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有接触过想把孩子送进娱乐圈的父母，他们大多家境阔绰，并且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为他做好了规划。
什么年纪该学些什么，大多是唱歌跳舞，为以后进娱乐圈打好基础。
但这样的孩子，出来后大多没有自我，而是被大人和公司牵着鼻子走，最后或许会活得很光鲜亮丽，却丢失了个性，像个傀儡。
而叶辞和叶年年，初见她就有些惊艳，只是她当时藏得很好，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这两个孩子身上，有着顽强的生长力，以及一种天然的野性。
李漫有自信，这两个孩子，以后在娱乐圈的发展不会差。
想着，她点开了“昼光”app，输入了叶年年和叶辞组的房间号。
然后，她被眼前的画面暴击，愣在了当场。
画面里，叶辞坐在粉色塑料凳上，修锅不成，一脸烦躁，看起来都像能随时把这锅盖给砸了。
而叶年年，站在不远处，正无情嘲笑叶辞。
李漫：“……”
她想，她对这两兄妹的认知还是有点浅显了。
他们不是身上有野性，他们就是野啊，纯野！！
在看见他们身上穿着当季新款，却一点都不顾忌地靠在掉粉的墙壁上，丝毫不顾形象的时候，李漫只觉得肉疼。
替他们两兄妹的爸爸感到肉疼……
*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叶年年和叶辞这边，压根就没开张。
而和他们完全相反的，是在巷子口的凌家那对兄妹。
他们的店，位置本来就不差，来来往往的人也多，再加上店里的卖的都是零食。很多爸爸妈妈或者爷爷奶奶，都会在买菜后，顺便来这里买点零食带回家给自己孩子。
因此，一上午的时间，凌家这对兄妹就已经差不多赚够他们之后两天的生活费了。
中午，录制暂停。
工作人员要吃午饭休息。
这四组嘉宾，本来从今天开始就要自给自足的，但是考虑到除了凌家兄妹，其他人一上午几乎都没开张后，冯则心软了。
“就这一次，今天中午我们管你们一顿饭，晚上开始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叶年年点头如捣蒜。
“导演，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冯则“哼哼”了两声。
别以为他不知道你们在背后说他是小气鬼，直播他可是都看的！
导演说完，一旁的工作人员早就备好六份盒饭在手里了。
录制了这么长时间，他现在看这些孩子，都跟自己家孩子一样，稀罕得不得了。
“我来都来了，我自己拿回去，不麻烦叔叔了。”
工作人员乐呵呵地将两份盒饭放到叶年年手上，半开玩笑道：“年年，你这次可拿稳了，可不要学你哥哥叶辞啊。”
可不要学他嘚瑟，把自己的饭全给掀了，然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天知道当时叶辞嘚瑟摔了一跤，把饭盒全给掀了后，他们这群工作人员笑得有多缺德。
叶年年领着两份盒饭，拍了拍胸脯打包票，“放心吧，我可没叶辞那么傻。”
叶年年走后，工作人员拿着盒饭，打算去分发，冯则扫了一眼。
“怎么少了两份？”
以前是三组家庭，六份盒饭，但是现在多了一组，那要再加两份才行啊。
他们是节目组，可不能区别对待嘉宾啊！
工作人员解释，“凌家那对兄妹早就吃过了。”
冯则皱眉，“吃过了？什么时候吃的？”
“就在半小时前，还没结束直播的时候，他们就带着直播镜头出去吃了顿饭，顺便在周围逛了逛，买了很多东西回来了。”
冯则闻言，皱眉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挥了挥手，让工作人员去送盒饭。
凌家这对兄妹，从直播一开始就格外熟练地跟直播间里的观众互动，一边还能分心卖东西，看起来完全不像第一天到节目组的嘉宾，更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现在，甚至不打一声招呼，就自顾自地出去了。
当即，冯则就让人去跟凌家兄妹提醒一声：要去哪里要提前跟工作人员报备，避免录制的时候找不到他们。
结果，工作人员却扑了个空。
“店里老板说，他们兄妹买完东西回来，没多久就又出去了，说是去看看其他小伙伴。”
冯则听着，心里有些膈应。
一方面，是担心这两个孩子的安全，不打一声招呼就走掉，万一出点什么问题怎么办，他们节目可就全要跟着完蛋了。
另外一方面，冯则很不喜欢这种私自决定，或者私自行动的嘉宾，有时找他们会耗费更多的人力和时间，也会彻底打乱他的录制计划。
以前，冯则觉得叶年年和叶辞总是出人意料，不走寻常路。
现在这一比，冯则只觉得，叶年年真是可爱又乖巧得不行。
*
程星和程城拿到盒饭后，坐在店里的小桌子上，两人难得吃了一顿安静的午饭。
谁也不会想到，大半个月前，两人都嫌弃的盒饭，现在吃起来会这么香。
两人正认真吃饭，门外却突然传来动静。
“难道是来客人了？”
两人朝门外看去，却见来的是一个女生。
早上集合的时候才见过，叫凌铃的。
凌铃进门后，没看程城和程星，只是参观一样将文具店看了又看。
背过手，轻飘飘道：“你们这个文具店，很小啊，还很偏。”
程星闻言，顿时明白了凌铃的意思。
——来挑事的，来找茬的。
她放下筷子，不动声色地看着凌铃。
而凌铃，在看见对面人冷淡的神情后，突然笑开了。
她嗔怪道：“你这表情看着我是干什么啊？我又没说什么，哎呦，你不要这么认真好不好，吓到我了。”
程城闻言，也放下了筷子。
对面人话里有话，即便他再反应迟钝，也还是听出来不怎么友好的情绪。
凌铃背着手，依旧一副悠闲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
凌铃：“我和我哥，我们来这个节目，本来是顶替你们兄妹俩的，一切都很好，结果谁知道你们又出现了。”
“不过没关系，”凌铃轻松道：“我看过节目，你们其实在节目里并不讨喜，其他嘉宾也不怎么喜欢你们，我们有信心彻底取代你们的位置。”
想到什么，她补充道：“你很羡慕叶年年吧，但你成为不了她，而且你虚伪懦弱，叶年年那样的性格，她也不会喜欢你的，你这一切，都是在自作多情。”
为了替补程家这对兄妹，导演找的凌家这对，完全是复刻了程家这对的身份和年龄。
凌铃和程星一样大，但凌铃早慧，说话和脑子思路等方面，却又远远高于程星。
凌铃这一通话，句句扎在程星的心上。
程星听着，眼眶通红，拳头都攥紧了。
对面，凌铃看着，眼神微闪，“怎么，你不会还要打我吧？”
凌铃想，真打了的话，这节目她可就呆定了！
凌铃早慧，只不过很可惜，早慧却学错了方向，动了歪心思，走上一条不归的歧途。
程星皱着眉，胸膛起伏，咬着牙，一句一顿，道：“就算叶年年不喜欢我，就算全世界都不喜欢我，也轮不到你来说风凉话。”
“你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替补上来的，我们没来也就算了，现在来了，你看导演会不会让你们继续录下一期。”
即便程星自己心里没底，但她也绝不会让人指着鼻子欺负。
那她就不叫程星了！
凌铃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程星能这么激烈地跟她吵，反应过来后，她挑了个眉，笑道：“哎呦，这是当真了？”
“你们在干什么？”
程星闻言，抬眼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凌铃身后的叶年年。
当事人叶年年。
凌铃偏头看了一眼，随即惊讶道：“年年姐，你怎么来了？”
说着，她就要来搀叶年年的胳膊，被叶年年躲过。
凌铃没在意，她跟在叶年年身后，恶人先告状。
语气轻松道：“年年姐，你说这真是的，我就是跟程星开了个玩笑，结果谁知道她当真了，气得都要打我了。”
对面，程星依旧皱着眉，拳头紧攥，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像孤掷一注做最后一搏。
叶年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凌铃。
凌铃一时不察，慌乱停下脚步，差点就撞到叶年年身上了。
她仰头，看向叶年年，在看到她一脸冷意的严肃神情后，凌铃心下一紧。
叶年年：“凌铃，你喊我年年姐，那你也知道我比你大，你骗人能多学点花样吗？”
“你以为我眼瞎？”
叶年年觉得自己智商被侮辱了，“这地方就这么大点，你以为我耳朵聋了？你们刚才说的什么我都听见了，也都看见了。无论我喜不喜欢程星，这都不管你的事！”
“再说了，我长了嘴，我自己会说话，不用你来代替我说！”
对面，凌铃脸色已经不怎么好看了，却还强撑着站在了原地。
叶年年最后一击，“更何况，相比之下，程星可比你可爱多了。”
“……”
轰然倒塌……
凌铃只觉得有什么在她心里裂开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
文具店重新恢复平静，叶年年收回视线，然后脑袋上就多了个问号。
她嘴角抽了抽，“她在干什么？”
对面，程星突然蹲到了桌子底下，像个仓鼠一样把自己全藏了起来。
程城无奈地笑了笑，道：“她在害羞。”
害羞？
叶年年觉得，好像是头一次认识程星一样。
“有什么事吗？”程城道。
“有。”
叶年年这才回忆起来自己来这的要事。
“我想跟你们要一些纸笔，”说着，叶年年将手里的两袋包子放在桌上，道：“这是交换。”
“可以吗？”
叶年年有些不确定。
毕竟，程城和程星嫌弃她不是一天两天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他们兄妹俩嫌弃她的原因在哪里，至于刚才凌铃说程星羡慕她，喜欢她，叶年年觉得，那是凌□□不择言，在胡说。
“当然可以。”
程城立马从一旁的货架上，拿出一大摞a4纸，以及各色水彩马克笔。
“你要的话，要多少有多少！”
一分钟后，叶年年受宠若惊地搂着一大摞纸笔，脚步虚浮地离开了。
她想，她一定要回去跟叶辞说，程家这对兄妹大概是被鬼上身了，今天好大方啊！
一直到叶年年的身影消失，程星这才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脸上却还红扑扑的。
她刚才被叶年年夸可爱了……
一旁，程城看着自己妹妹，突然正经道：“小星，我像是今天第一次认识你一样。”
刚才，被凌铃那么说，她都没哭，也没闹，只是愤怒地回怼。
就像被其他小朋友欺负了的小孩，别人打她一下，她不哭不闹，却也会咬紧了牙还回去一下，不吃一点亏，不让一点步。
勇敢又倔强。
程城想，在这些方面，他甚至都比不上自己妹妹。
第一次认识……
程星：“我自己也觉得像是第一天认识到我自己一样。”
她没哭，没退缩，回怼凌铃的时候，她只是在想：我在家跟我妈吵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来这个节目，我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你想让我离开？不可能！
我连我妈都敢怼，你算老几？
几乎是凭着这股张狂的劲，等程星反应过来后，就见对面凌铃愣住了。
程星才知道，她赢了！
这种前所未有的畅快，让她至今想起来都会热血沸腾。
想到什么，程星道：“哥哥，我发现，什么事情有了开始之后，好像什么都不会再那么难了。”
程城垂眼。
是吗？
有了开始就会好很多吗……
会有开始吗？
*
另一边，叶年年拿着一大摞纸笔回了早餐店。
把店里的老板和老板娘都给吓了一跳。
“这是要做什么啊？”
叶年年一边拆笔和纸，一边道：“做指引和广告牌。”
这个早餐店之所以生意不怎么好，就是因为被围在了这条巷子里，外面走的人都不知道里面有这家店。
能来吃早餐的，都是以前的老顾客，以及周围的这些店老板。
既然人进不来，那他们就把店开出去。
推个早餐车，把早餐推出去卖！
她之前情人节在商场门口卖花就是这样的，当时甚至都没车子，纯靠她用纸箱子装。
一些小摊子和小车，灵活性是很高的。
再加上巷子口离菜市场不远，人流量很大，早餐的生意不会差。
说干就干，叶年年拉着叶辞，很快就在白纸上涂涂画画上了各类早餐的名字，以及价钱表。
又从后厨翻出一个平时用来装货的推车，在底下放上铁桶和泡沫箱，铁桶用来装茶叶蛋，泡沫箱用来保温豆浆。
车上面的台子，则是各自放了好几个盒子，用来装各种各样的馒头包子，以及油饼。
老板娘看着叶年年手脚利落，心里满是感激和赞赏。
“这个方法，我们之前也试过，但是效果不怎么好，因为人手根本不够。”
一个人在外面卖，一个人在店里卖，又要去后厨看蒸笼，两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可是又没有多余的闲钱去请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