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拓片,在书上是作为例子存在的,但字体是大篆,几乎完全看不出现代简体字的痕迹,要脱离书本念出来,对于本系的本科生来说,难度都很大,更何况是学计算机的封弋。
南知也偷偷开始快速地翻动书本,但还没翻到那一页,身旁的封弋已经开口:“克曰:穆穆朕文且师华父……”
南知停了动作,惊讶地望向他。
拓片全文有近三百个字,刘教授也不可能让人真从头念完,封弋不过只念了三句,刘教授就喊停了。
“可以了。”刘教授点头肯定,把学生名单翻了一页,“很不错,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
封弋还没回答,就有同学八卦地笑道:“老师,咱系可没有这么帅的嘞,人家是陪女朋友来上课的。”
刘教授这才看到他身边的南知,点头称赞道:“这样啊,很不错很不错,谈恋爱就是要共同进步嘛。”
他压了压手,示意封弋坐下。
南知暗暗松了口气,见刘教授开始上课,她轻轻扯了扯封弋的袖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问:“你认得出大篆?”
封弋轻笑一声,左手翻了几页她面前的课本,稳稳翻到那一页:“刚翻你的书正好看到,也就记住了这三句。”
潜台词是,要是刘教授刚才没有喊停,他其实也就念不下去了。
南知:“……”
两节课很快就过了。
六点,正是晚餐时间,南知便顺口邀了封弋一起吃饭。
没好意思再请他吃食堂,她从手机上找了一家最近很火的中式餐厅,名为——寻餐厅。
“听说他们家的蟹黄面,可好吃了,你吃过吗?”
“……没有,想吃?”
“想啊,但是好像要提前预定才有的,今天不一定能吃到。”
俩人闲聊着朝校门口走去。
半路上,南知看到辅导员和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迎面而来,遍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张老师。”
张老师朝她笑了笑,本没想停留,却发现身旁的慈善校友突然停了下来,视线聚焦在南知身旁的人身上。
封弋心里骂了句脏话。
他对眼前这个人有印象,还没出国前,在封震业筹备的一次晚宴上见到过。
但封弋没想到,这人居然记忆力这么好,几年过去,还是认出了他。
“封……”
对方满脸笑意,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却感受到了封弋冷若冰霜的眼神。
见封弋把帽子往下压了一下,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急忙转口,笑呵呵地和身边的辅导员闲聊:“风挺大啊今天。”
辅导员一愣,没明白怎么突然感慨起天气。
但他还是配合道:“确实,可能要下雨了。”
“那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好、好。”慈善校友的话哪能不听,辅导员立刻和南知道别,“南知,我们先走了啊。”
“张老师再见。”
眼见着俩人离开,南知回头看了眼,觉得有点奇怪。
“他刚才是不是在看你啊?”
封弋很不要脸、又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我也没想到我这颜值还能吸引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南知:“……”
*
寻餐厅位于市中心,很容易就能找到。
俩人走过竹林小径,越过潺潺溪水,店内是古色古香的中式装修,一旁的博古架上,放着一些青铜、陶瓷摆件。
走在俩人前面的一个女生指着一对青花瓷杯,和身旁的朋友闲聊:
“卧槽,这不会是真的吧?老板可真刑。”
“也说不定啊,这家店老板可是真富婆,拍对几千万的杯子,那不就分分钟的事情。”
南知顺势看了一眼。
封弋察觉到她的视线,随口一问:“你觉得真的假的?”
南知踮起脚,本想凑到他耳边,却发现即便如此,还是距离他的耳朵有一段距离。
见她丧气地鼓了鼓嘴,封弋眉眼间染上笑意,俯身将耳朵贴近。
南知压低了声音说:“以前我们去陶瓷小镇实习,我舍友不小心打碎过一个一模一样的,赔了店家十块钱。”
“……”封弋的舌尖拱了拱左颊。
他知道这值不了多少钱,却没想到封云挽已经抠到了这种地步。
这家店一楼是大厅,二楼是用镂空屏风隔开的雅座,三楼则是大包厢。
俩人预定的是雅座,刚上二楼,就有服务生将俩人带到了最靠里、也最安静的一角。
南知看着菜单,点了几个菜后,仰头期待地问服务生:“蟹黄面有吗?”
服务生立刻点头:“小姐运气真好,本来已经被预订完了,但刚才正好有一桌退款,所以还剩一份。”
南知开心地说:“那就再加一份蟹黄面。”
“好。”
服务生拿着菜单转身而去,不过十几分钟后,就又回来开始上菜。
南知尝了口那被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蟹黄面,眼神一亮,面条劲道,蟹黄口感绵密,鲜美又不腻,的确对得起这价格。
吃到中途,封弋的手机震动。
他扫了眼,停下筷子,走出雅座接电话。
南知便放缓了夹菜的速度,耳边隐隐传来隔壁女生说话的声音,像是在给人介绍餐厅里的食物。
南知边听边吃,倒是莫名觉得多了几分趣味。
大概两三分钟后,她的余光察觉到有一个男人身影从面前的过道经过,以为是封弋回来了,她抬头一看,却意外地对上一张,令她不自觉起鸡皮疙瘩的熟悉脸庞。
那是她在高一时的噩梦——
钱文超。
那时候的钱文超,家境不好却嚣张跋扈,仗着体型高大,就爱以作弄女生为乐,是学校很多女生避之不及的异类。
而那时候沉闷、话少、瘦弱的南知,便是他主要的欺负对象。
南知找老师求助过,但每次也只能让他暂时收敛,过段时间,就又故态复萌。
直到高一升高二的那个暑假,钱文超突然像是转了性子一样,见到她就躲,最后还辍学离开了烟里,让南知的高二恢复了平静。
四年多未见,钱文超看着成熟了一些,但依旧没有换掉他那一头显眼的金发,他嘴里叼着烟,不顾餐厅禁止吸烟的规定,吞吐着云雾,皮肤比之前黑了一些,看起来流里流气。
钱文超显然也认出了她,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笑意。
“哟,这不是……林班长吗?”
他拉开封弋的座位,以吊儿郎当的姿势坐下。
南知静静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吃面,像是完全没在意面前多了个人。
钱文超伸手,被烟熏得微黄的指尖,触碰到她的碗沿,将她的碗朝自己的方向拖。
“怎么不说话?林班长,几年没见,现在在哪儿工作呢?”
南知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将筷子放下,抬头扫了眼四周后,目光落在钱文超身上,嗓音柔柔的:“读书,你呢?”
“还在读啊,你们这些学霸就是没意思,学那么多年有什么用,出来了不还是要在我们这种差生的手底下工作。”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扔到了南知面前。
南知低头,轻声念了出来:“讯文科技营销经理,恭喜啊。”
“好说。”见南知似乎并没有很抗拒,钱文超有些惊喜。
打量的目光,从南知无可挑剔的脸庞开始缓缓下移,喉结滚了滚,他开始得寸进尺:“几年没见,要不一起看个电影叙叙旧?”
隔壁雅座的说话声小了很多。
南知的态度也突然有了点改变,柔中带了些冷淡:“我们之间,有什么好叙旧的吗?是说说当年你无缘无故把我锁在杂物间里一下午,还是大冬天从二楼把凉水倒在我身上,还是,为了好玩故意把蛇塞我课桌里?”
“这些事,你还记得啊。”钱文超啧了一声,把烟直接暗灭在纯白的大理石桌面上,“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林班长,没必要这么记仇吧?开个玩笑嘛。”
南知抬头看他,语气很肯定:“钱文超,这些仇,我永远不可能忘记。”
钱文超向来是个不经激的人,此刻被甩了脸,他心里的怒气一下涌了上来。
“哦,所以呢,你能怎样?”
见南知没有说话,他又嗤笑了一声:“林班长,没他护着,你算个屁。”
南知微愣。
他?
他是谁?
南知笑了笑,镇定自若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俩现在没联系了?”
“林班长,人呢,要有自知之明,就人家这家世,什么名媛娶不到?谁还记得你这个小村花啊?”
南知不动声色地攥了攥手,烟里人、家世好,难道……是许亦文?
钱文超比他们高一届,但对于家里有钱的许亦文,他却一直很忌惮,南知的确记得,曾经见过钱文超点头哈腰地和许亦文说话。
可很快,这个念头又被南知否定,因为如果是许亦文,他不太可能不把这种对她的好当作最后的筹码,就像那把伞一样。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杯茶。
钱文超撑着下巴,微微抬起眉:“林班长,以前的事,我跟你道歉,以茶代酒,喝了这杯,重新做个朋友?”
南知将杯子推开了些,冷声道:“没必要,我男朋友快回来了,麻烦你尽快离开。”
钱文超以为她是随便找的借口,完全不以为意,轻蔑地扯起笑:“林班长,给脸不要脸的女人,你知道叫什么吗?”
南知不卑不亢地和他对视,眼见着他故意拖长音调,骂了两个字——
“婊、子。”
但下一秒,钱文超脸上的高傲神情就荡然无存,因为后颈突然感受到一股力。
他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被按在了面前的大理石桌面上,餐具被碰倒,筷子掉在地上,发出丁零当啷的嘈杂声响。
脑袋一阵钝痛,钱文超眉头紧皱,清醒了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
“你……你怎么……”
封弋的右手死死按着他脖子,俯下身,眼神黑压压的,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黑色天幕。
他不怒反笑,却笑得人脊背发凉。
“你他妈骂谁呢?”
作者有话说:
“克曰:穆穆朕文且师华父……”来自西周大克鼎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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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解综艺和死对头疯狂撒糖》
[轻松沙雕/社牛小花vs痞冷影帝,文名和主角名可能会换,故事不换]
沈今愿曾经喜欢过一个男生,却最终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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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今愿参演的影视,江郁洲必然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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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期,沈今愿和江郁洲尴尬对坐,氛围沉闷得像是急着去离婚却被迫参与聚会的夫妻。
观众:这也太尴尬了吧,有啥好看的?
第三期,沈今愿穿着校服幼稚地走花坛边沿,而江郁洲虽然看着面无表情,但右手却小心翼翼地护着。
观众:嗯?我好像真香了?
第五期,沈今愿被拍到从江郁洲房里出来,面色绯红,双唇红艳。
观众:我可以!扶我起来继续嗑!
第16章
“把他扔出去!”(三更合一)
“你他妈骂谁呢?”
封弋这话一出, 钱文超瞬间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后颈上的右手又重了几分力,封弋的手背上青筋毕现,五指像是锁链, 不急不缓,慢慢地抽紧,令他几近窒息。
钱文超的脸涨得通红,视线却在乱飘, 左手试图抓起桌上的一把银叉。
南知察觉到他的动作, 抢先一步将那银叉夺到手中,紧紧攥着。
钱文超失去了最后的反抗希望, 最终只能支支吾吾地求饶:“骂我、骂我自己……”
封弋平日里总是那副散漫不羁的样子, 而此刻脸色阴沉,眼神里满是戾气的他,是南知从未见过的。
南知怕他动真格, 立刻起身拉住了他的手臂。
“阿弋,放手。”
封弋侧头看向她,眼底戾气却没有褪去,情绪被压着:“他对你做什么了吗?”
“没有。”南知摇头, 温柔地又重复了一遍, “放手吧。”
力道松开,钱文超捂着脖子,猛烈地咳嗽。
封弋甩了甩手,冷凝的双眸看向一旁正犹豫要不要上前的服务生。
那句“把他扔出去”就在嘴边,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只是一个贫困男大学生, 又硬憋住了。
他厉声问:“骚扰女顾客, 这样的人你们也接待?”
两名男服务生对视一眼, 懂了意思, 正准备上前,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凉飕飕的女声:“把他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