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的卢
时间:2022-09-03 07:26:02

  阮明姝抿起了嘴,说不出自己没有不高兴,又不想和他解释是为什么。
  沈嗣扯过她的手,动作自然将她拉至自己这边,“是不是因为我下午说的那些话?”
  他和和气气的问,语重心长的口吻像是长辈面对不懂事的小辈。
  阮明姝眼中显然有些不安,过了一会儿,她问:“如果我…不按你说的做,你是不是就不会对我好了?”
  认真思考片刻,沈嗣回答她:“不会。”
  他抬着眼,目光存移过她的脸庞,男人沉默无言时,充斥冷感的眼神亦是会多出几分沉沉的严肃,他说:“我和你说那些话,并不是要恐吓你。”
  能威胁到她的法子,没有上千也已经成百。
  沈嗣抬手捏着她的脸,“我只这一个要求,你既是我的妻子,就不能再去招惹别人。”
  他的手指都没用力,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先前是我没有和你说清楚,往后不要总是在我面前提起你的表哥,你就是想他也只够放在心里想。”他的声音停留几分,“我不纳妾,你也安分一点,如此才公平。”
  阮明姝听得好像没有之前那般云里雾里。
  沈嗣像是要和她做真夫妻,将她当成王妃来看待,便依照妻子的身份来要求她。阮明姝还以为她的夫君会一辈子都将她当成小孩子来哄。
  “日后你若改变主意,纳妾了……”小姑娘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沈嗣在中途打断:“我早已说过,此生不会纳妾。”
  上一次沈嗣在她面前说起这些话,阮明姝压根没有当成真的来听。
  可他……好像不是骗她的,十分的认真。
  阮明姝安静了许久,迟钝的小脑瓜子好像也隐隐约约明白了她的夫君想要的是什么。
  她又将脸垂了下来。后颈伏起脆弱娇美的弧度,碎发下那片细皮嫩肉透着轻薄的红色,她问:“你是要我好好当你的妻子吗?”
  男人手指一顿,他想了想:“是。”
  阮明姝哦了一声,好像并不意外。她这段时日虽然口口声声称他为夫君,心里面其实也没有将他当做自己的丈夫。
  她心里百般纠结,像被缠成一团乱麻的线。剪不断理不清。
  如果他不打她、不骂她、给她银子花、肯像她的父母那样宠爱她,乖乖当他的王妃好像也不亏。
  “我也没嫁过人,不知道怎么做妻子呢。”阮明姝快要从他的腿上掉了下去,她抓着他的手臂往前坐了坐,呼吸间都是彼此交融的气息,她又问:“你想要我怎么做?我们是不是要睡一间屋子?”
  沈嗣不得不先帮她系好衣裳,指腹不经意间从她的发梢轻轻蹭了过去,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余香。
  她的腰肢十分纤瘦,寝衣宽松穿在她身上尤显空空荡荡,随着她抬手的动作便露出雪白纤细的胳膊,葱白的拇指轻轻揪着他的袖口,眼如琥珀,透净水润,眼底潮潮的好似刚浸过水。
  沈嗣移开眼,并未和她对视,目光也不曾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他的声音低沉干涩:“不用。”
  阮明姝眨眼,“你总是反悔,若是要我陪你睡,我是会害怕的。”
  沈嗣怎么可能碰她,拇指用力,腕间的青筋都变得明显起来,“真的不用。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好的,夫君。”
  “嗯。”沈嗣轻轻推开她,小姑娘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意图,依旧黏糊糊挂在他身上,她的眉眼漂亮得很,尤其是展颜时尤其楚楚动人,她也不是言而不信的坏人。
  “你不同意,我日后不会再…”阮明姝脑子里记下来的书不多,说话用词也就十分有限,“和我的表哥藕断丝连。”
  先前是他默许,她才那么肆无忌惮。
  谁知道他说变就变呢?
  沈嗣又犯了为人师表的毛病,“藕断丝连不是这么用的。”
  阮明姝趴在他的肩头,极其敷衍“哦。”
  她趴在他身上歇够了就又过河拆桥将他赶走,说自己要睡觉了。
  沈嗣反而松了口气,知道她怕黑,在床头给她留了两盏烛台,“夜里不要踢被子。”
  阮明姝嗯嗯啊啊应和了几声,也看不出听没听进去。
  春夜,天气说变就变。
  窗外骤起噼里啪啦的雨声,雨滴敲在窗外,砸窗的声音叫人听了都害怕。
  雨势不弱反倒渐渐变得汹涌,夜空忽然劈下几道震耳欲聋的惊雷。
  小姑娘被吓得所在床角,她自幼就怕打雷。
  雷声惊得她坐立难安,裹紧被子藏起来都难安心。
  少女的长发松散落在身后,抱紧了双膝,芙蓉面上难遮憔悴苍白,她用力咬着唇角,无意间将自己的唇角咬得通红泛肿。
  又过了一会儿,她实在受不了。
  阮明姝抱着枕头,穿着轻薄的雪色寝衣冲出里屋,她一路穿过雨下的长廊,跑到沈嗣休憩的厢房,连门都没敲,便跑了进去。
  沈嗣刚洗完澡,裸着上身,擦干了长发。忽然听见破门而入的声响,他朝门口望去。
  眼眶泛红的少女抱着枕头好似用求救的眼神看向了他。
  宽松的衣袖随着夜风在灯下轻轻的晃。
  她的声音难得怯懦:“夫君,我怕。”
  作者有话说:
  要抱抱要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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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迫嫁
  骤雨倾盆, 雨声泠泠。关上门后,雨水又被隔绝在外。
  窗扇开了半盏,阵阵夜风惊过, 烛心燃起的灯火随着夜风左摇右摆,光线跟着摇摇晃晃。
  沈嗣怔了片刻, 对她的到来显然有些诧异,随后男人不慌不忙穿上衣裳,“怕打雷?”
  阮明姝抱着怀里的枕头往前了几步, “这雷声惊得我心悸,我睡不着。”
  她的声音听着又软又乖, 趁他不注意已经踢掉鞋子爬上了他的床, 眨眼问他:“夫君, 你今晚能睡在我旁边吗?”
  就像新婚之夜那天,各自睡各自的被子。这样她和他既不用碰在一块儿,她也不会再害怕窗外的雷声。
  沈嗣沉默了好一阵儿,他问:“你的丫鬟呢?”
  阮明姝有点生气, 她的丈夫这么问, 就是宁肯叫丫鬟来陪她都不愿意自己陪她,“丫鬟胆子也小, 她们也怕的, 怎么保护我?”
  事情有点难办,眼前的小姑娘也十分难缠。
  她甚至已经脱掉了外衫,铺好了被子乖乖盖在自己身上, 大有今晚就留下来借宿的势头。
  沈嗣说不出话来。
  阮明姝觉得他的被窝好凉,一点都不暖和, “我只是怕屋子没有人保护我。”
  她说完便下了床, 从柜子里抱出两床新的被子, 整整齐齐铺在床底,“你可以打地铺,如此一举两得。”
  沈嗣是个对生活质量要求很高的人,有些怪癖堪称吹毛求疵,他虽然在现代不是什么权贵之人,但自小也是养尊处优,在一个条件优渥的家庭环境里成长,还真的没有睡过地铺。
  不过眼下除了这样,好像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窗外雨势依旧,泠泠的雨声听得人沉心静气。
  “我不睡地上。”沈嗣绷着脸,他本就生了张清凌凌的脸,板正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更加像是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岭之花,不过刚沐浴过后,眉眼间添了几分平日难见的松弛舒展,低哑的嗓音多出些许诱人的懒倦。
  阮明姝装聋作哑,眼睫毛轻轻落成把细密的扇子,不言不语。
  沈嗣的睡眠短,而且很浅,他有时在床上都难以入眠,何况睡在地上。
  阮明姝看着地上的铺盖,张了张粉润的樱唇,试图说服他:“地上睡着舒服,我还特意给你铺了两层厚厚的被子,你睡了一次就会喜欢的。”
  沈嗣牵起嘴角淡淡笑了下:“既然这么好,你睡地上,我也不同你抢。”
  阮明姝当然也不乐意睡地,又硬又冷,睡坏她的腰了可怎么办?
  她垂眸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扭扭捏捏:“我睡不惯,我很认床。”
  沈嗣微微颔首嗯了声,漫不经心开腔道:“我看你在我床上如鱼得水,不像是认床的样子。”
  反正阮明姝紧紧抱着枕头不打算睡地上,她装起了死来,钻进被子里,背过身对着他,闭上眼打算睡了。
  沈嗣看着床上鼓起来的一团,无可奈何,倒也不会硬生生把她从被子里剥出来,静静看了她片刻,“要给你留灯吗?”
  过了良久,被子里才传来一道闷声。
  “要的。”
  沈嗣觉得有些好笑,但又忍着没笑出来,他语气平和:“你闷着头眼前不还是黑漆漆的吗?”
  “我一会儿就出来了。”
  “嗯,你先睡。”
  阮明姝以为他要离开,立刻掀开被子露出红扑扑的脸颊,乌黑的眼睛犹如沾了水般清凌,她望着他问:“你要去哪儿?”
  阮明姝稍有忐忑,怕他一走了之,谁知道今晚的大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呢?深更半夜若是又劈起了雷,她又怎么能安心的睡?就算睡着了也还会做噩梦。
  沈嗣竟趁她不注意时穿戴整齐,他本就生的端正,绷着一丝不苟的神色好似要去忙正事。
  男人低声道:“我去写几幅字,你安心睡。”
  只不过他每天入睡前都有练字的习惯,还有几本诗文都没抄完。倒不是练字用的,诗文经贴有多惊艳,只是他实在需要静心凝神。
  戾气太重,也不是什么好事。
  阮明姝坐起来,长发枕在胸前,乌漆漆的发梢轻轻落在他的拇指边,不知不觉间蹭过他的手指,“哦。”
  她也跟着爬了起来,“我看着你写。”
  沈嗣知道她胆小,也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小。
  打雷就将她吓得坐立难安。
  沈嗣想了想,“正好,我教你练字。”
  他看过她的字,其实不丑,虽说也算不上多好看,但至少端正,横是横,竖是竖。
  沈嗣说完从旁边的红檀木衣架上拾起一件自己的外衫给了她,“披好衣裳再随我来。”
  阮明姝今晚都很听话,嗯了两声,拢好衣襟慢吞吞跟在他身后,似有淡淡的墨香在空气里缱绻缠绵。
  他的寝房,就像他这人一般,干净整洁。
  书架上除了书都无多余的摆设,案桌右上角摆了个白玉瓶,瓶子里并未插花,一片素净。
  阮明姝走得很慢,她其实不喜欢练字,但又怕雷声才不得不跟在他身后。她抬眸恰好瞥见沈嗣的侧脸,高不可攀的冷淡,压低的眉眼又似蕴着叫人面红耳赤的好看。
  他的拇指轻轻压着桌面上的卷纸,“过来。”
  阮明姝心里跳了跳,砰砰砰的声音在胸腔里呼之欲出,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何忽然跳得那么快,难道是被雷声吓的吗?
  阮明姝刚走到他身边就被他扯了过去,她近乎是蜷在他的怀中,后背贴着男人的胸口,耳边是若有似无的气息,时而清冽,时而浓稠。
  沈嗣忽然间握住了她的手,叫她攥紧掌心里的毛笔。
  阮明姝心不在焉,感觉自己耳后这片皮肤越来越热,烧得很厉害。
  害得她写字时都没什么精神,周身都被他的气息缠绕,浓的化都化不开。
  “在想什么?都不专心。”低哑的嗓音从头顶落下,好似砸在她的心尖尖。
  雨夜分明不热,她的额头却起了薄薄的汗。
  因而困倦,她的声音听着也黏黏糊糊,“我有点热。”
  也不知从哪儿来的热气,熏得她浑身发烫。
  沈嗣以为她不肯好好穿衣裳,“不热的。”
  阮明姝感觉他的声音好像都变得好听了不少,磁性悦耳,叫人酥酥麻麻。
  沈嗣下意识拍了拍她的脑袋,指尖没入少女青丝般的发间,“认真点,专心点。”
  阮明姝没仔细听他说话,脑袋晕晕乎乎,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声音变好听了。
  她脸红了,可是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脸红?
  阮明姝想了又想,可能是两个人贴得很近,太热了才会脸红。
  她回过神,低头望着眼前的字帖,照着他的字体一笔一画的临摹。
  阮明姝的仿字倒是写的不错,学的像模像样,她忽然很好奇:“夫君,你是不是喜欢当先生,授人学识?”
  沈嗣启唇:“不是。”
  阮明姝哦了声,很是费解:“可是你总是喜欢让我学这个学那个,大半夜还拉着我练字。”
  沈嗣的话既少又简洁:“多读书能让你变得更聪明。”
  他知道他不该用现代思维去看待一个古代女性,他也不应该要一个被古代背景束缚的女性过着独立自主的生活。
  他只想尽他所能,让她逐渐提升自保的能力。
  “哦。”阮明姝其实也不是真的想问他。
  她的脸好像越来越烫,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都出了汗,“我还是好热。”
  沈嗣沉默,低头看了看她泛红的脸,男人抿了抿唇:“真这么热?”
  阮明姝浑身不自在,耳根发麻,“还好。”
  除了沈嗣,她还没有和其他男人贴得那么近:“你抱我抱得太紧了。”
  她认真的说:“所以我才热。”
  沈嗣一脸正色,如玉无暇的脸庞板着清冷的神色,“我没有抱的很紧。”
  只是要教她写字,不得不站在她身后,手臂圈着她的腰肢,却没有很用力。
  阮明姝呼吸微乱,她没有在和他争辩。
  写了一会儿的字,她的手腕就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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