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的卢
时间:2022-09-03 07:26:02

  阮明姝才不去那种穷乡僻壤散心,虽然雍州也算不上穷苦偏僻之地,但和京城相比较,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若是带她去繁华秀丽的江南,她倒还能考虑一二。
  阮明姝毫不犹豫拒绝了他:“我不去。”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
  沈嗣耐心发问:“为何?”
  阮明姝随便想了个敷衍他的借口,“我身体不好,怕再路上就水土不服,届时病了反而拖累了夫君。”
  沈嗣在心里啧了声,手指头发痒似的捏了捏她的下巴:“无妨,我不怕你拖累。”
  阮明姝笑容勉强,“夫君你放心去办正事,我乖乖留在家里等你回来。”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既不相信沈嗣真的是雍州去查案,也不会乖乖的留在家里当个望夫石。
  说不定沈嗣是出去赌的呢。
  他在她眼里是有些游手好闲,成日也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阮明姝既不过问也懒得管,趁他不在府里,她还能将他之前让人抬走的那箱子陪嫁找回来。
  他不在京城,王府就由她说了算。
  到时候她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沈嗣的手再长也不能从雍州伸到京城来管教她。
  阮明姝迫切希望她的夫君能尽快离开京城,最好这几个月都不用再回来。
  她这句话没几分真心,都是连掩饰都懒得遮掩的敷衍。像随口捏出来打发叫花子。
  沈嗣捏她的脸好像上了瘾,揉了两下,颇有些爱不释手:“你今晚便叫丫鬟帮你收拾行李,后日便随我坐马车前去雍州。”
  阮明姝咬紧牙齿,极力忍着才没对他发脾气,这个人怎么如此蛮横?说一不二的,比皇帝还横。
  他以后如果当了皇帝还了得?肯定要骑在她的头上。
  还好他这辈子都没有当皇帝的命。
  阮明姝刚甩开他的手又被他捉在掌心,她其实也不是不怕她的丈夫,只是她擅于虚张声势,让自己看着拥有着十足的底气。
  “夫君,我真的不想去嘛。”阮明姝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睛,说话都软了几分,她仰着脸,神色乖巧:“等到了雍州都快入夏了,天气炎热,蚊虫又多,我…”
  沈嗣早知她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此去的路途确实不大好受。
  不过离入夏还有半个月,路上也不会太热。
  沈嗣捏着她下颌的手指收拢了几分力道,少女被迫仰着细白的脖颈,呼吸急促湿热,眼底泛潮,她身上香香的,衣襟宽松,身段窈窕。
  沈嗣差点就心软了。
  可他又没病,没有什么怪癖,不会让她有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可能性。
  “你我既是夫妻,本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阮明姝心里早就翻起了白眼,谁要和他有难同当。
  她这辈子只打算享福。
  “夫君。”
  “嗯。”男人漫不经心揉了揉她的脸,沙沙哑哑的声音打断了她:“听话好不好?”
  沈嗣看似是在问她,话音落地便低沉笑了声,揉捏着她脸颊的拇指压了几分不痛不痒的力道,“不听话也没关系,就捆了手扔上马车,等到了雍州再给你松绑,路上不舒服你也别怨我。”
  阮明姝发现他时不时就会说些危言耸听的疯话。
  从京城到雍州少说也要五天。
  他难道敢绑她五天吗!?
  沈嗣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如何不能一直绑着?”
  只要保证她全身的血液循环流通,维持足够的体力,就不会出现其他的意外。
  阮明姝骂他:“你这个不讲理的疯子。”
  沈嗣在医院是备受敬仰的医生,风评极好,从没被人用贬义词辱骂过。
  但是他也觉得自己确实是个疯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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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迫嫁
  沈嗣没有绿.帽.癖, 他这小妻子脑回路又不同于常人。不能要怨他严防死守,走哪儿带哪儿。
  若她不肯就绑着随他去雍州,也不全是沈嗣吓唬她说的话。这样办比较省时省力, 高效便捷,不过鉴于她胆小如鼠,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用这种损人也不利己的方式。
  沈嗣又不是故意虐待她,瞧着她气的小脸发白,好笑的同时还有点生气, “我给你调制了驱虫的膏药,四月远远算不得炎热, 你若是受不了, 我给你打扇。”
  阮明姝挑三拣四:“光打扇有什么用?”
  沈嗣的底线不知何时起步步退让, 早先说好绝不纵容她,他自己反而失言。
  “路上不会少了你的冰块来降温。”
  即便如此,阮明姝还是不满意的。
  她不想去,看什么都不顺眼, 哪里都能挑出刺来。
  阮明姝又怕他真的找两根绳子将她捆起来扔进马车里, 到时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她怕沈嗣有很大部分是因为那颗血淋淋的人头。
  直白袒露在她面前的血腥, 震慑了她。
  阮明姝除了诅咒他早点死之外, 拿他毫无办法。而且对一个天阉,绞尽脑汁用美人计也是徒劳。
  她百般不情愿,也得跟着他折腾。
  沈嗣嘴上说自己是去查案, 她亦是见过他刑讯审案时用的手段,他只会严刑逼供, 这样能查出什么案子?
  阮明姝不得不屈服于他, 僵硬点点头答应了随他去雍州查案子。
  至于行李, 没有两个大箱子,定是不够装的。
  他可别嫌她麻烦事多。
  阮明姝保证那个时候他定会后悔带上她这个不省心的娇小姐。
  要带春天的衣裙,也得带着夏装。
  雍州不是最富庶的地方,若是买不到好料子做衣裳,她可不就得委屈自己?阮明姝可以短了吃喝,却不能将就着穿不够好的衣裳。
  “既然你已决定,我又能说什么。”
  “你成日闷在京城,出去看看大好河山也可开拓眼界。”
  沈嗣说话一向漂亮,方方面面都挑不出毛病。
  可阮明姝就不是会和他讲理的寻常人,天生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沈嗣觉着她像随时都在炸毛的坏脾气小猫咪,眼睛漂亮极了,眼神警惕灵敏,竖着耳朵说话。
  “你是嫌我眼皮子浅薄?”
  “没有。”
  “你读书时成绩也没多好,差点还被太傅轰出学堂呢。”阮明姝回击他,这件事是张玠说给她听的。
  张玠和她说过很多话,什么都有。
  那个时候张玠一有机会就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说尽了沈嗣的坏话,说他少时念书什么都背不出来,照着书念还有些结巴,完不成太傅布置的作业,就去偷抢别人的,陛下知道后勃然大怒,软禁了他两个月,叫他闭门思过。
  沈学霸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指责成学渣。
  原主除了张脸长得还不错,还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出一个优点。
  心理阴暗,性格狭隘。
  嗜血成性,杀戮无辜。
  看来原主不仅性格有缺陷,学习能力也很有问题,难怪不受重视。
  沈嗣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羞愧,坦然点头:“你学的不好,我学的也不好,可见我们天生是要做夫妻的。”
  阮明姝被他晦暗漆黑的眼盯得发怔,又听见这番话,更是面红耳赤,“谁和你是天生。”她嘀嘀咕咕:“明明是你要强求。”
  沈嗣收下她的不满,事已至此,只能委屈她和他做一场夫妻。
  而且沈嗣这些日子也想过了,和离不是最优选择。
  古代人,迂腐刻板,不适合她。
  能无底线纵容她的男人,这个世道却也不好找。
  何况沈嗣觉得自己应该负起责任,并且要负责到底。即便是原主留下来的烂摊子,他也不能为了省事就甩手不管。
  沈嗣的指腹剐蹭了两下她的唇角,她的唇瓣红滟滟的,看着像是抹了口脂,倒是怪漂亮的,却原来是天生丽质。
  “委屈你了。”
  阮明姝感觉自己被他噎了一下,垂下眼皮,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
  新科状元骑马游街,是件大喜事。
  寻常百姓家里有读书人,也想去看热闹沾沾喜气。尤其是早就听闻今年的新科状元郎样貌不俗,长得比探花还漂亮。
  眉目清俊,气质出众,年纪也是极轻的。
  这样好的条件,说不准皇亲贵胄都打算要来榜下捉婿。
  春风得意马蹄疾,阮敬辞是极不喜欢出被围观的,可是又不得不走这个过场。他绷着张看不出喜色的脸,胸前佩戴大红绣球,坐在高头大马上。
  阮明姝带着春枝出门,早就定好了酒楼最好的位置。
  街边人挤人,酒楼里亦是满座。
  阮明姝以前也来过此处,陆衍被点了探花的那年,她也是站在同样的位置,靠在窗边往外看。
  给他扔簪花、手帕的小姑娘们,数都数不过来。
  那时候阮明姝也还小,腼腆害羞,也给陆衍丢了簪花,只是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酒楼早就不剩什么好位置。
  世家小姐们哪能错过相看夫婿的好时机,眼巴巴的展望着,只等看中了人回去就要父母去帮忙说亲。
  她们都认得阮明姝。
  不过自打阮大小姐出嫁后就不常见她了。
  “阮姑娘。”秦家的小姐见了她,下意识让出了路来。
  她们还是如从前那般称呼她为阮姑娘,不敢叫她献王妃,知道她不喜欢这个称谓。
  献王都不管,她们便也不在意如此不合礼数。
  大多数人都是同情她的,她们是不讨厌阮大小姐的。
  长得漂亮的姑娘,轻易就能让人用容貌原谅她的无理取闹。
  阮明姝嗯了声便算是打过招呼。
  秦挽和赵清茹比她先到,酒楼的掌柜早就将位置腾出来留给她们。
  赵清茹瞧见阮明姝就让人将她请到了二楼。
  阮明姝这回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去和谁显摆呢?
  赵清茹对她笑了笑:“弟妹。”
  阮明姝委实叫不出这声皇嫂,扭扭捏捏坐了下来,瞧见秦挽的时候有些不自在。
  不过她觉得秦挽应当是不知道她的远方堂哥设计陷害阮敬辞这事。
  这世上又不是人人都是坏心眼。
  赵清茹性子好,没什么架子,帮她斟了杯茶,“我弟弟若是有你弟弟一半争气就好了。”
  阮明姝缓了缓脸色,“读书的天分强求不来的。”
  赵清茹闻言一笑,“这倒也是。”
  阮明姝喝完茶就坐不住,如果不是怕丢丑,她都要扒在窗户上不走,眼巴巴盼着骑马的队伍。
  耐着性子等了半柱香的时辰。
  总算听见了鞭炮的声音。
  敲锣打鼓的,阵仗极大。
  阮明姝装不下去端庄,趴在窗户边探出身体往外看。
  片刻之后,她遥遥看见一道清瘦的身影,阮敬辞穿了身红袍,面无表情。
  阮明姝看见小姑娘们争着抢着要挤到前面去,簪花一朵接着一朵,他目不斜视,装作没有看见。
  他身后的另外两人,样貌远远不如他好看。
  难怪小姑娘都冲着他一个人去。
  阮明姝与有荣焉,弟弟争气就是她争气。
  她看过热闹就关了窗户。
  赵清茹随口问了句:“不知道你弟弟可有心上人?”
  阮明姝警惕起来:“皇嫂要给我弟弟说亲吗?”
  赵清茹想了想:“也不算,前几日我母亲同我说,张玠有个妹妹对阮公子芳心暗许,让我帮忙问一问。”
  张家和赵家走的也近。
  这几年关系还算不错。
  阮明姝如实告知:“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阮敬辞从来不跟我说。”
  他连话都很少同她说,更不会说他自己的事情。
  不过阮明姝猜测阮敬辞应当是没有心仪之人,她就没听说过!阮敬辞除了读书就是读书,天生话不多,和陆衍差不多,总是拒人千里之外。
  “改日我问问他。”
  阮明姝心里百转千回,她见过张玠的妹妹,虽是庶出,但脾气很好。长得小家碧玉,挺乖的。
  如果是两情相悦,似乎也不错。
  赵清茹道:“好。”
  阮明姝打算明日就回家去问问阮敬辞心里是怎么想的,后日她就要跟着沈嗣去受罪,得过一段时日才能回京。
  婚姻大事,可耽误不得。
  阮明姝下楼时心不在焉,差点被人撞倒,幸而有人伸手扶了她一把。
  少女抬头,和张玠那双狐狸眼撞了个正着。
  张玠连装都懒得和她装了,手指用力钳着她的胳膊,把她拽到了无人的包间。
  阮明姝脚底趔趄两步,她被气坏了,抬手就要挥巴掌。
  张玠攥着她的手腕,笑眯眯的,“可别把自己的手给打坏了。”
  “你做什么!?”
  “沈嗣过几日就要去雍州。”张玠的声音很阴冷。
  “我知道。”
  张玠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阮明姝蠢蠢笨笨,很好骗的。
  张玠无论如何不甘心,雍州的案子不好查,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张玠甚至都不用亲自出手,只需冷眼旁观,适时推波助澜,就有的是人要杀了沈嗣。
  不能让他将在雍州发生的粮草案查清楚。
  张玠用力捏住她的脸,真的是——
  许久没有这么碰过她。
  当初就不该答应她退婚的事情,他就该狠狠咬死了她。
  张玠那时候还是心软,他也怕自己再也爬不起来,会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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