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吧。”小天狼星兴味索然地回应道。
“还有,那儿的窗帘里都是狐猸子,”韦斯莱夫人接着说道,“我想明天我们得想办法把它们处理一下。”
“我正巴不得呢。”小天狼星的语气仍恹恹的,罗莎琳德听出了他声音里的讽刺意味,隔空与自己的母亲对视了一眼,她不出声地接着吃着面前的食物。
唐克斯一边吃饭一边给她的鼻子变形,逗三个女孩开心。每次她都紧紧地闭上眼睛,露出她在哈利卧室里时露出的那种痛苦表情,她的鼻子忽而肿胀得像鸟嘴一样,看上去活脱脱是斯内普的鼻子,忽而又缩回去,变成圆球蘑菇一般大小,然后每个鼻孔里都冒出一大堆鼻毛。惹得她们哈哈大笑。
亚瑟和钰承·沈他们几个正在进行一场关于妖精的激烈讨论。
临了,弗雷德和乔治把脸埋在盛着黄油啤酒的高脚酒杯上,乔治笑得直打嗝。不知为什么,莫丽听完蒙顿格斯的话后狠狠地白了小天狼星一眼,然后起身拿来一大堆大黄面包屑做甜点。罗莎琳德扭头不解地看了眼自己的母亲。
“莫丽不大赞成蒙顿格斯。”诺拉压低声音说。
“那他怎么会加入凤凰社的?”少女悄声地问。
“他认识很多,以行骗偷窃为生的人——他自己其实也是其中一员。”钰承·沈一边叉着炖菜一边小声给自己女儿解释道:“不过他对邓布利多倒是忠心耿耿,有一次还帮助邓布利多摆脱了困境。弄一个顿格这样的人在身边也有好处,他能听到我们听不到的东西。但莫丽认为请他留下来吃晚饭太过分了。莫丽还没有原谅他在应该跟踪哈利的时候擅离职守的事。”
三份大黄面包屑,接着又是蛋奶糕,哈利牛仔裤的裤腰紧得难受了。哈利放下勺子时,饭桌上的谈话逐渐平静了下来。韦斯莱先生靠在椅子背上,一副吃饱喝足、身心放松的样子。唐克斯张着大嘴打哈欠,她的鼻子已经恢复了正常。罗莎琳德也被赫敏挽着胳膊坐在一起,金妮把克鲁克山从碗柜下面引了出来,这会儿正盘腿坐在地上,把一些黄油啤酒的软木塞滚来滚去,让克鲁克山追着玩儿。
“差不多该上床睡觉了,我想。”莫丽打着哈欠说。
“还没有呢,莫丽。”小天狼星把面前的空盘子推到一边,转脸望着哈利,“知道吗,我真为你感到吃惊呢。我以为你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关于伏地魔的情况。”
万盏灯起的瞬间,揉碎了漫天的星辰。
第70章
屋里的气氛突然变了,速度如此之快,哈利还以为是摄魂怪来了。几秒钟前还是那样轻松悠闲,令人昏昏欲睡,现在却变得警觉,甚至是紧张了。听到伏地魔的名字,饭桌周围掠过一阵战栗。卢平刚才端起杯子正要喝酒,这时慢慢放下酒杯,露出警惕的神情。
“我问了!”哈利气愤地说,“我问了罗恩和赫敏还有罗莎,但他们说我们没被批准加入凤凰社,所以——”
“他们说得对呀,”莫丽出声说,“你们年纪还太小。”
她笔直地坐在椅子上,两个拳头捏得紧紧的抱在怀里,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必须先加入凤凰社才能提问题?”小天狼星问,“哈利在那个麻瓜家里困了整整一个月。他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一等!”乔治大声打断了他。
“为什么哈利的问题就能得到答复?”弗雷德气呼呼地问。
“一个月来我们一直想从你们嘴里问出点什么来,但你们什么也不肯告诉我们!”乔治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你们年纪太小了,你们没有加入凤凰社,”弗雷德模仿着莫丽的语气,又尖又细的声音活脱脱就是他母亲似的,“而哈利甚至还没有成年呢!”
“没有人告诉你们凤凰社在做什么,这可不能怪我呀,”小天狼星平静地说,“那是你父母的决定。而哈利则不同——”
“用不着你来决定怎么对哈利有好处!”莫丽厉声说,平日和蔼亲切的脸上此刻露出的表情很吓人,“我想,你没有忘记邓布利多说的话吧?”
“哪一部分?”小天狼星不失礼貌地问,但神情却像一个准备迎战的人。
“就是不告诉哈利他不需要知道的。”莫丽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着重强调了最后几个字。
几个孩子的脑袋在小天狼星和韦斯莱夫人之间转来转去,仿佛在观看网球场上的来回对打。金妮跪在一堆丢弃的黄油啤酒软木塞中间,呆呆地望着他们谈话,嘴巴微微张着。卢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天狼星。
“我只打算告诉哈利他需要知道的,莫丽,”小天狼星语气冷冷的,“但当时是他看见伏地魔复活的,“他比大多数人都更有权利——”
“他还不是凤凰社的成员呢!”莫丽叫道,“他才十五岁,而且——”
“但他经历的事情不比凤凰社的大多数人少,”小天狼星说,“甚至比有些人还多呢。”
“没有人否认他做过的事情!”莫丽声音越来越高,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拳头在微微颤抖,“但他仍然——”
“他不是个孩子了!”小天狼星不耐烦地说。
“但他也不是个成年人!”血液冲上了莫丽的面颊,“他不是詹姆,小天狼星!”
“谢谢,我很清楚他是谁,莫丽。”小天狼星冷冷地说。
“我看不一定!”韦斯莱夫人说,“有时你谈起他时的语气,就好像你以为你最好的朋友又回来了似的!”
“那又有什么错呢?”哈利也出声反问道。
“错就错在你不是你的父亲,哈利,不管你长得多么像他!”韦斯莱夫人说,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小天狼星,“你还在上学,对你负责任的成年人不应该忘记这一点!”
“你是说我是个不负责任的教父?”小天狼星问道,声音提高了。
“我是说大家都知道你做事情莽撞,小天狼星,所以邓布利多才不断提醒你待在家里——”莫丽争辩道。
“对不起,希望我们的谈话不要扯进邓布利多对我的指教。”小天狼星大声说。
“亚瑟!诺拉!”莫丽,突然转向了她的丈夫和桌子上的另一位母亲,“你们支持我一下!”
亚瑟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摘下眼镜,在长袍上慢慢地擦着镜片,眼睛也不看自己的妻子。他小心翼翼地把眼镜重新戴好,才开了口:“邓布利多知道情况有了变化,莫丽。他同意在一定程度上必须把最新的消息告诉给哈利,既然哈利现在已经住在指挥部了。”
“没错,但那跟鼓励他随便发问还是有区别的!”莫丽仍据理力争,眼神也瞟向一言不发的沈夫人。
“就我个人来说,”卢平终于把目光从小天狼星身上移开,轻声细语地说话了,莫丽立刻转向他,满心指望自己总算有了一个支持者,“我认为最好让哈利从我们这里了解到事实真相——不是所有的事实,莫丽,而是一个大致的情况,免得他从……别人那里得到一些混乱不清的说法。”
钰承·沈接过话头:“如果他完全被蒙在鼓里,未必就是件好事。”
“好吧,”莫丽深深吸了口气,扫视了一圈饭桌,指望能够得到支持,但没有人响应,“好吧……看来我的意见是要被否决了。我只想说一句:邓布利多不想让哈利知道得太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作为一个关心哈利切身利益的人——”
“他不是你的儿子。”小天狼星轻声说。
“但和我的儿子差不多。”莫丽恼怒地说,“他还有谁?”
小天狼星情绪很是激动“他有我!”
“是啊,”莫丽撇着嘴说,“问题是,你自己被关在阿兹卡班,根本就难以照顾他,是不是?”
小天狼星闻言忍不住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莫丽,这张桌子旁关心哈利的人不止你一个。”卢平严厉地说,“小天狼星,坐下。”
莫丽下嘴唇颤抖着,小天狼星缓缓地跌回椅子上,脸色煞白。
“我认为这件事最好允许哈利发表意见,”诺拉声音并不算高,“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可以自己决定了。”
“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哈利立刻说道。
他没有看莫丽,而是把目光投向反对她的人——刚才她说他就像她的亲生儿子一样,他很感动,但同时他也被莫丽对自己的过分溺爱弄得很不耐烦。
“很好,”莫丽伤心得声音都哑了:“金妮——罗恩——赫敏——弗雷德——乔治——”她又看了眼罗莎琳德:“我要你们离开这间厨房,马上。”
立刻,屋子里像炸了窝一样:
“我们已经成年了!”弗雷德和乔治同时嚷道。
“哈利和罗莎能知道,为什么我就不能?”罗恩大叫。
“妈妈,我也想听听!”金妮尖声喊。
“不行!”莫丽大吼一声,腾地站起来,眼睛里放出奇亮的光芒,“我绝对不允许——”
“莫丽,你不能阻拦弗雷德和乔治,”亚瑟疲倦地说,“他们已经成年了。”
“他们还在上学。”莫丽不打算让步。
“但他们是合法的成年人了。”亚瑟还是用那疲倦的声音说。
莫丽的脸这时涨得通红。
“我——哦,好吧,弗雷德和乔治可以留下,但是罗恩——”
“反正哈利会把你们说的一切都告诉我和赫敏的!”罗恩愤愤不平地说,“你——会吗?”他迎住哈利的目光,没有把握地追问了一句。
刹那间,哈利想对罗恩说他一个字也不会告诉他,也让他尝尝被蒙在鼓里的滋味,看看好受不好受。但是当两人目光相对时,他那种小心眼的冲动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当然会的。”哈利说。
罗恩和赫敏顿时喜上眉梢。
“很好!”莫丽大声喝道,“很好!金妮——上床睡觉!”
金妮并不是乖乖离开的。她上楼时一路冲她妈妈连喊带叫,大发脾气。到了门厅里,布莱克夫人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使喧闹声变得更加无法忍受。卢平赶紧冲到那幅肖像前使它恢复了平静。等他回来返身关上厨房的门,重新在桌子旁坐下后,小天狼星这才开口说话:“好吧,哈利……你想知道什么?”
哈利深深吸了口气,问出了最近一个月来一直困扰着他的那个问题。
谈话过程并不像他想的那样顺利——小天狼星给他笼统地解释了凤凰社究竟是个什么组织,但是在谈到伏地魔正在找寻一种神秘的武器时,莫丽回来了——她止住了小天狼星想要透露更多消息的念头,这次卢平倒是和她意见一致。
罗莎琳德在一片诡异的沉默声中看了自己母亲一眼,与她四目相对后,她接着便对着莫丽开口:“莫丽阿姨,时间不早了,我已经有些困了。”
莫丽闻言把头转向她,像是松了口气般地说:“好,好——那你和赫敏和罗恩还有弗雷德、乔治上楼去吧。”
“嗯好的。”说着她站起身来,不轻不重地拍了弗雷德一下,打住他想要说的话:“我们几个先上楼休息了,你们也不要操劳到太晚。”
在楼梯上,乔治和弗雷德一前一后地问她为什么塞德里克没和她一起到这里,罗莎琳德只好先回答这个不用保密的问题:“迪戈里夫妇并不是凤凰社成员,塞德没必要非冒着危险掺和进来。”
“迪戈里夫妇?但你们这对迪戈里夫妇不是可以吗?”弗雷德开玩笑道:“你们在学校里不就总是形影不离吗?”
“这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事情,弗雷德。”罗莎琳德真的觉得有些疲惫了:“我宁愿他不知情,如果这样他能远离危险的话。好了我要睡觉了——祝你们所有人今晚都能有个好梦,晚安。”
坐在床上,罗莎琳德嗅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儿,虽然没有特别明显,但还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她身边。
从随身戴的施了无痕延伸咒的口袋里拿出那块塞德里克曾送给她的铜镜,罗莎琳德轻轻唤了几声:“塞德,塞德?你睡了嘛?”
塞德里克原本都要睡着了——被她这一叫下意识地就迷迷糊糊应了应:“嗯?”
“你睡着了吗?”罗莎琳德听出他话里浓浓的睡意,抬手施了个显时咒:已经十一点半多了。
跟着坐起身子,塞德里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铜镜:
罗莎琳德和他不在一起时他总是习惯性的睡前把镜子放在一旁,这样的话方便他及时知道她在找他。
“怎么啦?”塞德里克的脸从镜子中浮现出来,灰色的眸子还带着些迷蒙。
罗莎琳德看着他头上立起来的呆毛不觉笑了笑,但还是为自己打扰到爱人的睡眠而有些愧疚:“对不起啊塞德,吵醒你了是吗?我现在又在格里莫广场12号——”少女悠悠地叹了口气,“我好想你啊。”
“我也很想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塞德里克已经完全醒了过来,听到那个凤凰社总部的地点后他就瞌睡全无了。
罗莎琳德把今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塞德里克静静地听着,心里也涌起波澜。
暴风雨前的宁静就快要被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