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那天晚上和塞德里克又说了一会话,罗莎琳德才强迫自己赶紧睡觉——第二天一早她本来是想赶紧回去的,但她看到莫丽带着赫敏和金妮正在二楼客厅清理狐媚子,犹豫了一会后她决定先帮忙再离开。
这是二楼的一个长长的、天花板很高的房间,橄榄绿色的墙壁上挂着肮脏的挂毯。每次有人把脚踩在地毯上,就会扬起一小股灰尘,长长的、黄绿色的天鹅绒窗帘嗡嗡作响,好像里面飞着许多看不见的蜜蜂。莫丽、赫敏、金妮、弗雷德和乔治正围在窗帘前面,每人脸上都围着一块布,掩住了鼻子和嘴巴,样子显得特别滑稽。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大瓶黑色的液体,瓶口有一个喷嘴。
“把脸蒙住,拿一瓶喷雾剂,”莫丽一看见哈利和罗恩就说,一边指着一张细长腿桌子上的两瓶黑色液体,“这是狐猸子灭剂。我从没有见过害虫这样泛滥成灾的——那个家养小精灵这十年来都做什么了——”
赫敏的脸被一块茶巾遮去了一半,但罗莎琳德清清楚楚地看见她朝莫丽投去了不满的一瞥——她仍挂念自己组织的家养小精灵的事情:“克利切已经很老了,他大概不能做——”
“克利切只要想做,他能做的事情准会使你大吃一惊,赫敏。”小天狼星说,他刚刚走进房间,手里拎着一只血迹斑斑的口袋,里面装的像是死老鼠。“我刚才在喂巴克比克,”看到哈利脸上询问的神色,他解释道,“我把它关在了楼上我母亲的卧室里。不管怎么说……这张写字台……”
他把那袋死老鼠扔在一把扶手椅上,俯身查看那个锁着的柜子,哈利这才第一次注意到那柜子在微微颤动。
“没错,莫丽,我可以肯定这是一个博格特,”小天狼星从钥匙孔里往里瞅着说道,“但或许我们最好还是先让疯眼汉给它变变形再把它放出来——它认识我母亲,可能是个厉害得多的家伙。”
“你说得对,小天狼星。”莫丽的语气淡淡的。
两人说话都小心翼翼,客客气气,罗莎琳德明白他们俩都还没有忘记前一天晚上的争吵。
楼下传来丁丁当当刺耳的门铃声,紧接着是昨天晚上唐克斯撞翻伞架时触发的那种凄厉的尖叫哀号。
“我告诉他们多少次了,不要摁门铃!”小天狼星恼火地说,匆匆离开了房间。他们听见他脚步声很重地跑下楼去,而布莱克夫人的尖叫声又一次在整个房子里回荡起来:“伤风败俗的家伙,肮脏的杂种,家族的败类,龌龊的孽子……”
“劳驾你把门关上,罗莎。”韦斯莱夫人说。
说完她俯下身,查看着摊放在沙发上的《吉德罗·洛哈特教你清除家庭害虫》里关于灭狐猸子的那一页。
“听着,你们大家,你们必须格外留神,狐猸子的牙齿是有毒的,被它们咬了之后会中毒的。我这里有一瓶解毒剂,但我情愿没有人需要它。”
她直起身,在窗帘前面摆开架势,示意他们都过去。
“我一发口令,就立刻开始喷。”她说,“我想它们会飞出来攻击我们,但喷雾剂上说,只要足足地喷一下,就能叫它们瘫痪。等它们不能动弹了,就把它们扔进这只桶里。”
她小心地走出大家的喷射范围,举起她自己的喷雾剂:“预备——喷!”
罗莎琳德刚喷了几秒钟,就有一只成年的狐猸子从窗帘的褶皱里飞了出来,甲虫般亮晶晶的翅膀嗡嗡扇动着,尖针般的小牙齿露在外面,小巧玲珑的身体上布满浓密的黑毛,四只小拳头愤怒地攥得紧紧的。狐猸子灭剂将它喷了个正着。它僵在半空中不动了,然后掉在下面满是虫眼的地毯上,当的一声,响得出奇。少女蹙着眉把它捡起来丢进了桶里。
弗雷德和乔治却悄悄藏了好几只狐媚子放进口袋——他们想用它的毒液做实验,研制速效逃课糖。
消灭窗帘里的狐猸子花了几乎一上午的时间。一直到过了中午,韦斯莱夫人才摘掉防护的围巾,一屁股坐在一把中间凹陷的扶手椅上,紧接着又厌恶地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她坐在那一袋死老鼠上了。窗帘不再发出嗡嗡的响声了,它们软绵绵地垂着,因为喷了太多的药水而湿漉漉的。在它们的下面,失去知觉的狐猸子密密麻麻地躺在桶里,旁边一个碗里是它们黑色的卵,克鲁克山用鼻子嗅来嗅去,弗雷德和乔治眼热地朝它们望着。
“我想,我们吃过午饭后再来对付那些吧。”说着她指着壁炉架两边布满灰尘的玻璃门柜子,那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古怪玩意儿:一批锈迹斑斑的短剑、动物的脚爪、一条盘起来的蛇皮,还有一大堆颜色暗淡发乌的银盒子,上面刻着哈利看不懂的文字,最让人不喜欢的是一个装饰用的水晶瓶,塞子上嵌着一块很大的蛋白石,瓶子里不知道盛满了什么。
蒙顿格斯带了一大堆坩埚回来,这简直让莫离怒不可遏。
后来她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了门厅里那些肖像发出的一片尖厉刺耳的叫声中。
乔治想关上房门,把声音挡在外面,但没等他来得及这么做,一个家养小精灵侧身闪了进来。
除了腰上围了一条脏兮兮的破布,像热带国家男子用来遮体的腰布,他全身几乎□□。他的模样很老了,皮肤似乎比他的身体实际需要的多出了好几倍,虽然他的脑袋像所有家养小精灵一样光秃秃的,但那两只蝙蝠般的大耳朵里长出了一大堆白毛。他两眼充血,水汪汪灰蒙蒙的,肉乎乎的鼻子很大,简直像猪的鼻子一样。
小精灵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就像看不见他们似的,弓着背,拖着脚,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房间那头走去,一边用牛蛙般沙哑、低沉的声音不停地轻声念叨着。
“……闻着就像阴沟和罪犯的气味。她也好不到哪儿去,讨厌的老败家子,领着她的小崽子糟蹋我女主人的房子。哦,我可怜的女主人呐,如果她地下有知,如果她知道他们把什么样的渣滓弄进了她的家门,她会对老克利切说些什么呢。哦,真丢人呐,泥巴种、狼人、骗子和小偷,可怜的老克利切,他能怎么办呢……”
“你好,克利切。”弗雷德声音很大地说,一边重重地把门关上了。
家养小精灵顿时僵住了,嘴里不再念念有词,而是做出非常明显但很令人怀疑的吃惊样子。
“克利切刚才没有看见年轻的主人。”他说,转身朝弗雷德鞠了一躬。他的脸仍然对着地毯,又用别人完全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是老败类的讨厌的小崽子。”
“对不起?”乔治说,“最后那句话我没听清。”
“克利切什么也没说,”小精灵又朝乔治鞠了一躬,然后用虽然很轻但清清楚楚的声音说,“这是他的双胞胎兄弟,一对古怪的小野崽子。”
“你故意的?”罗莎琳德脸上闪过一丝不耐,深棕色的眼睛也因为没休息好而爬满血丝:“小天狼星知道你这些说辞吗?”
小精灵颤了颤:“哦——克利切没有不尊重小主人们。”但接着它用恶毒的目光望了望他们大家,显然相信他们都听不见他的话,因为他又继续念叨开了:“……还有那个泥巴种,大大咧咧、肆无忌惮地站在那里,如果我的女主人知道,哦,她该哭得多么伤心呐?还有这个蛮横的黑头发的女孩,以及这个新来的男孩,克利切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他们要在这里做什么呢?克利切不知道……”
“克利切,这是哈利,”赫敏怯生生地说,“哈利·波特。”
克利切那两只浅色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嘴里念叨得比以前更快更充满火气了。
“那泥巴种居然跟克利切说话,就好像她是我的朋友似的,如果克利切的女主人看见他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哦,她会说什么呢——”
“不许叫她泥巴种!”罗恩和金妮非常生气地同时说道。罗莎琳德的眉毛拧的更紧了,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再在这里多待。
“没关系,”赫敏小声说,“他脑子不正常,不知道自己在说——”
“你别自欺欺人了,赫敏,他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弗雷德一边说一边非常厌恶地瞪着克利切。
克利切嘴里仍然念念有词,眼睛望着哈利。
“这是真的吗?真的是哈利·波特?克利切看见伤疤了,肯定是真的,就是那个阻止了黑魔王的男孩,克利切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们都知道,克利切。”弗雷德抱着胳膊说道。
“你到底想要什么呀?”乔治紧跟着问。
克利切的一对大眼睛猛地朝乔治望去,他躲躲闪闪地嘟囔道只是来打扫卫生。
“说得倒很像是真的。”哈利身后的一个声音说道,小天狼星回来了,他在门口怒气冲冲地瞪着小精灵。门厅里的声音平息了,也许韦斯莱夫人和蒙顿格斯把他们的争吵转移到厨房里去了。克利切一看见小天狼星立刻深鞠一躬,身子低得简直滑稽可笑,猪鼻子一般的大鼻子压扁在地上。
他对克利切又不耐烦地交代了几句便让它走了,接着他又领着几个孩子看了看他的家谱树——罗莎琳德第一次听他讲自己以往的经历,而且还有他从不提起的弟弟:雷古勒斯·布莱克。
没有再留下来吃午饭,罗莎琳德就回到了沈家,她的父母暂时留在那继续处理一些事务,不过他们也不能待太久——魔法部的事情也够他们操心的。
距离哈利受审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伏地魔没有再搞出什么大动作,可是谁也不敢松懈。
罗莎琳德又用水晶球占卜了一下——自从塞德里克死里逃生后她便没再用过它,不过那个叫克利切的家养小精灵总给她带来一股不好的感觉:
背叛,逃脱,死亡。
第72章
即使身陷囹圄,也要记得抬头追寻星光。
没有什么是注定永恒,但把握现在,每一天都是新开始。
对哈利的审判并没有超出预想,因为邓布利多的介入,他并没有真的被收缴掉魔杖,也没有被学校开除。
假期最后一天,霍格沃茨的猫头鹰带着学生们的书单叩响了一个个窗户,罗莎琳德觉得它很通人性——比如它竟然能到迪戈里宅找到自己并且丢下信封。
“只有两本新书,”塞德里克读着那张单子说道,“待会你吃完饭我们就可以去对角巷买了。”
“这就意味着邓布利多校长找到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新老师了。”罗莎琳德吃下一口小蛋糕:“不过我听我爸爸说寻找新教授这件事让他很费脑筋。”
塞德里克点点头,心里并没有太多疑惑,毕竟之前的四位教授一个死了,一个被消除了记忆,一个被开除了,还有一个被锁在箱子里整整九个月。
“说实在的,我都想毕业后申请留任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了——”罗莎琳德喝下一口南瓜汁,“这个职位真是总爱发生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少年不置可否地抬了下眉头,朝自己的未婚妻递了个无可奈何的笑:“那我到时候是不是也能有幸跟着你一起体验一下精彩的生活?”
“那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做我的小助理怎么样?天天给我打下手。”罗莎琳德也笑着回应他的调侃,“走吧,我们去买书。用幻影显形怎么样?乔治和弗雷德在那里总是恨不得下个楼梯都用这个咒语。”
“那就用幻影移形咒好了——不过一定要小心一点,别出什么意外。”塞德里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满是温柔。
在列车上他们碰见了格兰芬多铁三角以及德拉科和他的两个跟班——罗恩和德拉科分别成了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级长,罗莎琳德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只不过听到德拉科对他们冷嘲热讽时她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这个傲娇的少年好似没了暑假见面时的冷漠,虽然罗莎琳德也拿不准他是不是真的开心。
礼堂的布局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邓布利多坐在长长的教工桌子正中间的那把金色高背椅上,穿着布满银色星星的深紫色长袍,戴着一顶配套的帽子。但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女人,她正对着他的耳朵说话。塞德里克静静地打量着她:身材又矮又胖,留着一头拳曲的灰褐色短发,上面还戴着一个粉红色大蝴蝶结,在长袍外面还罩着件毛茸茸的粉红色开襟毛衣。
这时,她微微转过脸,端起高脚酒杯喝了一口,于是学生们看见了一张苍白的、癞□□似的脸和一对眼皮松垂、眼珠凸出的眼睛。
哈利一下子就认出她来——是那个姓乌姆里奇的女人,她替福吉工作,审判的时候她很是咄咄逼人。
分院帽今年唱的歌又有一些不同了,哪怕是最迟钝的学生都能听出来:
历史的教训给我们以警告,
我们的霍格沃茨面临着危险,
校外的仇敌正虎视眈眈。
我们的内部必须紧密团结,
不然一切就会从内部瓦解。
我已对你们直言相告,
我已为你们拉响警报……
现在让我们开始分院。
通常,分院帽只描述霍格沃茨四个学院所看重的不同品质以及它自己给学生分院的任务。
格拉普兰将继续担任保护神奇生物课教授,而乌姆里奇则是新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只不过第一天还没过去,罗莎琳德就预感到她的教学生涯不会多顺畅了:
邓布利多还没讲完他的开学致辞,那个女人就不住地清嗓子,仿佛早就已经准备好发言了——以前从没有哪位新教师打断过邓布利多讲话。
邓布利多只是一刹那间显出惊讶的神情,接着他就机敏地坐了下去,专注地望着乌姆里奇教授,似乎正迫不及待地想听她说话呢。其他教师则没有这样巧妙地掩饰他们的惊诧。斯普劳特教授的眉毛都快蹿到她飘拂的头发里去了,麦格教授把嘴巴抿的紧紧的,许多学生都在暗暗发笑:这个女人显然不懂得霍格沃茨的规矩。
“我们这次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会是个什么人才呢?”艾泽尔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刚才发下来的课表,“明天上午就有一节课,不知道她能留任多久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