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典便从沙发下拿出前两次她穿过的那双，钱柚把脚套进去，跟着赵典走进厨房。
冰箱里的蔬菜、肉类齐全，加上有火锅底料，赵典做的很快，室内香味四溢。
钱柚和赵典在漫起的热气里，面对面吃着新年的第一顿火锅。
吃到一半，钱柚随意说：“要是有一杯柠檬汁就好了。”
赵典放下筷子：“冰箱里有，我去给你榨。”
钱柚眼睛一亮，步子轻快地跟在他后面走进厨房，“我来，这个我经验特别多。”
她拉开冰箱，一眼看到了里面一排放得整整齐齐、液体颜色花花绿绿的玻璃瓶，其中还有橙色的，是柠檬味的果酒。
她忽而改变主意，转身提议：“我们喝果酒吧。”
赵典看钱柚兴致很高的样子，点了点头。
柠檬味的果酒尝起来酸酸涩涩又甜滋滋的，是钱柚味蕾里熟悉的味道。她忍不住喝了一杯又一杯。反观赵典，从头到尾手里的那杯就没有消下去多少。
接近两点的时候，赵典收拾完厨房。他脱下围裙走到客厅，沙发上钱柚迷离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
跟高一那天晚上有点相似。
笑意染上赵典的眉间，他单膝跪在钱柚面前，与钱柚平视。
“柚柚，晕不晕？”
钱柚盯着他不说话，表情像是很努力在思考，过了一会才摇了摇头。
她喝醉的样子乖巧得过分，赵典心底涌起一阵满足，眼里的占有欲不加掩饰。
他伸手捏了捏钱柚的脸：“那困不困？”
钱柚又努力思考许久，点了点头。
得到答案，赵典刚想把人扶起，钱柚自己先站起来了。
“我想洗澡。”
赵典神情一顿，随即牵起她的手把人带到浴室。他从洗漱台上拿出上次她用过的牙刷和漱口杯，挤了牙膏，接了水，递给呆呆站着的钱柚。
“漱口。”
钱柚听懂了，从赵典手里接过东西，靠着洗漱台刷牙。
“我去给你拿衣服，”赵典帮她把落下来的几缕发丝挽到耳后，又补充，“今晚先不洗澡，换一下衣服可以舒服一点。”
钱柚含着牙膏缓慢地点了点头。
等洗漱完换上赵典的睡衣，钱柚蹑手蹑脚爬进被窝里。她神色迷迷糊糊，明明醉着，却还是强撑睡意询问床边的赵典，“阿典，你不睡吗？”
她拍了拍她旁边空出来的地方，“这里，你进来睡。”
赵典听了僵在原地。
被窝里的钱柚侧躺着，脸贴着枕头，眸子软软乎乎。她头发是束起来的，——说怕火锅的味染到被套上，还想找塑料袋套上，被赵典阻止了。
身上的衣服明显偏大，即便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也露了一些肌肤在外面，特别那一段脖颈，纤细干净的好看。
赵典手指蜷缩了一下，钱柚还在等他回答，迷糊的神色里透着一股认真。
“柚柚，”他声音哑得不行，“你先睡。”
“你还要干什么吗？”
“我还没有洗漱，你睡吧。”
钱柚感受着额头上的温热，慢吞吞地说：“唔，好吧。阿典，晚安呀。”
赵典轻声回答她：“柚柚，晚安。”
赵典俯身帮人关掉床头的灯，下一秒，钱柚在黑暗里闭上眼，几乎是顷刻就睡着了。
钱柚睡着后，赵典在黑暗里静静地站着。安静的房间里，钱柚平稳的呼吸声混着赵典不规律的心跳，砰，砰，砰。
五分钟后，赵典走出客房，关上门。他身体背靠着墙，手心盖住脸一动不动。
良久，他垂着湿润的眸子，轻喃：
“柚柚……”
第44章 关于喝醉
三十七
浴室里雾气弥漫，花洒下的青年披散着及肩的头发。水汽模糊里，眉目倦懒，骨架匀称，四肢修长。
一会，花洒开关覆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的主人从浴巾架上扯下浴巾，围了一圈，然后边走出浴室，边抓着毛巾擦头发。
卧室里的光线有一些昏暗，他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随意吹了两下湿润的头发，再拿起床边的睡衣往身上套。
“啪嗒——”
客厅传来的声音让赵典换衣服的动作一顿，他三两下套好就快步走出卧室来到客厅。
客厅里钱柚正迷迷糊糊地蹲在茶几前，脚边的地毯上滚落着一个茶杯，洒出来的茶水还溅湿了她腰上一小片布料。
赵典看过去时，她眼里的神色懵懂又不安。
“怎么了？”
赵典走到她身边蹲下，把人扶起来坐到沙发上。
钱柚还醉着，眼睛迷茫的看着他，“我，有点渴。”她看了一眼地毯上的茶杯，“对不起，水倒了。”
赵典轻笑，“没事，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拿热水。”
钱柚点点头。
赵典从饮水机接了一杯水递给她，热水混着冷水刚刚好。钱柚接过，低头小口小口地嘬着喝。赵典又去卧室拿来吹风机，蹲在钱柚面前帮人把湿掉的衣角吹干。
钱柚捧着水杯低头看赵典帮她吹衣服，吹风机的热风呼呼地吹，她陷在暖意里，眼睛不由飘忽。
等赵典把水杯拿到厨房再回到客厅，钱柚已经不在了。他脚步一顿，接着走进客房看，没有。又转身走向洗手间，也没有。抬眼看阳台，那里的门也关着。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一个箭步跨到玄关，确认门把手是反锁的，他才松了口气。
终于，他在他房间里找到了钱柚，本人盖着他的被子，光明正大占了他的床。她安安静静的，呼吸声碰着被角，发丝有一点乱。
他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她便又醒过来，眼睛勉强眯着条缝，声音软绵绵的向他讨水喝。
“我还想喝水。”
“不能喝了。”
“为什么啊？”
“喝多了肚子会难受。”
钱柚于是不说话，眼皮垂着就要睡过去。赵典抿了抿嘴唇，靠近钱柚，哄了一句。
“柚柚，张嘴。”
他声音沙哑又低沉。但钱柚像是没听懂，无知无觉的样子让赵典心里酸酸麻麻的。
赵典再凑近教她：“柚柚，啊——”
钱柚下意识学着“啊”的发音，嘴巴张开了一点。赵典眼眸一暗，唇顺势压了上去，然后得寸进尺。
他情绪外露的明显，力道也重。即便闭着眼，他眼睛里的湿意还是冒了出来。
钱柚半醉半醒，半睡未睡，她本来就有点渴，感受到嘴巴里的东西带了湿润后，便下意识凑过去舔了一下。
赵典意识到后一顿，然后缠着她更加用力地吻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赵典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钱柚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口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渴意放大被勾了出来。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想推开身上的人，结果被赵典单手束缚在身侧，一动不动。她又想说话，赵典便更加肆意。
钱柚不会换气，赵典又急，稍微一点间隙的偏离完全不够她调整呼吸气息。
“阿……唔……阿、典……”
直到唇间泄出微弱的声音，赵典这才离开她里面，双手撑着床拉开彼此的距离，中途还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钱柚有一点可怜，嘴巴和脸都是红的，气息也乱得像缠在一起的丝线。赵典也没好到哪里去，眸子里湿漉漉一片。
赵典把她的几缕额发揩在一边，安慰她：“柚柚，慢慢呼吸。”
陷在被子里的钱柚雾着一双眼看向他，似乎在努力地聚焦。过了许久，她出声：
“我想喝水。”
“好。”
赵典出去拿了一杯温水递给她，蹲在床边看着她慢慢地喝。他宽大的手掌覆盖着钱柚的后颈，眼神里满是占有欲。
“好一点了吗？”
钱柚缓慢地点头。
赵典把杯子里剩下的温水喝完，看着她红润的唇色，他受不住似的，又压着她抵在床上亲。
钱柚皱了皱眉，推了推，力道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赵典注意到了。
他退开一点，“柚柚？”
“你别，欺负我。”钱柚一字一顿，逻辑清晰，“我现在，还醉着，你不能，这样，阿典。”
赵典怔了怔，回答她：“好。”
钱柚点了点头，又示意他进去睡觉。赵典莞尔，从衣柜里抱出另一床被子放在钱柚身边。他把灯关掉，在黑暗里跟钱柚说：“晚安。”
钱柚呢喃着：“晚安……”
卧室里安安静静的，赵典感受着钱柚的呼吸也慢慢沉入睡梦。
“典典，喜欢吗？”女人把小男孩放在一堆鲜花里，痴傻的举止也透着一股温柔。
小男孩抬头看见阳光落在她身上，认真的小脸满是俊俏可爱。
“喜欢。”
女人笑了，风吹起她柔顺的长发，她眼里尽是清澈的颜色。
“典典喜欢，我也喜欢……”
……
赵典醒过来的时候，梦里的东西已经没有痕迹了。他垂着眼，发现他正侧躺着“窝”在钱柚怀里，鼻子抵着她光滑的颈窝，而钱柚的手臂则以一种保护的姿势搭在他肩上，下巴枕着他的发顶。
他懵了一下，半圈着她的腰的手臂紧了紧。
？
他看了眼被子颜色，确认了是钱柚爬到他这边，本人还睡出去了枕头外，脑袋抵到了床板。
可爱。
视线所及一片白皙，他贴近了一点，嘴唇在上面印了一下，——只是单纯的亲昵。只是下一秒，脖颈的主人动了。
钱柚低头，念他的小名：“阿典？”
赵典：“嗯。”
钱柚“倒打一耙”：“你怎么在我的被子里？”
赵典轻笑：“不行吗？”
钱柚脑袋空空的，迟钝地说：“也，行啊。”
她眸子干干净净，思考了一会缩到被子下原来的位置，摸了一把他的脸，控诉：“你没刷牙。”
不等他回答，钱柚又爬出被子坐在他身上，双手按住他肩膀。
“我要报复，你别动。”
她说完俯下身，手扯开一点他的衣领，照着他锁骨上的红色印记张嘴就咬了一下。
力道还挺重。
赵典被她这一动作刺激得全身酸酸麻麻，电流窜过似的。他把人拉倒在身上，“柚柚，别。”
水汽又溢满他的眼眶，他面对她总是那么不争气。
他把手臂横着遮住眼睛，试图躲开钱柚新奇的视线。
然而钱柚说出的话简直直戳他软肋：“阿典，你哭起来真好看。”
赵典偏过头，祈求她：“柚柚，你别说。”
他这么一说，钱柚可就起劲了。她把他的手扒拉开，盯着他眼里的湿意，评价：“你眼睛好红，睫毛湿湿的，小哭包。”
赵典：“柚柚，别说……”
钱柚：“不要。”
赵典：“柚柚。”
钱柚：“你又撒娇。”她顿了一下，“不过你撒娇也很可爱，我很喜欢。”
赵典眼里流露出不好意思，浅色的眸子装满她的样子。
钱柚自言自语：“你怎么那么可爱？”
她说完又摸了把他的脸，戏谑的眼神跟登徒子似的。
赵典垂在身侧的双手无措，眼睛倒是有好好对视着。
赵典：“嗯，是你的。”
钱柚：“谁是我的？“
赵典：“我。“
钱柚乐了，翻身滚在他旁边的被子上笑得开怀。
第45章 关于认错人
“阿典，我们去看电影吧。”
钱柚摘下围裙从厨房出来，一个起跳扒拉在赵典背上。
赵典像是预料到了一样，脚步一点没踉跄，稳稳托住了她。
赵典：“嗯。你想看什么？”
钱柚：“贺岁片，《此然非彼然》。”
赵典：“好。”
钱柚手圈着他脖子，头枕在他肩膀上，问：“我可以借一件你的外套吗？我带过来的羽绒服有一点薄。”
赵典背着她往卧室走：“可以。”
钱柚看着衣柜里一溜款式高度一致的大衣、羽绒服和裤子陷入沉思，她回头问赵典：“阿典，你是搞批发的吗？”
赵典不好意思似的转移视线：“唔，是吗？”
钱柚拿了一件稍微短的羽绒服套上，拉着人出了门。
大年初一，街上热热闹闹的，虽没有故里的张灯结彩，但也有股过年的喜气。影院外人群也拥挤，拖家带口的，朋友结伴的，还有情侣约会的。不过可能因为是早上，不算高峰，钱柚和赵典在自动售票机顺利买到了票。
钱柚把赵典按在候票厅的沙发上，“你在这等我，我去买一点喝的。”
赵典看着钱柚站在柜台前跟服务人员点单、付款，身边一溜都是男生的景象，突然就有点想笑。
柚柚，是把他当女朋友在照顾吗？
赵典坐在沙发上，笑起来的时候，温柔的眉眼吸引了对面两个女生的注意。她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看到柜台前的钱柚。
她身上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羽绒服，衣摆垂到膝盖，整个人看上去越发显小，特别头上扎着丸子头，有些肉肉的脸埋在围巾里。
她眼睑微垂，貌似在盯着广告牌出神，眼神里没有攻击性，但偏偏周身的气息又写满难以接近的清冷，透出一种与世隔绝的冷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