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离婚吧——隋喻
时间:2022-08-22 07:02:21

  这边一开打,那边刑警立刻开始行动,林宏和那位叫柱子的刑警蹿了进来,很快便将困到模糊的小一小二给制服了。
  林宏上前解开余殊身上的绳子,她被绑了太久,有点站立不稳,林宏扶了她一下,她赶紧自己靠在墙上,不给别人添麻烦。
  那边乔晋渊打不过绑匪头子,已经被打翻在地。林宏上前帮忙,那绑匪头子真是个练家子,竟然跟刑警队长打了个旗鼓相当。但警察这边还有个柱子,他把小一小二铐住之后,就加入了战局。两人身手都很厉害,但绑匪头子的凶性被激了起来,虽然落于下风,却一直支撑着。
  乔晋渊从地上爬起来,先去看余殊。
  余殊站稳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嘴里的东西抠出来,原来那竟然是一个裹着透明包装的小定位器。乔晋渊一来就把这个东西给她,想来是防备之后两人会被分开,刑警可以通过定位器解救她。
  她望着乔晋渊,眼神湿漉漉的。
  乔晋渊将定位器塞到她兜里,伸手扶住她,问:“还能自己走路吗?”
  余殊定了定神:“能。”
  虽然目前来看警察占了上风,那几个没出现的绑匪估计已经被警方制住了,但这毕竟是对方的地盘,万一他们还有后招呢?必须得尽快离开才行,她不能做拖油瓶。
  绑匪头子虽然勇,但在两名经验丰富的刑警对敌之下,终于支撑不住了。乔晋渊护着余殊往外走,不过并没有走多远,毕竟他们都对地形不熟,之前刑警是凭着定位器才找到这里来的,贸然行动的话,万一跟刑警们走散了,可就糟糕了。
  就在绑匪头子被林宏制服,正要上手铐的那一刻,厂房门口突然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这些人全部黑衣蒙面,手里都拿着长刀棍棒之类的凶器,迅速将他们围住。
  对方起码有十几个人,林宏神色一变,喝道:“怎么,你们想袭警吗?”
  如果五个警察都在场,还有可能在强敌环伺中护着人质安全撤离——刑警们有配枪,但此时只有林队和柱子在,形势就变得很凶险。
  对方领头的是个瘦高的男人,并没有被林宏吓到,冷冷地说:“我们要的只是乔晋渊和余殊,如果你们识趣点,自己撤离,我们可以继续保持警民一家亲。”
  这就是不会退让的意思了。
  林宏直起身,他放弃了铐绑匪头子的意图,将手铐当作武器,跟柱子一左一右,往乔余二人靠过去。
  余殊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群人,再看看他们手中的武器,忍不住有些发抖。她从小安安稳稳地长大,隔壁的情杀案已经是她目睹过的最可怕的事情了,何曾经历过这种警匪片里才有的场景?
  正在惊惶,一只大手忽然伸过来揽住了她的腰。那手宽大、温热,从她背后一直绕到小腹,她下意识一动,背脊便贴上了对方滚烫的胸膛。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别怕,有我在。”
  深陷歹徒的包围圈中,命运叵测,也许下一刻就是生命的尽头,原本需要专注,可余殊的思绪却忍不住飘远了。她想起十五岁那年,父母骤然去世,葬礼的时候,她没有理会那些想要安慰自己的宾客,独自一人缩在父母的墓碑后面,后来不知不觉睡着了,还做起了噩梦,梦到父母都被怪兽吃了,怪兽还要来吃她,正是最可怕的时候,一双手倏然将她从梦中拽了出来,她一睁眼,便见到一双深邃的眸子。
  当年,二十三岁的乔晋渊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轻声说:“别怕,有我在。”
  而此时,三十三岁的乔晋渊紧紧搂着她,那手修长而有力,他嘴里说着同样的话,连语气都没变,好像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而她只需要缩在他怀里即可。
  那根长棍砸过来的时候,余殊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只是感觉身子猛地被往左一带,跟着长棍砸在肉上的沉闷声便响了起来。她想回头看看乔晋渊是不是被砸中了,却被他紧紧箍住,只能转过一个很小的视角,见到他英俊的侧脸。
  场面太混乱了,她一直被乔晋渊护在怀里,视角受限,看不大清战局。只是从周围人的呼喝来听,后来似乎又来了两个警察,四人护着他们在刀棍中艰难突围,除了余殊,其他人都受了伤。等他们冲出厂房的大门,发现外面竟然也有埋伏,混乱中,她和乔晋渊跟其他人走散了。
  这周围全是废弃的厂房,一片连着一片,乔晋渊带着她躲在一堆不知道因何原因断成两截的预制板后面,听着追他们的歹徒从不远处跑过。她对遥平方言一知半解,听不懂那些人在说什么,但从语气可以听出他们十分气急败坏。
  她摒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发现。等脚步声逐渐远去,她还来不及喘口气,忽然有两滴温热的液体砸到了她的手上。她低头一看,是两滴鲜红的血滴。
  “晋渊,你受伤了?”她低声惊呼。
  “嘘——”乔晋渊立即制止。
  她回头去看,发现他的肩膀上有一道口子,正在往下滴血。虽然滴的速度不是很快,但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险,他又是稀有血型,就算之后送医,遥平这种小县城也肯定没有充足的熊猫血储备。
  “伤口必须包扎一下。”她一边说,一边左右瞅了瞅,发现他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把已经卷边的水果刀——只能削苹果皮的那种真·水果刀。她把水果刀拿了过来,对着自己的衣襟下摆狠狠一划,她穿的是棉质的T恤,原本想着割一条布下来,给乔晋渊裹伤口,谁知这刀太钝,这一下只是划了个印记而已。
  她听到乔晋渊在自己头上闷闷地笑,冷哼一声,咬着牙使劲割,终于被她割下来一个长条。她丢下刀,转过身,一只手按上他的肩膀,比划了一下,看看怎么绑合适。余光瞟到乔晋渊竟然还在笑,她低声斥道:“你笑什么?”
  乔晋渊唇角上扬得更厉害了:“你紧张我,我高兴,人高兴了就会笑。”
  余殊已经比划好了地方,拿起布条,用力将他的伤口勒住,绕了一圈,打了个活扣系住。血渐渐从白色的布条上渗出来,但好歹没像先前那样流了。
  歹徒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可他们也不能一直躲在这里不出去,余殊低声跟他商量:“我们是往外跑向大路,还是继续深入厂房?”
  半晌,乔晋渊才懒懒地答她:“我就想呆在这里。”
  余殊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乔晋渊握住她的手:“余殊,我好想你。”声音低沉、缱绻。
  余殊挣了挣,没挣脱,低骂:“乔晋渊,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乔晋渊的神色忽而暗沉下去,把余殊的手举到唇边,吻了吻。余殊有点想打他,但他这只是受伤的手,她怕弄到他的伤口,只得算了,别过头不理他。
  狭小的空间里,彼此呼吸可闻,余殊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涩涩的滋味,她说:“晋渊,其实我们不应该开始的。”
  不是说这段感情从头到尾都是错,但在没有互相了解的前提下,她仅凭一腔爱意就飞蛾扑火,而他则因为那份责任而接纳她,最后两败俱伤,这并不是一段值得留恋的感情。
  乔晋渊的呼吸一滞。原本因着她对他的几分紧张和关切而舒展的心情,被这短短的句子无情地击碎,这话简直就是对他们婚姻的全盘否定,也是对他的全盘否定。
  他低头苦笑了下,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怪得了谁呢?
  “晋渊——”余殊还想再说什么,乔晋渊忽然神色一凝,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与此同时,杂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有人在用遥平方言高声交谈。
  交谈的内容很简单,余殊听得懂,他们说的是:“那两个人肯定还在这片区域,大家一起搜。”
  作者有话说:
  夜老师:好家伙,苟到59章,我终于有姓名了。
 
 
第60章 
  ◎“我等着你把我追回去。”◎
  歹徒们开始分散搜寻,乔晋渊凝神数了数脚步声,大概有四五个人。他们此时躲避的地方,只能藏大半个身子,不管再怎么缩,头是一定会冒出去的。先前歹徒们没有进屋搜索,所以没发现他们,现在这个架势,如果不转移地方,最多五分钟就会被发现。
  他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握住余殊的手,低声说:“走。”
  这间厂房很大,约莫有一千多平米,非常杂乱,乔晋渊带着余殊离开了角落的位置,走到了中间。那里胡乱堆着几个支架,上面吊着一些钢水浇铸过的不规则的物件,看着像是原本要铸造什么东西,结果失败了。这些东西会随着震动或者风吹摇摆,摇摇欲坠的,挺吓人。而支架中部以下,用铁皮围起来了,人要是躲进去,外面是看不到的。
  乔晋渊选择这个地方的原因有二:一,这是厂房中部,无论歹徒从哪个方向进来, 第一眼就能看到,太显眼了;二是挂在支架上的那些东西非常危险,要是被砸到,肯定会受重伤。基于以上两个原因,歹徒们可能不会想到两人竟敢藏身于此。
  果然,他们进来以后,就分散在各个边角翻找,并没有往中间多走一步。
  支架下的空间非常小,余殊和乔晋渊贴在一起,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彼此的颈间。周围黑乎乎的一片,人在黑暗中,感官总是更敏感些,生死关头特有的患难与共和十年的感情纠葛交织在一起,复杂的情绪在两人之间流转,若非外面的动静太大,气氛几乎有点暧昧了。
  歹徒们翻了一阵,没见到人,骂骂咧咧地退了出去。
  等到完全没有动静了,余殊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问:“出去吗?”
  他们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谁知道歹徒会不会去而复返?而且这里本身也很危险。乔晋渊掀开一块铁皮,说:“走。”
  他先爬出去,检查了的确没有人守在外面,这才对余殊张开手:“慢慢爬出来,我接着你。”
  余殊依言往外爬,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人道:“我想想还是不放心,再进去看看。”
  另一人道:“好。”
  余殊刚爬到一半,闻言身子一僵,机械地转头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两个壮实的人影映在厂房的毛玻璃窗上,她惊得差点连呼吸都停滞了。好在乔晋渊反应很快,立刻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回到支架下面。这时厂房的门已经开了,他无论如何都来不及躲进去了。
  那一刻,余殊有种冲动,要爬出去跟他同生共死,但随即便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别动,我不会有事的。”
  她忍住了,静静地缩在支架下面。
  结果那两人并没有过来,只是在门口望了一眼,一人道:“看来是真没人。”
  另一人道:“我都说了是你多心。”
  跟着两人便往外走去。
  余殊额头全是冷汗,感觉就像是死过了一回,手脚酸软得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看不到乔晋渊,黑暗让她有点害怕,于是低声喊道:“晋渊——”
  乔晋渊还没答应,走到门口的两名歹徒之一突然回身,往支架的方向发泄地扔了块砖头。原本就不太稳定的支架被这一砸,上面吊着的物件剧烈摆动起来。余殊在里面,并没有意识到危险,躲在支架后的乔晋渊立刻飞身扑了上去。
  只听卜卜两声闷响,两个物件同时砸下,一个砸在他背上,一个砸在他右肩,重力将其中一面的铁皮压扁,余殊直接被挤压出去,摔在地上。
  等她反应过来,回头一看,见到乔晋渊的惨状,大惊失色地爬到他身边,低声叫:“晋渊,晋渊——”
  乔晋渊一开口就喷出了一丛血花,砸在他背上的那个物件伤到了他的内脏,他感觉心肝脾肺肾都挪了位。但见到余殊惊惶的神色,他努力把翻涌的气血压了下去,轻声说:“我没事,你扶我一下。”
  砸在右肩的物件已经滚了开去,余殊见他右手软塌塌地搭在地上,并没有意识到是因为受伤,拽住他的手臂想要扶他起来,乔晋渊倒抽了一口凉气,额上立刻就冒出了冷汗。
  余殊的手僵住,动也不敢动。
  乔晋渊好容易才缓过来,轻声说:“我右手脱臼了,你来帮我接上。”
  余殊颤声:“我不会接。”
  乔晋渊用了很长时间吐出那口气,说:“我来教你。”
  尽管他说得很详细,但余殊见他疼成那样,根本不敢用力,结果就是骨头没接好,反而让乔晋渊多受了许多苦楚。她哽咽道:“对不起,都是我没用……”
  乔晋渊用左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哄道:“只要骨头接好,我就不疼了。乖,别怕。”
  余殊咬咬牙,含泪点头,按照他的指示,使出吃奶的劲儿把脱开的骨头扭回去。
  也不知道试了多少次,等终于接好,乔晋渊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湿透了。他勉强朝余殊一笑:“小师妹真厉害。”
  余殊心头酸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乔晋渊扶着支架,勉强站起身,说道:“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他受伤太重,可能支撑不了太久,在此之前,他必须给余殊找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余殊身上带着定位器,林宏他们只要没有全军覆没,肯定会来找她。
  余殊用自己瘦弱的身子架着他,从他指的方向慢慢走出了这间躲了很久的厂房。这一片全是厂房,一眼望不到头,很容易就会让人生出一种前途渺茫,看不到希望的窒息感。余殊咬着牙,把害怕都压在心底,冷不防乔晋渊伸手握住了她:“我们会没事的。”
  那手刚才被汗湿,此时还有点滑腻,可是却将她握得那么紧,独属于男人的力量从那只手传递到她的身上,让她紊乱的脉搏逐渐平稳下来。
  她跟乔晋渊认识十年,结婚三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深刻地感受到来自这个男人的安全感。
  她含泪点头:“嗯!”
  两人走了约莫半个小时,一直没有遇到歹徒,余殊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转头见到乔晋渊脸色煞白,想来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她低声问:“要不歇一会儿吧?”
  乔晋渊的确有些支撑不下去了:“嗯。”
  余殊找了个比较隐蔽的房间,两人靠坐在一起。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太阳开始西斜,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打在地上,余殊的眼睛有点热:“其实上次你遇刺,是被我叔公和妈妈连累的,辰星计划就是个祸根,这次你又因为我受伤,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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