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迟——宴虞
时间:2022-08-28 06:48:28

  时间实在过于久远,蔺知宋只剩下模糊的印象,他说:“学校运动会吧。”
  荀白露倒是记得,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她的座位是在窗边,窗户开着的时候,外面人可以隔着窗户拿到她的东西。
  荀白露离开座位时会顺手关窗,但是那次因为老师叫她叫的急,她又找了很久的东西,就跟同桌说了声帮她关窗。
  同桌忘记了。
  她回去的时候,看到陈嘉禾了,正对着她的座位。
  荀白露叫住她,她很惊慌的样子,手里还拿着本书。
  “你干什么?”
  陈嘉禾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来找知宋哥哥。”
  “运动会大家都在都在操场,要找他去那。”荀白露态度冷淡。
  陈嘉禾僵硬的点着头,“好,谢谢你啊白露。”
  她那次的举动太过奇怪,荀白露后来仔细检查过自己的东西,也没少了什么,但是这件事她一直记得。
  蔺知宋见她出神,问:“怎么了?”
  “没事。”这个问题,她会亲自去求证。
  荀白露眼睫颤了颤,她渐渐抬眼,直视着蔺知宋的眼睛。
  “蔺知宋,你低下头,我有话跟你说。”
  蔺知宋照做,他俯下腰身,靠近着荀白露。
  荀白露嘴唇一张一翕的,她气息微乱,只是说出了自己想要告诉他的。
  “在我的学生时代,我对大多数人的印象很模糊,但是,我一直一直都记得你。”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对我而言,是特殊的。”
  哪怕,她记得关于他的不多,可是大多数人,她连名字好像也记不太清了。
  “我知道,相对于你来说,这很微不足道,但是我想说,谢谢你很多很多年的喜欢,在未来的很多年里,我也会和你一样的。”
  一样的去喜欢。
  最真诚的爱情,永远是最珍贵的礼物。
  而这份礼物,她很珍视的收下了。
  荀白露眼底有些晶莹,她眼睛转了转,定格住。
  她寻着蔺知宋的唇,慢慢吻过去,很轻柔的,像羽毛拂过一般。
  蔺知宋在那一瞬间,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放下。
  应该,是荀白露最后的防备。
  因为最可贵的真诚和长情。
  屋内的梨花开的正盛,正如他们的爱情。
  那个迟来了许久的春天,最终还是到来。
  ……
  荀白露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明明天不算冷了,却还固执的不肯将身体的任意部分露在外面。
  她太困了,意识也昏昏沉沉,上午睁了会眼,人还没怎么清醒就又睡过去了。
  也是到中午,实在不好意思再睡下去,她才勉强从床上起来。
  怎么动都费劲。
  地上的衣服已经被蔺知宋收拾好了,荀白露手边没什么可穿的,就裹着被子去衣柜那边找。
  一动人就一个激灵。
  她低头看了眼,总觉得腰或者腿应该是有哪青了。
  路过垃圾桶,荀白露真的是无意识的一瞥,结果脸跟烧着了一样。
  她真的,要很感谢喻瑛。
  昨晚都到那份上了,蔺知宋想起来没有用的东西,荀白露脸都不敢露在外面,吭吭唧唧躲在被窝说了句抽屉里有。
  蔺知宋还在笑,弄得她后面什么声音都不再发出来。
  那还是上次跟喻瑛一起出去她给她的。
  虽然但是,终究派上了用场。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漱,荀白露还是没能逃脱害羞的心理。
  怎么说,触景生情。
  荀白露觉得,下次还是不能惯着蔺知宋了。
  她本来就脸皮子薄,做的时候连灯都不叫开的,硬是被他哄着这样那样。
  这种时候,他好像就不太尊重她了。
  荀白露瞬间又感觉有点委屈。
  她是真的疼,双方都毫无经验可言,纯属乱来。
  洗脸的时候冷水泡着手又是一疼。
  手也咬破皮了。
  荀白露甚至想再哭一回。
  收拾完了之后她艰难的走出去,蔺知宋在对着电脑处理工作,桌子上有粥还有一些菜,清淡又养生,好像还很补。
  他看着倒是挺精神的,一点也不像大半夜没睡觉的人。
  甚至是有些容光焕发了。
  荀白露全程没看人,就奔着吃饭去。
  蔺知宋好像有意要逗她,合上电脑坐过去,就很安静的看着荀白露吃饭。
  那么灼热的视线,荀白露头皮发麻,抿了下唇,说:“你别一直看着我。”
  “好。”答应了以后继续看。
  荀白露气急了也是说不出来狠话的,了不起就是带着点怨喊蔺知宋的名字。
  “好好好,我不看了,你吃饭。”
  真的很讨厌。
  荀白露刚吃完饭回到了房间,柏冬至电话就来了。
  “醒了?”
  “嗯,怎么了?”
  “听着声音还行啊。”那边小声补了句。
  荀白露没听清:“什么?”
  柏冬至笑了笑,道:“我早上给你打电话,想叫你过来喝茶,蔺知宋说你还在睡,我想着,你今天大概是来不了了,就关心一下,好好休息吧。”
  荀白露脑袋空了下,她舌头都快打结了,“他,他说什么了?”
  隔着电话柏冬至都能听出来她的慌张,她在那边笑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他没说,我猜的。”
  她打电话也没有很早,快十一点的时候,那时候荀白露还没有起床就已经够奇怪了,更何况,蔺知宋跟她说话的那个声音,真的是,耳朵明显可以听见的惬意。
  这还猜不出来她也就白混了。
  柏冬至忍不住叹,她们白露真的太纯了点,这有什么的。
  “对了,喻瑛说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她还可以友情赞助计生用品。”
  “……”
  荀白露是彻底炸了,她都想哭,“你们怎么能这样。”她很哀怨的说了句。
  怎么这种事要到处说的。
  “好事,好事,普天同庆,不过你放心,我只跟她说了。”
  跟喻瑛说了跟和所有人说了能有什么区别。
  荀白露真的想撞墙了。
  ……
  当天下午,荀白露柏冬至还有姚舒又在一块了。
  阮明矜拍戏全年没几天休息的时间,喻瑛最近家里管的严,不叫她出来。
  那两个人时不时开荀白露的玩笑,到最后大概是免疫了,她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她说起之前蔺知宋暗恋她的事之后,柏冬至人都愣住了。
  “你不知道他之前喜欢你吗?”
  荀白露更迷惑了:“你的意思是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啊,姚舒也知道。”
  姚舒:“你怎么知道我知道?”
  全乱套了。
  事情还是要从陈嘉央知道这件事说起。
  最开始叶池是唯一的知情人,某次跟陈嘉央出去的时候说漏嘴了,他还想往回收,结果发现陈嘉央好像也知道这事,叶池就以为,大家都知道了。
  他先跟喻瑛说的,喻瑛又去跟柏冬至讲,柏冬至想的是就喻瑛这传播速度肯定是所有人都了解实情了。
  结果当然不是。
  叶池这个人,嘴巴特别的不严,喝酒更甚,跟闵粤喝酒说出去了,闵粤当晚回去又给姚舒说了,第二天叶池想起来就嘱咐他不要说,闵粤就答应了。
  兜兜转转,这一圈子人,全成了知情人。
  荀白露听罢,内心颇为感概。
  “所以,就只有我这个当事人不知道是吗?”
  作者有话说:
  ps:能写的我真的都写了……
 
 
第38章 
  那封荀白露没有收到的信, 她最终在陈嘉禾那里找回来了。
  陈嘉禾在西北待了很久了,再回北城的时候人看起来憔悴很多,没有以前那股虽然做作但是还算灵动可爱的劲儿了, 她的二叔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 养孩子很严厉, 家中的孩子们都很怕他,陈嘉禾去了他那, 他是怎么也看不顺眼的。
  那是吃苦吃惯了的人, 看着陈嘉禾爱哭又爱闹的性子,几个月一顿收拾就给人纠正过来了。
  他不管这是不是自家的孩子, 送到他那去了,他就要好好的管教。
  成果还是很明显的, 陈嘉禾人变得沉默了些, 但是礼貌教养较从前好了不要太多。
  所以当时荀白露给她打电话, 对于那些往事她很直接的承认了,并且和家里人商量好后,再回北城跟荀白露见面。
  是荀白露去陈家找的她。
  陈嘉禾见了她, 默不作声地打开抽屉, 把信拿给了她。
  荀白露惊诧于这么多年她竟然还留着这东西。
  陈嘉禾勉强的笑了下, “那信的内容我看过很多遍,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想撕的冲动,后来慢慢就忘了, 放在家里也没人去动。”
  荀白露暂时没有打开信, 她问陈嘉禾:“你为什么要拿这个?”
  为什么, 陈嘉禾仔细想了想, 唯一的理由, 就是嫉妒。
  在最开始的时候, 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蔺知宋暗恋荀白露,叶池是偶然得知,蔺知玟是一次次的碰见,只有陈嘉禾,是完全靠自己感受出来的。
  蔺知宋从小就不怎么爱跟女生打交道,也只是因为她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妹妹,跟他关系才近了些。
  只是近那么一点,她就觉得很高兴了。
  那时候大家都当他跟蔺知宋是兄妹,有些关系还不错的女生托她给蔺知宋送东西,陈嘉禾表面上答应了,转过身却把那些东西全部丢掉。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蔺知宋一直都知道她喜欢他,在很早的时候就明确拒绝她了,连一点希望都没有留。
  那陈嘉禾情愿他所有人都不要喜欢。
  很多很多年里都是这样的,直到荀白露出现。
  她成了宝生胡同里的意外,也成了蔺知宋那里的例外。
  “你应该不知道,他为你做过什么吧?”陈嘉禾笑容平静,透出一抹凄凉来。
  “胡同里那么多知道你身份的孩子,有几个是不在背后议论你的,但凡是蔺知宋听见了,不管关系再好,他都要说上两句,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你是私生女的事早就传遍北城了,谁还能真的把你当作荀家的养女,对你客客气气的。”
  “就连荀时程,有次在外面乱说,他知道了以后就去找了你爸,你爸狠狠的收拾了荀时程,警告他以后不能那样,要不然荀时程那种人还能替你瞒多少年。”
  “你的自尊,你的名声,这么多年之所以还被保护的那么好,基本上都是他在背后出的力。”
  “他知道你后来出国了,总觉得你是在躲他,因为在你上大学以后,再也没有回过宝生胡同,他再也没有见过你,后来胡同里的孩子结婚的结婚,恋爱的恋爱,他都一直单着,谁说都没用,你一回来,他立马就答应去相亲了。”
  陈嘉禾说着说着就开始流泪了,她哽咽开口:“我就是讨厌你,嫉妒你,你一出现我身边的人都去喜欢你了,就连我哥,他最开始是站在我这边的,后来还是偏向你,把我送走,我真的很讨厌你。”
  明明从小到大最受疼爱的人是她,明明她跟蔺知宋才是青梅竹马,陈嘉央明明是她的亲哥,却可以为了荀白露欺负她,她就是不服。
  荀白露听她说了这些,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怜,她眉梢动了下,一字字说道:“你还觉得自己很可怜是吗?”
  陈嘉禾抬眼看她,眼里还是有着恨。
  “我没有伤害过你,在最开始的时候蔺知宋也没有喜欢我,我甚至想过跟你做朋友,是你在背后说我坏话,到处诋毁我,在我婚后造谣,到处宣扬我不忠,破坏我的婚姻。”
  “你总觉得我抢了你的,我抢你什么了,蔺知宋是你的吗,不是,你也别觉得自己有多深情,你大学时候干过的事也不用我再说。”
  “至于陈嘉央,他站在我这一边是因为他明事理,他知道我才是那个无辜的人,做错事的是你,就因为他是你的亲哥他才不会放任你,看着你继续犯错,把你送去西北是希望有人能把你带回正途,看来,是没有成功了。”
  荀白□□近着陈嘉禾,她想不通,她到底有什么是值得陈嘉禾嫉妒的。
  “你拥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从来没想过抢你的,你却还想毁掉我好不容易拥有的。”
  直到现在她都是羡慕陈嘉禾的,从小到大被父母疼爱,被哥哥保护,没有受过什么伤害,再难过都有人安慰理解,就算犯了错也还有亲人教养,有家人帮她道歉。
  “所以,你到底在嫉妒我什么?”
  陈嘉禾被她说的根本无力反驳,她背靠着墙,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荀白露闭了闭眼睛,慢慢的卷起自己的袖子。
  “那我就让你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伤害我的。”
  “那封信里,蔺知宋约我出去的日期是六月十五,你知道六月十五那一天我经历了什么吗?
  荀白露把那节布满烟蒂烫伤疤痕的手臂给她看。
  陈嘉禾有些被吓到了,手抓着一旁的矮柜,只看一眼就别开了眼睛。
  “六月十五那一天,我被蔺知玟堵在巷子里打,辱骂,用荆条抽,用烟头烫,被人送去医院,回家养了很久的伤,我家里没人知道,那些苦和疼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承受的。”
  荀白露觉得老天爷真的很看不惯她,永远都把她躲避伤害的机会夺走。
  “如果当年我收到了这封信,我去见了蔺知宋,这些伤,可能就不会存在了。”
  蔺知宋跟她说起来的时候,荀白露只觉得内心苍凉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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