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离婚吧——隋喻
时间:2022-08-22 07:02:21

  余殊轻声道:“你冷静一点。”
  乔晋渊:“我特么很冷静!”
  要是不冷静,早就冲去工作室把她抓出来当面质问了。
  余殊没再说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乔晋渊一口气出不来,差点没把手机捏碎。
  程威送走金律师,本想问问老板中午吃什么,他好订餐。结果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就听到老板在打电话,而且语气非常差。他立马怂了,像根人棍一样杵在门边,竭力不让自己出现在老板的视线范围之内,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怕被听到,继而变成出气筒。
  他竖起耳朵,听着会议室里的动静,老板似乎把手机砸桌上了,老板起身准备走了,哦不,他没出来,只是在里面踱来踱去。程威拍了拍胸口,暗想做乔晋渊的特助真不是人干的活,要不辞职算了!随即又想到老板开的工资,以及自己那几百万的房贷,这个奋起的念头立刻被掐死在了摇篮里。
  眼看着已经过了午饭的点,老板一直不出来,他又不敢走,只得给秘书发了条微信,让她订两份饭,自己则继续在会议室外陪着挨饿。
  好在两点多的时候,陆天青来了。程威就像灾区群众见到了解放军,差点热泪盈眶。
  余殊要跟乔晋渊离婚的事,目前就只有两个当事人、金律师和程威知道,陆天青来找乔晋渊,是因为打听到那位医学界大牛突然去了一个叫做惠县的小县城,他想追过去看看。
  见到程威可怜兮兮的模样,陆天青奇怪:“你缩在这里做什么?”
  程威不敢说老板后院起火,可能会殃及自己这个池鱼,只得低声道:“乔董心情不好。”
  陆天青有点惊讶。乔晋渊一张脸常年冷冰冰,脾气也不太好,发火不理人都有可能,但是“心情不好”这个行为很难跟他搭上边,甚至你会觉得,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都会显得矫情。
  毕竟,这种情绪太感性了,而乔晋渊从来都是理智的人。
  陆天青走到门口,往里看去,只见乔晋渊正靠坐在椅子上,双目紧闭,一只手拧着眉心,果真是心情不太美丽的样子。
  他挥手让程威先退下,自己则走了进去。
  乔晋渊没睁眼,以为是程威来了,烦躁地说道:“出去!”
  陆天青脚步不停。乔晋渊正要发火,睁眼见到是他,又把眼睛闭上了。陆天青直接走到会议桌上坐下,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谁惹你了?”
  两人是至交好友,乔晋渊没瞒他:“余殊要跟我离婚。”
  陆天青感兴趣地往前凑了凑:“展开说说。”
  乔晋渊暴躁地将他挥开:“滚!”
  陆天青坐了回去,见他真的心情不好,忍不住落井下石了一回:“这件事并不意外吧?我一直觉得她迟早会跟你离婚。”
  乔晋渊可能是不打算理他了,连哼唧都没哼唧一声。
  陆天青自顾自说道:“你说人家图你什么?长得好看?好看的男人一打一打的,光你家就有俩;有钱?是,你是比她有钱一些,但余教授夫妇留下的遗产也不少,她又不是挥金如土的人,这辈子肯定是花不完了。人家不就是图感情吗?可是你呢——”陆天青掰起手指头,“平常的日子,十天有九天不回家;特殊的日子呢,人家遇到凶案你不关心,人家的生日你忘了,人家父母的祭日你半路把人丢下,去帮另一个女人……乔晋渊你说说,嫁给你是不是一件特别倒霉的事?”
  乔晋渊半晌才开口:“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找准症结,积极改正,把人追回来啊。”陆天青站起身,把那位医学界大牛的事简略说了一遍,“我去订机票,明天飞惠县,实验室这边有姜兰盯着,你放心去扑你后院的火吧。”
  陆天青走后,乔晋渊立刻拿起车钥匙出门。程威见他终于出来,迎上前想要问问他吃不吃饭,乔晋渊眼尾都没瞅他一下,如一阵风般卷了过去,等程威细看的时候,他已经进电梯了。
  此时乔晋渊的脑子里哪还有吃饭这件事?他径直去了声入我心工作室。才四点,余殊还没下班,他把车停在路边,透过窗户望着工作室门口。
  陆天青的话他想了一路,先前不明白余殊为什么忽然要离婚,此时总算是懂了一些。说白了,就是自己因为工作长时间忽略她,所以她闹脾气,而他必须尽快哄好她,否则她一直闹的话,他根本没法安心工作。辰星计划才进行到第一阶段,后面还有很多难题需要攻克,他必须全力以赴。
  一直等到晚上七点,他已经快没有耐心了,余殊才从工作室出来。乔晋渊拉开车门,大步走过去,叫道:“余殊——”
  余殊原本正低头从包里摸钥匙,听到他的声音,抬头望去。
  四目相对,乔晋渊没从她眼里看出任何情绪,这是他不熟悉的余殊,他心里没来由的颤了下,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跟你谈谈。”
  很多离婚都是拉锯战,余殊早就做好了准备,因此并没有拒绝:“回家谈吧。”
  她肯回家,那就好办多了,乔晋渊提起的心落下去一半。
  余殊说:“你等我一下,我去开车。”
  乔晋渊点头。
  余殊从停车场开了车出来,招呼他:“你跟着我走吧。”
  乔晋渊心想真稀奇了,他是不认识回家的路还是咋滴,还要她带?结果车子上了大路,开了约莫十分钟,他才发现,这特么根本不是回家的路!
  作者有话说:
  陆天青:活该!
 
 
第26章 
  ◎分居。◎
  他拨通了余殊的电话,后者很快接了:“怎么?”
  他压抑着情绪:“不是说回家吗?这方向不对吧。”
  余殊默了片刻,开口:“我搬回娘家去住了。”
  乔晋渊:“……”
  余殊的父母原本是羊城大学的教授,后来双双辞职成立了研究院,跟羊城大学属于合作的关系,专利权则握在自己手中,是科技致富的人才。但夫妻俩都十分低调,一直住在早年羊城大学分配的半福利房里,除了给女儿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作为她的私人领地,并没有购置过别的房产。
  乔晋渊看了下路,这是往那套半福利房去的。
  那套房子已经很老旧了,房龄起码有三十年,是余殊出生和长大的地方。余殊被接到乔家以后,每年总会回去住一段时间。但是这次不一样,分居的意味太明显了。
  在乔晋渊心里,他不回两人共同的家居住是因为工作,而余殊不回去就是另外的性质,是真的在考虑要跟他离婚,否则即使生气,想“离家出走”,也该是去秦语那里。
  他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突然就要离婚,连个过渡期都没有。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那套房子所在的小区,乔晋渊来过这里很多次,对停车场很熟,很快便停好车。余殊在前面等他,他沉默地走过去,跟着她上楼。房子是老式的楼梯房,这几年政府号召旧楼加装电梯,这里倒也装上了,不过电梯很小,乔晋渊身材又高大,两人站在一起,有点逼仄。
  乔晋渊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娇小身影,强忍住了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
  房子在八楼,电梯叮一声响,停了下来。余殊先走了出去,拿钥匙开门。这边不常住人,但因为是父母曾经居住的地方,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娘家,所以她有请人按时打扫,屋里很整洁。
  乔晋渊落后她两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那已经褪色的门铃发呆。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是帮余荫东拿一份遗漏在家里的文件。当时余殊一个人在家,不过大概是父亲已经打过电话跟她沟通,所以她只问了下就放他进去了。等他找到那份文件出来,见到余殊正坐在桌前写作业。那时的她才十一二岁,扎着两个包包头,眼睛大大的,很可爱。见他要走,她乖巧地挥手:“哥哥再见。”
  那时她的声音便已经开始褪去孩童的奶气,有了少女的清甜。
  一晃过去了十几年,当年的小女孩早已长大成人,可她身上少女的感觉依旧那么明显,跟他在商场上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同。
  余殊见他站在门口,唤了一声:“晋渊?”
  他这才回过神来,抬腿进了门。
  余殊刚搬回来住,家里虽然有饮水机,但并没有桶装水,不过好在装了净水器,她去烧了水,给自己和乔晋渊分别泡了杯茶,坐到沙发上,说:“你想跟我谈什么?”
  已经是夜里九点了,这边的房子太老,居住的人不多,显得很冷清。余殊偏爱暖色系,客厅装的是一盏暖黄色的吊灯,灯光温柔地洒在她的眉眼,映着那对如水的眸子,清澈、沉静。
  乔晋渊的心像是落到了一摊暖水中,戾气被涤荡了不少。
  他冷静地说道:“你说你不爱我了。”
  余殊反问:“你爱我吗?”
  乔晋渊被这个问题砸了一脸,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废话,不然我娶你干嘛”,但大概是现在的氛围太柔和了,令他暴躁不起来,他平心静气地指出:“如果不爱你,我干嘛跟你结婚?”
  “是啊,以前我也不明白。”余殊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却并没有把杯子放回桌上,而是双手捧着,像是在积蓄力量似的。良久,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后来我知道了,你娶我只是为了报答师恩,你对我只有亲情,没有爱情。”
  乔晋渊下意识否认:“不是。”
  余殊抬头看着他,晶亮的眸子里神色平静:“那年我父母骤然去世,我成了无依无靠的未成年,你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恩师的女儿,所以把我接回家。等我长大,你又怕我被那些坏小子骗,干脆自己娶了我,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我一辈子了。”
  乔晋渊道:“我当初接你回家,的确有这个想法,但是后来——”
  余殊轻声打断他:“师兄,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不用再背负什么。你不是一个好丈夫,可却是一个好哥哥。你放心,离婚后我们还是亲人,以后我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肯定会去找你,不会跟你客气的。”
  乔晋渊觉得她说的全部不对,什么狗屁哥哥、亲人,那都不是他对余殊的真正感情——至少不是全部。可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实在是因为这些年他从未在这事上费过脑筋,余殊十五岁进乔家,一直到后来嫁给他,就像是水到渠成一般,太自然了,谁会多想呢?
  何况他有那么多工作要做,那么多理想和抱负要实现,还要继续恩师未完成的事业,并没有空闲去想那些无足轻重的事情。
  没想到,有一天这些东西竟然成了他面临的大难题。
  他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只好道:“余殊,不是你想的那样。”
  至于到底是哪样,连他自己都没想清楚,因此这话就显得干巴巴的,像是在为余殊挽尊。
  余殊垂下眼眸,掩饰住内里的黯然,语气坚决地说道:“离婚的事我已经考虑很久了,不是一时冲动,也不会改变主意。希望咱们能好聚好散,不要到最后连亲人也没得做。”她站起身,“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这还是她第一次赶乔晋渊走,而且还是在夜里。
  乔晋渊心里那团闷气并没有散去,只是被这边的环境和余殊无意中营造出来的氛围感染,给压到了心底。此时听她如此决绝,火气顿时又上来了,粗声粗气地说道:“在我们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我没有家暴,没有出轨,不吃喝嫖赌,没有任何会对你产生不良影响的嗜好,哪怕上了法庭,法官也不会轻易判我们离婚的。”像是怕还不够,他又加了一句,“而你,嘴里说着让我签别的文件,却趁机骗我签下离婚协议,你才是过错方。”
  余殊再次叹气:“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用了这种方式,抱歉。但是,我们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乔晋渊道:“我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如果你觉得不好,就明明白白告诉我哪里需要改,我会尽量改正。婚姻本来就是要互相迁就的,哪对夫妻完全没有问题?但是一有问题就要离婚的夫妻,又有多少?”
  余殊见他情绪开始激动,知道再谈下去也没有结果,只得道:“你再考虑一下吧。”
  乔晋渊坐着不动。
  余殊看着他:“如果你不想走,可以住我父母的房间。”
  这话听在乔晋渊耳中,就像是在说他死缠烂打,想要对她做点什么似的。男人的自尊受到了伤害,他霍地站起身,说:“行,我走。余殊我告诉你,你想怎么闹都随你,但是离婚的事你想都别想!”
  说完他便甩手而去。
  一直到取了车,开上大马路,他心口的烦闷还是半分都没消下去。车子开出去很远,他却突然有点茫然,自己要去哪里?
  换作以往,这个时候他大概率是在加班,不加班的时候,应该是准备洗澡,然后跟余殊共度春宵。可是现在,却被余殊赶了出来,工作自然也没有心思做。
  他拿起手机,打电话给陆天青:“出来陪我吃宵夜。”
  陆天青从他的语气中大概猜到他碰了壁,这种时候做老友的不帮忙分担,还有谁能帮忙分担?因此爽快地答应了。两人约在一家烧烤店。
  陆天青到的时候,乔晋渊已经坐了好一会儿了。他面前摆着一杯大麦茶,旁边的茶壶里只剩下一半。陆天青有点心酸,别人心情不好有很多发泄方式,最不济也能一醉方休,可这男人极度自律,知道自己酒量不好,除了应酬的时候略喝一点,平时几乎滴酒不沾。就连现在疑似失恋了,也只能喝大麦茶发泄,真是可怜。
  他坐到乔晋渊对面,问:“找余殊谈过了?”
  乔晋渊:“嗯。”
  陆天青又问:“你们吵架了?”
  乔晋渊回忆了一下跟余殊的交谈,虽然自己临走前的那番话有点气急败坏的迹象,但总体来说应该算不上吵架,于是摇了摇头。
  陆天青道:“那你完了。”
  他皱眉:“怎么?”
  陆天青道:“这女人啊,要是肯跟你吵闹,说明还是在意你的,只是希望你去哄她。可要是连吵架都不肯,那就是真的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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