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难,你怎么上去的,便怎么下来就是了。”
“那你上来,我告诉你,我怎么上来的。”
见他们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似乎都不是很急的样子,谢琰挠挠头,也不敢插话。
几个孩子都是出去了就不见人回来,刘氏准备好了午饭,便要往外走,去寻他们,谢安见她神色匆匆,忙问道:“夫人不是说该吃饭了,你又要去哪?”
刘氏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方才我让子衿去寻阿琰,然后阿琰回来又把阿遏叫了出去,现在三个孩子都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出去看看。”
谢安听了这话,笑着追了上去:“我同你一道去,别一会儿,你出去了也不回来,家里可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哎呀,子衿你怎么爬那么高,快下来!”刘氏远远瞧见陈子衿坐在树上,树下一大一小两个郎君正看着,便着急地喊了一声。
见有其他人来了,陈子衿也懒得继续跟谢玄论辩,她冲着刘氏撒娇:“婶婶救我,我上树来救小猫,这会儿下不去了。”
刘氏也已走到树下,紧接着问了句:“那你是如何上去的?”
谢玄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陈子衿,你也听到了,刚刚真不是我故意调侃你,大家都很好奇,既然能上得去,为何下不来?”
刘氏听不下去:“好了你别笑了,快想办法把子衿弄下来吧,实在不行,我去借个长梯来。”
谢玄这才止住了笑:“没事,你跳下来吧,我接住你。”
陈子衿一手抱着小猫,一手扶着树干想要站起来,奈何天意弄人,不知怎的脚一崴,整个人直直地往下掉——
还好谢玄稳稳地将她接住,舒出一口气:“你跳的时候好歹提前说一声,万一我接不住呢?”
谢琰高高兴兴地上前,接过了小猫,献宝似的送到谢安与刘氏面前:“阿耶阿娘,你们看,这只小猫通身金黄,眼珠碧绿,乃是金丝虎,非寻常狸花猫也!”
那一家三口忙着看猫,便也没注意这对小夫妻。
怀中佳人一动不动,谢玄问道:“舍不得下来?”
陈子衿觉得既尴尬又羞赧,她转过脸去,却忘了自己现在正身在谢玄怀中,这么一扭头,反而是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谢玄心口处传来阵阵热气,陈子衿的声音悲愤:“脚扭了,可能,下不来。”
他硬是忍住了笑:“那行,就这样把你抱回去吧。”
“可是好丢人啊。”
“那我就走快些。”
刘氏笑着推了推谢安,示意他看着两个孩子:“你看看,这刚成亲的,就是不一样。”
“否则为何前人有云‘闺房之乐,甚于画眉。’”谢安也跟着心情爽朗起来,“这么多年来,还真很少见阿遏这样笑。”
谢琰抱着小猫,看着阿耶阿娘都在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大人们在高兴什么,但是趁他们高兴的时候提出条件大多数都能够被满足,他可以把小猫养在家里了!
在谢安家中用过了午饭之后,陈子衿的脚也好了些,谢玄搀着她慢慢往家走。
“明日我得出一趟远门。”谢玄又补充了一句,“先去京口,再去彭城。”
陈子衿点点头:“是不是和叔父今日找你商议的事情有关系?”
他们两人成亲还没过半个月,想来这应该是十分重要的事,否则谢安不会在这个时候安排谢玄出去,毕竟下个月他又要回北方。
谢玄知晓她素来聪慧,如今两人已是夫妻,倒也没有必要瞒着,于是说道:“子衿可曾听过太宰郗鉴?”
“我知晓他曾助明帝与丞相平定王敦之乱,而后又义兵勤王平苏峻。但郗鉴过世已多年,与你此行竟也有关系吗?”陈子衿虽是不解,也抒发心中看法,“郗家与王家有着深厚的姻亲关系,涉及到郗家的事,叔父只和你说,没有喊王家郎君前来,说明,对郗家来说,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两家本就挨得近,说着便走到了自家门口,回了内院之后,谢玄才继续说道:“你分析的不错,这件事情,确实会对郗家不利。如今陈郡谢氏,纵然顶着太后外戚的身份,又有叔父这样的名士出山,但无论是与琅玡王氏比,还是和南郡公桓温比,实则不可同日而语。你可知,这其中的问题出在了何处?”
陈子衿对高门士族内的事自然不了解,但是从前在始宁县却听了不少关于谢家的事,她思忖片刻:“我记得你阿耶原是安西将军,之后才做的豫州刺史,后来换了你四叔领军北伐,奈何后来竟也因此被贬为庶人,如今谢家全靠三叔在撑,三叔名声虽大,但手中暂无实权。”
这话确实说到了点上,谢玄赞许地看着她:“那你且说说,什么才是实权?”
陈子衿伸手沾了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军”字。
谢安声名远播,朝中上下,民间百姓都期盼着他能够出山,然而眼下,谢家的军权却极弱,由此看来,谢玄此行前往京口与彭城,免不了与此相关了。
等到桌上那个字被风干,陈子衿忽然说了句:“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与你同行吧。”
想到此行不仅路途遥远,也有可能十分凶险,谢玄摇头:“你在家中等着我回来就是了,不必跟我一起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