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心里担心,这毕竟是去东宫装神弄鬼,若是被发现可是死罪。
李宗渠靠在椅背上等着,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董楼总算是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
“事情办妥了?”
李宗渠眼皮也不抬一下问道。
董楼显得有些慌乱,咽了口口水才回复道:“这……这办事的下人脑子不太灵光,属下嘱咐了他……让他去东宫,连门路都告诉他了,谁知他……他居然跑去了东宫的寿安堂……”
“什么?”李宗渠挺直了腰板,疲惫的双眼中迸发着一股怒气:“寿安堂?”
寿安堂太子李宗义专门用来祭奠他生母的屋子,虽然不太合规矩,可帝依旧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董楼站在一侧,慌慌张张又道:“这寿安堂平常没什么人的,那下人进去之后便觉得不对劲。本是打算让他去吓唬别人的,结果他进了寿安堂反而自己被吓到了。拉着属下的袖子,死活不肯再踏入东宫……”
“废物!”李宗渠气得拍案而起。
站在一旁的阿英立马小声劝道:“王爷,王妃正在屋内睡着呢,王妃身子不适睡眠浅,您这样会把她吵醒的。”
阿英刚说完,李宗渠便消了气焰,坐了下来。
可李宗渠虽面上不生气,可心里却是问候了董楼祖宗十八代。他怎么就养了个这么废物的属下。
李宗渠抄起茶杯就往董楼身上砸,董楼眼疾手快连忙接住了杯子。他哪里敢让杯子落在地上,这若是吵醒了宁王妃,李宗渠怕是真的会打死他。
董楼就抱着李宗渠扔过来的杯子跪在地上。此事办的确实是出糗,可董楼就不明白了,那下人在寿安堂到底是瞧见了什么能吓成那个样子?
李宗渠心里烦躁睡意全无,本想着给李宗义一个教训,谁知道事情办的如此不光彩。
李宗渠在屋内踱步走来走去,惹得董楼的心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跳着。
李宗渠给董楼比了个手势示意道:可在寿安堂看见了什么?
董楼根本没有细问那个下人,哪里会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只知道那个下人连钱都不要连滚带爬就跑了,追了那下人两里地愣是没追上。
董楼摇了摇头。
李宗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看在董楼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他此刻真想把董楼的脑袋拧下来。
董楼小声道:“王爷,属下办事不利甘愿受罚。只是……属下觉得还可以再找一个再细细打探。”
“闭嘴!”李宗渠听得怒火中烧,便脱口呵斥道。
李宗渠的呵斥声响彻整个屋子,吓得阿英身子一哆嗦,随即阿英出声道:“王爷……”
阿英此为不仅仅是为了不吵醒许清如也是为着能护着董楼。
李宗渠叉着腰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差点儿没忍住就要破口大骂,可他又知道许清如前段日子为了他日日难以安眠,心里愧疚,哪里还能再吵醒她。
李宗渠看着董楼,嘴角带着一抹肃杀的笑意,轻声道:“董楼,这件事情你还得再找人去办,记住这一次若是在搞砸了……”
李宗渠踱步到董楼面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董楼身子一颤,只得连连点头。
“滚。”李宗渠低声吼着。
董楼哪里还敢留着碍李宗渠的眼立马退了出去。
李宗渠走到里屋,屋内散发着一股香甜的气息,这是自从许清如搬入宁王府之后才有的味道。也正是因为她,这个宁王府才显得没有那么冷冰冰的。
李宗渠走路极轻,轻轻拨开床幔,看着女子眉眼安然轻松的模样松了口气,许清如睡得正香。李宗渠替她拉了拉松脱的被子,手轻轻抚摸在她的温热的脸颊上。
“李宗渠……”
许清如似乎是在说梦话,嘴里轻轻的喃喃着……
“我在。”
李宗渠拉着许清如的手,缓缓俯下身子在她的额间印下一吻。
今日康靖先生有意无意的提起了舒国,舒国这些年来一直依附着杞国,大多都是因为当年晓勇将军。舒国年年进献的都是奇珍异宝,可这几年却动了些别的心思。
帝很重视和舒国的关系,加之大漠国越发强势有吞并四海的意思,帝为了杞国同舒国难免会更加熟络更加拉拢。
许清如应当是很不喜欢舒国的吧。
可,舒国的使臣这几日怕就要到皇都了,据说还带着舒国的掌上明珠聂丽阿朵公主。
聂丽阿朵美名远扬,被舒国称为百年一遇的绝色明珠,舒国百姓甚至称其为“倾城公主”。
聂丽阿朵同使者远道而来,意欲何为,李宗渠心里清楚。
这是拉拢舒国最好的筹码,也是未来谁能登临皇位最好的助力。
只是……
李宗渠拉着许清如的手不由得又紧了一分。
作者有话说:
第五十八章
帝和淑贵妃在长宣殿接见了舒国使臣和聂丽阿朵。
使臣恭敬道:“听说淑贵妃娘娘身体一直不适, 我舒国国君特地让臣带来了舒国的血燕和人参,还望淑贵妃娘娘收下。”
淑贵妃虽然依靠着妆容显得精神些,可只要一开口还是有些虚弱:“多谢舒国国君好意了。”
淑贵妃说着眼眸锁定在了聂丽阿朵的身上, 此女头上盘着堕马髻以做慵懒魅惑之态,眉眼略带愁态,衣服像是简简单单的耷拉在身上,远远可以看出曼妙的身姿,一言一行尽是妖媚。
“可是舒国的倾城公主?”淑贵妃缓声问道。
聂丽阿朵不仅人长得魅惑声音也极具诱惑的, 聂丽阿朵微微欠身道:“是的。”
“公主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帝的眼睛不停地在聂丽阿朵的身上打转着, 他这一生见过不少貌美绝伦的女子, 但从未见过一个如此年轻却像是掺了毒素可以勾人魂魄的女子。
淑贵妃瞥向帝, 美目中带着些许不悦:“皇上!”
帝立马收回了目光,心虚地低头道:“朕已经收到了舒国国家寄过来的信件,上面提起公主喜欢杞国, 想要在杞国找一个适合的夫婿。”
聂丽阿朵盈盈一笑道:“是, 听闻杞国男子专情深沉, 阿朵很想留在杞国……”
帝点了点头, 门外进来一个小太监道:“皇上, 太子、宁王、宣郡王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帝笑着道。
李宗义最先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闻名于外的倾城公主。
李宗义似乎是有些看呆了一时间竟忘记了给帝行礼。
走在后头的李宗渠冷着一张脸给帝行礼,李宗泽也是低着头憨憨地行了礼。
聂丽阿朵似乎是发现了看着自己痴了的李宗义, 便故作魅惑地朱唇轻启:“这是哪位皇子,如此清秀。”
帝回答:“此乃我朝太子, 李宗义。”
使臣立马接上道:“早就对杞国太子有所耳闻, 只是属下想问问哪位是宁王殿下?”
李宗义见使臣对自己一笔带过, 显得有些尴尬和冷漠。
李宗渠上前一步, 却未曾看向使臣,淡漠道:“本王就是。”
李宗渠无礼的态度让淑贵妃有些不舒服,立马出声道:“瞿儿!这是舒国的使臣,不得无礼。”
使臣却显得无所谓的样子,笑着道:“不愧是宁王殿下,气宇轩昂,年轻气盛,颇有当年皇上的风范。”
“哦?”帝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李宗渠性子像他。
帝知晓使臣的意思便道:“已经为公主和使臣设宴,现下便一同过去吧。”
使臣大喜道:“早就听闻杞国美食名扬天下,能有此幸,叩谢君恩。”
宴席,
使臣敬了帝一杯之后,道:“听说陛下的三位皇子已经有两位成婚了。”
帝道:“太子年长已然成婚多年,宁王也已经成婚两年。至于宣郡王……暂时还未曾……”
使臣看了一眼宣郡王,显得有些不大满意。使臣虽然从舒国而来,但也知道如今最有机会继承皇位的就是如今的杞国太子和帝最宠爱的儿子宁王。
太子滥情,使臣是只晓得。而这宁王只有妻子一人且一直无所出,若是能让公主嫁于他……
“臣听说,宁王如今只有一位正妻,且正妻无所出。我们公主愿为宁王侧室,甘愿侍奉宁王一生,为宁王诞育皇儿。”使臣开门见山道。
帝拿酒杯的手微微一抖,他本想着将聂丽阿朵嫁于李宗泽为正妻,这样一来既不委屈了舒国公主,也防止日后舒国干涉杞国内政。
谁知这舒国使臣似乎是有备而来的
舒国国君这个老狐狸……
李宗渠立马拒绝道:“不了,本王不想委屈了公主,公主也不比轻贱了自己。”
聂丽阿朵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及腰的长发,从这三个皇子一入她的眼帘,她的目光便难以从李宗渠的身上移开。
李宗渠穿着一袭粉色的袍子眉目缱绻,看着温柔俊秀,如此男子纵观整个舒国都找不出能与他相较的男子。
李宗渠白皙的手指捏着酒杯,虽然说着狠心的话,却让聂丽阿朵难以讨厌起来。
聂丽阿朵勾起唇角笑着柔声道:“王爷对王妃情深义重我是只晓的。王爷也不必急着拒绝我,我不求能作王爷心里的唯一,只想日后好好伺候王爷和王妃就好……”
聂丽阿朵言辞切切,完全没有公主的脾气,倒像是屈尊求着李宗渠。
使臣见状也对帝道:“倾城公主乃是我国君最为宠爱的女儿,不远万里而来,也为的是两国的情谊。公主愿意为了宁王殿下如此,还望杞国不要拒绝了我舒国的好意。”
帝一时间无法反驳只能笑着点头。
坐在一侧的淑贵妃有些着急,她虽然喜欢许清如,可整整两年来许清如无所出,淑贵妃更是焦急。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难保还能撑多久。为了儿子日后的大业,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了舒国的公主,有了舒国的庇护,李宗渠当储君就是如虎添翼。
淑贵妃开口道:“瞿儿,本宫觉得使臣所言极是。使臣和公主为了两国情意不惜让公主甘愿为你的侧室,你如何还能拒绝?”
李宗渠微微一愣,眉头紧皱看向淑贵妃。
聂丽阿朵见状,用帕子故作娇羞道:“王爷不必担心日后,我定然能用王妃一道好好伺候王爷。”
李宗泽看着这些人讲来讲去,似乎早就习惯了自己被忽视,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
李宗义就大不相同了,他早就做好了迎娶聂丽阿朵的打算甚至想过若是聂丽阿朵有意便将百里霜的太子妃之位转让给她。谁知……聂丽阿朵居然看上了李宗渠!
聂丽阿朵嫁于谁就等同于舒国国君支持哪个皇子登基。舒国国君此举简直就是在打他李宗义的脸。
李宗义站起身来反对道:“公主千金之躯,怎的能嫁给四弟当侧室?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觉得我们杞国不尊重舒国?”
帝看向使臣,使臣答道:“公主对宁王殿下一见倾心,实属是天意。更何况公主并不介意为侧室,只要宁王愿意纳了公主,便是舒国之幸事。”
李宗渠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根本不把他的意见放在眼中,竟气得将手里的酒杯抛了出去。
酒杯摔在地上,顷刻间摔了个粉碎。
这一声响让在座的人都闭了嘴。
“本王说了!本王不会娶她的,无论是侧室还是妾室都不行!”李宗渠站起身来怒视着使臣道。
使臣被李宗渠的气压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咽了口口水,支支吾吾对着帝道:“皇上……这……这……这是?”
聂丽阿朵也缓缓起身,可眉眼间似乎并无多大变化,只是对着李宗渠道:“王爷不想娶我,我知道王爷只是不够了解我。我也不急着嫁给王爷,只是我也希望王爷不要急着拒绝我。”
淑贵妃见气氛紧张,也立即道:“对啊,瞿儿!别胡闹,不过是在商榷,还未曾定下来。”
李宗渠可没有李宗义那样会忍,他便是见不得这群人编排自己的婚事,扭头道:“本王还要回去照顾王妃,先走了。”
淑贵妃起身想要叫住李宗渠这个“逆子”,却差点儿摔倒。
常嬷嬷扶住淑贵妃,给淑贵妃顺气,小声道:“娘娘莫急,娘娘知道王爷的性子……”
聂丽阿朵看着李宗渠决绝的背影,眼眸中添了一丝落寞。从聂丽阿朵出生至今,世人多是夸耀羡慕,从未有人对她如此冷眼过。
聂丽阿朵不由得好奇,那位能让李宗渠对自己如此不屑的宁王妃得是如何的绝色佳人。
使者见公主惆怅,便气愤地对帝道:“贵国对我舒国公主如此怠慢,是觉得我们公主配不上你们吗?”
帝慌乱地站起身来解释道:“不不不,怎么会呢?只是瞿儿的王妃最近身子不大好,所以他才急着离开,绝对不是对舒国的不敬。”
李宗义冷哼了一声道:“你们舒国就那么想把公主嫁给宁王?甚至不惜去做宁王的侧室?那公主大概是不知道,本宫这个四弟旁的本事没有,偏偏就是抢女人的本事高人一等,当初……”
李宗义还未说完便被帝呵斥道:“闭嘴!”
李宗义不甘心的闭嘴不说话了。
李宗泽只顾着看戏吃东西,一桌的菜式他都快吃的差不多了,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子反而是有了些困意。
聂丽阿朵忽而对帝笑着道:“皇上不必急着给我寻夫婿,听说杞国的山水之色甚美,我还想好好领略一番。”
李宗义见状接话道:“本宫愿意陪同公主前去,公主想看什么,本宫就带公主去看什么。”
聂丽阿朵不说话,只是礼貌一笑。
帝见李宗义对聂丽阿朵倒是殷勤得很,刚想同意,却见淑贵妃冷着脸道:“若说杞国山水那还是宣郡王知道的多,宣郡王对杞国的美食也是略懂一二,不如让宣郡王陪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