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作者:桃因
文案:
1
初见是在一所国际高校,宛如众星环月的少女百褶裙微漾,仲夏阳光猛烈而炙热,晃得刺眼。
她身边时常围绕着一群吊儿郎当的少年,她就站在中央,眼神凉薄,清冷脱俗。
蛰伏的燥热里,陈逆站在与他格格不入的高校香樟树下,棒球帽遮住双眸,等到另一帮混不吝的少年从教务处出来,他才有了动作。
头部微微上仰,朝着那人相反的方向走,背影线条硬朗流畅,良久冒出一句:“这学校叫什么名儿?”
随后他被汹涌人潮淹没。
2
后来再遇,明知这人冷情冷性,不会爱人,陈逆还是义无反顾。
"我还没正式表白。"陈逆手指松散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歪着头看她:“我挺喜欢你的。"
停息片刻,周兒喘了口气,笑着压低声音:
“陈逆,你贱不贱?”
—“少年的肩膀上是肆虐的狂风,卷着翻滚的乌云与通红的日落。世界在下沉,我们在下坠。”
*清冷x拽痞
*双c年下,女追男,男主暗恋
*引号里最后一句来源网络,侵删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兒(er),陈逆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装什么装
立意:少年自有少年狂
第1章 薄荷
六月,平潭,烈日杲杲,皎阳似火。
梅姨走得急,连奶茶的配方都是临上火车发信息告诉她的,说这几天她可以提前下班但要记好账,并叮嘱她这两天是附近几个高校高考完离校的日子,人会很多,如果实在忙不过来就停店歇业。
周兒回了个“好”,把手机扔在前台,“啪”的一声有些干脆,转身走过一个玻璃的小门,熟练地拿了个饮用计量杯,按照喜好加放完各种调料之后,放在定量机上,刚打开制冰机,门口一个穿着黑色吊带裙的女孩朗喊着老板娘,声音清脆脆的,掐着腰捏着一把小扇子,满脸燥意。
这个店平常生意并不多,周兒来时便觉得奇怪,这地儿有些偏僻,附近是医院,客源如果都是看病住院的人自然争不过路口的营养早餐店,只不过距离这里五百米处有个职高学校,规模不大但也不算小,从门口路过能看到校园里来来回回走的都是人,不该这么落魄才对。
高中生什么的,不最爱喝奶茶了吗?
梅姨表情深沉地摇了摇头,偷偷说那所职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倒闭了,今年索性新生都没招,平常学生打架跳墙外出的一堆,纨绔子弟把老师气走的不在少数,说明白,就是一些不学无术的浪荡子集中营。
再往南,一千米处的酒吧才是他们的常驻地。
周兒懒笑着安慰:“女孩儿也喜欢喝酒么?”
高中再怎么着,也有校规校纪裹挟着。
梅姨眼里的鄙夷更重,小声嘀咕:“他们一群学生,男生跟着都去喝酒去了,哎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干些什么事儿,我听说怀孕打胎的都有,都没成年……要搁我们那会儿有学上可要幸福着嘞,可不能浪费一点时间。”
她又低着头说:“我是没机会啦,现在就想多赚点钱,让我女儿上个好的高中,可不能步我跟她爸的后尘,也不能跟他们一样……”
后来说了什么,周兒不太能听懂本地话,但也看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那帮子混不吝的男生把女孩带坏了,这样的学校氛围只会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来之前对这边的情况有些了解,这些也都在意料之中,但实打实听到这种情况,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以至于周兒看到女孩的第一眼,脑子里就不由自主想起了梅姨的话。
——看你不是这边的人,这边的生意可不好做。
奶茶店并不大,前面有个吧台,旁边一个门,往后一个玻璃门隔着后面各种调试奶茶的仪器。
周兒推开玻璃门走出来,站在吧台前扫了女孩一眼,低下头在单子上看,淡声问:“要什么?”
少女狭长的眼线挑起,精致的妆容显得整张脸愈发娇俏,环着胸趾高气扬问:“之前的老板不在啊?”
周兒简短应了声:“嗯。”
女生盯着周兒看了一眼,目光从头往下扫,下巴绷着皱眉,明显不高兴:“你为什么散着头发啊?你们做奶茶不都有那什么头套的吗?谁知道你会不会弄奶茶里?”
周兒抬眸,一双眼清冷冰凉,眉眼似乎攒着冷漠,跟人直直对视着,没吭声。
她不知道她是挑事的还是什么,总之故意找茬的话挺有攻击性,周兒性子懒,不太喜欢跟人争辩解释,但也挺讨厌一些莫名其妙的针对。
她的脸颊白皙的仿佛没有血丝,看起来是一种病态的冷漠,再加上这张陌生又不好惹的脸,在大热天让女孩下意识被震慑住了,脚步发怵地往后退了一下。
远处一阵清朗的男音响起,带着调笑:“不是,何佳灵,你他妈真买啊?说了不用。”
何佳灵抿了抿唇,压下心里的惧意,扭过头抬起下巴,微微上扬的声音彰显心情不错:“说了输了要请客的,我又不是请不起,别看不起人了。”
于东树走过来,长腿一翘坐在高脚凳上,身后那群男生没跟过来,越过红绿灯径直往酒吧的方向走,跳着打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懵了一下,着急地问:“他们不过来?我都快要点好了。”
于东树转了一下高脚凳,闲散道:“这不是还没做吗?不用了,逆爷不爱喝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何佳灵扭捏道:“不是有不甜的吗?他……没跟你们出来?还在学校?”
“没,根本没来。”
她瞪大眼睛:“没来?”
昨天刚高考完,来学校收拾行李时又忽然开会说因为一些原因,需要明天来拿毕业证的事儿,说完又胡扯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她也就没时间去找人。
“昂。”于东树抬起眼,瞥见光明正大听着他们闲聊,一边捏着手机玩的新老板,垂着眸,一身挺简单的白色短袖,带着一个咖色棒球帽,露出半张明艳脱俗的脸,像一朵带刺的冰玫瑰。
他笑了声,往吧台前趴了趴:“哎姐姐,奶茶店换人了?”
周兒掀了掀眼皮,没闲聊的意思,淡声回应:“嗯。”
等人抬起脸,于东树笑意更重了。
何佳灵瞧见于东树眼睛都直了,死拉扯着他衣服,急的哭出来:“他去干嘛了呀没来?你不早点说。”
早知道她今天不来学校了。
于东树早就不耐烦了,语气里没一点劲儿,轻嗤着回:“成年生日,你问我?不如去几家情趣酒店挨个找来得快。”
周兒:“……”
她气的转身就走,眼泪直接往下掉。
于东树把玩着手里的小卡片,看到上面写着花红柳绿的四个字的店名,土的要命,现在也就老板能看点儿。
于东树眨着眼睛,讨好地询问老板,并好心提议道:“你们这真准备换老板了?我觉得吧这店名也能改一下。”
“谢谢。”
周兒往墙壁上乱七八糟的小广告上瞥了眼,颔首同意:“是准备改。”
重新装修,顺便换个招牌,可惜了这些做奶茶的设备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回收二手的。
于东树皱眉询问:“你不是这儿的人吧?我怎么没见过啊?”
从语气都能听出不是这儿的人。
面前这位瞧着人缘挺好,说不准以后会是她的顾客,周兒也耐心了些:“对,京市的。”
“京市的!好地方。”于东树眨眼:“认识一下呗,于东树。”
周兒轻笑了声:“周兒。”
这人实在能聊,过来一个小时感觉口干舌燥才停下,周兒不是个喜欢聊天的性子,大多数都是敷衍的回,对方也像是完全没意识到似的畅所欲言。
还应承地互相加了微信。
到最后,他盛情邀请:“晚上酒吧挺热闹,周兒姐一起来吗?”
知道周兒比他大两岁,毫不疏离的称呼叫个没停。
听他说的,不难猜出应该是那个叫逆爷的生日,爷字辈儿的,在京市非富即贵,在平潭这种小县城也这么称呼倒是挺新鲜。
“哪儿?”
平潭虽不大,酒吧也有四五家。
“醉生。”
指的一千米外那家。
周兒点头:“成。”
等人走了,周兒关店回去,也没打算一会儿真的去酒吧,只不过不能悖了人的面子,事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做生意自然要多点朋友好办事儿。
这家店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梅姨赚不到钱着急卖掉,周兒手里钱不够,跟人交涉了差不多有一个月了,直到今天对方老家母亲生病急需钱才松嘴,一口价,二十五万。
就这些钱,还是她跟谈砚清借了些拼凑来的,按九出十三归给谈砚清,对方笑着说怕她告他放高利贷,周兒淡声应那又能敲诈一笔。
她向来喜静,来之前考察过,这边筒子楼乱是乱了些,但都是附近某个小工厂跟再远处一工地上班的人,白夜班两班倒,平常管得严,白天晚上都基本没声儿。
刚来这里就把这边房间装修了一下,今天是住在这里的第七天。
天空逐渐昏暗,周兒上了楼,走在楼道里某一处骤然停下脚步,往306那个门号撇了一眼,特意打开手机,6:48 。
打开微信,闲散地录了阵声音发给谈砚清,对面问这是什么。
周兒挺淡定地回:【不可言述的夜生活。】
谈砚清:【……】
【要不我重新给你找个房子?西郊有我一套公寓,反正也没人。】
【别了。】周兒拒绝。
不太想麻烦他了,况且这声音也不是天天有。
电话打进来,周兒走进307,随手点了接通。
对面的声音咋咋呼呼的,差点穿透电话蹦出来,惊喜万分:“周兒姐!!!!你到平潭了??什么时候啊?”
周兒从桌子上捏着根烟,夹着把玩,没点着。
“早到了。”
“你终于来了!!!我跟你讲啊,我爸之前那私生子你知道不?他也在平潭,我明天刚好回平潭陪奶奶几个月,等我回去弄死他。”
“你是不知道!我爸给他转了不少钱,人日子过的滋润着呢,比我过的都好,前几天还来京市参加我的生日宴故意毁局,他怎么好意思的?也是挺不要脸的,好好的一个生日给我过的人家都在背后嘲笑我!小爷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周兒姐,你现在有地儿住吗?要不要我帮啥忙?你住的不舒服跟我讲啊,平潭也算我半个地盘。”
周兒淡“嗯”了声,那边齐嘉继续洋洋洒洒骂着那个私生子,恨不得走到现场拿刀把人剁成肉酱,就是声音本就有点娃娃音,从小到大的教育让他骂人也只会说个“不要脸”“私生子”“气死我了”来来回回这几个词汇。
周兒听得都有些困了。
漫不经心地迎合着:“嗯,要我干什么?”
齐嘉冷笑了声:“他不是挺牛吗?我找了一群人,跟我一起去平潭,准备揍他一顿,把人揍到跪下来叫我爸爸才行!周兒姐你到时候就搭把手。”
周兒笑了笑,他的语气像是在装凶。
“我能帮什么忙?”
她又不怎么会打架。
齐嘉睁着大眼睛,在对面比划着:“你以前不是拿刀的吗?站在一旁给我震慑势力就行了。”
周兒轻笑,点燃烟,闻了闻气味,跟她以前买的烟气味不太一样。
她笑了声,随口:“成啊。”
房间装修完,不怎么能透风,专修团队说也不太好改造,周兒走出房间门,手肘抵在已经有些生锈的蓝漆围栏上,细细抽着烟吹风。
傍晚风凉,远处树木摇摆,斑驳之间能看到更远处海边的路灯,隐隐约约照见波涛起伏的风浪。
空气发出“吱”的一声,周兒倚靠着墙壁,偏头看过去。
穿着黑色背心的少年在过道上,手里捏着瓶洗发水,刚似乎从306出来的,转身的一瞬间淡淡往周兒身上扫了一眼,转身去了隔壁305。
这还是周兒第一次看见那个精力旺盛的邻居,听老板说这层楼三间房有人租,邻居一人租了被打通的两间,除却她租的那间,其余的都是空房。
大概是因为这位奇怪的邻居跟她去奶茶店的时间刚好错开,因此她来了这么一星期也没正经见过面。
她原本以为对方大概是在附近上夜班的工人,这下看来,倒像个刚高中毕业的少年。
也就是说,这层楼只有她跟邻居两个人。
如果除开他带来的“女朋友”的话。
周兒抵着围栏,手指捏着烟轻轻挑眉,往隔壁306看了一眼,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大概是那个女的睡着的,又或者是早就走了。
转移阵营的速度还挺无情,也挺财大气粗,即便是筒子楼,这边设备齐全、干净整洁比屋连甍,要比一般租房贵得多,一个月八百的住宿费,两间一千六,能在市中心租一个挺好的小公寓了。
周兒敛眸,觉得这烟实在涩,手指垂着,看着远处思绪飘忽。
有力的臂膀与压在黑色背心下因风吹过而凸显的硬实腹肌,不难看出,身材不错,怪不得这么有精力回回让她撞见白天夜战。
思绪正飘飞着,少年又从房间里出来了,手里夹着根烟,慵懒抵着围栏,歪着头挡风点燃,动作痞气放浪,似是放纵后的松懒餍足状态,脸上情绪却是冷的似冰。
一抹猩红随着“哒”一声响起又迅速熄灭,烟雾缭绕。
周兒视力不错,闪光的一瞬间看清楚他另一只手松散夹着的一盒烟,名叫“薄荷香烟”。
也就一分钟,没抽完,少年就进了房间,周兒觉得没趣,抬眼看到远处光怪陆离的夜景,嗓子干涩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