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夏夜——粱渔
时间:2022-09-02 06:50:16

  粱晏笑笑,背对着她放包,“没什么事,就是甲方多问了几句。”
  “那你这个甲方看起来倒是挺不错的,人长的很帅,说话也很和气,应该不难搞吧?”
  “天下乌鸦一般黑,哪有好对付的甲方,都干了快七年,你还没明白吗?”
  晚姝噗嗤笑了下,“倒也是,只有好脾气的设计师,没有好脾气的甲方。”
  粱晏晚上躺在床上,点开晋卿的头像,朋友圈里空空如也,是他的作风。
  第二日早上粱晏接到周冉的电话,心下一惊,立马起来。
  周冉要见面,粱晏匆匆洗了把脸,就往地方赶。粱晏提前到了,她坐在咖啡厅里等周苒。
  从窗外瞥去,只见周苒从她那辆小超跑上下来,带着粉色墨镜,穿的是雕家最新款的秀场裙,挎着戴妃贵妇包,脚上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手里打着一把白色小阳伞,这一身行头既浮夸又高调,倒是和她非常相配。
  坐下后,却见她是一个人前来,粱晏觉得这两口子还挺有意思,上回男的来,这回女的自己来。
  等周冉坐下后,粱晏问道:“周小姐,不知道我们今日是来谈些什么?”
  周苒没有回话,只是摘下墨镜,翘起二郎腿,又招呼服务员,点了杯美冰式。等着咖啡上了,喝下第一口,才和粱晏说了第一句话。
  “今日我们不是来讨论方案的,我是想来问问梁小姐,那天晋家订婚宴,你也在是吗?”
  粱晏一听,便觉不好,但又镇定下来。
  “我在,上次听庄先生说他也在?”
  周冉道:“没错,他也在。”她接着问道:“那天,你只见到了他自己是吗?”
  粱晏奇怪,却如实说道:“是啊,的确只看到了庄先生一个人。”
  周苒见她如此,脸上和气的笑着,但眼里总有几分戒备,对她说道:“梁小姐,我看你是个学生,人也挺本分的,你看见了什么,老实和我讲,我不会为难你的。”
  粱晏心中猜测,难道是庄严又找了个什么新目标,被新婚老婆抓了把柄?
  “抱歉,周小姐,那日我并没有见到庄先生。再后来,我就提前离席了,并不知道后续的事情,也没有见到庄先生。”
  周苒有些急了:“你再回忆回忆,你就没看见他和什么人在一起吗?”
  粱晏疑惑问道:“他应该和什么人在一起吗?”
  周苒见粱晏这番模样,把端起的咖啡杯又重重放了下去,声音之大,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神情异样的看着她们俩。
  估计以为又是什么大老婆和二奶的争端。
  周苒见周围气氛不对,便换了神情,但言语却仍是不太客气,“就是,年轻的,女的,有吗?”
  粱晏心想,果真是如她所料,想着实话实说,但她的确也只能实话实说。
  她开始还想添油加醋说庄严说周苒病了,但瞧着周苒的架势,她担心说得厉害了,再丢了单子。
  便简单的说了句:“抱歉,周小姐,我是真的没见到,出什么事了吗?”
  周苒见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便换了副表情:“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粱晏听着连连点头,埋头喝了口咖啡。
  又听周苒那边说道:“方案就还是先照原先的做吧,不用改了。过两天,我们再找个时间商量一下,没有问题就可以施工了。”
  粱晏听此,觉得今日总算没有白来,十分想拿着咖啡杯和她碰一个,但看周苒脸色铁青,就自己在心里碰了一个。
  “好的,周小姐,我这边已经大致收尾了,等你们有时间,咱们就最后汇报一次。”
  “嗯,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的,您慢走。”
  说完,周苒戴上墨镜,拿着小包,踩着恨天高,一扭一扭的离开了,下台阶时候,粱晏还小声来了句,“千万小心啊,这台阶可高。”
  周苒回头看了她一眼,粱晏隔着墨镜都能感觉到周苒的杀气,然后转过身去,一扭一扭的,径直出去了。
  其实粱晏倒不是故意气她,她是真怕周苒摔了,这再耽误一段时间,那这案子可真就做不完了。她放下杯子,朝外头看去,发现斜对面正是远陆的写字楼。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远陆集团内,晋卿正同公司的一任高管开会。
  远陆虽是由地产发家,但由于晋卿父亲起家早,到今天为止,旗下业务已经囊括物业、装修、物业管理、酒店开发及管理,以及食品等众多产业链。
  晋厉江近年来,劳心劳力,且已年过花甲,便将一直在海外打理国际事务的晋卿召回来,替他接手。
  而晋烨虽一直被晋父带在身边,但无奈天资有限。多年来的培养,也未有长进,晋父也只让他接手旗下的食品业务,而此次与原生的联姻,也是为其作铺垫,好助小儿子一臂之力。
  晋卿自回国之际,便已在远陆内部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浪。
  晋卿其人,自幼被母亲带在身边,母亲虽从政,但却是书香世家出身,自小耳濡目染,且天资聪敏,大学是去了香港念的,晋烨在国外出事后,他才去了国外,把晋烨换了回来,之后便一直留在了那边。
  自他回国之初,便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风言风语传开,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但见晋卿这上任的几个月来却未有任何举动,仍是按部就班,直到前几日他出手撤了些人,还有不少是公司的老人,这才让人明白这位也不是好相与的。
  会议持续了有三个小时,晋卿听完了所有部门的汇报,旁人听得都已经十分疲累,靠在座椅上,已没了精气神儿,人还在,魂儿却已经不见了。
  却见晋卿,仍是好生端坐着,大有清风徐来的气势。
  会议结束后,他站起来同与会人员道谢:“辛苦各位了,日后还需各位鼎力相助。”
  说罢,站起身,捞起椅背上挂着的西装外套,带着助理于舟出去了。
  会议室内的众人见老板走了,也纷纷作鸟兽状散去。
  晋卿回至办公室,抬眼问于舟:“东西拿到了吗?”
  于舟从兜里取出一枚优盘:“都在这里了,相关人员也都被安排送走了。”
  晋卿点头,插上优盘,看着屏幕上放映的内容,脸色沉静。随后拿出纸笔,写了几个名字,递给了于舟,“从下周起,让人事部通知他们不用来了。”
  于舟接过,正是晋烨当日和晋父打理公司时,与其交好的几个部门主管,其中还有一个属于晋父派系的分公司老总。
  于舟抬头,小心试探的问了句:“这一下会不会太多了,动作太激进了?”
  晋卿听后,抬眼看他:“要的就是激进,况且这些闲人,留着实在碍眼。”
  于舟把纸收好,点点头,又回话道:“原生那边下午又派人来问,说什么时候有时间,想和您见一面,看样子是等不及了。”
  晋卿听闻,靠在转椅背上,闭上眼睛,脸上却浮现一丝笑意,要上戏了。过了五秒睁眼道:“就今日吧,今日正好。”
  “那我去安排,定在我们会所吗?”
  “可以,定个其他的院子,离我的远一些。”晋卿接着向于舟吩咐道。
  于舟说罢,退出了晋卿的办公室。
  晋卿看着窗外,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站起身来,他立在落地窗前,站在五十楼的高处,俯视着陵州。
 
 
第11章 第十一章
  晋氏会所内,原生一行人已到,今日一行人为首的正是原生如今当家做主的创始人的大儿子—汪其洋,也是晋烨的未婚妻汪婕的大哥。
  为了自己的公司,汪父在去年正式退出前做的一件事,就是促成了和远陆的联姻。
  汪父本来中意的是晋卿,只是远陆如今枝繁叶茂,在业内声势浩大.且晋卿年龄同女儿相差稍大,又加上晋父许意的是小儿子,原生财力无法与其抗衡,也只好答应了晋父的安排。
  自汪其洋接手后,也有意进军地产行业,只可惜陵州的地产两大巨头,分属于远陆和汇达两大集团,他实难插手。
  这次借着同远陆的联姻,这才找到了机会,想借远陆的手,来解原生现下的燃眉之急。
  一行人等了良久,终于见晋卿带着于舟从外进来了。
  汪其洋见到晋卿,连忙变换脸色,一改刚才焦灼之气,眉目舒展,站起来相迎。
  晋卿走过去,二人握手致意,又同其他三人也点点头,方回话:“汪兄久等了,今日正巧无事,约的虽急但也约的巧。诸位快请坐。”
  说话间,汪其洋将其请上主位,晋卿微微低头致意,稍加推辞,便坐了主坐。
  汪其洋年长晋卿两岁,所以言谈间颇有为其兄长的意思。晋卿倒也不恼,不过淡淡处之。
  “我看着小妹如今和妹夫倒是越发亲近了,他们年轻人在一处还是好增进感情。不像咱们,情啊爱的哪有时间去谈。”
  晋卿听此,脸上并无其他表情,也只是淡淡道:“幼弟虽顽劣了些,但好在弟妹是个知心人,日后多加□□,只怕二人是能过上举案齐眉的日子的。”
  晋卿先把这话说了去,且又称赞了汪婕的贤惠,旁人也不好再多加指责晋烨的风流行径,汪其洋也听出此话含义,未多言语,不过点点头。
  原生的副总在一旁接道:“许久没见晋董了,不知他身体还好?”
  晋卿举茶示意,“家父一切都好,倒是麻烦周总挂念了。”
  “还记得,当年晋董在的时候,我们这帮老家伙真是意气风发,如今看着你们这群小的起来了,我们这些老人也能放心退了。” 周总说着也举茶喝了一杯。
  晋卿面上不显,心里却明白这是在和他打友情牌了。
  众人一阵寒暄过后,晋卿让于舟吩咐下去,可以上菜了。
  此次会宴以江南菜品为主,虽是当地的口味,但胜在菜品精致,且混合了北方菜式的做法,比起地道,新意是主打的噱头。
  汪其洋想着来意,拿起酒杯,看向晋卿说道:“上次的订婚宴,我在国外没赶回来,今日咱们俩可得好好喝一杯,也算是进了一家门了。”
  晋卿仍是略笑,同他碰了一个,“客气了,汪兄。” 还是惜字如金的模样。
  汪其洋一行人,见晋卿今晚话虽少,但却也给足了面子,一旁的周总向汪其洋使了个颜色,意即可以进入正题了。
  汪其洋看此,放下酒杯,给晋卿倒了一杯,拐歪抹角的把意思说出来,还请他指点一二。
  晋卿听完,也没有喝汪其洋倒的酒,反倒拿起旁边的茶水饮了一口。这才悠悠开口道:“汪兄,指点不敢,我不过也是初入门内,也尚在摸索,实在谈不上指点。”
  汪其洋见此,自顾自饮了杯酒,压了压心内的急气,放下酒杯,仍是好言说道:“您过谦了,这几个月的表现我们是看得见的,更何况国外的业绩你也是做的很出色。”
  晋卿仍是不接,不咸不淡地回道:“远陆的业务多,近些年来也不止是地产一个板块的贡献,众人拾柴火焰高,我实在是不敢居功。”
  这一趟酒席下来,汪其洋屡屡想插进地皮的事,却见晋卿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如何也不肯进入正题,急的汪其洋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副总,到底是浸淫商场多年,知道此时急不得,今日能见面就是开了个好头,操之过急,只怕最后会适得其反,向汪其洋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再多言。
  汪其言见此也只好忍住,又话了些家常,不再谈及此事。
  晋卿见他们已无心再坐,便率先举了杯:“今日太过仓促,也未打听清楚各位的喜好,没有安排的尽兴些,我自罚一杯。”
  说毕,饮尽了杯中的酒,又自顾自地倒了一杯,“下一次,我同汪兄一定要好好开怀畅饮,今日安排若有不到之处,还请汪兄千万不要介怀。”
  汪其洋看他如此谦卑,也不好再摆脸色,只得拿起酒杯:“还是你客套了,都是一家人了,哪里介意那么多。下次,下次让我这个做大哥的,好好请你喝上一盅。”
  众人干下一杯,晋卿见时候不早:“不如今日就到此吧,太晚了,周总年纪大了,还是要早些休息的。”
  周总见此,笑道:“晋总有心了。”
  汪其洋接着说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来日再和晋总好好喝一杯。”
  “好,我让人送几位,于舟。” 说着晋卿向于舟使了个眼色。
  于舟送别后,没有再回玉福堂,而是直接进了晋卿的院子,“人送走了。”
  晋卿点点头,打开窗子,看着明月高悬,背对于舟说道:“明日派人去原生,就说可以商议了。”
  于舟听此点头:“明白。”
  晋卿接着回头吩咐道:“不要让他们带太多人来。”
  说罢,转身望天,落花庭院,青灯对着夜月,只见他的背影孤独落寞的印在地瓷之上。
  车内,汪其洋抽烟,对其余人愤愤说道:“晋卿这只狐狸,一晚上打太极,说什么也不接,我看是摆明了不想管这摊子事儿。”
  他那心腹接话道:“我看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日后他那糊涂弟弟进来了,咱们还怕找不到什么错处,料理他也是早晚的事,汪总也不要太生气了。”
  汪其洋听此冷哼一声,一时无话。
  一旁未语的周总说道:“我看此事倒是还有转机,他这一晚虽然事事不接,却也言语之间没有说死,就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
  今晚之后,他只怕也要掂量些,我们也不必太过着急,别自乱了阵脚。”
  汪其洋听此,松了松领带,看向周总:“您的意思是,他还在考虑?”
  周总笑道:“他年纪轻轻,今年不过33岁,就接了这么大的摊子,还能一年内就拿下这么大额的业绩,说明不是个普通的二世祖。他今晚又多提及他那个弟弟,说明是个重情的人。
  对付这样的人,不能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今晚我们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他是个明白人,他能明白的。”
  汪其洋听此没什么表情,似乎不太信:“那就借周伯的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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