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替夕月谢过夫人了。”梁王氏还礼。
“母亲!”夕月从侯府出来了,看到自家的驴车和母亲,一声大喊。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这梁姑娘在府里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出了大门怎么就换了个性子。
梁王氏不禁扶额,真的是一点姑娘样子都没有,之前的好印象估计都被这一声狮吼给败光了,连忙向嬷嬷解释:“她这咋咋呼呼的样子,还多亏你们包容,在此谢过。”
嬷嬷也是惊诧,不过这小儿女在自家母亲面前本来就是纵这性子的,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夫人严重了,这性子活泼,大家看了都欢喜。我就不耽搁你们团聚了。”说着也就往高轻灵的马车走去。
“你呀!”梁王氏嗔怒,看着夕月背着包袱朝自己跑来。
高横出府门的时候就看到一道身影往前飞奔,待看清楚才知道是梁夕月,不禁轻笑,这简直是个宝藏啊,什么时候都可能发现新的模样。
两辆车分别向两个方向驶去,出发的时候高横勒马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只看到车厢,什么也没有,摇摇头回头开路。
夕月已到车上就开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到底是小女儿心性。还把侯府赏赐给她的金簪子金镯子头花之类的全部掏出来给母亲:“母亲,这些都是她们要给我的,我可不想要,不收着也不行。”
“既然人家给了就拿着吧,这也是人家的肯定。”看着这一堆东西,也知道自家女儿确实是不错,不然怎么可能送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倒不是看中这点钱,而是看重女儿在重要场合还是知分寸,懂礼节的,这才是让梁王氏最欣慰的。
“我也没用,都给您吧。”夕月向来不喜欢这些东西,她都嫌弃觉得累赘,要是可以还是男装毕竟舒服,不然那天晚上一定不会摔一跤。
“行,我都给你收着,以后等你嫁人了再还给你。”梁王氏儿女相伴,心情舒畅:“你们父亲说,今天晚上要亲自下厨,犒劳犒劳两个孩子。”
“好耶!”自己做了这么多天厨娘,也是不太愿意动手了,劳动人民可是真辛苦啊。
“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看到哥哥一样惊喜。
“你哥哥不是担心你吗,今天一大早就回来啦,跟着我来接你。”梁王氏笑着拍拍夕月的脑袋。
“不用担心,我能出什么事啊,这侯府里的人都很好,一点没像人家说的勾心斗角。”夕月把自家的想法说出来。
“是是是,你没遇到就是好的。”看着女儿天真的模样,既有欣慰也有担忧,那高门大户怎么可能一直这么和谐,妻子儿女成群结队的,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勾心斗角,怎么也避免不了的。不过这侯府应该不至于太黑暗,听说侯爷一直讲究长幼有序、嫡庶分明,倒也是个正常的。
“母亲,我可真想你啊。晚上都有快要想得睡不着了。”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
“少来。”嫌弃地推她,倒也没有真的用劲。
“那你以后嫁人了可是要带着母亲?”一直在边上笑看的梁颂致开口就是致命伤。
“哥哥,有你这样的吗?我嫁人还早着呢,你不想想快点给母亲寻个中意的儿媳妇回来。你都二十了,扬州当初一起和你玩的小伙伴早早当爹了吧。”夕月能回他十句,如果现在高横在这里,一定是知道夕月的伶牙俐齿是怎么来的,就是平时和哥哥斗嘴练出来的。
“求饶。”梁颂致见着战火往自家身上引来,赶紧投降。看着妹妹这话语不断的样子就知道她这段时间在侯府没有被欺负,不然不可能一直这么欢快。这样他就放心了。
一路欢声笑语,梁家驴子估计都被这欢快的气氛感染到了,走路的步伐都有节奏感。
那边高横送完姐姐就回家了,自从收心养性以来他除了在国子监上学就是回家陪姐姐。现在回来,整个院子有种人去楼空的感觉,昨天晚上欢声笑语还历历在目呢。
不自觉走到了小厨房,里面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什么都没有留下来。当初在这里和梁夕月斗斗嘴也是蛮好玩的。
走回自己的院子,径直走回书房,看到书桌旁有一团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居然是条帕子,上面绣着只小黄鸭,半边帕子上面都被墨汁沾染了。
应该是前天傍晚梁夕月留下的,看着上面的小鸭子不免好笑,旁的姑娘绣帕上面不是梅花兰花便是竹子蜻蜓的,这姑娘不仅仅性子独特,连个爱好也是不同寻常。
再细看这绣品的针脚,也不是很严密,顶多算将就着看吧。不过向来她那个样子,也不会是能够静下心来绣花的。
这帕子怎么归置呢?难不成是丢了?洗洗拿去还似乎也没什么必要,这家伙估计都忘记自己有这么一块帕子并且丢了吧。
”
这姑娘的帕子还真不能乱丢,要是让有心人拿走了,生事的也不是没有。看看这墨汁已经彻底染上了,洗估计也洗不了。找机会丟了吧。高横最后还是将帕子放进书桌左侧的抽屉里。
转眼就要十月了,梁颂致之前已经取得贡生资格,今秋就要参加殿试。之前在学院如此用功也是因为如此。
就二十岁的年纪,取得贡生资格已经算是十分年轻的,如果今年能够一举中进士,那绝对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了。在国子监他总体也算是佼佼者,不过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中进士。实在不行,再来三年也成,年纪实在不算大。
梁颂致要进考场的那天,梁家特意歇业一天,全家都送他进考场,仪式隆重。
他低调惯了,但也不希望家人这样,要是没成,也少不得要失落。
“哥哥你加油,早日成功,也能早日骗个嫂嫂回来。”夕月可比哥哥还激动。仿佛哥哥已经进士及第了。
“你别闹腾你哥哥。”拉住女儿的手:“别紧张,我们还小呢,机会多的是。”梁王氏拍拍儿子的背,宽他的心。
“等你回来爹给你们准备好吃的。”父亲从来不多说什么,往往用行动说话。
“好的,我进去了。”梁颂致昂首挺胸,倒也有种胸有成竹的感觉。
梁颂致进去后,梁家驴车调头往回走。高横骑在高头大马上远远望见了梁家驴车,心想梁夕月是不是在里面,好像自己很久没见到她了。
不待高横做点什么,就被杨昌义拉住了,今天杨昌义也要参加考试,高横倒是不行,毕竟连个举人身份也没有。
之前年少轻狂,现在一下子也追不上他们了。今天原本也是被杨昌义强行拉出来送考的。
现在的科举总的来说还是很公平的,糊名和誊写制度的实施,也就彻底葬送了有些人想要靠歪门邪道中进士的可能性。
梁颂致这样庶族出身的人才有机会一展才能。
等待的时间是焦虑的,等待放榜的日子更是难挨。梁王氏这几天都没精神去店里了,天天拉着夕月要求菩萨保佑。实在是放心不下,决定去一趟城西的普济寺拜拜佛,求佛祖保佑。
夕月没有母亲这般紧张,一来是相信自己哥哥的实力,二来是她也不知道寺庙拜佛这个事情到底有没有用,如果有用的话,那么世界上这么多可怜人怎么就不去拜拜佛以求得安稳的生活呢?
当然这个话夕月可不会说出来,要是被母亲知道自己有如此离经叛道的想法,估计得被数落的。少不得被改造一番。
既然母亲要去,那么自己陪着去就是了。
梁颂致这段时间倒是没去国子监,天天安心在家看书,倒是不像母亲那般紧张。听妹妹说母亲要去寺庙求佛,倒也不可置否。只是出言安慰:“母亲,事情已成定局,再做旁的也是无济于事,如果不成,那也是儿子学识不够,再多读读书也是好的。”
这话其实也是梁王氏所想,不过难免有点紧张:“母亲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有点点紧张。”
“母亲大人,原来你也会紧张啊?又不是你考试。”夕月觉得搞笑,说一不二当家的母亲大人,居然也有犹犹豫豫小心翼翼的时候,可真是难得。
“丫头片子别捣乱。”想把女儿推开:“既然你哥哥这么说,那普济寺我就不去了。”
“对的,现在您最需要的是去铺子里帮帮父亲大人,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记了。”夕月说着:“我跟您一起去吧,免得食客太多忙不过来。”
夕月也已经很久没有回铺子了,不是自己不想去,而是母亲不让去,让自己在家绣花,真的是憋屈死了。
“你可别趁机想开溜,我去铺子,你继续呆家里吧”说着,梁王氏自己就出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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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哥哥中举
时间终于到了放榜那天,梁家人除了父亲依旧去铺子之外,其他人都去等皇榜了。夕月一大早就起来了,结果发现母亲和哥哥比自己还早。
哥哥说不紧张,其实还是紧张的,不过是善于掩饰罢了。
一行人到达的时候,皇榜还没张榜,但是已经人山人海了。
有的人来看自己中没中的,有的是替家人看的,有的是来看热闹的,还有的是来相女婿的,各种各样,不一而足。最最精彩的应该就是来相女婿的。
高门大户女儿多,怎么给女儿找个中意的女婿,除了士族子弟里面挑选之外,还有庶族出身的青年才俊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凡能够中进士,多半能够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如果相貌年纪都合适,也不失为良缘一桩。
夕月感叹还好自己家全是来得早,不然驴车都进不来。不过现在也有点问题,待会这驴车可得有一会儿才能出去呢。
待张榜的人一出现,人群顿时沸腾了,近的立马凑过去,远的也伸长了脖子往里探。
夕月现在也有点紧张了,紧紧抓了母亲的手。梁颂致假装淡定:“母亲妹妹在车上等着,我去去就来。”
梁王氏一直念叨佛祖保佑,现在突然后悔那天怎么就不去拜拜了。真的是被两个孩子糊弄了去。
一时间各种声音嘈杂不堪,有人高呼中了中了,往自家马车冲去,也有人摇头叹息走出人群,还有人掩面痛哭,看那年岁也是不小,估摸又一次名落孙山着实难受。
夕月一直撩开帘子找哥哥的身影,不过那人这么多,一下子也看不到。
终于看到哥哥走出来,但是表情和去的时候一样,夕月心中打鼓,不会是没中吧,不然应该不是这个表情。
梁颂致快速走出人群,向母亲妹妹走来,一直到驴车旁边才说:“中了。”
“谢谢天爷!”梁王氏顿时抱着自己的胸脯不断念叨。
“哥哥你也太棒了!”夕月猛地站起来,想要抱抱哥哥,结果脑袋结结实实撞了一下,真的是头晕眼花了。
“你这性子也不改!”一边心疼女儿,一边忍不住骂她,拉过人来替她揉脑袋。
“没事没事,今天高兴呢。”虽然真的痛,但是和这大喜事比起来也不算什么。
“不过是乙等第八十八名。倒是比我预想的差一些。”梁颂致上了驴车说道。
“哥哥,你给别人留点后路吧”夕月笑道:“你没看人家头发白了都没中吗?”
话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哥哥不过是二十岁就中了进士,前途不可限量啊,还在这里妄自菲薄。
“行行行,你说的对。”梁颂致终于露出微笑,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哥哥中了进士,好消息带回梁家铺子之后,梁掌柜一激动就宣布今天酒水菜肴全部半价。换来所有食客的无数道喜。
梁王氏一改之前紧张焦躁的情绪,整个人神采奕奕地拿起算盘,不仅仅是丈夫的半价,结算完毕之后的零头也全部抹去了。
儿子优秀,父母脸上也有有光彩。隔壁铺子里的掌柜们纷纷过来道喜,这铺子小,梁掌柜说改日一定宴请所有朋友们。
这汴京城里也没有什么亲戚,关系比较好的邻居倒是不少,这些年也得到过不少他们的帮衬,现在家里有喜事,请大家喝个酒也是应该的。
还有那刘瑾刘大人和刘夫人,照道理也应该上门去道谢,要不是刘大人帮忙,孩子也去不了国子监,今天能不能中进士又是两说了。
按照惯例,今天放榜,明天宫里的官差大人就要来宣旨了,明天全家都得在家,铺子里的生意就歇着吧。
忙完今天,铺子决定歇息三天,并且给铺子里的伙计们每人这三天三倍工资,后天一并来府里喝喜酒。
伙计们也开心,这东家人好,孩子有出息,跟着这样的东家有回报,干活更是起劲。
铺子里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的,恭维的话不绝于耳,梁王氏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了。什么挣个诰命夫人,自己也不需要想这么多,儿子打小喜欢看书,能够当个官总比像自己夫妻两个做生意来得好些。
也算是求仁得仁了,现在就等着圣旨到来,然后看看孩子会得一个什么职位吧。
按照惯例,这进士多会由吏部直接授予官职,而且一般是地方官,也不知道儿子会被分配到哪里去。
晚上提前歇业,一家人回到家坐在院子里赏月,已经是十月了呢,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夕月觉得自己最近这几个月,月圆之夜总是有让自己难忘的事情。
从赢取花灯到摔个狗啃泥再到哥哥中进士,不管好事情还是坏事情,都是美好的记忆啊。
一家人回房间歇息,一起等待第二天的圣旨。梁王氏等闲是睡不着的,既是高兴儿子中了进士,就怕这不是真的。再者既然功名已经考取了,那么寻个儿媳妇这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
现在可是不一样,儿子年轻有为便也是成了满汴京的香饽饽;那高门大户的女儿也不乏询问的;富商大贾更是趋之若鹜。自己左右都能够想到怎么样个情形了。
这婚姻大事终归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自己倒是开明的,找个儿媳妇少不得要儿子自己喜欢。
翻来覆去睡不着,事情想了一件又一件,边上的梁掌柜都不耐烦了:“快点歇息吧,明天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