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又是怎么回来的?
南知弓着身子,双手插进发间, 抵着宿醉发晕的脑袋, 完全想不起来,
幸好抬头时, 肖璐璐嘴里含着牙刷从浴室走了出来, 看到她,满脸惊喜。
“你终于醒了啊!”
南知抓了抓头发,一脸茫然:“小鹿, 昨晚我怎么回来的啊?”
“你真都不记得了啊?是……”肖璐璐即将脱口而出,却又想起封弋的嘱托。
差点把牙膏咽下去,她冲回浴室漱口,再出来时, 捋清了思路, 话头急转:“我和宿管阿姨一起把你扶上来的。”
“那我醉了之后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没有没有。”肖璐璐想到酒吧里她一本正经答题的样子,忍不住笑,“你醉了之后还挺乖的,就睡觉来着。”
南知松了口气。
想起今早还有兼职,她走到书桌前看了眼时间, 有点紧张了。
急匆匆洗漱完, 南知拿包的时候, 才发现书桌一角放着一个少女木雕像。
原木色的少女面容小巧, 像是在微微笑着,发型是高马尾,发尾搭在一侧的肩膀上,和她曾经惯常的发型很是相似。
衣服虽然用抽象的手法雕刻,但也隐约能看出,穿的是长袖外套,胸口刻着一朵小花。
她拿起看了一会儿,疑惑问肖璐璐:“小鹿,这个哪来的啊?”
“这……”封弋说不能透露他送南知回来的,那这应该也不能透露吧?于是肖璐璐开始胡扯,“你不记得了吗?昨天晚上从酒吧出来,你看到路边有人卖,就非要买一个。”
“我真忘了。”南知毫无记忆,只能尴尬笑笑。
但是看看,做的还挺精致,而且有点像缩小型的她,也许就是因为这,她才会非要买的吧,南知想。
把雕像放到书架上,还小心翼翼地摆正了方向,南知背着包离开了宿舍。
外头的天气很好,一路春光明媚,尤其还是早上,空气中仿佛带着青草的香味,这让南知即便有着宿醉的晕眩感,心情也好了很多。
但时间紧凑,没有闲情逸致欣赏风景,下地铁后,南知一路走得很急。
到达封家的时候,张姨正满脸喜悦地打扫着客厅,嘴里哼着烟里方言的民谣。
南知把包挂在一旁的衣架上,笑眯眯问:“张阿姨,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
张阿姨神秘兮兮地看了眼楼上,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阿弋搬回来啦,在睡觉呢,老爷子看着不说什么,其实心里开心得紧,他们开心,我自然也开心。”
南知恍然大悟,也抬头看了眼二楼。
封弋卧室的房门紧闭着,看起来还没醒。
她收回眼神,也替老爷子开心:“真好,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开头。”
“是啊。”张阿姨感慨完,又动了动双唇,却没出声音。
南知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主动问:“张阿姨,怎么了吗?”
“是这样,阿弋之前在国外养了一条狗,回国后寄养在朋友家,最近才接回来,现在就在花园里。老爷子嫌脏让我给它洗个澡,但……”张姨叹了口气,“我以前被狗咬过,自此之后最怕狗了,我记得你在烟里的时候,经常帮小卖部老板家狗洗澡,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一下?”
南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直接就答应了:“好啊,正好下完棋之后有时间。”
“谢谢你呀。”张姨满脸笑意,松了口气的同时,封老爷子拄着拐杖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南知走过去搀扶着他坐上红木榻,调侃道:“封爷爷今天看着心情很好。”
封震业冷哼了一声:“好什么?不学无术的混小子,还不是在外头混不下去了!”
南知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我可还没猜封爷爷为什么心情好呢。”
封震业无奈地横她一眼:“就你鬼机灵。”
南知笑了笑,坐到他对面。
如往常一般,先猜先。
封震业的右手拿了几个棋子,握拳放在棋盘上,南知思索两秒,也取了一枚白子,放置于棋盘,示意她猜测老爷子手里的是单数。
封震业松开手,四枚黑子落下。
他笑着摇头:“心情不好?你可很少猜错。”
南知笑着否认:“没有,这种靠运气的事情,哪有每次都准的。”
封震业没再多言,执着棋子,落下的同时,才再次开口:“知知,再两个月,爷爷就七十岁了,丽桦呢,说要给我办个寿宴,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吧。”
南知愣了下,“封爷爷,我……不太习惯出席这种场合。”
“我知道,但是爷爷真的很希望你能来。”封震业的食指指尖在棋盘上咚咚敲了两下,“这样吧,这局,要是我赢了,你就答应爷爷出席。”
南知无奈妥协,笑道:“好吧。”
可能是太想赢了,这一盘,封老爷子来势汹汹,丝毫余地不留。
南知这才意识到,封老爷子的实力,其实比她想的更强。
俩人势均力敌。
一盘棋下到临近尾声,南知专心思考着棋局,白子即将落在七之十三的位置。
就在此时,楼上卧室门开,有个高大的人影走了出来。
南知的余光察觉到,抬眸一看,一个穿着灰色家居服的熟悉身影慢慢悠悠走下楼梯,左手手腕上的黑色“N”字手链格外明显。
他依旧是往日里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但目光落在她脸上,却像一团火,灼热得令人坐立不安。
南知的右手不自觉一抖,白子落在了七之十四。
她满心都是无语,但落子无悔。
封老爷子抓住她的失误,一手妙手终结了此局。
最终,这一盘,封老爷子以四分之三子的优势赢了。
南知无奈放下棋子,愿赌服输:“封爷爷,我答应你。”
封老爷子哈哈大笑,满意点头,立刻唤来了张姨,让她联系自己的助理帮南知提前预定礼服。
南知能察觉到自己的前合作对象在看她,但她的心里一团乱麻。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答案好像也不难猜,因为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他是封弋。
难怪,他那时候不让她管他叫“沈佚”,而让她叫“阿yì”,原来此弋非彼佚。
南知看着那张,几天前还无比熟悉的脸,此刻却觉得格外陌生。
她的耳畔,响起了很多曾经听说的,关于封弋的传言。
“封弋这人就一混不吝,打起架来不要命。”
“那小子就跟个疯批似的,别被他记恨上。”
“高中的时候,他比我低一届,那时候学校里有句话:今天去惹惹封弋,明天阎王笑嘻嘻。”
……
南知抿了抿唇,心想那天那么决绝地和他划清了关系,不知道算不算是惹了他?
而且,他既然是封弋,照理来说应该不缺钱,为什么要假装自己是沈佚呢?
难不成……是和许亦文打着同样的目的,也把封老爷子的戏言当了真?
但很快,南知又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王妈根本不认识封弋,南嫣也说他对封氏没有兴趣。
退一万步讲,即便他真的想要封氏,其实只要乖一点,讨好一下老爷子就行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封震业像是才想起这孙子似的,先和封弋介绍:
“这是南知,辅大的学生,也是爷爷的围棋老师。”
说完,封震业又转头向南知介绍封弋,语气就敷衍了很多:“封弋,我孙子。”
在过了刚才那阵惊讶期后,南知已经恢复了淡定,她礼貌地微微颔首,道了声:“你好。”
封弋直勾勾地盯着她:“我不好。”
南知:“……”
封老爷子抄起一旁的拐杖,“啪”一声打在了封弋的大腿上。
“会不会好好说话!”
封弋一躲未躲,甚至完全没有吭声,目光依旧落在南知身上。
老爷子疑惑地看了封弋一眼,问南知:“怎么,认识啊?”
南知摇头,乖巧回答:“没有,第一次见。”
她像是刻意加重了“第一次”三个字。
她只认识沈佚,和封弋,的确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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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别动。”
因为封弋的存在, 南知有些如坐针毡,本来下完棋就想离开,却想起答应了张姨帮狗狗洗澡的事情。
无视封弋灼热的目光, 南知拿着洗澡用品绕到后花园,的确看到花园小径上躺着一只纯白的萨摩耶。
萨摩耶看到她,眼皮懒洋洋地往上掀了一下,但又很快合上了。
这副大爷的样子, 倒确实有几分它主人的风范。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 南知有些忌惮,不知道它会不会乖乖让自己接近。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 试探着靠近, 蹲在距离它大概一米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往前挪。
萨摩耶听到动静,这回终于抬起了头, 但没有叫唤,只直勾勾地盯着她。
南知在烟里的时候,接触过不少性子凶猛的野狗,她看得出来, 此刻这狗狗的眼神, 并不凶恶。
于是她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刚才的冷淡样好像褪去不少,萨摩耶晃了晃脑袋,乖巧地用头顶去蹭她掌心。
南知颇感意外,它不仅不怕生, 反而好像还挺喜欢她的。
和小动物相处, 有时候比和人相处更简单。
南知立刻就卸下了防备, 一边梳理着它头顶的纯白毛发, 一边笑着低语:“你叫什么名字呀?”
问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傻,它怎么能回答。
但眼前的萨摩耶无法开口,南知身后,却传来一句低沉的回答:
“七三。”
大概以为是在喊它,萨摩耶一听,立刻挺起身,超封弋奔了过去。
南知还背对着他蹲着,双手环抱着小腿,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
她起身,姿态疏离地说:“既然你来了,那你帮它洗吧。”
封弋坦然自若地表示:“我不会。”
“?”南知完全不信,“你养了它那么久,不会给它洗澡?”
“很奇怪吗?”
南知想想,好像也不奇怪,封弋这种不差钱的,养狗肯定也可以找专人打理。
她不说话了,想喊萨摩耶过来,又没听清他刚才喊的是什么。
“它……叫什么?”
封弋说:“七三,数字。”
南知想,奇奇怪怪的名字,五三是本教辅,三七是种药材,她都听过,唯独不知道,七三是什么?
但这种时候、这种关系下,她也不可能去深究名字的含义,因此她只俯身,笑着朝萨摩耶勾勾手。
“七三,过来。”
七三没动,抬头看着封弋,像是在征询主人的意见。
封弋蹲下,拍拍它的脑袋,不知道低声说了句什么,南知没听清。
下一秒,七三就朝她跑了过来。
她蹲下,先用专门的梳子,帮七三梳理了一下身上的毛,以防洗起来打结,七三像是很舒服的样子,微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封弋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刚张了张嘴,还没开口,便听到她说:“你挡到了。”
“……”封弋让到她右边,手里转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拔来的狗尾巴草。
“真这么生气的话,打我一顿能解气不?”
南知的动作顿了下,没有回答,心里暗想,这话要是让姐姐听到,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封弋自嘲似的扯了下嘴角,继续说:“那时候真没多想,就想着先抓住这个机会再说。”
南知这才开口:“什么机会?”
“接近你的机会。”
“你……”南知震惊地侧头看向他,“可是那时候,我们只见过三次面。”
封弋耸了耸肩:“很奇怪吗?一见钟情的人多的是,三见就不能钟情了?”
这话堵得南知不知如何反应。
她隐约能感觉到封弋对她的喜欢,但她一直以为,那种喜欢,是在之后的相处中萌生的。
封弋的眼神黯下,手里的狗尾巴草断成了两截:“我曾经想坦白过很多次,但每一次,看到你的笑容,就不知如何开口,所以最后挑了你生日的日子,想着带你去海边看你想看的烟花……”
“你别说了。”南知打断了他,找了个借口,“天气有点冷,我要快点洗,不然狗狗可能会生病。”
妈的。
封弋心里骂了句脏话。
他居然开始嫉妒一只狗。
被堵了话,封弋倒真没继续说,双腿叉开,懒散地蹲在一旁,一手搭在膝盖上撑着脑袋,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南知视若无睹,继续帮七三把身上的泡沫冲干净,但心绪多少泛起了一点波澜,有些微走神。
她想起,在宿舍楼下、在从烟里古镇回来的大巴上,他确实有过几次欲言又止,当时不明白,现在想起,却都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