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昧儿微蹙眉,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南知指的是什么事情。
她还是在网上吃到的自己的“姐妹撕逼”瓜,听说林珊当晚就被喔喔直播解约,丧失了90%以上的经济来源,口碑也跌到了最低谷。
所以那天之后,每次在学校里遇到,林珊简直视她为眼中钉。
赵昧儿倒是无所谓,反正讨厌她的人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但会感谢她的人,倒很少很少……
赵昧儿有些尴尬地捏着耳垂,心里很是纠结,照理来说,她是卖家,不应该泄漏合作内容,但最终,她还是觉得收不下这份莫名而来的善意。
“其实那些话不是我发的。”
南知:?
“那天,封弋喝醉了,徐昭礼拿我手机给他看你朋友圈的时候,他不小心看到林珊骂你,然后就……”
“你是说,那些话是封弋用你微信发的?”南知恍然大悟,却实在无法想象,封弋一本正经和人掐架的场景。
“那个……也不止这样。”赵昧儿尴尬笑笑,说话却很坦诚,“我那个微信,也卖给他了,所以要是那个微信和你说什么,都不是我,你也不用因为这些事,就觉得我是个好人。”
南知表面镇定,目光却像是没有聚焦,愣愣盯着前座椅背。
直到突然有辆车变道插到她们的车前方,司机一个急刹车,愤怒地飙了句脏话。
南知被震得回神,认真地道了声:“谢谢。”
赵昧儿:“我说了那不是……”
“我是想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南知想,难怪,把封弋的微信加回来之后,那个nbnbsq就没再给她点过赞了。
nbnbsq……
南知默念着这几个字母,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点开手机,在搜索框里打下这几个字母。
下方自动出现了一行文字——
【能不能别生气。】
南知盯着这几个字,忍不住轻笑出声。
“对了,你想看视频吗?但是你可别和封弋说,我拍了视频啊,我怕被他弄死。”
“视频?”
“就是他那天晚上的视频啦,虽然不知道你俩发生了什么,但他当时的样子,真的挺惨的,本来是觉得以后可以当个敲竹……额不是,就是觉得挺好玩的,留个纪念。”赵昧儿掏出手机,找到那段视频。
南知低头看向屏幕,包厢里灯光昏暗,封弋坐在沙发角落里,背弓着,细碎的刘海下,双眸紧盯着手机,姿态甚至有些卑微,完全不见往日的桀骜。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自嘲一笑,拿起茶几上的酒一饮而尽。
周遭的一切热闹仿佛与他无关,他是被隔绝在外的孤岛,冷清又孤寂。
南知无法否认。
在这一刻,她彻彻底底地心软了。
见南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赵昧儿十分精打细算地问:“今天的车费能用这视频抵吗?”
南知不以为意,平静地点头说:“好。”
而后加上赵昧儿的微信,把赵昧儿发来的视频存进相册。
感觉不可置信的,反而是赵昧儿。
她的眼神飘忽了一下,问:“你不觉得我抠门?”
南知理所当然地回答:“把钱花在自己觉得更重要的地方,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赵昧儿攥着包带的右手紧了紧,虽然不知道南知是怎么看出来的,但要说一点都没有心情波动,不太可能。
之前遇到的所有人,有的笑她抠门,有的批她爱钱,南知是第一个理解她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有更重要的事?”
南知的视线往下,落在她大腿上的包上:“你刚才掏手机的时候,我闻到了很熟悉的消毒水味。”
那是她在医院经常闻到的一股味道。
赵昧儿陷入沉默,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
“其实,我对你没意见,我只是没那么正义。”
这个世界上是有很多人,正义、热心,当看到有人抹黑别人的时候,会站出来仗义执言。
但赵昧儿不是,于她而言,自己和爱的人能好好活着已经很难了,她没有能力也没有兴趣管别人的死活。
南知能理解这种选择,但,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直到车停下,俩人都没再说话。
南知看着窗外熟悉的校门,客套地和赵昧儿道了声“再见”,而后便下车向教学楼走去。
路上,封弋跟她道歉说刚看到消息,问她怎么不打他电话。
南知不好意思提昨晚的事情,只说起晚了,来不及。
封弋倒没多问,过了会儿突然给她发了五张七三的照片,但大多是最近的。
最后是一句:【回复W查看更多】
南知知道,他大概是怕她还忘不掉昨晚的噩梦,所以故意逗她开心,于是她扬着唇,配合地回:【W】
封弋便又发来了五张,及一句:【回复X查看更多。】
【南知:X】
【封弋:[图]X5,回复H查看更多。】
【南知:H】
【封弋:[图]X5,回复N查看更多。】
南知刚打下N准备发送,却突然发现不对劲。
她抬头一看刚自己发出的三条。
WXH…N
我喜欢你
这人是真的幼稚!
南知红了耳根,把N删掉,回了个:【T】
【封弋:?】
【南知:退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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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封弋,七三不见了……”
钱文超被正式拘捕, 南知脖子上的指痕渐渐淡去。
这件事彻底翻篇的时候,封震业的七十大寿,也渐渐临近。
封家肉眼可见地热闹起来, 时不时有送礼的人来来往往。
花园里,铃兰花到了盛开的季节,白茫茫一片,煞是好看。七三大概觉得有趣, 洗完澡还没擦干, 就迫不及待地想往花丛间去。
南知费了大劲才拦住他,帮它把毛吹干。
下一秒, 他又撒丫子狂奔而去, 白色的身影掩藏在其中,瞬间跟隐形了似的。
南知笑叹了口气,见大门关着, 便俯身收拾了用具,走回储物间放好。
再出来时,她隐约听到走廊里传来交谈的声音,侧头一看, 两个壮汉一前一后抬着一个红木箱子走进了主楼。
而郑惜惜和她的父亲、封氏集团第二大股东郑勇强则走在后面, 开心地交谈着。
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郑惜惜的视线移了过来,见到南知,她笑着挥了挥手,南知有样学样地打了声招呼。
等他们进了客厅, 她便也转身回了花园。
看向那片白色, 南知轻喊了一声:“七三。”
但奇怪的是, 七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 听到她的声音就狂奔而来。
南知蹙眉,环顾四周,提高了音量:“七三?”
花园里还是一片安静,七三玩过的毛线球被孤零零留在了草坪上,南知渐渐觉得不对劲,侧头一看,刚才还紧闭着的铁门,此刻却敞开着。
想来大概是为了运送礼物,打开了没关上,而七三就……
南知感觉眼前一黑,就像有一团乌云挡着,怎么也散不去。
她一边掏手机一边往门外跑,路上遇到张姨,她也来不及解释,只让张姨如果看到七三,就立刻打电话给她。
拨通封弋电话的时候,南知的手不自觉地在抖。
电话只响了不到五秒就被接通,封弋的声音还没出来,南知便有些崩溃了:“封弋,七三不见了……”
那头隐约响起门被甩上的声音,伴随着封弋低沉的安慰:“别着急,在哪儿不见的?”
“我在花园帮他洗澡,回去放东西,出来就不见了,铁门却开着……”南知沿着马路一边跑,一边张望,气喘吁吁。
“你先别着急,可能是它自己跑出去了,我马上回来,你别挂电话,随时告诉我你的位置。”
“好。”
马路上车来车往,南知沿着人行道,喊七三的名字,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封弋虽然平日里看着对什么都不在意,但就像徐昭礼说的,如果不是七三,在国外的这几年,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度过,所以,她能充分感受到七三对于封弋的重要性。
她不敢想,万一……万一七三真的不见了,她要怎么和他交代。
正午的阳光,逐渐开始猛烈,南知呼吸急促,额头有汗水沿着鬓角流下,身上的T恤也湿了后背,但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累。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车子急刹车的声音,回头一看,封弋快步朝她跑来。
南知的情绪,自发现七三不见开始,就一直紧绷着,她告诉自己,不能慌乱,不能崩溃,但此刻,看到封弋,一切心理建设,都瞬间崩塌。
眼泪瞬间涌上眼眶,她抓着封弋的袖子,低着头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门会突然开着,对不起……”
南知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别说是重逢以来,就算是更早之前,封弋都没见她哭过,唯一一次,还是在派出所挤出的泪。
可是此刻,她的眼泪却像决堤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
封弋感觉心像被一根针密密麻麻地扎着,他伸手,按在南知后脑勺,强势地将她搂进了怀里。
南知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埋在他胸口不知如何是好,泪水渐渐将他胸口的衣料沾湿,她听到封弋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不是你的错,别担心,我们一起找,一定能找到的。”
南知这才回神,握紧了右手,指甲陷入掌心的痛感让她清醒。
她很快将眼泪擦干,哽咽着说:“我刚看了,这一路有监控,这样找下去完全没有方向,能不能去派出所请求他们调取监控?”
“嗯。”封弋点头,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我已经联系好了,我们现在过去。”
南知暗讶,原来他赶来的路上,就已经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
但即便如此,前往派出所的路上,南知的心跳还是慢不下来,她坐得笔直,四处张望,想着万一运气好,说不定路上就遇到了。
车开了大概五分钟,一阵手机铃声突然打破车内紧张的氛围。
南知的目光还停留在窗外,摸索着从包里找到手机,按下接听,嗓音带着不自觉的轻颤:“喂?”
那头,张姨激动地说:“知知!七三回来了!”
南知愣住,本能地看向封弋,目光惊喜。
封弋的右手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将车掉头。
南知的心,这才终于像是坠入一片柔软的羽毛之中,彻底安定下来,她深呼一口气,问:“怎么回来的啊?自己跑回来的吗?”
“不是,是被别人送回来的,说它跟了人家一路,估计是看上人家宝贝女儿了。”
“……”南知无语凝噎,甚至头一次产生了揍它一顿的想法。
很快,车开进封家,南知迅速开门下车。
花园里,七三正和一只脖子里戴着粉色蝴蝶结的萨摩耶玩得很开心,它挤在对方身边,不停地伸出舌头舔舐对方,用实际行动充分解释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舔狗”。
对方主人是一位看着很和善的阿姨,正在一旁的树荫下和张姨聊天。
张姨见南知和封弋迎面而来,笑着向对方介绍:“这是七三的主人。”
而后又看向俩人:“这是张太太,就住在离这儿不远,说是刚才带她家的团团散步,经过这儿的时候,七三突然就跟着他们走了,怎么也甩不掉,最后只能把他送回来了。”
南知重重松了口气,看向对方诚挚地道:“谢谢。”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张太太连连摆手,视线在俩人之间游移,夸赞道,“哎哟,小夫妻真般配。”
南知:“……”
身旁似乎传来一声低低的闷笑,南知还来不及解释,张太太又说:“那我就先带团团回去了,我看它们玩得挺好,以后七三如果想团团了,你们就尽管带它来我家玩。”
“好。”南知开心应下。
张太太喊了团团一声,团团便乖巧地回到了她身边,而七三自然也跟了过来。
张太太牵着狗链,将团团往门口带,七三还想跟过去,却被封弋严肃地伸脚拦了路。
团团的身影消失在铁门外,七三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低哼,像是有情人被强行拆散后的哀怨。
南知怕它再跑,见它脖子上还没有系狗链,于是转身回了储物间。
封弋蹲下,表情严肃地按着七三的脑袋,训斥道:“吓到妈妈了知不知道?再有下次,就把你炖了。”
七三第一次面对主人的怒气,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大祸,往后缩了缩脖子。
南知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她把狗链给七三戴上,好奇问:“你和它说什么呢?”
“没什么,跟它讲讲道理。”
南知摸了摸七三的后背,手心的温暖触感格外真实,这一刻,她终于如释重负。
“对不起,虽然回来了,但今天,确实还是我不够细心……”
封弋安抚似的捏了捏她的后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是我该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