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将至——岁岁无恙
时间:2022-08-26 06:56:43

  看起来也的确如此,眼前的郑惜惜端着一个瓷碟,吃一口,看许亦文一眼,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但很快,当她意识到许亦文的视线落在南知身上时,脸上的笑意就慢慢消失了,看着南知的眼神,也多几分打量的意味。
  许亦文往前迈了一步,似是想朝她走来,幸好,被一阵鼓掌声打乱了步调。
  南知回头望去,一身深蓝色丝绸唐装的封老爷子拄着龙头拐杖,精神矍铄地从远处的主楼走了出来。
  而他身旁,封弋罕见地穿上了一身黑色西装,满身桀骜退去几分,却依旧显得难以接近。
  这是封弋第一次光明正大以“封震业孙子”的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在此之前,大多数人对他的印象都是“叛逆、难管教”,因此眼前这个身姿挺拔、气质高冷的封弋,瞬间令现场的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而最惊讶的,自然要数许亦文。
  这段时间,他虽然跟着母亲去过老宅一两次,但每次封弋都不在家,他怎么也想不到,封弋,居然就是以前那个假沈佚。
  他紧握拳头,视线直直看着封弋和老爷子,直到发现他们转身朝南知而去。
  “知知,来了啊。”老爷子今天格外高兴,眼睛皱纹微微叠起。
  南知迎了上去,笑着递出了手里的礼物盒:“封爷爷,生日快乐。”
  其他人的礼物,封震业都是转交给一旁的女佣,让她们先暂时统一保管,但南知的礼物却不一样。
  封震业刚拿到手,就把手里的拐杖递给封弋,而后兴冲冲地拆了起来。
  这不免让旁人,对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又很面生的姑娘,多了几分忌惮。
  南知送的,是一套围棋子。
  “这是之前去古镇窑厂,跟那边的老师傅学着亲手制作的,可能质量没有那么好,还望封爷爷不要嫌弃。”
  封震业严肃了神情:“你说这什么话,你送的礼物,爷爷有过不喜欢的吗?这么多礼物里,就你送的最合爷爷心意。”
  封震业的话不轻不重,但近处的不少人,都听在耳朵里。
  其实是得罪人的话,但封震业显然有这个嚣张的权利。
  把南知送的礼物小心翼翼又放好,封震业朝许亦文招了招手。
  许亦文立刻举步走到南知身边。
  封震业抬手指了下封弋,向许亦文介绍:“小文应该还是第一次见吧?你表哥,封弋。”
  许亦文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闻言没有任何举动。
  封震业觉得奇怪,自己这外孙一向很有礼貌,此刻是怎么回事?
  “小文,怎么不喊人?”
  许亦文这才回神,松开握得死紧的右手,朝封弋伸手,笑得很是客套:“哥,欢迎回国。”
  封弋仅仅只是扯了扯嘴角。
  见到他这表情,南知几乎都能想象到下一秒他嘴里又要说什么不给面子的话,但今天这场合,显然不合适。
  她偷偷伸手,借着他身体的遮挡,轻轻扯了扯他的西装下摆。
  封弋果不其然听话地闭了嘴,但抬手的姿态依旧有点嚣张,只握了不到一秒就松开了。
  “封董!”
  有人举着红酒杯过来打招呼,封震业被转移了注意力,自然也没关注到俩人之间暗藏的剑拔弩张。
  “小文,你和阿弋一起,陪外公去招待宾客。”说完,封震业转头看向南知,“知知,你休息一会儿。”
  “好的,封爷爷。”
  南知不知道,这算是老爷子帮她解了许亦文的围还是凑巧,但她也不想去想这么多,只默默退回角落松了口气。
  *
  傍晚六点十八分,寿宴正式开席。
  虽然同在主桌,但她和许亦文之间隔了三个位置,又不是正对面,恰好避免了低头不见抬头见。
  而封弋的位置,却在她旁边。
  显然是有人私下动过手脚。
  有服务生过来问她喝什么酒。
  之前醉酒的感觉,让南知终生难忘,而且今天她心情不错,并不想喝酒,但视线扫过桌上那一溜的酒,想喝饮料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红……”
  “红酒吧”三个字只说了一个,面前的红酒杯却被人移开。
  封弋淡声道:“给她一杯奶茶。”
  还有奶茶啊?
  南知愣住。
  但服务生却丝毫不觉为难,恭敬地道了声:“请稍等。”
  不用喝酒,南知心里多少是开心的,但又觉得一杯奶茶放在一桌子酒杯里,显得她跟小孩儿似的,她偷偷问封弋:“别人都喝酒,我喝奶茶会不会很奇怪?其实我会喝酒的。”
  封弋像是轻哼了一声,脑袋凑了过来。
  “还想再占一次便宜?”
  他说的有点轻,宴客厅里又嘈杂,但南知还是听到了他的话。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她被气到,低声嘟囔:“你醉了才占人便宜!”
  封弋慢悠悠地喝了口红酒,“哦?怎么占的?详细说说。”
  南知撇了撇嘴,哪好意思跟他细说那天晚上的细节,比如落在她锁骨处的那个吻。
  饭局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期间一直有人来向老爷子敬酒。
  可能是下午的时候发现她在老爷子面前面子很大,也有不少人顺势将她视为了敬酒对象。
  封弋在的时候还好,他一脸冷漠,指关节在桌上敲敲,对方就明白了意思,不敢再劝南知喝酒。
  但封弋出去接电话时候,就难做了。
  最终,南知也无奈选择了尿遁。
  庄园很大,服务生们又都在宴客厅,南知绕了一圈,才终于看到洗手间的指示牌。
  走廊外不远处,封丽桦像是在教训服务生。
  南知经过时,看到她拿起餐车上的一对筷子,怒气冲冲地扔了出去,愤怒地责骂道:“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筷子都得是定制的?”
  “抱歉封小姐。”服务生立刻弯腰道歉,“定制的筷子数量不够了,这些筷子也是新的,是经理特意……”
  “经理?你让你们经理来跟我说!我们家从来不用这些几十块钱的东西!破烂玩意儿拿进去,丢谁的人?!”
  ……
  南知无语地摇了摇头。
  走了几步,却脚步顿住。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作者有话说:
  大家猜猜什么事?哈哈哈哈哈真的真的很重要!
  ps:很快就要结婚啦!
 
 
第50章 
  “我真的开始恨你了。”
  “我们家从来不用这些几十块钱的东西!破烂玩意儿拿进去, 丢谁的人?!”
  正如封丽桦所言,她是个对生活品质要求极高的人,完全可以说是奢侈。
  她高二的时候, 许家经济还没陷入困顿,照理来说,家里吃的用的都该是最好的。
  但许亦文送她的那把伞……却是小卖部里最常见的牌子,南知帮看的那家小卖部也有卖, 只要十二块一把。
  而且当时南知收到的时候, 伞并不是全新的,很明显已经用了一段时间。
  姑且不说许亦文嫌不嫌弃, 封丽桦首先就不会允许许亦文买那种所谓的“破烂玩意儿”。”
  南知的脑海中, 窜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大胆想法。
  如果,直觉里那股庇护她的力量是真的,那么, 那把伞,会不会根本不是许亦文送的呢?
  南知思绪混乱,甚至都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走进了洗手间。
  直到她出来, 才看到站在洗手池旁的郑惜惜。
  南知微微颔首, 算是打了招呼,但郑惜惜显然没有之前那么热情了,她看着南知,嗓音轻柔却直截了当地问:“许亦文说,他已经有喜欢的女生了, 就是你, 对吗?”
  温水穿过五指, 南知抽了张纸巾将手擦干。
  其实对于南知来说, 这些事,让她直接去问许亦文,是最事不关己的做法。
  但想了想,她还是坦诚地告诉郑惜惜:“这个问题我不清楚,我能告诉你的是,我是他前女友,而我们分手的理由,是他出轨。”
  郑惜惜脸上闪过明显的意外情绪,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不要和他在一起?”
  南知摇头,平静地回答:“我只是觉得,你有知道这些的权利,至于你知道之后还要不要和他在一起,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干涉。”
  于南知而言,同情心要有,但如果对方顽固不化,那她选择——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郑惜惜没有回答,低着头,像是在思索。
  “我先回去了。”南知清楚,从郑惜惜的反应来看,这一出之后,只怕俩人是很难当朋友了。
  幸好南知本质上是个情感比较淡薄的人,对于这种点头之交,失去了好像也称不上难过。
  她转身离开了洗手间,但并没有回宴客厅,而是顺道进了主楼后面的花园,夜色沉沉,花园里一片寂静,秋千上方有一盏路灯,昏黄的灯光将她全身笼罩,像提供了一个保护壳。
  正好,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来好好思考一下刚才窜入脑海的那个问题。
  她开始慢慢回忆,其实和许亦文熟悉之后,她并不是没有和他提过那把伞的事情。
  第一次提,也是一个雨天。
  许亦文从教学楼送她回宿舍,路上,他抬头看了眼在风雨中飘摇的黑伞,提了一句:“这么旧的伞,怎么不换一把?”
  南知脱口而出:“因为是你送的啊。”
  许亦文:“我?”
  那件事,对南知来说一生难忘,但对许亦文来说,可能就是举手之劳。
  所以他不记得,南知觉得很正常。
  她柔声提示:“高二开学那天,放学后。”
  “哦对。”许亦文恍然大悟,温柔地笑了笑,“想起来了,没想到都几年了你还在用啊。”
  曾经万般相信的事情,一旦起了怀疑的头,就觉得哪哪都是疑点。
  南知的双手攥着秋千两侧的绳子,不知不觉,绳子在掌心印下了显眼的红痕。
  “知知,怎么不进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许亦文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南知抬头时,他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怎么了?心情不好?”他的双手撑在膝盖,俯身和她平视,想到一个自以为最有可能的理由,“你不会也才知道封弋就是假沈佚吧?”
  南知摇头,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的他。
  “我早就知道了。”
  “是嘛。”许亦文勉强地笑笑,眼见着南知松开一边的手,往一旁让了点位置。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立刻转身坐下。
  南知看着不远处在夜色中摇曳的迎春花,低声问:“许亦文,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对高中时候的我,印象不深。”
  许亦文愣了一下,坦诚道:“是,但有点印象。”
  “既然如此,那天,你为什么要送我伞呢?”
  “就……”许亦文的左手握着绳子,无意识地下移了几厘米,“觉得你一个女生,雨天不好回去。”
  “那这伞也是你妈妈给你准备的吧?”她记得许亦文曾经说过,封丽桦对他的学习、生活十分重视,几乎所有文具都是由她亲自准备。
  许亦文理所当然地应:“是啊。”
  “但是我刚才听阿姨说,她筷子只用定制的,连对筷子都要求那么高的人,为什么会给你准备一把十几块钱的雨伞呢?”
  许亦文不自觉地眼神轻颤,最后却依旧镇定自若地回答:“筷子毕竟是要入口的,雨伞这种,没必要用多好的吧。”
  “是吗?可我刚才问了阿姨,她说她没有买过那种垃圾伞。”南知侧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许亦文极为陌生的凌厉,即便是得知他和沈念歆的事情后,南知都没有这样。
  那是一种接近带着恨意的眼神。
  他强撑着解释:“好像是我记错了,那伞是我在小卖部随手买的,那时候见你没伞,我就去校门口买了一把。”
  南知笑了,庆幸自己有一个点,从未和许亦文说过。
  “但是,那把伞我拿到的时候,就已经是旧的。”
  许亦文脸色一白,彻底圆不下去。
  见南知打算起身,他突然一把将她搂住,南知没有防备,力气又没他大,完全推不开。
  窒息感直冲大脑,也不知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
  “对不起,知知……”
  南知的双眸宛如一潭死水,冰冷至极。
  “许亦文,你出轨的时候,我只觉得恶心,并没有恨你,但现在,我真的开始恨你了。”
  她庆幸自己今天穿了细高跟,手没法动,还有脚。
  她抬起脚,尖细的根部抵上许亦文洁白的皮鞋,重重踩了下去。
  许亦文痛得发出一声闷哼,力道松开。
  南知趁机推开他,朝出口跑去,但还没跑出小花园,就正好遇到教训完服务生、迎面而来的封丽桦。
  封丽桦愣了一下,很快看到了在她身后的自家儿子。
  夜黑风高的小花园里,俩人一前一后出来,封丽桦很自然地眼里闪过一丝喜悦,但见南知一脸怒容,那点喜悦又很快褪去。
  她拧眉看向自家儿子,教训道:“小文,你是不是又惹知知生气了?!”
  南知此刻丝毫没有和她保持表面和谐的心情,只冷着脸道:“让开。”
  南知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无礼,封丽桦内心自然不悦,但脸上还是勉强带着笑:“知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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