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月光——怀南小山
时间:2022-08-26 06:54:50

  秦见月面皮薄,一直输,输得脸都发烫。
  又是个敏感的性子,保不齐要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好没本领了。
  程序宁乐得冲程榆礼吐舌头。
  程榆礼淡然接受她的挑衅,不置可否地挑一挑眉,半晌,他起身挪到另一侧,悠悠道:“我来看看小东西是不是作弊了。”
  “你才作——!”
  她话音未落,手里被塞了一个夺目的压岁钱红包。粗略摸一摸,得有个几十张。
  程榆礼虚着声,凑她耳边:“够不够?”
  程序宁咳咳一声,被贿赂得失了声。
  又一叠塞过来,比方才那堆还厚的。程序宁被他的阔绰惊讶得嘴巴都张大。
  “嗯?”
  “……”
  “让婶婶赢。”
  程序宁无比愉快地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下了维持了四小时的牌桌,秦见月盘腿坐在沙发上,高兴地点着钞票。程榆礼也叠着腿坐在旁边,看着她乐呵呵的样子。
  “其实我牌技也没有那么烂对吧?”数完了,秦见月高兴地回头看他,心情大好。
  程榆礼微笑点头:“当然。”
  -
  电话打来,催着程榆礼去某会所。他不搭腔,只懒洋洋地说:“谁跟你们花天酒地,玩儿点健康的行不行?”
  于是,原本定在声色场所的活动,因为扬言要带家属的程公子被迫改了行程。
  最终约在ktv。像中学生聚会一样健康热闹。
  程榆礼的朋友都是生脸,这一圈是他的发小,跟他高中在班里认识的不同,这些人都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
  他给她一一介绍,人见了都喊嫂子,借着程榆礼的面子,对她毕恭毕敬的,秦见月也乖乖巧巧,往旁边一坐,就静悄悄听人唱着。
  他把果汁递到她嘴边,秦见月还拘谨地说句“谢谢”。
  程榆礼偏头看她喝果汁:“唱歌吗?”
  同时有人喊:“听说嫂子唱曲儿好听啊,来一首我们听听。”
  秦见月恰好刚刚过去点了一首歌,正让人起着哄她兴头上来了一些,她牵了牵程榆礼的衣袖,眼里满是期待:“一起唱好不好?”
  “哪首?”他过去滑动点歌屏幕。
  秦见月手指虚虚地戳了一下歌名:我要你。
  程榆礼略一沉吟:“你唱吧,我有点儿五音不全。不献丑了。”
  他说罢,也没挪眼看她,转头就去接过旁人递来的话筒。被人手捂热的话筒落在秦见月手里,歌曲的前奏已经响起来了。秦见月呆呆地没跟上节拍。
  一丝一缕的失落将心口密密地填满。她攥着话筒紧紧抿唇。
  “怎么了?”程榆礼刚低头点了根烟,发觉她没开口,手又伸过来轻抚她的发,好奇问,“不是你点的?”
  “是的。”可是,这是情歌欸……她一个人唱也奇怪吧。
  秦见月没再说什么,她启唇慢吞吞唱了起来。她常年唱京戏,在唱小甜歌时都让人听出一股中气十足的韧,又不失甘甜柔靡的娇。
  也不知道大家是在捧场还是真觉得她唱得不错,ktv的天花板都快被掌声震碎了。
  秦见月独自唱完,放下话筒。后边没有兴致再点歌,只旁人点完了把她推到台前,她才给面子地去唱两句。
  活动结束,他们回到侧舟山的家里。
  秦见月这天晚上话很少,她是心里有点小难过,没听到他唱歌。但她死撑着情绪,也没给人脸色看,就闷闷地自我较劲。
  程榆礼不是个没眼力见的,见她一回去就闷在书房读剧本。本是休憩时间,新年的热闹劲儿还没过去,哪儿有这样刻苦的。
  秦见月绷直身子坐在订制的官帽椅上,伏在桌前,台灯也没看,就这么半明半昧地瞧着纸上的字儿,也没看到心里去。
  动一动耳,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很快,一道轻轻柔柔的触碰落在她的腰间。
  “腰还酸不酸?”
  秦见月摇头,也不抬头看他。
  而后她被托着腰和腿弯抱起,悬空一瞬又落下。
  是程榆礼在椅子上坐下了,又顺势将她放在自己腿上。动作轻松自如得很,框住她的臂。
  这下被擒住,她是逃也逃不脱了。视线还闪不开。秦见月鼓了鼓嘴巴,憋出四个字:“干什么呀?”
  程榆礼用手指蹭蹭她的脸:“不高兴什么呢?”
  “没有不高兴啊。”秦见月努力挤出一个“没有不高兴”的笑容给他看。
  他又轻轻碰她的唇:“嘴巴撅的这么高都能挂油瓶了。”
  “没有,没有!”
  “没有?”
  “我看剧本呢,你别影响我。”秦见月侧过身,动手去翻她的打印纸。
  程榆礼扣下她的纸页,又把她搂回来:“大年初二看什么剧本,明天急着给领导演出?”
  秦见月闷不做声,她坐在他腿上,脚不碰地,没规律地轻轻晃着。
  “我猜猜看,”程榆礼眼神淡淡地打量她,“是因为我没唱那歌儿?”
  “……”
  秦见月脑袋垂得更低了,有几分默认了的样子。
  他说:“我不会唱。”
  她梗了梗脖子:“不会唱啊?那你刚刚说的什么啊?你明明说的是你五音不全!”
  程榆礼失笑,点头道:“是,我是五音不全,但我也不会唱这歌儿。这不冲突。”
  秦见月这下是真撅起嘴巴来了,嘟囔一句:“你不说清楚。”
  程榆礼煞是无辜:“我能知道你因为这事儿不高兴?”
  “没不高兴。”她嘀咕。
  一手拥着她,一手拿出手机搜索。程榆礼说:“我现在唱给你听。”
  秦见月惊讶说:“啊?你不是不会唱吗?”
  他不以为意:“是不会,你教教我不就会了?”
  秦见月别扭地绞着手指:“你自己跟着歌学,我才不教。”
  程榆礼似笑非笑地,低头看着手机歌词页面:“音感不好,要逐字逐句地学。”
  “真的吗?”
  “骗你做什么?”他把手机放桌上给她看,眼神澄明真挚,“骗你我能有什么好处?”
  “……”
  “想不想听我唱?”
  “……想的。”
  程榆礼笑着拍拍她:“来吧,秦老师,教教我这个五音不全的徒弟。”
  “那我唱了,你学。”
  他点头:“嗯,我学。”
  秦见月抓起手机,又怀疑地看他一眼,清清嗓子,开口唱:“都怪这夜色,撩人的风光。一二、唱!”
  程榆礼很乖巧地跟上:“都怪这夜色,撩人的风光。”
  这不是挺会的吗?!
  秦见月继续:“都怪这吉他,弹得太凄凉。”
  程榆礼跟着继续:“都怪这吉他,弹得太凄凉……”
  “哦我要唱着歌,默默把你想,我的情郎~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在灯光隐秘的书房里荡漾,让人仿若置身温暖的水波。
  一时安静下来,她好奇看他:“怎么不唱了?”
  程榆礼说:“太长了跟不上,重来一遍。”
  好吧,果然是笨鸟。这都跟不上。
  秦见月耐心地,又唱了一遍:“哦我要唱着歌,默默把你想,我的情郎~”
  又没声音跟上。
  秦见月警觉地看过来。
  程榆礼笑得惭愧:“有点儿绕,没记住。得麻烦老师再来一遍。”
  她吁了一口气,当老师嘛要有耐心,于是又开口,唱了一遍:“我要唱着歌,默默把你想,我的情郎……”
  程榆礼一脸满意地挑眉:“继续。”
  秦见月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她红着脸,声不自觉地唱了下去:“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搁下手机,气呼呼的:“程榆礼,你耍人!态度好差,我更生气了!”
  “真的?”程榆礼笑着,轻抚她的脸蛋,声音虚虚地浮着,低沉磁性,“那生完气我还是不是你的情郎?”
  “你好坏啊你好坏啊你好坏啊!”秦见月急得想走,他不放人,她只好在他腿上扭动着抗议。
  程榆礼还在笑着,点点头说:“果然,还是给我一个人唱比较动听。”
  秦见月捧着羞红的脸:“快放我走,我不跟你玩了!”
  程榆礼拨开她挡脸的手指,非得看她面红耳赤的样子。
  秦见月挣扎了一阵。无果。闹完了冷静下来,她轻轻揽着他的肩膀,细声细语地问:“你说,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程榆礼不以为意:“怎么就那么喜欢自省呢?”
  又道:“沟通,沟通很重要。”他轻轻揪她发红的脸,指尖都是热热的,低低问,“好吗宝宝?”
  秦见月一愕:“好肉麻啊,我才不是你的宝宝。”
  他笑着亲她的脸颊,哄小孩的语气:“谁说的,你就是我的宝宝。”
  作者有话说:
  ……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发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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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程榆礼哄人有一套, 没给她冷战的机会。
  秦见月明明被几句甜言蜜语念得心里乐开花,碍于面子,撅着的嘴巴也没放下来。忸怩片刻, 在程榆礼的注视之下, 她看似无奈地轻道:“怎么办啊,我都快被你惯得无法无天了。”
  程榆礼:“怎么无法无天了?说来听听。”
  她想了想:“都敢顶撞爷爷。”
  他淡淡说:“这不是随我么, 我看到老爷子就想刺他两句。”
  “你胆子真大。”秦见月被逗笑:“那天爷爷说,你娶我进门不是把我当菩萨供着的。我当时在想, 他要是说, 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孙子。我早就走啦。”
  程榆礼笑了, 惩罚似的拍她的后脊:“我出五千万, 你给我回来!”
  秦见月也笑着,掐着手指装模作样的:“这么多呀, 那我得好好算算我能在你们程家讹多少钱。”
  程榆礼抓住她的手,“要什么不是依着你?还用得着想办法讹我?”
  他盯着她低垂的睫看了看, 浅淡的吻落在她薄薄的眼皮上:“想想明天上哪儿玩。”
  秦见月说:“我明天和朋友出去玩呢,没你的事儿。”
  他说:“不带我一起?”
  秦见月嗔着:“都是小姑娘,你怎么好意思的。”
  程榆礼浅浅笑着看她一会儿。倏地埋首在她颈间, 伤心语气, 慢吞吞道:“要寂寞了。”
  秦见月摸摸他的脸, 假意安慰:“寂寞就寂寞吧, 死不了人。”
  这话不能乱说。倒霉的是她自己。
  肩膀被咬上一口。不疼, 只是痒。痒得她颤身。
  细而长的指骨覆上她的颊, 程榆礼看她:“再说一遍?”
  “……”
  恰好, 妈妈急促的电话打来。秦见月如蒙大赦, 一边接听一边掀好衣衫。
  秦漪嚷嚷着:“什么时候来把咕噜咕噜带走啊!要死了哎哟喂在我床上蹦——哎哟哎哟你个祖宗欸。”
  秦见月起身说:“我现在过去吧, 大过年的别说那个字呀。”
  “咕噜咕噜”是秦漪给边牧取的名字,因为摸它的时候狗的喉咙里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挂断电话,她问:“我们去接狗狗好不好?”
  “可以。”程榆礼表示:“正好一家三口也要一起过个我们的年。”
  秦见月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不知道是为他对狗狗的接受表示欣慰,还是为那一句“一家三口的年”。
  开到兰楼街夜已变深,雪也变深。纷纷扬扬,与大雪有关的记忆可以互通到童年。
  胡同里挂满暗红色的灯笼,谨防车子在窄路走不通畅,程榆礼将车停在路口,牵着见月往里面走。两人都穿黑色大衣,她微微仰头看他,跟他说小时候在这里堆雪人和铲雪的旧事。程榆礼浅笑着听,敛眸看地面。睫上挂上几粒晶莹雪珠。
  他给秦漪带了一些自己做的寿司,又担心惊扰她休息,打了个招呼让人早些休息,便牵着狗狗出来了。
  往回走。
  沿着来时的脚印。中间又多出一串狗狗的脚印。
  咕噜咕噜吐着舌头摇尾巴,身子比初来乍到时宽阔许多。
  秦见月攥着它的狗绳,挽住程榆礼的胳膊。她仰面看着天上簌簌飘落的雪花,还有一盏被简易固定在屋檐瓦片下面的白炽灯。
  朦胧雪色让人探不清眼前虚实,就连巷口都模糊得好似尚有一段遥远脚程。秦见月忽的心生感叹:“小时候很喜欢雪天。现在好像也是一样。可惜明天就天晴了,好想留住这个冬天。”
  一墙之隔,某家院落里拉二胡的声音传来。吱吱呀呀,不成曲调。
  程榆礼微微思忖,征询她的意见:“有个办法要不要试一试?”
  秦见月不解:“嗯?”
  他将狗绳拴在旁边路灯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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