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安室透应了一声，再紧了紧柚，放开了环着柚的手臂。起身捞起了甩在地上的裤子掏出了里面的手机。
早上六点四十五分，不出意外应该是公安这边的电话，充满夜生活的组织可不会这个时间点来电，除非是跨国电话。
“你爸爸…”安室透用口型对柚说到。
“喂～～”柚扫过手机屏幕的电话号码，先安室透一步开口。
安室透一惊，他没想到柚会来这么一出，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电话便被柚抽走了。柚紧紧盯着安室透，开口，“有事吗？大清早的，即使有工作也应该让下属休息好吧！”
“柚子？”池田一泽的声音满是疑惑。
“是我，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就继续睡觉了。”
“你！柚子！”池田一泽愤怒地喊了出来，“降谷！立刻马上过来！”说完电话便被挂断了。
“糟糕，他好像生气了！”柚挑着眉头，靠在床头对着安室透摆了一个无辜的手势。
安室透将柚手里的手机抽走，有些无奈地开口，“柚，这样好玩吗？”这件事有些伤脑筋，安室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床上下来。
“你要去哪儿？”柚跟着坐起身。
“当然是快点响应你父亲的传唤啦。”安室透俯身用被子将柚整个盖住，“柚就再睡会儿吧，晚点见！”话语最后还在柚的脸颊上留下一吻。
安室透没有急着离开，先是借用了柚房间的卫生间洗漱了一下，然后又帮柚将床上的被单和被套都换了一遍，直到将用毯子裹得紧紧的柚重新放上了干净的被窝中后，才磨磨蹭蹭地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躺在床上的柚直起身体，将缠绕在身上的毯子松开，一层一层地叠好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起身缓慢地移动到窗前。伸手拉开一点窗帘，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安室透打开门，没有停留，走出了大门左拐离开。一直到看不见安室透的身影了，柚才将窗帘再次完全拉上。
桌上的手机一震一震的，让柚将视线收了回来。
是短信，大概知道是什么内容的柚点开短信看了看，嘴角勾起来，摁住号码直接拨打了过去，“喂！”
电话那头传来柚许久未听到的声音，“你给我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不是送给你的回国礼物吗？刚下飞机就接收到的话是不是感觉很不错。”柚靠在桌子上，一只手横在胸前拉住托着电话的手。电话的那头还有机场广播报幕的声音。
“你还真去做了，我倒是小看你了，动作这么快！所以呢，最后他生气了吗？”
“当然，特别生气。”柚吐出着几个字，“竹野内幸子，我答应你的事情都做到了，也希望你信守承诺将答应我的事情办完。”
“没问题，这还真是个很不错的礼物。想来说池田一泽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初他在我身上做的事情，他女儿也过了一遍。”竹野内幸子放开了的大笑，穿过柚的耳膜。
柚轻声附和地笑了一声，很无奈有很讽刺，这就是她的命运。
竹野内幸子交给她计算机技术，交给她打理公司的手段，给她提供最高水平的技术支持，最后需要的是柚用自己身体给她报一下仇。最后竹野内幸子会拿着柚帮她取得的，池田一泽亲自批下的证人保护计划书，用全新的姿态站在池田一泽面前让他看看天道好轮回，当初竹野内幸子对池田一泽的所有付出，都会在他女儿池田柚子身上剥离。
“三天后老地方见，东西带来，在这儿之后，竹野内幸子，我不欠你了。”
柚挂断电话，双手覆在手机背面搭在自己的大腿上，低下的脑袋，有些糟乱的头发挡住了她整张脸，沉默了许久。昏暗的房间，没有声响，呼吸声被放大，抿嘴的哭泣声作响。噼里啪哒，一滴两滴的眼泪滴落在手背上。
这样的世界，她该怎样去喜欢呢......
“砰！”房门被推开，安室透冲了进来。“柚...”紧皱着眉头的他，轻轻吐出了柚的名字。
柚猛地抬起头看过去，站在门口的安室透气喘吁吁，显然是跑了一段路的样子。“你!”
安室透昨晚趁着柚昏睡过去了，偷偷翻看了她的手机，在还没有清理的垃圾箱中找到了两条有些问题的信息。一条是对方发过来，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问好。一条是柚发出去的，“答应你的事情即将完成。”
柚答应了对方什么事情，安室透站在卫生间里捏着柚的手机，紧锁眉头。突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答的安室透立刻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池田一泽。愤怒指责，最后是妥协。池田一泽答应了第二天早上打来电话。
安室透借着换被单和洗漱的时间将窃听器装上隐蔽的角落，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柚的家。他希望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但是最后的结果告诉他，一切都是他想对了。
“柚，我想过你答应下来的事情会是什么其他的，却从来没有想过是指我们昨晚的事情。”安室透在靠近柚一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刚刚离开柚的家，他便拐弯溜进了不远处公安隐蔽在树下的面包车中，带上耳机的他和同坐在车里带着耳机的池田一泽四目相对，两人的气场里完全没有容下身边坐着的其他公安同事。柚的声音响起到结束，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面包车的，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冲上来的。安室透推开了帮他在门口把手的景光，推开了柚房间的门。放在嘴边的话和疑问，却在看到柚的眼泪的一刻又全部咽了下去。
“我也没想到你会在偷听。”柚走到床边抖了抖被单，压在被褥下方的窃听器就这么被抖了出来。“你还真是大胆，其实只要我检查一下的话，马上就很发现。降谷零，你藏的时候，到底是希望我发现呢，还是希望我不要发现？”
“柚这个问题没有意义，现在的事实就是你没有发现，而我把你的话全部听到了。”
“果然是我太自信了。”柚放下被单，一屁股坐下，双手环抱，“我还以为已经和我睡上一张床的公安先生，早就放下了对我的戒备了，没想到是太自负了，我的魅力还是不够啊。”
“柚，你不要这么说话......”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
“那我该怎么说，这位公安先生？”柚抬头对上安室透的视线，“原以为是我入戏太深，看来是你手段更加高明。你的花言巧语到是给我编织了一场很不错的梦，只不过是一场虚假的梦。”
“不是虚假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柚，昨晚我对你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但是你对我说的话，我有点没办法确定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我希望都是真的。”安室透开口否定了柚的话。
“事已至此，公安先生还有什么可以装的了，我们不妨都说说开。”柚的神色一冷，“谈工作的时候请不要和我谈感情，谢谢！”
“柚...”安室透突然大声地喊住了柚，两步上前将柚推到在床上，双手撑在她的耳旁，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柚抬手捂住了安室透的嘴巴，“怎么？公安先生是想让我解释解释什么吗？可是我好像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一个晚上罢了，说真的或许我的动机不纯，但公安先生你好像也没有吃亏吧。”
浴袍微微敞开，露出柚脖子上点点红色的痕迹，这样的痕迹一直往下延伸，都是安室透昨晚留下的。昨晚的安室透几乎是翻来覆去将柚啃过一遍的，加上柚后半部分十分的配合，也出了不少力，两人都有些失控了，最后收场的时候只觉得眼冒金光，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公安先生觉得自己吃亏了吗？如果觉得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多陪你几晚直到你觉得不吃亏了为止，怎么样~~”柚掐住安室透的下巴往上抬，说着微微扬起头，就要张口咬安室透的喉结。
安室透快速地挣脱开柚的手，站起身来，“柚，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样一次一次地激怒我，你很开心吗！”一种涌上心头的羞耻感和悲痛，满满占据了安室透的心脏。
柚双手撑在被单上，这还是安室透早上刚换的被单，支起身体，“我也没想干什么，只是因为公安先生你需要我的解释，我没有什么好听的话可以的说的，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让你多享受一下昨晚的感觉。其实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的，不过是多来几次吗，我还是承受的住的。”
安室透能感受到自己额头的青筋暴起跳动的节奏，握紧的拳头在距离柚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偏离的方向，重重地砸在床上。木制的床板发出了咔一声，不知道席梦思的内部弹簧会不会被打出来。
安室透插在耳朵里是耳麦上蓝色的光闪了几下，他低下头久久沉默不语。
“柚，和我一起去趟警察厅吧，谈一下工作。”抬起紫灰色眼睛没有半分清晨的光彩。
柚撇开了视线，没有理睬安室透。
安室透退后，转身走向房间门口，之前冲进来的时候，他慌张地连门都忘记了关掉。如果说那一刻占据他心里大部分的是想问柚要一个解释，那么现在的他对这个答案已经没有了那么的执念了。
真好笑，昨晚的他亲眼目睹了柚不断地气池田一泽，今天的他正面接受了柚的刺激。他知道的，柚说这么多的话，大部分都是在气他的，但是他逃不过，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被卷入愤怒中的脚步。
“柚，这不是和你商量，你先准备一下吧，我在楼下等你，十分钟后如果你还没有下来，我会强制性带你走。不要想着逃跑，这附近已经被公安的人包围了，你逃不掉的。”安室透对着房门向柚下达了最后通牒，他有些疲惫了，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无穷的火苗窜动着他疯狂跳动的神经。
“砰！”今天是安室透唯二的两次用力甩了房门，之前的他总是轻手轻脚的，对门也有些耐心。
柚卷曲着腿坐在床上，“哈哈哈哈！”突然发出的笑声混合着眼泪一起倾泻出来。柚向前扑到在床上，用被子将留下眼泪的地方紧紧地堵住，她不能哭的啊......
她不能哭！
但是眼泪完全止不住，是心痛吧，大概是。有一种时候，插进被子里的手指用力掐着被套，再堵住自己即将发出呜呜声的嘴巴。她不能哭的，一切都很好，都朝着她预期的方向发展了，她到底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成功地联系上了公安，成功地激起了池田一泽这个当父亲的愧疚，成功地给了竹野内幸子一个交代，成功地推动着事情朝她想的那条路前进。接下来，紧接着，只需要拿到竹野内幸子带来的东西，利用这些公安警察，她就可以把这个组织毁掉了，然后......给这些安排做一个最后了结。
公安会要求安室透带她过去，肯定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如果和她计划的一样！一切就会快结束了！多好啊，她筹划了几年的安排，她不能放手，她不能！还有最后的了结没有到来！
柚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可是眼泪它不听话，就是滚下来。柚猛地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毫不留情地来了一下，疼痛让她的注意力转移一些。
不够！再来！又是一下！
直到心脏平复下来，脸上火辣辣地疼痛代替了心里一阵阵的抽痛。成大事者必先对自己狠心。很奇怪吧，这句能让她平静下来的话，还是她在组织里被教会的。
柚蜷缩在墙角，这么多年，被鞭子抽打，被刀子架上脖子，被枪支指着脑袋，她都没有哭一下。她凝视着光明，黑暗将她拉进深渊。深渊里的吃人的藤蔓拽住了她的手臂，拽住了她的双腿，最后缠上她的脖子。哭泣之后是喘息不上来的绝望。
都不用去照镜子，柚都可以想象出来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嘲笑了两声。什么时候她也会脆弱的哭个不停，果然被人在意着的人总是要娇气点的。躲在怀里的人最软弱，后背没有依靠的人最坚强.享受了几日呵护的独行者，也会开始依赖怀抱的温暖。
呵呵...
这个世界真是让她喜欢不起来...
第47章
黑色的车辆驶过红绿灯，街道上人声鼎沸，车里却是寂静一片。柚坐在后排，双手放在大腿上，脑袋轻靠在窗户的边缘，看着外面走过的人群，今天是周末，街上的人比工作日的多多了。一米之隔，右侧坐着池田一泽，眉头紧锁盯着前方。相比于柚的坦然平静，他多了份急躁，搭在胳膊肘上的手指有规律地点着。
走出家门的时候，柚还真的没有想到池田一泽会坐在自己即将要搭乘的车子上，她以为啊，做父亲的得知了女儿，不听他的劝说，做了那种不堪的事情，估计早就气的连见到不想见了。但是池田一泽却坐在车里，没有同柚说话，但他在这里。
开车的是安室透，在柚的位置上她完全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柚也本有打算观察了，左右不过是气愤。
车子停在了警察厅后门的通道前，安室透先下了车，然后是池田一泽。柚看着窗外高大的楼房，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柚，下来。”安室透拉开了柚这边的车门，没有给柚任何地拒绝机会，拉起手臂将人带了出来。
“我可以自己走，麻烦请你松手。”柚抬起安室透抓着她的手臂，话语间全是陌生的味道。
安室透紧咬嘴唇，如果不是身体上还有一些印迹，他真的会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个梦，而真正的他们其实是完全疏离的两个人。真是可笑，做着最亲密的事情，用着最冷漠的语言。
安室透甩开柚的手臂，转身朝前走。
大楼里安安静静的，除了脚步声就没有其他声音了，一路上楼，柚被带到了警备课的楼层。环顾四周，十多年前的柚来过这里，不过止步在了最前方的接待室。现在的她满身淤泥，却踏进了十多年前被禁止进入的地方。
走进会议室，又是稍稍出乎柚意料的地方，原本她觉得自己这种恶劣的恐怖分子怎么也需要呆在看守室了，为了保险起见还应该配上一副手铐。现实是，坐进了会议室，并且还准备好了茶水让她享用。这就是公安对待犯人的态度吗？出奇的好诶！
柚坐在位置上，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纸杯中的水，对面坐下的池田一泽就那样盯着她看，没有声音。
“有什么想说的快说吧，我人都已经被你们带到这里来了。”柚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敲在桌上。
池田一泽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等等。”
等？柚靠上椅子后背，那就等吧，泛着她时间也够多，随便他们怎么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