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沅嫏忍不住。她素来就不是个心肠好的人,未婚的时候一张嘴就会挑着人的痛处说。之前是她不在意,现在她的心肝被招惹了,沅嫏存着心想让那两个侧福晋死,但知道可能性很低,就算这样,她也不能让别人好过。
府里的侧福晋都以为福晋脾性好,不爱管事,所以日子一长,胆子就变大了。沅嫏叫了人,直接挨个去她们屋里搜,找出来的账本和钥匙全部拿走。她们用王爷来压她,沅嫏回过头,让陪嫁来的习武嬷嬷把三个侧福晋都绑了跪在地上,每个都动手扇了一巴掌,然后就不惜的脏自己的手了,让嬷嬷每个人继续十巴掌,看以后谁还敢对福晋放肆。
淳颖的侧福晋两个汉军旗,一个钮钴禄氏。只是沅嫏从小还没怕过谁,也没有人敢招惹她背后的哥哥和姐姐。
淳颖回来的时候,三个侧福晋哭天抢地,脸都被扇得红肿,不成人样,哭着求他为她们作主。淳颖心里却不觉生气,看着她们不成模样的面容,竟有些想笑。
他的福晋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能有福康安那种哥哥,沅嫏这么霸道不意外。倘若今天的事被福康安知道,说不定当即那人就能提了刀来他府上杀人,而且谁也拿他没办法。
他面上似乎是去找福晋算账,只他知道他只是想借机去看看沅嫏。沅嫏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不生气,反而还打扮了一番来迎他。
“你就不怕我生气来找你算账吗?”他笑着问。
沅嫏看他一眼,眼睛像是勾子一样,她笑:“别傻啦,淳颖。你根本就不喜欢她们,你不会喜欢人的。”
淳颖弯了下嘴角。沅嫏扑过来,手臂挂在他脖子上,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淳颖,我想再要一个孩子。你再给我一个好不好?我得气死她们。”
她果真拿他当个工具,而且从来都不加掩饰。
淳颖伸手抱住她。
他低头看着她潮红的脸,心想。
我们之间,不会喜欢人的,到底是谁呢,沅嫏?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只要她深信他不会喜欢她,他就永远别想否认。她就是这么霸道,连他喜欢她这样的事实都不允许他说出口。
那天之后,淳颖免除府里其他人的管事权,给侧福晋们下了禁足,然后就把她们丢到了一边,不再宠幸。
福晋从此专房独宠,很快,裕光十一年,生下了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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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颖的身体不好,很早就被人诊断说注定早死。
到了后来他身体越发不支,瘦的骨头嶙峋,一阵风吹过来都让人疑心会病倒。
沅嫏总是坐着离他好几米远,拄着下巴对他喊:“你离得远些,别给孩子们染上病。”
淳颖好脾气地笑笑,果真如她所言退的更远了些。
沅嫏搂着端恩,轻叹道:“唉,你的阿玛多可怜啊。”
端恩看了看憔悴的阿玛,又看了看好整以暇的额娘,皱紧了脸:“阿玛太可怜了。额娘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沅嫏只笑,还是淳颖开口对端恩说:“怎么这么说你的额娘?额娘也很难受,只是不让你们担心罢了。”
他抬眼看了眼沅嫏,根本看不出一点难过的样子。
裕光二十五年,淳颖去世,享年四十。
他死之前,谁也没看,无论是三个侧福晋和庶子,还是宝恩和端恩,只看着站在榻前的沅嫏。
他的目光太哀切了,让沅嫏都有些动容。她俯下身:“王爷,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淳颖嘴角勾了下,抬手把她的一根头发扯了下来。
沅嫏怔怔地看着他。
淳颖把那根头发握在手心里,握紧,叹息一声:“这就够了。”
今生她不懂人心、不识爱恨,他不怨;只想留她的一根头发,盼来世重续缘分,换一户简单人家,一生一世一双人,从开头就重新来过。
他看着她:“只是下一次,你来找我,好不好?”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只是她再也问不清楚。他的手无力落下,攥着头发的那只也松开了手指,发丝落到指缝。
沅嫏低头看着他,昔日那张俊美的容颜被病痛折磨得消瘦。她张了张嘴,没有说出那声“好”,只是低头把他攥着头发的那只手重新合上。
一滴眼泪落在被褥上。
睿恭亲王福晋富察沅嫏天生寡情,一辈子只在丈夫死的时候掉过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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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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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嫏的性子挺特别的,他们富察家都特别重情,福康安不重男女情,但对情义也看得重,只有沅嫏是天生的没心没肺。说实在的,她的性格挺像吕武之类的女枭雄,但为人又懒,没什么抱负,就喜欢拿别人当乐子,是个小没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