虎并没有出现，不是吗？”青雀说道。
被一只白虎追杀什么的过分离谱，但考虑到这里是二次元，那么一切都有可能。如果当初中岛敦真的是因为被白虎追杀而离开的福利院，那么到达晚香堂之后，如果白虎依旧存在，中岛敦一定也会离开晚香堂。
他没有离开，说明白虎不曾出现。
“我不曾询问敦敦为什么离开福利院，正如多年前那样，敦敦并没有询问我为什么离开福利院一样。我们尊重着彼此
，尊重彼此的选择。敦敦愿意留在晚香堂，正是意味着接受我。”
“我怎么会允许，因为这些简单的理由，敦敦就陷入自责呢？”
少年神情呆愣。
“可是，被白虎追杀，是真的。当初，因为我，福利院内种植的菜地被毁掉了，库房也没了。无论我走到哪里，那一只白虎就跟到了哪里。我，我明明知道的，却还是留在了晚香堂。”
“我明明知道会给雀姐姐带来麻烦，却还是选择了留下。我这是不对的，我会把危险也……”
“敦敦！”
青雀捧起少年的脸，与他面对面。
“我相信你，我也相信白虎的存在。我想要告诉敦敦，危险从来不是你带来的。相反，我更应该感谢敦敦，在这些日子，敦敦给我带来了欢乐。”
“正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晚香堂才能更加美好温暖。”
她的言语过分温柔了，就好像是暖呼呼的茶泡饭。那蒸腾的热气一点一点侵蚀中岛敦的大脑，面颊快速染上绯红。
“何况，仅仅是白虎而已，敦敦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在黄泉比良坂周围走了好几圈的人了。我反倒是要感谢敦敦，以后说不定可以看见传说中的会追杀人的白虎呢！”
青雀很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的眼眸之中，充满了自信与坚定。那是属于青雀的自信，也是属于山鸟的骄傲。
“我，我，我知道了，雀姐姐。请，请放开我啊！”
青雀略带遗憾松开手。
面部涨红的少年捂住自己的面颊，整个人羞耻地恨不得钻进地板缝里就不出来了。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雀姐姐打起直球来杀伤力会很大，但是突如其来的暴击谁也受不了。往日里温温柔柔的小调笑就已经足够中岛敦羞涩很久了，何况这一次是专属于青雀的“捧脸杀”。
不合时宜地想歪，雀姐姐和太宰先生平时相处中，捧脸不会是日常吧！
少年缓了好久，才从羞耻状态中脱离。
他深呼一口气，小心抬头，观察青雀的表情。
发现青雀只是含笑看着他，也不说话。
“雀姐姐，我知道了。从现在开始，我会努力去调查，当初的白虎是怎么回事了。就算现在白虎从没有出现，我也会尽我所能的！我会努力成为可以保护自己的人，在以后，也会保护雀姐姐的！”
当然，这样也不会被龙之各种戳着脑袋骂了。
“这样啊……”青雀沉思片刻，说：“我很期待哦。”
“那个时候的敦敦，一定相当帅气。”
第97章
【“好吧, 我承认，你算是有点聪明的家伙。”
“宝嘉纱，原来也很温柔的。”
两个孩子都顶着一身湿透的衣服，站在树洞内面面相觑。
而他们以为被水淹没的树洞, 却是最干爽温暖且舒适的。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 两人突然相视一笑。
“哈哈哈哈, 你竟然用树叶来挡雨，哈哈哈哈, 蒙杜真是太笨啦！”宝嘉纱毫不留情嘲笑蒙杜。
蒙杜不甘示弱, 指着宝嘉纱的雨鞋, “明明宝嘉纱的雨鞋里面装了不少的雨水！”
两个孩子打打闹闹, 最后终于停歇下来。相互依靠看着树洞之外的雨水。
朦胧的雨雾就好像是窗帘, 把外界隔绝开来。
在这里, 他们看不见大人的脸, 听不见大人的声音。只有这个树洞, 这个只属于他们的树洞。
“好吧，我承认了，蒙杜, 我承认你是宝嘉纱的朋友了。”
“嗯，那我是不是该感到高兴？”
“笨蛋，你当然要感到高兴！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蠢笨的要死，你能够成为我的朋友，那是说明蒙杜稍微比那些人聪明一些！”
“明明是宝嘉纱不愿意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才一直没有朋友的。”】
……
总是有一句话反复提醒人们。
明天和意外, 谁也不知道哪一个先来。
当银色长发的少年出现在卧室内的时候, 青雀心头一跳。
“哈哈哈哈！现在是小丑时间！提问, 雨宫今天是否想要和小丑一起奔赴死亡呢？”奇异装扮的小丑少年不过是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卧室内。
白色的外套飞舞如同飞鸟，银色的麻花辫就好像是飞鸟翱翔天际留下的痕迹，蜿蜒的弧度更是缠绕在脖颈的绳子。
就在不到一分钟之前，中岛敦就快要离开青雀的卧室，周围的气温就骤降到了零点。
中岛敦浑身僵硬，不敢看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
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雨宫是雀姐姐吗？又为什么，要和雀姐姐赴死呢？
青雀控制住自己的五官，笑容和往常别无二致，对中岛敦说：“我有客人来了，敦敦先回去休息吧。”
中岛敦的心跳如擂鼓。理智告诉他，要快点离开，快点离开这个房间。但是，脚步没有任何的挪动，只是停止在原地。
根本，就不能走吧！这个人，完全可能会杀死雀姐姐的！
片刻的犹豫，就会带来死亡的气息。
一把□□出现在了银色长发的少年手中，枪口对准了中岛敦的额头。
那夸张笑容的脸上，是无机质到没有任何感□□的金色眼眸，“提问，你还有多久便会得到自由呢？”
中岛敦的冷汗打湿了衣服的布料，双腿正在因强烈的恐惧而颤抖。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将自己的眼眸转移一分一毫。
强烈收缩瞳孔带给了他疼痛，剧烈跳动的心脏叫他面色苍白。
“果戈里，他如今想要的自由，和我是一样的。”温润的女声将房间内冷凝的空气融化。
少女坐在桌前，笑容温柔，“今晚，我正好有很重要的事情和果戈里商量呢。”
果戈里眨眨眼，“原来是和雨宫一样的人吗？”
青雀不语，只是示意中岛敦离去。
中岛敦忍受着因为强烈恐惧所带来的的不适感，对上了果戈里的眼睛。
“那么，我先离开了。”他说。
不能留下来，不能给雀姐姐添麻烦。
刚才，如果不是雀姐姐，这个人可能已经开枪了。
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