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边伏影——吃一首诗
时间:2022-09-02 07:05:26

  “哦,你想说什么,现在就可以说啊。”她一副知无不言的样子。
  温舟勍不置可否,“不急,先去收拾行李吧。”
  温舟勍的车开到小区门口,因为是外来车辆,保安上前询问,看到商渔露出点惊讶,微妙的目光从温舟勍身上离开。
  车里暖气开的很高,商渔的衣服硬是被烘烤的半干。
  车往里开,她胳膊肘撑在窗边顶着下巴,“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你在外面等我两分钟,我进去拿了就出来。”
  “我帮你。”
  “不用,就一个小行李箱。”说完,商渔又冷冷的叹了口气,“才24寸……”
  七岁那年,厉斯远把怕水的商渔从小水沟里拽出来。
  之后,商渔的目光就在追逐这个男人的背影。
  十六年,临到头要走,她腾出一天收拾,结果采访都没看完,行李已经收拾完了。
  厉斯远不喜欢瓶瓶罐罐摆一桌子,不喜欢女人的衣服丢的到处都是,不喜欢木地板上有掉落的长头发。
  商渔化妆会回自己家,需要换特别出席换着装也会回自己家,吹头发会掉很多头发,因此洗完澡甚至很少用起吹风机,只是小心擦干了头发后检查毛巾。
  多做多错,她小心试探,求得在他眼下共同生活的机会。
  这么回头一巡视,三层的别墅,她的东西加起来凑不满一个24寸行李箱。
  过往的重量连20斤都没有,可见一厢情愿的感情多么廉价。
  电视上,厉斯远对着自己心头那捧雪说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现实里,就连保安都知道厉斯远住的那栋别墅商渔进来要放行,毕竟同住了3年,哪怕不是名正言顺女主人,也是得了允许才住进来的。
  闻言,温舟勍没有说话,只是不用她指路就把车停在了她和厉斯远的住所。
  商渔下车时,温舟勍拦住她,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了一件黑色风衣。
  商渔调侃:“这么贴心,这就是和你结婚的好处吗?”
  “不是。”
  商渔:“难不成你怕厉斯远在家看到我这副样子?”
  她下面裙子还没干,贴着臀腿很是微妙。
  闻言,温舟勍面无表情的掠了她一眼,接着坐回车里。
  商渔自讨没趣后摸摸鼻子,穿好衣服往别墅走。
  恰在此时,一道远光灯照过来,光线刺眼,商渔下意识闭眼。
  旁边车库门缓缓打开,四辆跑车接连在远处路口拐弯驶了进来,马达轰鸣声渐低,车在商渔站着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后面三辆是造型夸张、价格更夸张的兰博基尼Veneno,最前是银色的阿斯顿马丁one-77,夜色里银翼线条流光溢彩,像是一头不逊也永远无法驯服的野兽。
  商渔回头,看向车主人。
  第二辆赤红色跑车的人先下来,看到她语气夸张的喊:“呦,嫂子,你也是刚回来啊。”
  说话的人是朱金阔,做新能源发家的朱家小孙子,平日里不务正业,最喜欢吃喝玩乐,呼朋唤友的赛车,他说完,后两辆车呼呼啦啦下来四个人,带着股调侃笑意都喊起了“嫂子”。
  嘴里喊的和心里想的披了两层皮,哪有把她当正经嫂子的样子。
  接着,银色跑车的门往外推开,朱金阔打趣:“厉哥,嫂子可站门口等你呢。”
  简单一句话,他说的阴阳怪气。
  随着一声低沉轻嗯,搅得今天网络天翻地覆的男人从车里下来,一身得体黑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领口同样拉开着,不过解的是两颗扣子,衣服弧线从喉结风流的往下走,袖口松松挽起,新闻采访里的人走到跟前,穿着都还同早晨一样。
  他的眉毛线条锋利,看她的时候眼神平静无波,右眼角下有个泪痣,倒是弱化了他看人时的冷厉,他接古装剧的时候,粉丝们常为那个十分会长的泪痣尖叫,一颗痣的相关剪辑都能播放数破百万。
  商渔吸吸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有淡淡酒气,倒是没能够闻出女主持的香水。
  不知是没喷还是故意用酒掩盖了。
  想到这又觉得好笑,她还没重要到能让厉斯远为她做到那份上。
  厉斯远蹙眉看她,“怎么回事?”
  商渔低头,她湿溻溻黄裙子早蹂|躏的像块烂抹布,外面还不伦不类搭了个男士风衣。
  商渔指了下他阿斯顿马丁后边的车,低声解释:“我淋雨了,衣服是他的。”
  她说完,朱金阔和几个狐朋狗友才往后看。
  “嚯,这还有个人。”朱金阔喊。
  这里随便一台跑车就能把别克撞成一堆废铁,他们压根没看见那辆车。
  温舟勍从车里下来,径直走到商渔身边,“去拿东西。”
  商渔点点头,目光从温舟勍挪到厉斯远。
  温舟勍白衬衣外穿了个浅灰色针织衣,下半身穿着一条休闲款黑色长裤,俊雅英俊,厉斯远一身西装,无端透着冷厉板正,两相比较,温舟勍还比厉斯远高几分。
  “嘿,嫂子这眼神什么意思?”朱金阔不怕事大的喊,怪腔怪调。
  温舟勍看他。
  朱金阔嗤笑,“你想说什么?你不会不知道那位大小姐有多喜欢我们厉哥吧,你要是想吃富婆的软饭,我劝你尽快换个人。”
  温舟勍没理他,掏出震动的手机,走去别墅外的花坛接电话。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温舟勍应:“没事,王老师您不用道歉。下雨的缘故,也没人想到会出这种事……嗯,我钥匙还在垫子底下……你看看掉下去的花没事就行,阳台我回去收拾……”
  朱金阔只听只言片语,已经估摸出了大概。
  下雨刮大风把楼上的花盆给吹砸下来,正好落这家阳台上。
  看他的车和一身打扮,朱金阔已经没甚意思的收回了探看的目光。
  “厉哥,我们进去吧。”
  厉斯远白天接受完采访,朱金阔晚上就拉了一帮人找他喝酒,绕着他追问:“厉哥,你给我说说你咋想的,你还没忘了许映樰啊。”
  “要我说,牛还是你牛,商渔都……”
  厉斯远端着酒杯不语,冰冷的目光先看了过来,朱金阔打了个冷颤。
  “得,不问了不问了。”
  话问不出来,戏却是想看,就这么兜一大圈人回来明着说是接着喝酒,其实想看商渔怎么个反应。
  还没进门,拉上行李的商渔已经走了出来。
  “嫂子,你要出差?”朱金阔旁边一个叼着根烟的男人问。
  “老犬你傻吗?厉哥还在,嫂子能现在去出……”
  “别再叫我嫂子了。”商渔停在离厉斯远一步的地方,抬头看向他,顿了下说:“阿远……我想走了。”
  朱金阔没整明白,“嫂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没明白,是谁也不敢信。
  商渔?不想赖在厉斯远身边了?可能吗?
  商渔看着厉斯远不说话。
  厉斯远厌烦的蹙眉,“别干这种无聊的事。”
  商渔抿抿唇,低下了头,声音低低的又说了一遍,“阿远,我们分开吧。”
  “我们在一起过?”厉斯远讥诮问。
  商渔心口窒了下。
  三年前商渔搬进这里,以为能打动他的心,没想到到头来是这么个结论。
  “嫂子。”朱金阔要笑不笑:“你就别瞎折腾了。”
  “就是。”抽烟的老犬嘀咕,“说的跟你舍得离开似的。”
  “为早上的采访呗。”旁边自动有人解答了。
  厉斯远无甚耐心,“采访我没什么可说的,事实如此,你要是想走,以后就别回来。”
  商渔低着头没说话。
  厉斯远错过她往里走。
  并肩时,商渔小声应了个:“好。”
  厉斯远脚步不停,“随你。”
  朱金阔变得飞快,一副劝她别想不开的模样,“小渔你图什么,现在惹厉哥生气,改明不还得你巴巴回来哄人啊。”
  毕竟这事以前没少发生。
  有次厉斯远在酒吧喝酒,即便不图钱,图这个男人模样投怀送抱的也不少,商渔去卫生间的空隙,有个女人坐在了厉斯远旁边。
  商渔回来发现没了位置,脸色黯淡的在角落坐了一晚。
  当时还有兄弟在旁边起哄,“厉哥,人好歹追你这么久,你看人一眼啊。”
  到了结束,别说看一眼,厉斯远搂着那个女人直接离开了。
  商渔坐到散场,自己叫了家里车来接。
  在座哪怕都知道商渔一门心思吊死在这棵树上,也觉得那可是商家独女,泥人也得有三分火气,没成想第二天就被八卦记者拍到,商渔酒店大厅坐了一晚,第二天迎着厉斯远,上前递了瓶醒酒药。
  连句抱怨也没有,只是心疼的说了:“阿远,酒喝多,头疼的还是你自己。”
  他们都是厉斯远多年兄弟,这女人为厉斯远做起疯狂事也不遮掩,送醒酒药压根谈不上什么,就这么一个怎么赶都赶不走,最近好不容易在这房子里有住稳趋势的女人,会因为采访那么轻飘飘几句话就走?
  说出来谁也不信。
  温舟勍挂了电话走过来,拉上她的行李箱问:“走吗?”
  商渔:“嗯,走吧。”
  说完,她跟着温舟勍往别克那走。
  朱金阔冷冷瞧着:“小渔,你这套厉哥可真不吃啊,先不说你在哪个贫民窟挖的穷酸男人,要想让一个男人为你吃醋,至少这男人得喜欢你啊。”
  老犬:“对啊,现在虚张声势,之后还不是哭着来道歉。”
  有人嗤笑:“让她走,我倒是想看看这次她能撑几天。”
  几个人唏嘘笑起来,或倚着跑车,或叼着烟,皆是看戏状,打定了她是为着早晨采访也想让男人恰酸的想法。
  旁边有个一直没搭腔的男人,面色古怪的看着背对他们的温舟勍。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朱金阔没留意某个沉默的兄弟,见商渔真往别克里坐,嗤笑了一声:“走呗,白送上门睡这么些年,有人乐意接盘就接呗,就怕接也接不了几天。”
  男人阴阳怪气起来,女人也不遑多让。
  身后,厉斯远冷淡的声音传来。
  “商渔,真要走就认真点,有本事以后都别来烦我。”
  商渔转身,昏黄路灯在她的侧脸打下薄薄一层阴影,眸子落在黑影中,看着那个背对他的男人,暗影里的嘴角噙起一抹古怪悲伤的笑。
  她对着跟了十六年的背影说。
  “这次你放心。”
 
 
第3章 
  “去哪?”上车后,温舟勍问。
  低头坐在副驾,一直没出声好似把魂都留在了后面的女人抬头看她,“你问我啊?”
  抬头一瞬间,刚才的落寞尽收,黑色眸子闪着笑,跟车外时的黯淡低落判若两人。
  温舟勍不动声色的看她。
  商渔挑眉:“你想问什么?”
  温舟勍:“你想解释什么?”
  “我需要解释什么?”
  “我需要问什么?”
  商渔哼了声,“难道不是你问我去哪?”
  温舟勍白了她一眼。
  商渔噗嗤笑了,“去你家,去你家,我们都要结婚了,当然是去你家了啊。”
  “我家一室一厅。”
  “唔,没领证前我暂时不支持进一步的发展欸。”
  温舟勍:“所以?”
  “所以我们睡一间房,你不能对我图谋不轨。”
  -
  温舟勍住在文大校外的教师家属楼里,学校分配,单身老师都是一室一厅。
  房子有30多年的历史,接连半个月下雨,房子里泛着潮意。
  温舟勍进去后先去看了下客厅边阳台的情况,有花盆摔碎的痕迹,不过土都已经清扫完了。
  他住2单元301,旁边402的王教授人快退休,老伴早逝,平日里喜欢在家养花养鸟,阳台四周都摆着花盆。
  前阵子下雨,花盆搬进去不少。
  谁料今天还刮风,因为喜雨索性还放在外面的花盆遭了秧。
  两家阳台都没装遮挡玻璃,花盆刮了进来。
  温舟勍平日里忙,教师楼安全系数还是比较高的,钥匙一般都放在门口垫子下面,之前劳烦过一次王教授,今日问起来他刚好进来收拾了花盆。
  温舟勍身上带着钥匙,进门时从偏偏从垫子下拿的钥匙,两人进来后钥匙又放了回去。
  商渔不太满意,“你不给我配把钥匙吗?以前我羊圈牛圈的钥匙你都有。”
  温舟勍顿了下,他有六年没听到她提卡朗雪山的事了,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那都是他臆想后的错乱记忆。
  温舟勍沉默了一下,说:“你还好意思提?”
  广阔草原荒无人烟,草原上牛羊圈起来根本不用加锁。
  牧民不会偷,盗贼防不住。
  商渔格外认真,自己那间破木屋,还有羊圈牛圈都加了锁,其他小木柜小铁盒也都有锁。
  一大串钥匙连成一个圈,他笑她时,她还要摇起来,“听个响,我就喜欢听这声音,他们是我的安全感,你懂什么。”
  后来,商渔时不时会摇一摇。
  叼着根草放牛的时候摇,拎着根木棍追在他屁股后要揍他时也摇,同时还大笑着威胁他:“温舟勍!你再晚上偷摸我的温温,我抽你屁股!”
  温温是一头母羊。
  据温舟勍观察,他没来之前,这母羊并不叫这个名字。
  他来之后,三不五时就能碰到商渔捏着温温的咪|咪,十八岁女孩的手指,既不白皙也不光滑,指头有几分粗粝,掌心还有几个老茧,动作却是极其温柔,缓缓抚顺着温温的咪|咪,哄得温温心甘情愿,闭眼昂头给她下温热的羊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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