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驾驶座上的人看了一眼江宁，后者已经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掉了，俗话说的吓得尿裤子就是她这副模样。
他转头，一瞬间了无兴致。
江宁从上车就在反复思考，把第一次见到小白警官到现在的种种，都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
她觉得此局一定有解，不如再赌一把。
小白警官第一次见自己，是杨队让他送自己回家的时候。江宁并不喜欢让陌生人知道自己家的住址，于是借着想吃烤串的名义让小白警官停在了路边的烤肉店。
那时候他见了自己，也见了叶莞莞，唯独阴差阳错没见到邱晓枫，否则他早被拆穿了，自己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对了，这人第一次见到自己就腼腆脸红，却对旁边的叶莞莞视而不见。
江宁又想，自己和叶莞莞有什么区别呢？
乍一看的话，她比较刚，叶莞莞比较柔，从外表到谈吐，都给人这样的感觉……
除此之外呢？
江宁心想，如果一个变态想要报复社会，如果专挑强势的女人下手……如果……如果以前那几个受害人都是依照这个模式找的……她一遍遍回忆起先前的女受害人有什么共同特征，有不良女混混，有泼辣的农村妇人，还有能力超群的企业高管……看似没什么联系，实则不然……
她想，如果叶莞莞哭，该是什么样子，如果哭得毫无形象可言，又该是什么样子。
于是她开始啜泣，到了后来就演变成放声大哭，涕泗横流，一点都不美观。驾驶座那人威胁她，拿刀抵住她的脖子，她就哭得更凶——她笃定了这人不会在车上要了她的命，车速这么快，她稍作反抗很可能两个人都会没命。
她还没那么重要，不至于让这人把自己的命也搭上。
车速已接近极限，驾驶位的人看了看江宁，瞬间失去了兴趣，他原本以为江宁会是女人中的例外，论胆量，论聪明程度，论行动力，都是一流的。没想到这次看走了眼，女人都是一样，庸俗而又平常。
他把车速放缓了，这一放缓不要紧，马上有车擦着边追上来了。
邱晓枫准备拿命去搏了，他最后看了一眼江宁的位置，心里估算着把他们逼停的概率——
他看到江宁在哭，哭得很惨烈，可他知道那是假哭——
他心里稍微有了点底。
好姑娘，这个办法连我都没想到，太聪明了……邱晓枫这样想着，看了眼仪表盘里的速度。
江宁很快也看到了邱晓枫，她和他隔窗相望，她眼里的假绝望变成了真绝望，她在心里反复说着不要，你快走，快停下车，她知道，邱晓枫能看明白的。
可是这次邱晓枫没听她的，他高速蹭上了另一辆车的车皮。
江宁这辆车的驾驶座各处受到挤压，速度和方向都被迫发生了改变。她听到那亡命之徒说着最不堪的脏话，手中忙着打方向，可无济于事，邱晓枫咬着牙往上撞，两辆车一前一后冲出了路边的围栏，又相继栽到树丛中。
车子速度极快，因为摩擦力的关系车体周身都在发出刺耳的响声，江宁闭紧双眼，把一切都交给命了——她能感觉到车子腾空、下降，高速的碰撞让她五脏六腑都快搅到一起去了，嘴角尝到了血腥味，应该是头部哪里撞伤了……
车辆被逼停后，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手伸出了车玻璃外，她想看看邱晓枫在哪里，是否还活着……
目光所及之处还没看到她想看到的东西，她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
五分钟后，交警队和刑警队都赶到了。
路边只有两辆报废的车，车上的三个人均不知所踪。
（未完待续）
第23章 play a game
图灵游戏：play a game
洛城，应急管理指挥中心。
高崎看了一眼叶莞莞，后者已经快哭疯了。从他们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开始，叶莞莞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现在别说让她做什么，让她保持冷静别崩溃，强撑着等待警方反馈的结果，都是一种奢望。
高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握了握叶莞莞的手腕。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给她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
杨飞也在现场，他看起来遭受了不小的打击，城南发生了连环的爆炸案，现场死伤无数，目前已经有人赶过去救治伤员、疏散群众了。可他去不了现场，甚至顾不上悲伤，因为他被派来了这边，和TITC的工作人员对接。
除了他们三个，现场还有一名TITC的工作人员。那人接到消息后就往洛城赶了，此时刚来到洛城应急管理中心。他坐下后，打开电脑噼啪敲了几个字，然后调出来电子地图，说江宁的位置找到了。
另外三个人凑过去一看，发现离洛城往北大约200公里处有个红点在闪烁。
叶莞莞哑着嗓子说：“她身上有定位追踪器吗？”
TITC的工作人员瞟了一眼杨飞，明显不想公开说太多，只能点点头道：“嗯，你们身上应该都有。”
叶莞莞和高崎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同时想到了TITC的徽章。刚加入TITC时，工作人员反复强调过，徽章非常重要，一定要随身携带。
叶莞莞当时以为这会是个好用的通行令，没想到它还内置芯片，有定位功能。
那位工作人员指指屏幕：“杨队，这个位置好派人过去吗？”
杨飞看了一眼位置，那是陵源市最偏远的一个县，座落于山区，基本也是个无人区，那里连手机信号都没有……
陵源是龙绍的大本营，看来他们七拐八绕，还是回去了老地盘。
杨飞说：“没有问题，我来安排。”
***
江宁因为刺骨的疼痛才从昏迷中醒来，甚至有一段时间视力都是模糊的。她环顾四周，果然看到了离自己不远的邱晓枫。
邱晓枫仍昏迷着，手脚都被捆上了，江宁的视力还未完全清晰，只隐隐约约看到了邱晓枫手上的伤口，还有成片血迹。
她看了看，觉得眼下还不是难过的时候，她要让邱晓枫出去，还要让他好好活着。
因为手脚同样被绑死了，江宁只能坐起身蹭到邱晓枫的身边，然后用手费力地摸摸裤兜，扯出了一叠纸巾。她用嘴咬住了纸，伏下身去一点点帮邱晓枫擦拭血迹……
有人拿枪抵住了她的后脑勺，说道：“真感人啊。”
江宁整个人怔住了，动也不敢动。她把一叠浸着血的纸巾留到邱晓枫的手掌心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说：“想杀就杀吧。”
“我可不敢杀你，杀你要偿命的，走吧，我们老大等着呢！”那人拿枪摁了摁江宁的后脑勺。
江宁的双眼被蒙上了黑布，捆着的双腿倒是被解放了，那人又用枪抵着她的背，引她离开了这间屋子。
等邱晓枫醒来，天已经快黑了，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这间木屋里空无一人，自己手脚都被捆了个结实，他没看到江宁，可自己的手掌向上摊开，里面有一叠齐整的纸巾。
江宁用这个给自己擦了手上的血吗……邱晓枫这样想着，攥了攥那叠纸巾。
结果被一个硬物咯了手。
他左右观察，没有人也没有摄像头，他动了动纸巾，露出硬物的一角——
那是TITC的徽章。
江宁知道这东西重要，在危急关头甚至可以保命，她抓住最后的机会，把这要紧的东西连同生还的希望包在纸巾里，留给了邱晓枫……
***
江宁蒙着眼被带到一个地方，她知道周围有人，还不止一个，但她看不清楚周围的状况。她被按到椅子上坐了大半天，周围的人拿着枪来回走动，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就是没人理她。这种漫长的等待特别难熬，她内心焦虑到几近崩溃，又强打起精神，她想，在邱晓枫脱离危险之前，她还不能垮……
有人把门开开了，然后左右这些人全部喊了一声老大，江宁听到有女人在哭，还连连求饶……
她眼前的黑布被人猛地扯下，对面不远处，龙绍拖着一个女人的头，不顾她左右挣扎，把她狠狠地扔到了水泥地上，又转头对江宁说：“看看，眼熟吗？”
江宁心里一惊，这不是陆玲蔚吗……
陆玲蔚一身惨状，胳膊上腿上都有几处明显的淤青。江宁看着陆玲蔚，头上沁出了冷汗，她在想龙绍有没有把陆玲蔚怎么样，自己该怎么回答才能让陆玲蔚彻底安全，她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结果旁边有个男的踹了一脚江宁的椅子背，几乎要把她踹倒，还恶狠狠地道：“问你话呢！”
龙绍在对面抬起枪，却是冲着那男人的头，他用下巴指指江宁，对那男人说：“别对江宁无礼。”
那男人摸不清楚状况，只能哆嗦着说老大，以前……
龙绍直接扣动了扳机。
那子弹直穿过男人的头顶上方，把墙上的装饰画给打下来了，差点没了命的人吓得面色惨白。
龙绍又说了：“以前那些人和江宁不一样，她们是她们，江宁是江宁。”
周围几个人连连说是是是，江宁却更怕了——龙绍的行为和想法都让人捉摸不透，脾气也阴晴不定，可以说抓不到任何规律，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才最可怕……
可他刚才那句话又给了江宁十足的底气，她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某种程度上，在龙绍的眼里，自己和其他女人不同，那究竟是哪一点儿不同，她心里也大概明白了——
看来龙绍相当喜欢强势的女人，他以前也喜欢征服强者，或者说是折磨强者，越强的他越想踩在脚底下狠狠碾压，如果自己落入龙绍的手中，那怕是比前面几个人的下场都惨……
只有从小被践踏、被摧残，见惯了世间龌龊事的人，才会这么拼了命地想要证明自己吧……
那么，陆玲蔚到底怎么才能安全……江宁心里也大概有了数。
她直起身说：“陆玲蔚，我认识的。”
陆玲蔚直接开始骂人了，污言秽语都出来了，她早就看江宁不顺眼，更何况现在江宁直接说了她的名字，这在陆玲蔚看来，与卖队友无异。
江宁没理她，继续说道：“你别看她现在张牙舞爪的，她在我们那就是个可怜虫。一天到晚在网上当网红装来装去的，女孩子们很讨厌她的，经常围堵她、欺负她……”
我什么时候里被校园暴力过？！陆玲蔚懵了，见江宁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道：“当然，她背靠财阀，人家有实力。所以欺负她的女混混下场也很惨。但有一次，我看她被套了个麻袋，被几个女生按在地上踩，还被脱了裤子……后来她也报了警，可没找到一丁点证据，为了维持那一点点可怜的面子，她把这些委屈都咽到肚子里去了……可怜啊，真是可怜。”
江宁说罢，还有点同情地看了看她。
唔，被人按在地上踩么……龙绍想到了自己一些不堪的过去，一瞬间竟有些共情。他表情阴郁，愈发诡异和吓人。若干手下在旁边屏着气，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江宁心里也在打着鼓，她说这些，无非是想让龙绍把注意力从陆玲蔚的身上转移走，如果龙绍也曾经当过类似的可怜虫，那他一定是会共情的……可龙绍这人脾气暴躁，性情乖张，谁也不能料到最后的结果，这就像是一场以命为注的赌局……
“行吧。”龙绍换了个姿势，头也不抬地说：“陆玲蔚留着也没什么意思，杀了吧。”
江宁脑子里嗡地一声，见有人拿枪怼了陆玲蔚的头。
“等等。”龙绍又说：“把陆玲蔚绑起来，让江宁拿枪崩她……我要试试江宁的胆量。”
江宁听到这话，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可我根本没摸过枪……”
“你要误杀就误杀了，没杀到的话，就算她运气好。”龙绍站起身，踱步到江宁身边，语气稀松平常：“就当是玩个赌博游戏，怎么样？”
江宁吓得腿软，龙绍见她没有反应，只觉得有趣，甚至还想加码。
“对了，把那男孩也拉过来。”龙绍慢悠悠地道：“他敢撞我的车，应该也敢看你杀人。”
他低头，跟面色惨白的江宁小声说道：“我最欣赏有胆量的人，想让他来看场好戏，你不介意吧。”
（未完待续）
第24章 人靶
图灵游戏：人靶
邱晓枫拿到那枚徽章后不久，外面就一团乱了。
原本有几个人拿着枪在屋外来回走动，他们行为散漫，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唯一的目的就是看住邱晓枫别让他跑了——
结果入了夜之后，邱晓枫透过窗户看见夜色里有红蓝色光点在闪烁。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警方为什么这么快就找来了，更何况，这深山里应该很难接收到信号……外面枪声不断，还有人大声呼救甚至是求饶，不多时，警方就把外面的人给制服了。
杨飞带着几个警察推门而入，他们每个人都拿枪戒备着。邱晓枫在屋内说：“杨警官，这里应该只有我一个人。”
杨飞过来看了看邱晓枫，又有两个人过来帮他松了绑、查看伤势。杨飞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江宁呢？”
邱晓枫的手脚恢复行动后，他低下头，用力攥了攥手心里的东西，说道：“江宁把这个徽章留给我，然后就不知所踪了……”
杨飞咬了咬牙，太阳穴上凸出了青筋，他看这里四面环山，信号强度几乎为零，要是就近大范围搜索还好说，一旦江宁被带到更远的地方，那就算找到了，也为时已晚……
什么恋爱脑的傻女人，杨飞心想，定位器留给邱晓枫有什么用，难道龙绍会对邱晓枫做什么吗？显然最危险的还是身为女孩的江宁，她应该自己带着定位器的……
他回头看了眼邱晓枫，转念一想，又推翻了自己刚才的结论：如果江宁自己带着定位器，不管邱晓枫，那龙绍一高兴，兴许邱晓枫现在已经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