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绎浪漫——谢南居
时间:2022-09-02 06:48:06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她就醒了,迷迷糊糊间察觉到有人在抚摸她的脸,再睁眼时看到熟悉的面孔,再也忍不住,眼泪跟珍珠似的往下掉。
  陈时迁抹了一把,笑着说:“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
  桑酒逐渐平静下来,吸吸鼻子,问:“你怎么回来了?”
  陈时迁将她揽在怀里,开玩笑地说:“感受到陈太太对我的想念了,所以我不得马不停蹄地回来,以解你的相思之苦。”
  桑酒笑骂他老不正经。
  陈时迁摸了摸自己的脸:“陈太太,我才三十,还不算老吧。”
  桑酒:“是是是,您老当益壮。”
  陈时迁看她笑了,一晚上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捏捏她的脸,“既然醒了,那赶紧起来洗漱,趁着早上凉快,我带你去散会步。”
  桑酒立马乖乖起床。
  吃过早饭,陈时迁牵着她在小区公园里散步。
  走了一圈后桑酒就走不动了,他也没强求,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让她坐下来休息,自己则蹲在一旁给她按摩小腿。
  “开始怕了?”
  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捏着,抬头问她。
  桑酒很诚实地点点头。
  “怕什么,不是有我么。”
  她不说话,按了按他的手。
  陈时迁停下,看她。
  桑酒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在手术台上出了事,你怎么办?”
  陈时迁愣了愣。
  孕妇难产死亡的概率在全球也只有大概万分之二的概率,但他不敢确定桑酒会不会成为这万分之二里的其中一份。
  这世上只要是和桑酒有关的事他都不敢去赌。
  桑酒不安地看着他。
  他起身坐到她旁边,紧握着她的手,试图用自己的力量抚慰她,“桑桑,你是不相信中国现在的医疗技术还是不相信自己?我知道任何一个人在上手术台前都会害怕,那他们害怕什么?无非就是手术失败,可往往越是这样就越要坚定自己的内心,这也是打破墨菲定律唯一且最好的办法。”
  “还有,”他突然严肃起来,“桑酒同学,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这和那些考试前早早地给自己下定论一定会不及格的学生有什么区别?以我多年的执教经验,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是你没有复习到位。”
  “所以啊,我们前期已经做了那么多准备,你还会怕吗?”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而且,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你怕什么?”
  桑酒的眼睛有些酸,水雾一点点往上漫。
  陈时迁揉揉她的脑袋,“行了,公主殿下,再不回去就赶不上您的早膳了。”
  桑酒娇嗔:“讨厌!”
  -
  预产期前一个礼拜,桑酒就住进了医院。
  还在学校上课的陈时迁接到孟画青电话时手都在抖,当下粉笔一扔,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宣布下课。赶到医院时,桑酒已经进手术室一个小时了。
  因为孩子有些胎位不正再加上产妇太瘦,导致桑酒在手术室里躺了近四个小时都没办法正常顺产。
  医生出来告知家属产妇难产的时候,陈时迁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要大人!”
  接产医生一愣。
  陈时迁一张脸惨白,眼睛通红,拳头攥紧,咬着牙又重复了一遍,“无论如何,请一定要保大人。”
  “噗嗤”
  医生没忍住笑了出来,安慰他,“没那么严重。产妇现在要剖腹产,我就来问问家属要不要进去陪产,要的话跟着护士去换隔离衣。”
  陈时迁:“......”
  产房里桑酒疼的说不出话,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看到陈时迁,虚弱地喊出声,“陈教授......”
  看见她的样子,陈时迁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弯腰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桑桑,我在......”
  桑酒费力地朝他笑笑,“你怎么也哭了......”
  陈时迁别过脸,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但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上完麻药后,医生开始剖腹,整个过程很快。
  北京时间九月十日,凌晨1:53分,手术室里出现一声啼哭,母子平安。而陈时迁也在三十岁教师节这天收到了此生最盛大的教师节礼物。
  医生把孩子抱过来时,他只匆匆瞥了眼。
  桑酒因为麻醉还没有醒来,护士推着她转去病房里。
  陈时迁没跟上去,扭头进了卫生间,趴在水池那吐了好几回直到那股厚重的血腥味散去才低头冲了把脸,望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终于笑了出来。
  还好,她没事。
  -
  桑酒觉得这一觉自己仿佛睡了很久,醒来时,床边围了一群人。她望了一圈,没看到陈时迁,哑着声问:“陈时迁呢?”
  周围人面面相觑。
  活见鬼了,这夫妻俩出来第一个问的竟然都不是孩子。
  孟画青从人堆里挤进来,笑着说:“放心,他去填孩子出生登记表了。”
  桑酒放下心来,“宝宝呢?”
  孟画青把孩子从婴儿床里抱起来给她。
  桑酒看了一眼,立马皱起眉头嫌弃地推了推,“好丑。”
  “刚出生的小孩子都这样,过两天就长开了。”孟画青笑着和她解释。
  “是吗?”
  桑酒不信邪地亲自抱到怀里,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丑玩意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不过看久了也还挺可爱的。她伸出一根手指拨了拨小家伙的脸,他还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
  “呦,脾气还不小。”病房里有人笑道。
  “可不是嘛!”
  陈时迁回来时,桑酒正逗得起劲,看见他,脸上虽然笑着但眼里含着泪光。
  孟画青知道这会儿夫妻俩肯定有说不完的话,于是找了个借口把其余人打发走了。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陈时迁走到床边坐下,什么话也不说,定定地看着她,生怕错过一秒。
  在手术室的时候,他终于体会到了当年自己出事时桑酒的感受了。
  “过来看看孩子?”
  小家伙躺在妈妈怀里睡得正熟,一张小脸又红又皱,几根细碎的毛发贴着头皮。
  陈时迁抬着下巴望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
  “丑。”
  桑酒:“......”
  孩子丑不丑的问题只有当妈的才可以说,别人多说一句那都不行。
  她反驳:“哪里丑了!小孩子刚出生都这样的!不信,你抱抱他。”
  陈时迁冷酷地双手插兜,一脸拒绝。
  桑酒板着脸:“陈时迁,他是你儿子,你今天必须得抱他!”
  在桑酒的威逼利诱下,他勉为其难点点头,动作生疏地抱起小家伙。
  小家伙离了妈妈的怀抱也没哭没闹,砸吧了几下嘴,隐隐睁开了一只眼。就那么一瞬间,陈时迁突然感受到了血脉的强大,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甚至都不敢相信怀里的这个孩子身上流着自己的血。
  “陈教授,第一次当奶爸什么感觉呀?”桑酒笑眯眯地问他。
  小家伙软软的,陈时迁抱着他一动也不敢动,身体僵硬,无措地看着她。
  桑酒招了招手,“过来。”
  他慢慢地挪到床边,把孩子递到她手里。
  桑酒接过,低头说:“宝宝,爸爸是个傻子,你长大以后可千万不要学他哦......”
  陈时迁看着这一幕,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抬起手摩挲着她的脸,眼里淌着汹涌的情愫,“辛苦你了,陈太太。”
  ......
  小家伙因为出生时头大导致桑酒难产,所以取小名的时候就直接喊了大头,通俗易懂。
  大名是陈时迁取的,叫陈佑桑,字面意思看就很好理解了。。
  桑酒问过他原因,他给出的解释是,儿子保护妈妈,天经地义。
  但桑酒知道,他是怕了。
  生产那次终究是让他慌了,否则他也不会在生完小家伙不久后就去做了结扎手术。
  孟画青知道后怪她怎么不拦着。
  她当时没说话。
  有时候女人该装聋作哑时就不要去考虑别人说什么,这样男人的心疼才会落实。
  感情和婚姻要靠自己经营才能长久。
 
 
第62章 番外三
  陈佑桑小朋友因为出生时头大还丑,颜控主义的桑酒为此担心了好久,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和陈时迁的基因出现了问题。好在过了满月之后,小家伙一下子就长开了,粉粉糯糯的,像个小团子。
  不过随着小朋友越长越大,桑酒发现一个问题,大头不仅长相随了他爸就连性格也如出一撤,小屁孩整天摆着张酷脸,傲娇的不得了。
  有一次,孟画青去幼儿园接他放学,左等右等没见人出来,直到园里小朋友都走完了才看见老师牵了他的手走出来。
  孟画青走进才发现他身上挂了一声彩,当下就冷了脸,质问老师。
  碰巧那老师是园里新来的实习老师,支支吾吾半天只说了一句,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孟画青心里着急又心疼外孙,只好打电话让桑酒来一趟。
  桑酒赶来的时候,小家伙酷酷地站在一旁,衣服脏兮兮的,幸运的是身上没有外伤。
  她走过去,弯下腰问:“怎么回事?”
  小家伙站着不动。
  孟画青大致和她说了情况,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也还一头雾水。
  桑酒点点头,视线一转。
  年轻的老师被她看得心里发怵,硬着头皮连连道歉,“佑桑妈妈,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刚来,而且...而且小朋友一直不肯说话,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经验不足不是你推卸责任的理由。”桑酒冷冷地打断她,“我要见你们园长。”
  几分钟后,园长闻声赶来,见到桑酒先客套了几句,又把事情原委都说了遍,“......我们也是查了监控才知道是小朋友之间发生了点争吵,至于争吵的原因我们也不太清楚。”
  园长一脸为难。
  桑酒没说话。
  倒是心疼外孙的孟画青眉头一皱,“你们老师是怎么看孩子的,这样的管理制度怎么让我们家长放心把孩子放你们这,今天的事必须要给一个解决办法。”
  “是是是,我们一定会的。”
  园长和实习老师不停地道歉。
  桑酒再次走到小家伙面前,低头看着他,声音有些冷。
  “陈佑桑,我不想再问你第二遍。”
  小家伙拳头捏紧,一脸倔强,大大的眼睛里蓄着泪水,死死咬着嘴巴,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犟得和他爸一个样!
  桑酒叹了口气,蹲下来,拉着他的手,柔声问:“跟妈妈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家伙“哇”地一声哭出来,扑进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仅桑酒,其他几人也是愣了愣,孟画青更是心疼的不得了,一口一个“乖乖”地喊着。
  她拍了拍小家伙的背,安抚了一会。
  大概是被妈妈抱着他才有了底气,吸吸鼻子有些委屈地说:“他们说我是没有爸爸妈妈的野孩子。”
  桑酒一愣。
  “每次有家庭活动,都是外婆和舅婆来,你们从来没来过。”
  小家伙越说哭得就越大声,到最后连桑酒也安慰不了。
  桑酒生陈佑桑那会伤了元气,所以从他出生起就没有喝过奶水,小家伙从小都是由孟画青带着喝奶粉长大,一直到现在关于他的所有事宜基本都是孟画青在管。
  陈佑桑今年五岁,从没见他因为这事闹腾过,她和陈时迁就只当他是更愿意和外婆待一起,却忽略了小朋友的感觉。
  现在看着他泪眼汪汪的样子,桑酒心里自责得不行。
  回到家的时候,小家伙已经睡着了,孟画青原本要来抱但被桑酒拒绝了。从下车到抱上楼都是她自己亲力亲为,甚至难得有空闲地坐下来陪他一起睡。
  陈时迁在学校的时候就收到了桑酒的消息,下班回家后直接去了儿童房。
  打开门后就看到母子俩挤在一张小小的儿童床上,阳光从缝里漏进来,照在他们身上,柔和又美好。
  他不自觉扬起嘴角,掏出手机拍了张照顺便发了个朋友圈,昨晚一系列后又倚着门看了很久,最后才轻轻阖上门。
  ......
  经过这一次的事后,桑酒和陈时迁一致决定要预留更多的时间陪伴孩子。毕竟父母是孩子成长道路上最必不可缺的。
  下午,小家伙听说爸爸妈妈要一起来陪他读睡前故事的时候,高兴坏了,一个劲地拉着外婆说,“外婆,我今天要早点睡,这样爸爸妈妈就能早点来陪我啦。”
  孟画青戳戳他的脸蛋,佯装生气,“小机灵鬼,不要外婆啦?”
  “不是啦,”陈佑桑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爸爸,妈妈,外婆,舅婆,舅公,都要。”
  晚上,桑酒和陈时迁如约履行诺言,齐齐进了他房间。
  小家伙乖乖地躺在被窝里,看到他们进来眼睛亮了亮,“爸爸,妈妈。”
  桑酒先走过去,帮他捂紧被子后在一侧躺下。
  陈时迁站在床边,迟迟不动。
  桑酒:“陈教授,不能言而无信哦?”
  陈佑桑露了个脑袋,眼睛滴溜一转,瘪瘪嘴,“爸爸——”
  桑酒也跟着眨了眨眼:“陈教授——”
  得,母子俩都把他吃得死死的。
  陈时迁脱了鞋,在另外一侧躺下。
  桑酒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把手里的故事递给他,言下之意很明显。
  陈时迁:“?”
  桑酒短促一笑,“你是老师,肯定比我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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