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晏说完看了看周苒,庄严也看着周苒,二人都在等待这个掌握生杀大权的女皇帝发话。
周苒没说话,喝了口咖啡,然后把杯子递给庄严,庄严倒是双手很庄严地接下放在了桌上。
周苒操着那口让她头疼的口音开口说道,“主要呢,是在厨房、还有宝宝的卧房、还有我的卧室、浴室、更衣室这些地方,我要温馨一些。再接着呢颜色嘛,要天蓝色里带点黄色的那一种。就是不仔细看它是天蓝色的但其实是黄色的……”
粱晏听着周苒吧啦吧啦地说完一大通之后,她比提问之前更加迷茫了。她实在不知道她去哪给她找天蓝色的黄色,也没听明白这个修改意见,和重新做有什么区别?
“这个颜色恐怕有些难找,我这边怕表述不清楚,不然您看您有没有时间,来我们公司到时候亲自来挑。”
粱晏见周苒没有讲话,“您要是没时间的话,那我让我们这边专门负责的老师给您直接沟通,您看可以吗?”
“算了,你先照这些改,颜色的事情也不急,等你都做好了,我们再挑。”
“好,那我就先还是用白色的,先把布局给您改出来。”
送走了他们这二位大驾后,粱晏坐在咖啡馆里,看着时间,已到中午,顺势在咖啡馆解决了午饭。正吃着,店里进来一群美女,就坐在她对面,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粱晏就听见了一个词——晋烨。
她抬头瞄了一眼,继续听着,正对面的美女问道:“你最近和晋烨怎么样啊,听说他挺舍得花钱的。”
坐在窗边的一个美女笑笑看着她们,有种指点江山的气势,装模作样地推搪了一下,“也还好吧,他对我确实是挺不错的,我们前天才从日本看完小鹿回来,我说坐飞机有些头疼,他就包了机带我飞回来的。”
听得周围的美女都很是羡慕,旁边一个开口说道,“哎呀,还是大家大业的舍得出手,我家这位啊,我要做个头等舱他还要用里程数给我升舱,寒酸死了。”
“那你怎么还和他在一起?”另外一个问道。
“还不是他家里有点产业,只是现在还没给他打理呢,不过早晚也是他的,我就稳住他就行了。”
“听说晋烨前面那个女的是个学生妹?”
粱晏听到这话不觉一惊,身子向前探了探。见她撇了撇嘴,“就那样吧,一个学生而已,这不也没几个月就散了吗,就是我和他在一起了,她还来纠缠,到底是个学生,什么也不懂。”
粱晏听了一耳朵,她无心在留在这里,匆匆收拾好就往公司赶。
刚坐在位置上,就被白雪公主送来了一杯奶茶,平日她最一毛不拔了,两人出去吃饭,要论毛算,倒不是为人小气,她就是单纯的抠儿。
粱晏乐了:“你中彩票了?”
“哪有啊,是人家男朋友买的,他不知道我喜欢喝哪个口味,就买了好几杯。”
粱晏朝她桌上望过去,这哪是好几杯啊,怕是把奶茶店给她搬来了,于是下午办公室的人几乎都分到了一杯。
“这是个隐形富二代?”
白雪公主不要意思半掩着嘴说道:“没有啦,就是热恋嘛,你懂的,干柴烈火。”
粱晏看着白雪公主的脸立刻又变成了猪腰子。她想到咖啡馆那位说得为她包机,再看白雪公主这位的包奶茶,发觉这男人不管哪个层次,有钱没钱,表达爱意的方式还真是如出一辙。
她刚坐下就看见会议室的百叶拉下来了,白雪公主朝她阴险地笑了笑,“咱们公司要接大单子了?”
粱晏疑惑地望了她一眼。
“远陆的。”
白雪公主看着粱晏一脸迷茫,“他们老板要换新房了,找了老孙来做。”
粱晏一听见远陆这两个字,脑子又是轰得一声。
她朝白雪公主问道:“怎么找孙老师来做了啊?”
“听说老孙和他们老董有交情,以前好像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还有人说远陆能这么稳,是因为人家往上数跟红色挂钩的,听说家里还有人从政的。”
粱晏自知传闻不假,她没答话。
白雪公主神秘兮兮地继续说道,“前台萝莉说这个单子的甲方就是现在远陆的掌舵人,他们家的太子爷—晋卿。”
第5章 第五章
正说着,会议室的门开了,在土行孙身后出来的那个身影,西装笔挺,全身上下一丝不苟。同以前一样,每次上午送她回学校时候,他都是一改夜晚的轻颓,又是一副翩翩君子,让人看不清他的心……
脚下的隔板动了一下,正踢在她脚尖上。她向对面看了眼,白雪公主笑眯眯地做口型:“好帅啊。”
她扯了个笑,没再说什么,把头低下看着桌面。土行孙将人送出去,正巧路过她这侧,那人扫了一眼,眼里没有情绪,很快便跟着土行孙出去了。
粱晏待人走后,才抬起头来,正把电脑打开,土行孙正好进来,敲敲她的桌子,“跟我去办公室。”
粱晏心里头莫名觉得不对劲,磨磨蹭蹭地跟在后头。
白雪公主冲她比了个加油的姿势,粱晏点了点头,追随着土行孙,和他一道进了办公室。
土行孙刚坐下,把杯子递过去,粱晏见状,忙接过,看了眼杯子里什么也没有,转身问道:“是泡茶吗?”
土行孙眼也没抬,自顾自开电脑,说了句:“不用,倒点热水。”
粱晏接好水,把杯子给他放在桌上。
土行孙看着她说:“给你的那个别墅方案做到哪了?”
粱晏实话实说作了汇报。
土行孙听完点点头:“行,这个抓紧做,这两天还有个新活儿要办。”
粱晏忙问道:“什么活儿啊?”
“远陆的,他们新任老总的别墅设计。”
粱晏心里纠结,“孙老师,我觉得我现在这个客户可能还得有得忙,他俩实在是不好搞定,远陆这个这么大的人物,我别再给您搞砸了。”
土行孙也没看出她的小心思,听她这么说,还以为她真是信心不足。语重心长的安慰她道:“不要怕,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的水平我心里还是有数的,不然也不能让你来。
这次远陆这个案子让你做,也是让你锻炼锻炼。以后你毕业了进公司了,也少不了要和这种级别的老板打交道。留在我这还好说,别去了别处,说起来,我孙清祥带出来的人,就是这种不入流的水平。”
见粱晏没有言语,又接着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又不是让你全权负责,还是我来做,你画图再做点细节。
至于接触客户方面,我跟你去一次,后续你就自己去接洽,要是客户有需要,软装你也一并负责了,正好你擅长这一块。”
粱晏想起在香港那会儿,她只跟人住过酒店,从来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风格的装饰。
土行孙见她愣住,还以为是吓傻了:“怎么了,他公司再大,也是个正常人,是人就得睡觉,要睡觉就得回家。还有我呢,又不是让你自己来干。”
粱晏听此,忙不迭的点头。
土行孙见她表了忠心,才放心下来,对她说道:“行,那先这样,过几天,他们约了时间,我带你去见一次。”
她坐在工位上觉得人生还真是难料,本以为不会再有机会见面的人,没想到却一见又见,心里感慨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缘分?
白雪公主在对面看她连连摇头,问她:“怎么了,挨骂了?”
粱晏摆摆手:“比挨骂还可怕。”
白雪公主脸色微变,却浑身散发出一股八卦的气味:“那是什么?”
粱晏迅速捕捉到了她的好奇,然后故作深沉的摇摇头:“是去见阎王爷。”
白雪公主看她这不正经的模样,瞥了她一眼,也没有再多问,飘回电脑前,继续做图了。
粱晏打开电脑,看着庄严夫妇的别墅设计,想着这是送走了一个祖宗,又迎来了一个。不对,这回这个才是个真祖宗。
今天不巧工作室的空调坏了,整个办公区没有一丝风,只是坐在椅子上一会儿,就有汗热出来。粱晏从柜子里随手翻出了一个扇子,还是印着G大标识的,是那年从G大交换结束后的纪念物。
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却想起来那一年的香港也是这样闷热,白天在外面测绘的有多辛苦,晚间在赌场里陪他时候就有多惬意。
那年刚结束大二,正准备大三去G大交换一年。二十岁的年纪,对一切都好奇,去香港后,又和同学偷偷去了澳门,早些年港片看多了,总忍不住想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世界。
她走走看看,□□前面堆满了人,她淹在人流里,看众生颠狂,呼吼声此起彼伏。她又转到蜗牛机前面,看下注的玩家和庄家。
她看了两局看懂了规则,人入迷了,没有发现她旁边坐着的一个白人玩家正在看着她,眼神里是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
“坐下看吧。”
她恍然,找寻声音来源,低头是正对上她目光的一个男人,戴着墨镜。
她怔怔地站着,一时不知该如何。
“大陆来的?” 他又问了一句。
粱晏声音不大,刚好让他听见,“是,你也是?”
男人不回话,墨镜带着看不清情绪,他只是扬下巴,冲着她身前的座位。
她鬼使神差地坐下,那白人玩家看她身边有了伴,也不再多看了。
她看着墨镜男的下注,好多好多。她自坐下后,男人也一句话没再同她讲过。
她余光瞄过去,看他唇齿紧闭,周身散发出的是极低的气压,她也老实呆在原位。
她紧张的看着他下注,他却突然停了手,转身看她。
“全下了,你觉得怎么样?”
他声音很好听,带着些气泡音。
粱晏支支吾吾:“我不晓得。”
“说一个,下还是不下?” 他口气很紧,不容她反驳。
她看了他的牌面,四条,全下有点儿冒险。
“下。” 她说出口自己也惊了一下,她说了什么?万一输了怎么办?
她小心惴惴,只低头看牌,没有发现他回身瞬间那抹低低的弯嘴。
庄家开牌,他竟是靠着四条赢了,20的赔率,但奈何他下的注多,也是赚回了不少。
他面无表情,好似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粱晏确实惊喜,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忍不住冲他笑了一下。
他戴着墨镜也不知道是看没看见,只是把赢回来的全推到她面前,“由你处置了。”
“这不是你的钱吗?”
“你赢的。” 声音轻飘飘的,千金好似在他眼中没有一点重量。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在原地摇头。
他又是一笑,手上随便抓了一把,塞进她手里。剩下的推到在桌上,把凳子退后,拉起她的胳膊,带着她走了。
她人被他拉着,头却朝后面看。牌桌上剩下的人像疯了一般,抢夺他剩下的筹码,相互推搡,饿鬼扑食,一死博富贵……
她回身走在他后面,手早已松开了,她一路跟着他也不知该干什么。
随他站在一处老虎机前面,等着前面的人散去后,他才上前。
他回头看她,将她手里的筹码全数扔进去,然后把她带到身前。
“你让我赢了一次,我也让你赢一次。”
是很笃定的,他虽然带着墨镜,粱晏也能感受到他的那股自信,不会错的。
她手搭在拉杠上,还是踌躇万分。男人扶了下眼镜,绕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
“尽管拉,有我呢,你不会输的。”
她只是眼睛盯着不断跳跃的屏幕,手上被他用力,摇杆落下。她一瞬间闭了眼睛,侧身在他怀中。
屏幕上的声音渐渐停止,她感觉到他鼻腔吐出的气息。
“睁眼瞧瞧?”
她先盯着他的衣服缓了半天,做好了心理建设慢慢回头看着。
屏幕上的三个一样的图案,她跳了下,“这是赢了?”
他松开她的手,看她蹦跳去拿赢来的钱。她捧着钱来到他面前,“这些给你放在哪里?”
他只是看看,“你的了。”
粱晏不肯要,他拿走了两枚,“够了,我说了剩下的是你的。”
他看看四周,“这里没那么安全,一个小姑娘不要随便来,下次跟着人来。”说完抬腿就走了,粱晏一个人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再遇见他就是在G大建筑系的庆典上,他作为校友来捐助,那次才知道他叫晋卿。两个人在典礼上就遇上了,从那之后就像是有了某种牵扯,只要他有赌局,不过大小,一律会来找她坐陪。
她倒是真旺,只要她在,他逢赌必赢。后来外界都传,晋老板身边有个燕子特别灵。那时人人都想试试,可惜这只鸟是被圈养的,没人惹得起。
前尘往事再想起,似乎是跟风纠缠着,光影斑驳,但是那双手的温度像烙在心里,忘不掉。
粱晏想起句老掉牙的诗: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放在桌上的手机这时候响了,粱晏翻开看了眼,是周苒在群里发道:“我有了些新的想法,我们约个时间见面谈一下吧,梁小姐。”
粱晏看着这条消息,五雷轰顶,不是说要去法国度假?怎么这姑奶奶又来这么一出,她真不知道这女的到底要作什么妖。
看着这外头正是下火的天,想着反正她去了也是听不懂她说什么,还不如她直接发在微信上,结果都一样。
“可以,但是要不要您先在微信上说一下您的想法,我正好在改着,可以修改好,一并带过去给您瞧瞧。”
“那好吧。”
“其实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就是我呢,想把宝宝的卧房里修一个大滑梯直接连到楼下的客厅,这样等宝宝长大以后,让他表演才艺的时候,他就可以从天而降,怎么样,是不是很酷。”
粱晏看这个儿童房下面连着的正是老人房,离这客厅还远着呢。难不成我要给她滑到老人房,再找个火箭给她发射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