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衿转身,撩开帷幔走近:“皇上可是醒了?”
“嗯。”司马聃应了一声,有些疑惑,“你不是在母后宫中伺候吗?怎会在此?”
陈子衿将太后的嘱托又同他说了一遍,见他脸色有些红润,也不似先前那么苍白了,便问道:“皇上可要用些膳食?”
司马聃摆摆手:“朕没什么胃口,倒是你,除夕夜只能在这里陪着朕了。”
“能够陪着皇上守岁,是臣的福气。”陈子衿浅浅一笑,还是柔声劝道:“皇上还是多少喝点粥吧,这样才会好得更快些。”
见她一脸诚挚,司马聃点点头,也不再拒绝。
陈子衿吩咐了宫人将粥端上来,又对司马聃说:“方才皇上睡着的时候,皇后娘娘来过了,她说您醒了之后她再过来,可要臣去请皇后娘娘?”
空气里还有些微凉的寒意,司马聃思忖了片刻:“天都黑了,外头太冷,就别让皇后再过来了,明日再说吧。”
热气腾腾的粥呈了上来,配了两三个清淡小菜,司马聃忽然觉得有些胃口了,喝了一些粥之后,精神果然好了不少。
“往年除夕,都怎么过的?”他有了些精神,又随口与陈子衿攀谈了起来。
陈子衿站在司马聃身侧,答道:“都是与家人一道,饮椒柏酒,吃五辛盘。”
司马聃点点头:“这些倒都是和宫里一样的,只不过今年见不到家人了,待明日朝会过了,朕准你几日告假,回家去与亲人团聚吧。”
“谢皇上恩典,臣等皇上身子好全了之后,再告假吧。”
不知为何,听着陈子衿说话,总有一种让人心中泛起暖意的感觉,尤其是她总是处处照顾他人的感受与想法,这让司马聃也颇为赞赏。
正吃着聊着,皇后在殿外的通传声已到,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久久没有听人来报,便又亲自过来看了看。
司马聃点点头,示意让皇后进来。
“皇后来了,正好陪朕一道用些点心。”司马聃朝她招招手,何皇后便坐到了他身侧。
“皇上总算醒了,今日喝过药没有?身子可觉得好些了?”何皇后有些焦急,一连问了许多问题,这才见到皇帝身侧站着的人:“咦,子衿今日怎么在这边伺候着?”
陈子衿耐心回答着皇后的疑问:“回皇后娘娘话,今日臣随太后来显阳殿,太后忧心皇上,便让臣在这边伺候着,方才皇上睡前已经服过药了。”
何皇后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满意地点点头:“今日都辛苦了,下去领赏吧,皇上这边本宫伺候着,传唤你们的时候再进来吧。”
除夕夜,她想跟皇上一起守岁。
一众宫人谢过了皇帝皇后,便都退了出去。
郗霜华刚刚是随着皇后一道过来的,此刻也跟着陈子衿一道往外走去,出了门,她问道:“太后可曾说,要让你留在显阳殿到几时?”
陈子衿摇摇头:“太后娘娘没说,大概得等皇上病好全了吧。”
她悄悄凑了过来:“今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太后去了皇后宫里,走了之后,皇后娘娘哭了好久。”
陈子衿对此事没什么插得上话的地方:“我下午的时候就在显阳殿了,倒是不太清楚。对了,先不说这个,明日宫中例行朝会,皇后娘娘这边筹备的如何了?我料想这事儿少不了你在其中操劳,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都差不多了,对了,你可知道——”郗霜华压低了嗓音,“大司马回来了,明日亦会参加朝会。”
大司马,那送来人头的桓温?
那谢玄是否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这两个念头一下子同时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陈子衿自己都吓了一跳。
正这么想着,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过来,见着陈子衿眉开眼笑:“子衿姐姐,可寻着你了,叫我好找,有人给你送了东西,喏。”
这小太监名叫顺子,平日里为人机灵,办事牢靠,在宫人中口碑颇好。陈子衿接过了他手中的布袋,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荷包塞到他手里。
小顺子佯装有些生气:“子衿姐姐,这样我可就不高兴了啊。”
她在太后身边久了,自然懂得宫中的生存之道,笑着回道:“今日除夕,权当姐姐给你送个压岁钱了。”
小顺子得了荷包,冲她笑了笑:“那就谢过子衿姐姐,祝姐姐一年更比一年貌美。”
“我倒是真有些好奇,是何人如此执着,总让小顺子给你捎这些物件。”郗霜华时常去太后宫中走动,也曾见过小顺子几回,每回都是有人给陈子衿送东西。
她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想,但又不敢确定。
陈子衿没有打开,只是把那布袋拎在手里,回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此言差矣,东西虽然不求金贵,但难得真心。”郗霜华想要印证她的猜测,故意问道,“不如让我看看到底是谁,对你如此执着?”
陈子衿哪里敢让她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出自谁之手,她又不是傻子,怎会不知道郗霜华对谢玄的好感,何况之前还听闻,两家有结亲的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