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当时前朝和后宫如何哗然,但看六阿哥永琮本人,谁也都得承认他是一个没什么瑕疵的“贤王”。
慧亲王性善,温润文雅,又能骑善射,行事作风干脆利落,成年以来皇帝给他的所有任务都完成得漂亮,在满蒙八旗都素有贤名,宗室更是称赞有加,每每言之,“佳子福孙”,其中寓意不必多说。
上个月永琮才从江南回京,皇帝就给他指了婚。瓜尔佳氏的小姐,说来是时春表兄的小女儿,算是福隆安的表妹,成婚日定在明年三月。
福隆安眼下就在说这件事,无非就是担心永琮对自己未来的福晋为人不够了解,在告诉他一些表妹的品貌性情。
永琮背着手随随便便地听了几句。
福隆安察觉到他在走神,停下话音,看了他一眼,挑起眉。
“王爷,您在听奴才说话吗?”
永琮一听他这声调就知他在生气,摆手:“你可少来这套,还奴才奴才。你富察福隆安,可是咱们满洲第一美男子,德才兼备,仰慕者不知凡几。我可不敢当,叫声表哥就好了。”
福隆安无奈地摇摇头。
木兰围猎将近,宫里的主子阿哥们都忙于准备。除了被过继给慎靖郡王的贝勒永瑢外,宫里至今还只有永琮一位封爵的阿哥,也因此素来地位超然。
前朝满洲默认他是储君,后宫里众人也默认六阿哥在所有阿哥里地位超然。宫里大多数阿哥年纪尚小,都极为仰慕信赖六哥。其余几位年纪相仿的阿哥们,七阿哥一早被过继出去(宫女们猜测是因为纯妃娘娘参与了谋害元后的事)、五阿哥倒是颇得爱重早早封了王,但也在乾隆三十一年染病去世、四阿哥在乾隆二十八年出继给履亲王,如今是郡王爵位,却也没了争夺储君的资格、八阿哥永璇不得皇帝宠爱、九阿哥、十阿哥都早夭、十一阿哥过于沉迷书画,十二阿哥目前尚还无法担纲大梁。
他们两个还在这里说话,迎面跑过来一群宫女太监,追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哭天喊地,看样子已经追了不少距离了。
永琮和福隆安站定。
被一群人追着的男孩还有闲心扭头做了个鬼脸,然而身后的一群宫女太监却突然停住了脚步,齐刷刷地跪倒一片。
“慧亲王安。”
永琰扭回头,正看到好整以暇看着他的永琮和看着他叹气的福隆安。
永琮笑眯眯地背着手走过来:“今儿十五弟是头疼还是肚子疼?怎么又不在学堂读书?”
永琰露出个讨好的笑:“六哥进宫了?怎么不早点告诉小十五?早知道弟弟就去找哥哥玩了。还有福隆安表哥也好。”
他装模作样地抱了下拳。
福隆安捂住头,叹了口气,嘴上不得不应:“十五阿哥好。”
永琮打量着他:“说吧,今儿又为什么不去上学?令母妃不管你?”
永琰:“六哥你这问的……母妃是什么样人儿你不懂吗?她不带头教我逃学就不错了。”
永琮从鼻子哼出口气,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无可奈何的事。他转眸:“既然都被我拦下了,那你还不回宫学?”
“回,回。”永琰走近几步,小声道,“就是六哥,木兰围猎马上就开始了,可你看我,连一匹自己的好马都没有,多惨啊。皇后娘娘都给了十二哥一匹宝马驹,羡慕死我了。我今天回去念书,你能不能送我一匹马啊?”
他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永琮挑了下眉,心说难怪今天见着我不怕,反倒是一副高兴模样,原是在这儿等着呢。
他指了下旁边的福隆安,说:“那你就得问富察家二少要,六哥可不知道哪里有马,反倒是富察家京郊养了马场。这阔少爷就在旁边呢,你可别求错了人。”
永琰转了下眼珠,开始拍福隆安马屁:“富察表哥,你今日怎么看着如此不同?定然是换了身新衣服吧?不愧是福隆安少爷,什么时候都光风霁月、引得京城万千女子疯狂啊。”
福隆安含笑看他瞎掰,等他说完,不做回答,反而问道:“福长安呢?”
永琰顿时面露心虚,摸了下鼻子,半晌道:“被我关在屋子里帮我罚抄呢。”
“胡闹!”永琮斥责他,“你就会欺负福长安,仗着人家脾气好。你可搞清楚,人家是给你做伴读的,可不是给你罚抄的。当着人家大哥的面,你也好意思说出口。哪天让福康安听见,你就等着他收拾你吧,皇阿玛都不会护着你。”
他一提起福康安,永琰下意识就摸了下自己的屁股。上个月他在宫里爬树,就是被在宫里巡视的福康安给揪下来的,母妃还让福康安把他收拾一顿,结果他被那位表哥狠狠打了顿屁股。永琰觉得他母妃太狠心了,哭着去找皇帝,结果皇帝也说他活该,还把他骂了一顿。
也不知道他和福康安谁才是皇阿玛的儿子。
福隆安打了个圆场:“无妨。福长安性子温吞,幸好永琰活泼,从小带他玩,连带着福长安这些年也大胆了许多。额娘说该感谢永琰才对。至于马,家里早就备好了,和福长安的一并当作礼物,阿玛本是想过些日子当作惊喜带你们去看的,既然十五阿哥问了,那就先告诉你们也不碍事。”
永琰这下高兴了,道谢后依诺转头蹦蹦跳跳去宫学,没走出几步撞见十一阿哥永瑆,还提高了声音问好。
永瑆略有些错愕:“小十五,你怎么这个时候不在宫学?”
永琰已经跑远了,一伙下人在永琮示意下追着他去,声音远远传来:“我这不就正要回去嘛!”
永瑆回过头,看到不远处的两人,连忙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