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会,没等到哥哥的回信,她便息屏睡觉了。
第二天桑榆上完课,总决赛已经打完了。
结果出乎意料,rk输给了韩国战队ZK,排名第二。
网上铺天盖地在议论着这件事。
桑榆瞥了几眼,正打算去看回放,一个陌生电话却打了进来。
她皱眉,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谁知对方锲而不舍地又打了过来。
桑榆看着那串有点眼熟的电话号码,还是接了起来。
刚接通,对方就直接切入重点,率先开口了。
“你好,我是PDS俱乐部PUBG分部的教练费耿,关于我们战队……”
“没有想法。”
桑榆打断了他,没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径直说道。
“上次已经说得很明确了。”
“我知道,但……”
对方还想说什么,但桑榆却没有耐心听下去,说了声再见便火速挂断了电话。
她点开重播,花了几十分钟看完最后一局比赛。
那局比赛里,rk说不上发挥失误。
相反是ZK跳伞的点选得太好了,地形、天命圈以及ZK那把拿了不少人头。
最终导致rk积分没追上去,惜败。
确实很可惜。
桑榆看着领奖台上脸上洋溢着笑容的ZK战队,心情也低落下来。
毕竟rk离冠军很近了。
而谁来参加比赛是想惜败,错失冠军拿个第二回 家的呢。
桑榆唇角紧抿,在采访ZK的视频里待了好久,才划出去找rk战队的。
rk的四个人是分开接受采访的。
队长路沉和孟川澜两人一起,先接受采访的是孟川澜。
但他刚输了比赛心情不是很好,眉头紧蹙,一直没松开过。
随便回答了几个问题,就把话题抛给了路沉。
相比哥哥,路沉的反应倒是平淡许多。
他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耐心且认真地回答着每一个问题。
“作为rk的队长,请问路沉你对最后那局比赛是怎么看的?你觉得是运气不好还是rk整体实力的原因呢?”
对方的问题犀利,好不留情面。
镜头前的路沉颔首思考了几秒,这才笑着答:
“可能都有吧,但我并不认为没拿冠军就是一个实力不强的战队,能上场比赛就已经是赢家了,不过还是希望下一届冠军能来自PCL。”
“我们都知道路队你今年也24了,这次遗憾错失冠军,那之后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闻言,旁边的孟川澜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了路沉。
“怎么打算?”
路沉笑了笑,他挑了挑眉,像是半开玩笑又好像十分认真地在回答。
“可能退役去好好玩一把?毕竟年纪也不小了。”
退役这两个字一出,桑榆不由得怔了怔。
之后采访的问题,桑榆都没心思听下去了,满脑子想到的都是路沉会退役的事情。
现实挺残酷的。
她跟路沉年纪相差摆在那,有六岁,也许像初中那样并肩作战的机会……
根本就没有了。
桑榆的手指有些僵硬,她愣了大半刻。
然后突然起身,下载了微博去找rk战队的官博。
往下翻了好几页,才看见那条招募青训生的微博,是张图片,上面写了要求。
桑榆一行行往下扫,发现自己有一条没有满足。
她的心瞬间一空。
似乎被什么东西抽干了力气,一股奇怪的情绪在心头蔓延开来。
桑榆说不清这份感情到底算什么。
但从那个午后开始,她便无比期盼能跟c同台。
成为战友,然后并肩作战。
这是件很酷的事情。
至少对桑榆而言是这样。
从小到大,她很少对某一件事感兴趣。
可能是做什么都太得心应手,不管学什么都很快。
除了与人沟通,与人交际。
桑榆不擅长。
也不愿意主动跟别人交流。
大多数时候都会选择自己一个人独处。
刚开始家里人都认为桑榆只是性格内向了点。
直到她小学奶奶去世时。
所有人在葬礼上都很悲伤难过,只有桑榆站在一旁,小脸面无表情的。
这件事后,家里的亲戚怀疑她可能有自闭症或者情感缺失症,让爸爸妈妈带她去医院检查。
后来也真的去了,不过检查出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身边的亲戚却越发觉得桑榆性格奇怪,声称她肯定有情感淡漠症。
这其中的细节,桑榆记不清了。
她只知道那之后,除了哥哥,家里的其他小孩就都不太愿意跟她说话了。
再后来,便是桑榆初一被全班孤立的事情了。
先是桑榆跟班上一个女生闹了矛盾,然后那个女生表情受伤地跟很多人倾诉了这件事。
大概是她平时给人的感觉太傲慢清冷了,班上的人都相信了。
他们都开始有意无意的远离桑榆,发展到后来,就升级到了肢体上的。
桑榆记得,当时爸爸妈妈找去学校时,老师的原话是:
“我也只是个班主任,同学之间的关系怎么样,是我主导不了的,有没有可能是桑榆自身性格有缺陷才导致的呢?要不你们先带她去看下心理医生?”
那时,妈妈跟她的班主任大吵了一架。
闹得挺难堪的。
于是桑榆接着转学的时间休学在家了。
在这件事上,桑榆的爸爸妈妈担心过她,也劝说过。
他们说大家都是有朋友的。
她也可以试着去跟别人相处、交朋友。
从前,桑榆也为这个方面苦恼过。
偶尔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性格有问题。
是他们所说的什么情感淡漠症。
直到那个人在游戏里一把把介绍枪械时,告诉她——
“游戏里每把枪都不一样,它们都有自己的特性,人也是。”
c说:“没有谁规定每个人都得一模一样不是么?”
c还说:“世界繁杂,不要轻易被定义。”
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桑榆的思绪,她眼睫颤了颤,愣了一会,才抬眼往消息栏看去。
是新收到的一封邮件。
估计是来自PDS战队的教练。
桑榆紧抿着唇,耐下性子点了进去。
这封邮件确实来自PDS的教练,但是长长地写了有一篇小作文。
其中用词尊敬,语气诚恳。
整篇都在劝说着桑榆加入PDS战队,以及她多有天赋、潜力无穷,能带领PCL走向世界。
这些话,桑榆都没放在心上,只当对方在夸大其词。
唯独最后那句:
【如果你能来PDS接受系统的训练,以后一定能比rk的狙击手路沉还要强,世界第一狙击手都不在话下。】
桑榆的视线落在路沉那两个字上,她抿了抿唇,犹豫片刻,最后给对方回了封邮件。
发过去的邮件只有五个字:
【我想进一队。】
第九章
对方似乎一直守在手机前。
邮件发过去没多久,桑榆便收到了他的回复。
【可以,你的实力直接一队替补没问题。】
看到这句话,桑榆缓慢地眨了眨眼,然后抬手打字。
【我的意思是首发。】
这封邮件发过去后,对方好几分钟都没给答复,约莫十分钟左右的样子,手机才再次震动了一下。
【那我们可能需要考虑考虑。】
这个回答在桑榆的意料之中。
毕竟PDS是个很大的俱乐部,而绝地求生分部还由迟妄带队,虽说队内的支援手和狙击手年轻了些,但潜力也是无限的。
她什么经验都没有就嚷嚷着要进一队首发,就算是其他的二三线小战队都不会同意。
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桑榆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按道理来说,一般再有天赋的选手也很少直接进一队的。
先是要经过试训,根据期间的表现俱乐部再决定要不要把人留下,然后才是正式签合同,成为职业选手。
但桑榆没有时间从底层开始了。
如果不是签约rk,她得在春季赛开始前进入PDS的一队。
这样才有机会在赛场上和路沉有交集。
就是不知道路沉采访时说的退役是不是真的……
桑榆抿了抿唇,没再多想,给对方回复了句嗯,便退出了邮箱。
连着好几天,PDS那边始终都没再联系她。
桑榆倒也不急,耐着性子等。
她前天给哥哥发了条短信,想约他出来吃饭。
但他们战队要赛后复盘,所以被拒绝了。
这会遇上下午没课,桑榆便再次主动联系了孟川澜,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好久,没人接听自动挂断了。
桑榆也就没再继续打过去。
她独自回到出租屋,在训练场练了两个小时枪,开了一把游戏。
游戏结束吃到鸡的那一瞬间,孟川澜的电话也回过来了,桑榆率先喊了句。
“哥哥。”
手机那头的男人嗯了一声,他嗓音散漫,语气不是很好。
“打我电话干嘛?”
桑榆抿了下唇角,问:“你们复完盘了么?”
“嗯。”
“国金中心那边新开了一家饭店,你晚上有时间吗?”
“……”
孟川澜沉默了好半晌突然问,“爸妈这个月给你打的生活费你就用完了?”
桑榆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机便是一震。
她下意识地拿开一看,发现是银行卡的转账短信通知。
提示账户转进了六千六百六十块六,然后桑榆便再次听见了孟川澜的声音。
“钱打给你了,下次没钱找你亲爸亲妈去。”
孟川澜顿了顿,冷哼道:
“我又不是你爹,赚的几毛钱全用来养你了,要么你以后找个暴发户男朋友,到时候帮我养老婆也行,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这句混蛋话刚出,桑榆便听见孟川澜那边传来了几句笑声。
那人的声音要比孟川澜温柔沉稳许多。
路沉说:“你真有够混蛋的啊,跟自己妹妹说这种话?”
“那又怎么了。”
孟川澜毫不在意,态度越发懒散了,“她10月满十八了,都成年了又不是小孩。”
“十八岁也是你妹妹,你收敛点成吗?”
闻言,孟川澜轻嗤一声算作回应,他没再跟路沉多说话,反而转头对桑榆说。
“行,没事我挂了。”
桑榆连忙拦住他,“不是的哥哥,我生活费还够。”
“嗯?”
孟川澜没理解,“那你搞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我想跟你一起吃饭。”
“……”
-
晚上六点,桑榆接到了孟川澜的电话。
他飞速说了句“赶紧下来”便挂断了,桑榆没磨蹭换了鞋就下了楼。
出了小区门口,她看见一辆眼熟的车子。
刚靠近些,驾驶室的玻璃窗就被降了下来。
孟川澜抬头瞥了她一眼,跟着便发动了车子。
桑榆坐上副驾,刚扯过安全带要系上,就听见哥哥说了句。
“慢死了。”
“……”
桑榆默了默,她抬手看了眼时间,忍不住反驳,“才过去六分钟。”
“六分钟下个楼还不够慢?”
孟川澜轻啧一声,继续吐槽着:“你赶紧找个男朋友陪你吃饭吧,整天就知道嚯嚯我。”
桑榆抿了抿唇,没说话。
车子开离小区,上了高架桥。
冬天昼短,天色已经完全沉下去了,街边却是车水马龙。
喧嚣的人流和璀璨的霓虹灯,编织成繁华热闹的魔都,这是一座拼搏的城市,沉载了许多人的梦想。
车内氛围安静,孟川澜侧目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桑榆,开口问道。
“周末跟朋友出去玩过么?”
桑榆摇头,“没有。”
孟川澜眉头微挑,“这几个月来你就待在你那狗窝里玩电脑?”
“嗯。”
见桑榆还敢点头,孟川澜忍不住又啧了一声,他正想好好教育桑榆一番,就听见她问。
“哥哥,你今年会退役吗?”
“我么?”
桑榆再次点头,“嗯。”
“不退。”
孟川澜扯了扯唇角,声音漫不经心的,“我打电竞才两年,冠军都没拿退个屁。”
退役?
他都还没玩够呢。
桑榆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故意说道:“可你接受采访的时候不是说要退役么?”
“我什么时候说了?”
孟川澜皱着眉,表情有些疑惑,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你记错了,那是路沉说的。”
桑榆停顿了足足好几秒,才慢吞吞地“哦”了一声,“你们队长退役了,哥哥你当队长么?”
“不知道,路沉说着玩的。隔壁迟妄那老家伙都没退呢,他退哪门子役。”
说着,孟川澜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偏头望向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