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说不准人成年生日就跟那女的过的。”
男生恍然大悟:“你是说那女的是陈逆对象?怪不得!!我说陈逆怎么气都没吭一声。”
“那我们就这样……回去?”
黄毛嗤笑了声,捂着眼睛往远处走,声音裂在风里,阴狠又犀利。
“陈逆,你他妈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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燥热的天气烦闷,夜色中浮着燥意,窗外仍旧蝉鸣不止,月明星稀,飞鸟从呜咽声响中安静略过。
山上似乎下了雨,悬崖边除了泥土石头,伴着很多锋利的“蛇克星”,杂草割过女孩的脚腕,一下一下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七横八竖的血粼痕迹。
悬崖边坐着一个胸口处受重伤的少年,略显稚气的面容异常苍白,他表情看起来很虚弱,眼神像对人求救,距离拉近,背后是大片的白光,看不清,只觉得万丈悬崖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带着无尽恐惧,吞噬着人的灵魂与骨肉。
她伸出手,本想救人,手指里一把匕首倏地插了过去,随后少年痛吟一声,重重坠入悬崖,一瞬间的事,风吹过,烟消云散,仿佛丝毫痕迹也未曾留下。
周兒猛地惊醒,弓着腰大口大口呼吸,胸口起伏的厉害,她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脸色有些苍白,努力吞咽,手指发抖,抓着旁边抽屉中的药瓶打开,倒了两三片白色药片干涩生咽下去。
良久,眼神都没有焦点,失神地坐在床上一直到窗外悬挂的月牙照亮窗沿。
猛烈跳动的心脏逐渐平复,周兒倚靠着床,无神地往窗户口看去,窗外仍旧寂静,几声狗叫,几声蝉鸣,证实着周遭寂静。
筒子楼距离海边不算远,小镇又大多数是平房,站在三楼足够看到远处蔚蓝的海边,潮涨潮落,如梦似幻。
她晃了会神,才想起自己特意跑到了这个安静静谧的平潭,听说这里靠海,一年四季风景优美,是个适合养花散心的好地方,一个小时的车程外,还有一个山茶庄园,是有名的避暑山庄。
这里安静祥和的不像话,对比硕大京市,像是个能够躲避的世外桃园。
她捏着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一点。
准时十点闭眼睡觉,两个小时后陷入梦乡,过了一个小时因噩梦惊醒。
她深喘了口气,捂着胸口感觉到仍旧激烈跳动的心脏,或许是吃了太凉的东西,起身的一瞬间感觉胃部疼痛的不像话,像是尖锐的刀在横竖划过,皱紧眉,撇见远处镜子里那张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她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喝完十分不适地给人发了条消息,没想到这个点对方回复了。
【做噩梦了。】
【还是那个梦?】
周兒给她打了电话,轻“嗯”了一声。
女孩笑意很淡,却很轻柔:“有比之前好些吗?”
“差不多。”
“最近戒药吧,我不会拿药给你了,你要知道我这边药物管控的本来就很严格,给谁都是要记录的,你已经离开了,我不好给你。”女孩直白说:“我也不想给你了,是药三分毒。”
周兒捏了捏眉心:“嗯。”
女孩听得出周兒还是有气无力的,完全不在状态,放轻松狡黠道:“你或许,可以找一个其他的方式,找张创可贴,把伤口覆盖住,也许会是一个良药。”
周兒轻笑:“这么神?什么创可贴?”
作为一个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医生,女孩大胆开麦:“运动,激烈的运动会使人的身体陷入疲惫状态,当然,我指的运动,包括主动跟被动的。”
“被动?”
“荷尔蒙呗。”女孩难得开玩笑:“谈砚清追你这么久,没答应?”
周兒停下:“没,谁说他喜欢我?”
女孩:“区内谁不知道他追你。”
周兒不想谈这个,但对于她说的话保留意见,脑海里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了燥热的风吹起少年的黑色短袖,迎着风那一瞬间,身材尽显。
离开包间时,陈逆一直也没说过话,但如果黄毛真是他朋友,也不至于她酒都泼了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好惹的人。
周兒窝在椅子上伸手从小盒子里拿出一瓶白色透明的瓶制的White Jasmine&Mint 香水,薄荷清冽的味道中带着些许茉莉的香,气味很淡,难以体察。
凉意从手腕处袭来,反复揉捻之后,她捏着玻璃瓶在白皙指间把玩。
目光下意识落在放在桌子上的两盒东西上,是房东送来的,房东待人很好,似乎每年过年都会送这里的长租客一些小礼物,平常也都会送些小物件,是个豁达自由的单身女强人,即将入夏,又好心地托人给每个租客送来了些花茶包跟定神盒。
周兒放下香水瓶,收回视线,抬起手腕放在鼻息间,传来若有似无的清幽气味,睫毛微颤,心里的浮躁之意逐渐被镇压下去。
这款香水有些镇神的作用,是专门拖朋友从国外买来的,即便不能彻底解决失眠,也比刚回来那年要好得多。
醒过来便很难睡着,周兒站起身,推开门点了根烟。
到今天她也仍旧不知道那烟在哪买的,可能是远点的超市,周兒懒得去。
门口还算凉快,昏暗黑夜,下起了绵细小雨,远处楼房都还暗着灯光,光线略显朦胧。
周兒抬眼看到305的房间开着灯,回想了一下,似乎他房间的灯光常年亮着,下午天色还不算黑就打开了。
心想他要么有重度夜盲症,要么怕黑。
门忽然打开,少年从房间走出来,周兒心猛的加快了一下,许是没想到他会出来,盯着那处视线没来得及转移,表情也有些错愕。
几乎是一开门,陈逆就注意到她了。
女孩穿着一件蓝色的睡衣,长袖,Polo领口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与精致的锁骨,微卷的头发散着,一张白皙的面容精致漂亮,吹弹可破,双眸格外亮,明眼一看便跟这座老旧杂乱、破烂不堪的筒子楼格格不入。
偏偏她神情自若,并不像是不适应的人。
陈逆想起今天的那句娇俏又不屑的话语“看不惯你”,眼眸情绪很淡,抵着栏杆,无聊地翘起长腿坐在门口椅子上。
猩红的烟火点燃,他慢慢地抽着,这次倒是没站一分钟就离开。
门口有一个椅子,很舒服的款式,看来是他特意放的,也同样是个喜欢站在外面吹风抽烟的人,不然也不会频频遇上。
少年的声音清冽,带着抽烟后的沙哑,颇为懒倦。
另一只手弹弹烟灰,一只手捏着手机。
“喂。”
对面女孩似乎在哭,撕心裂肺,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
陈逆无动于衷,八方不动反而轻笑:“找我干什么?我是药?有病去看病。”
“哦。”
“是吗,那你挺厉害。”
“死之前最后一个电话别打给我,不太喜欢警察找上门,很烦。”
“挂了。”
对面女孩气哭了:“我才不!你就会说狠话想让我知难而退!陈逆你看我们谁耗得过谁!”
周兒:“……”
尽管听不出对面女孩刚才说了什么,凭借着陈逆这几声,大概也能拼凑出来。
看来昨天的冷漠无情倒是夸小了,这人不仅表情冷,对人的态度冷,可能在床上都暖不热,像是一块千年玄铁,只有锋利的利刃,没有一处是柔软的。
周兒想起白天酒吧的举动,垂下眸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得罪他,自己在这儿不仅仅是没生意这么简单,可能会不怎么好过,毕竟小城小巷里都是地头蛇称霸,他这种人,大概就是只手遮天的存在。
再则,他接了那杯酒也是不想让黄毛男生得逞,但又对那女孩没感觉,想让她知难而退,人是自己来的,他有不帮人说话的权力。
况且,那天还是他十八岁生日,估计闹剧之后也没法好好过生日了。
想起齐嘉说的明天要打人,周兒没敢深想。
“看够了?”
陈逆朝这边看,回神的周兒猝不及防跟他对视上,他的眼眸漆黑又亮,有种震慑人心的威慑力,捎带不耐的语气十分具有压迫力。
昨天生日,今天是他成年的第一天,二字开头年纪的周兒见过大风大浪,第一次被这样的眼神被怔住。
她低垂着眸,透过窗户,想了想,从外面拿出那盒二房东托她给邻居的东西,转身走过去递给陈逆。
陈逆见她莫名其妙的举动,倚靠着墙壁,视线在她手上扫了一眼,皱了皱眉,语气不善:“什么?”
“房东送的,说是送东西的时候你房间没人,刚好跟我遇上了,让我拿给你。”
周兒语气平淡,带着很刻意的疏离,表现着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没有一丝别的什么意思。
碰到送东西的二房东时,周兒还问为什么不直接放门口,二房东很无奈地说,放门口会被人拿走,毕竟是房东的心意,她希望物有所值,周兒还想问什么,就见二房东着急忙慌地离开了。
她用不着这东西,况且在酒吧的闹剧也勉强算得上不愉快,凑上去也不是她的风格,本想直接放在箱子里生灰,偏偏刚才心思一动,又拿了出来递给他。
目光落在少年身上,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领口松散地大开着,锁骨处有些泛红,修长的指尖总喜欢把玩着一支S.T.Dupont的限量款打火机,即便是燃着火,也能在手心里很快转个圈。
大概是从床上刚下来,头发有些凌乱,被风吹过,露出干净的眉眼,带着驱散不去的困倦意,以及眼神跟人对视时惑人心神、又足够挑动神经的欲色。
周兒莫名心跳加快,这种超出正常心率的反应让她不动声色挑了挑眉,往他手里递了递,手指又若有似无地暧昧摩擦着安神盒的外壳,指尖本就很淡的香水染在其他东西上,冷冽的香水味更加难以察觉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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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i 10瓶;sophisticate 5瓶;
第4章 胡同
陈逆接过东西,勾在手指中,看了一眼之后便准备转身回房间,大概要把这玩意儿处理掉。
周兒径直站在门口,语调轻漫又礼貌地问:“可以问一下你的烟在哪买的吗?”
陈逆颦眉,微微歪着头,好整以暇地挑眉看着她。
周兒向来都是那个被人群围着的人,还是第一次主动跟谁搭话,只不过这位大佬大概也是个被人群宠惯的性子,众星捧月,从来不知道如何低头,如何给人台阶下。
更别说对于周兒这种砸了他生日场子的人。
接下东西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他跟房东关系不错。
周兒见他没吭声,勾唇耸肩,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到陈逆轻飘飘的一句:“醉生一楼前台。”
卖薄荷香烟。
原来酒吧还有卖烟的业务。
周兒有些讶异地回眸,弯了弯嘴角,语气温和:“谢谢。”
-
早晨七点多,李殷的电话声把床上陷入梦乡的人惊醒,陈逆猛地坐起身,手指揉着眉心,看了眼手机,嗓音沙哑。
“喂。”
“我这几天不回平潭了,有点事要处理。”李殷听出了他的声音,有些诧异:“你刚睡醒?昨晚不是停电了吗?”
听言,陈逆一顿,反问:“停电了?”
“嗯,群里说昨天晚上下暴雨断电了。”李殷轻笑:“难得你睡得还挺好,早知道不给你打电话了。”
陈逆捋了把头发,目光落在一旁被扔在桌子上的定神盒,不知道怎么从桌子上滚落下来,掉在枕头旁边,刚好卡在跟桌子的缝隙中间。
他把盒子从缝隙中捏出,勾在手心把玩,手指摩擦着盒子的边缘,抬起手把东西放在鼻息间,一股很淡的茉莉夹杂薄荷的冷感香气袭来,令人心旷神怡。
过了片刻,又听到李殷说:
“对了,把306钥匙放你房间了。”
陈逆随手把东西扔在桌子上,拿起烟盒,咬着烟坐在床边,声音含糊不清:“那个女的呢?不让她来了?”
李殷的笑放荡不羁:“我都不在了,她去找你吗?”
陈逆:“滚。”
李殷开玩笑的语气收了收:“没,分了。”
忽然想到什么,语气略微调侃地说:“昨晚那个女孩,认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这号朋友?”
陈逆皱眉:“你认识?”
“京市的吧,见过几面,不熟。”李殷笑着说:“是你会看上的类型。”
“谁说的。”
抽完一根烟,陈逆站起身,准备下楼买早餐。
刚推开门,电话那边的话语又传来:“不是吗?我还不知道你?行了,我有事挂了。”
门外一股晨早的冷气灌进来,陈逆下意识看了一眼307的门。
另一边,走廊尽头一个身穿黑色吊带裙的女孩,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看到门口站着陈逆,大声叫着:“李殷呢?”
陈逆挺熟练地开口:“不知道。”
女人气得不行:“放屁,你能不知道他在哪?”
陈逆笑了:“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我又不是他女人。”
周兒洗漱完,换了件运动装,打算去附近的早餐店,刚出了门,就瞧见远处的争吵声。
应该说是女人单方面的争吵,陈逆压根没怎么理会她。
少年懒散地又捏出一根烟,倚靠着墙壁,不疾不徐开口:“况且,不是跟你说了分手?”
李殷的交往对象从来不拖泥带水,也不会玩真感情。
女人大概没化好妆就来的,面容苍白狰狞:“电话说分手就分手?玩我呢是吧?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
陈逆烦了:“你跟我说有用吗?”
女人红着眼,仰着下巴把手里的打火机砸过去:“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