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澄夏是很出色不错。但是她未免也太不可控——相比之下，能够保存她的实力而重获一个更好交涉的对象，对加茂家而言才是最优选择。
既然这个家主的位置早晚都摇摇欲坠，那么……
就看如何才能够得到最大利益好了。
“唷。”
散漫的声音毫不掩饰地从旁边传来。他悚然一惊，朝那个地方看去——
加茂澄夏站在那里，脸上是乖巧而又洞悉一切的微笑。
“前任家主大人，”她像是没看到他脸上闪过的种种神情，只是不紧不慢地开口。“帮我个忙吧。”
3.
画面跳转回你给完夏油杰所谓的理由。
你当然知道他不可能听得进去，在这个阶段。不过谁说你是在和他们打招呼的了？
“真巧啊。”你走到这片山岭当中，看向面前的僧侣。
五条悟和夏油杰为什么会出现不重要，反正他们也已经被你教训完了。相比之下，你对于尚未处理完毕的对象态度会更好些。
少女的音色带着无意探究的懒倦。仿佛才解决完112名村民的人不是她，以最简单粗暴的手段处理完撞见这一幕的对象的也不是她。
但是那双赤色的眼眸是真真切切地抬眼看过来了的。那里面的意思是她对这些的原因、他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并非一无所知。
是因为不看重，所以才懒得追究。对于这种人来说，除了能让她感兴趣的事物，其他都能够居于次位；但是如果他无法给出令对方满意的事物，大概又另当别论了。
羂索对这些一清二楚，但这些对他来说还要往后放放：“你是怎么察觉到我在这的？”
作为一名四处周旋游走的说客，收敛行迹对他来说算得上轻而易举。但是如果他的判断不错，加茂澄夏恐怕是在对五条悟和夏油杰动手前就发现了他。
那句“真巧”指向的对象从来不是尚且稚嫩的少年人。如果加茂澄夏能够做到那种地步，他恐怕得重新评估安排一下进度。
因为他在被你发现之后就出现在了系统的定位范围内了啊。
虽然多半是世界的主意，不希望你被某些变态似的人物暗中监视，但是……
知道对方在监视和不知道，对这件事本身有什么区别吗？
你是真的非常疑惑。
目前羂索在加茂澄夏面前表露出的信息量还不算太多，你在“直接叫破他的身份”和“间接叫破他的身份”这两个加快剧情的选项中思考了一会，最后决定实话实说。
“不知道为什么，”你朝他露出一个“我也不清楚”的微笑，“……就好像上天在冥冥之中提醒我一样呢。”
以利益诱惑和以危险催促都算得上是督促人好好努力的动力，有些时候很难分清哪个更好用。
但以这两者结合起来，恐怕没有什么自视甚高的人能够拒绝这份状似极高挑战的诱惑。
4.
加茂澄夏所希冀的是“死亡”？
不，只是因为“生”对她来说并算不上有什么意义。
拥有的事物过于丰盈，是会导致这样的情况。那些被上天眷顾着的对象，的确也极容易对人世间的事物失去同理心。
但是羂索之所以没有立刻做出决定，是因为加茂澄夏虽然符合这样的条件，但是……有一点不对。
他的目光在面前人精致张扬的容貌上掠过，即便是存活亘久的术师也无法否认这副样貌的出色。
对方和五条悟、夏油杰、伏黑甚尔那些人打交道，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方面因那些人真正起过的波动。
是他们都不符合加茂澄夏的口味，还是她根本就缺乏感情？
无所在意的人，很难被找到弱点。偏偏他刚一现身她就听信了他所说的事物——
让人很难不怀疑，究竟这场博弈谁是猎人，谁又是猎物。
“啊，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
金发的少女扬起脸朝他微笑，口吻却是像在说什么不值一提的事物。
“不过，想要拿到某些东西，总不能不劳而获吧？”
“敢于下注才有回报嘛。”
她知道他抱有某些打小算盘的心思。
也是，一个说着能够促成自己的死亡的存在忽然出现，怎么可能会毫无私心呢？
但是加茂澄夏拥有的筹码过于丰厚，以至于丝毫不屑于掩饰这份看透。
“如果你能拿到，那就来拿”。
她或许会以为他是看上了她作为加茂家家主的位置，或者是手头上的利益、或者是她到目前为止收服过的人，想要从她的死亡中搅乱咒术界以谋利。
“……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低着头的男子一点点压下上扬的嘴角，同时却也不再对语气加以掩饰。
但是那些，怎么可能会比“加茂澄夏”本身更有价值呢？
不过他还需要一个机会。
一个其中一切都与他本人对加茂澄夏造成伤害的可能无关、实际因果归于轮回，而他只不过是作为“帮助者”的一方促成了天眷者的心愿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他会主动交到她手里以示诚意。
“加茂家的库房内或许会有些能够有用的东西。”话音刚落，他看见金发的少女略感兴趣地挑了挑眉。似乎是对于他对加茂家的熟稔，又似乎是借此确定了他是对加茂家打着主意。
不过这些都没什么。
加茂家的库房里，除了作为御三家之一千百年间囤积的财宝器物，还有和那些同样在大家族里司空见惯、不可告人的事物。
虽然里面有他还未取回的暂存物，不过如果是对方的话，是一定能发现最特别的那件的。
5.
“既然你对那里那么熟悉，直接拿来给我不是更好？”
少女的音色带着浅薄的笑意，是若有若无的试探。
“我只是想，或许你该敲打一下那些越俎代庖的家伙。”
羂索滴水不漏地回。
他看着少女不置可否地离去的背影，这才缓缓勾起嘴角。
让尚且是加茂澄夏的加茂澄夏露面，大概会吓上任加茂家主一跳吧。……她那么聪明，当然能看出来对方背着她做了亏心事。
那个人是很会审时度势，可惜他并不需要一个同样是聪明人、也接触过权力的人。他太清楚这类人会做出什么事了。自以为那样的表态就能起作用，也该被上上课不是吗？难怪加茂家总是居于次位。
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不会了。
咒术界将迎来崭新的时代……最好的时代。
作者有话要说：
羂索：以为加茂澄夏以为他觊觎其他的事物
澄夏：我知道这人馋我身子（物理上），这你能忍？@世界
#当一位勤勤恳恳的黑心中间商遇到一位什么都想要并且一分钱都不准备付的人场面will be like
羂：辛辛苦苦一千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实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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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十八幕
0.
新剧本，或者是旧剧本？
1.
“怎么可能呢！”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这面墙还是五条悟轰碎的。
尽管御三家内部关于这件事的讨论尚未盖棺，但在另一些地方，想要得知这个消息算不上难事。不过，虽然如此，没有多少人敢在明面上议论就是了。
“……我和悟亲眼所见。”
坐在椅子上的夏油杰捏了捏眉心，对于这位敢来单独找自己的后辈——身上贴了“加茂澄夏忠粉”标签的后辈——这么耐心解释还是看在对方的本质并不差的份上。
他要是不给对方说清楚，搞不好对方下一次拦的就是五条悟。虽灰原雄他本身没做什么，但是五条悟在被加茂澄夏搞成那样之后措辞和态度肯定不会好就是了。
所以说连加茂澄夏自己都不在意敬仰自己的后辈，他为什么还要替对方操这个心啊。
“灰原，那是一整个村子的普通人。”夏油杰的语气稍微加重了些，他希望对方能够认清加茂澄夏的本质。“无论是什么理由，对普通人出手就是不对。”
因为咒术师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存在的。
“会、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
112名村民的尸体陈列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而加茂澄夏在杀完那些人之后，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朝他和五条悟露出笑容——
“如果是有苦衷的呢”。
加茂澄夏已经强大到他不得不承认那或许是其他所有咒术师都望尘莫及的存在。像这种话，她居然以为还会有人相信吗？
“……没有误会。”夏油杰收回思绪，看向身边的灰原雄。“她自己承认了。”
在谎言被戳穿以后，那个人干脆就肆无忌惮地开始说出等待他的报复这样的话了。
“灰原，你不能因为自己对人的看法，就将事实放在一旁。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为什么要来当咒术师。”
加茂澄夏的确算是阴差阳错地救了灰原雄一命，但那个人自己可能都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这样的事情。她不值得灰原雄因为这样就扭曲自己对事物的看法。
“……”
娃娃头的少年终于不再说话，他低下了头。就在夏油杰准备留他一个人好好思考、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
“夏油学长。”
灰原雄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不再是以往的明亮，而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事物。
“你说我一直站在加茂学姐那一边，我承认这一点，因为她一共救了我3次。”
“我来当咒术师是因为想像她一样帮到其他人，哪怕你说那并非她的本心，但她所做的事情确实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灰原雄停了停，像是做出什么决定般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我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也没有那么伟大的想法，但是我知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不会后悔。选择做咒术师也好，一厢情愿地相信加茂学姐不会毫无缘由地做那样的事也罢……就算是错的，也都是我的本心。”
“你……”夏油杰转过身还要说什么，却被少年人眼中的明亮以至语塞。
“冒犯学长我很抱歉。但是夏油学长，”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你也从来没有站在过加茂学姐的立场过吧？”
……
站在那里的人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站直身体后离去。
2.
弱者生存；
保护非术师；
咒术师的职责；
……
这些要素织就了夏油杰底线上不可逾越的事物。
——加茂澄夏究竟为什么非要对那112名普通人出手？
在听完灰原雄的话之后，夏油杰也不禁有片刻的分神。他不由得思考起了造成这一切现状的根源，近乎荒谬的场景。
的确，作为咒术师的加茂澄夏在几乎绝大部分咒术师中都算得上是无解的存在，更何况要对付那些普通人。何况身为加茂家的……她根本不必要自己亲自动手。
夏油杰的思绪悚然一惊。
他这是在为加茂澄夏开脱吗？
不，不可能。就算加茂澄夏的确没有亲自动手，那也是活生生的一百多条人命——
御三家还有咒术界高层所信奉的“有的人命贵，有的人命贱”，所以才会有执行任务的咒术师拿到的任务出现不同筛选认真程度的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到了加茂澄夏在得知她的一句话导致的蝴蝶效应时的神情。……她好像知道一切，却又毫无芥蒂地放任自己在那滩浑水中同流合污。
就像身为咒术师却并不打算救赎这个世界一样，她也不打算救赎自己。
“她一共救了我3次”。
夏油杰忽然想起灰原雄刚刚说过的这句话。
第一次是灰原雄成为咒术师的起因，第二次是加茂澄夏本人或许无意的结果。
那么，第三次呢？
3.
但是夏油杰没来得及想下去，他的思绪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同窗打断。
“……硝子，这两个孩子是？”
夏油杰看向家入硝子身后的两个女孩。一黑一白的发色，怯生生地相互依偎在一起。
家入硝子朝他比了个手势，转身去哄那两个看上去相当幼嫩的身影。
……
“村子里就剩下那两个孩子了。”安顿完孩子的家入硝子如是说。
拥有反转术式的家入硝子会被派去村子里确认情况也不是什么想象不到的事。毕竟要将这件事掩埋，总得确定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身为相处久了的人彼此之间的默契。因为家入硝子也有过和夏油杰同样的想法，但这想法到底还是被她打消了。
“让失去了亲人的孩子回忆那种事情……”
棕发的少女叹了口气，言下之意已然分明。
他们都做不出这种事来。
加茂澄夏绝对清楚她所做的一切意味着什么。但她或许就是等着看他们这么做，所以才故意单独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
“……”
的确，这种行为——答案分明可能就在眼前却让人无法伸手，是那个人做得出来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