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古早文男主的白月光[快穿]——热岛野火
时间:2022-09-03 07:39:03

  泪珠挂在眼帘,顺着长长的睫毛从脸上滑落,在下颌处聚集掉下来,她看了看门外,门外人来人往,商贩叫卖,行人各异,熙熙攘攘。
  这么热闹的人间,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和薛晓也没有关系了。
  老大夫从外间走进来,看了一眼床上的薛晓,对谭谭说:“姑娘,他死了。”
  谭谭红着眼站起来,什么也没有说,不哭也不闹,安安静静地把薛晓的遗体带走了。
  又是赶路,谭谭买了一副棺木把薛晓装了起来,然后一个人带着他赶路。
  凡人讲究叶落归根,她要把薛晓送回家。
  前面是一条河,名为沧州河。
  沧州河宽百余丈,水天一色,站在岸边,望不到对岸,昔日这里船只往来甚多,如今却是什么也没有了。
  只因,沧州河现如今流的不是水,是火了。
  一条河凭空就燃了起来,火焰冲天,高达十几丈,河不再是河。
  是腾蛇圈住沧州的结界。
  站在沧州河的火墙边,方圆百里一个人也没有,天地间寂静得只有火焰燃烧的声音,霹雳啪啦啪啦,隔了几十丈的距离,那火光的温度也像是要把人烤熟。
  谭谭看了看天空,天上巨蛇的虚影越来越明显了,估计过不了多久,腾蛇便会开始大肆吃人了。
  在这些可怕的妖魔面前,谭谭和蝼蚁没有什么两样。
  众生皆是蝼蚁。
  凡人有根,有家,有父母亲人朋友,有伴侣,薛晓是锦绣堆里的富贵公子,家财、势力、名声、宠爱、人上人的薛小侯爷,人间大部分人追求的东西,艳羡的一切,他生来就什么都有了。
  但他死了,死得很突然,很草率,也没有遗言。
  他也是蝼蚁。
  谭谭不懂这世间,不懂人在妖魔底下的弱小,不懂她生来的意义。
  她是一只来历不明的妖,不知道父母是谁,或许根本就没有,没有朋友亲人,没有特别喜欢特别在乎的东西,她生来的意义,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不知道,很迷茫,说是要给薛晓报仇,可她并不是妖王的对手,她能做什么呢?
  她回头,对着马车上的棺木说:“薛晓,再等等,我马上就带你回家了。”
  她拿出了她的剑,开始劈河上的火焰。
  有人抽刀断水,而她拿剑劈火,剑意万千,却灵力低微,只能徒劳无功。
  她从白天斩到黑夜,子夜月如玉盘,冲天的火光却仍旧使河岸上亮如白昼。
  “剑阵凌火,破!”
  最后一剑劈在火墙上,剑意形成的剑阵终于破开了火墙,开辟出河上一条可供车船行驶的通道。
  谭谭面露喜色,她成功了,她可以带薛晓回家了。
  收剑之后,她坐在棺木上调息,命剑立在身前,剑上有越来越清楚的煞气。
  百米开外,影妖躲在暗处,看清楚了谭谭面前的剑,他心神一紧,而后便觉得果然如此。
  诛天剑,竟然在一个小妖手里。
  诛天,传说中的魔神命剑,轻易便能引起十界浩劫的凶剑,魔神陨落后被封印在不哭山,后被魔尊厌翡取出,怎么会在谭谭手里?
  就连妖王都不能驾驭的东西,竟然被一个灵力低微的小妖驱使,这个小妖到底是什么来头?
  怪不得这个小妖能破开腾蛇布下的火河结界。
  云层上,腾蛇看着结界被一个小妖破开,到也没有很生气。这几天他的结界被不少人仙妖攻击过,都是想逃命的,他在云端看着这些人仓皇破结界的模样,真是像四散而逃的鼠蚁,狼狈而可笑,不过却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沧州是他的餐桌,掉出去一两粒米他是不会计较的,能破开他的结界也是一种本事。
  这小妖灵力低微,剑意却皓如江海,真是有趣。
  谭谭调息好后,正要带着薛晓渡河离开,突然天风遒劲,狂风怒号,吹得人睁不开眼。
  她趴在薛晓的棺木上,看突然变幻莫测的天空,天上云层翻滚变换,遮住了月亮,几道闪电从天边炸开。
  一个巨大的法阵蕴含着毁天灭地的灵能出现在沧州上空,变成无数的圆环套住巨蛇的虚影,无数的仙人凌空御剑而出。
  “找死!”腾蛇面色不变,嘴角含着讽刺的笑,却不慌不忙,全然没有把那个法阵当回事。
  它甚至还有心情调侃对面的丞霉。
  “除魔阵,万仙套,这阵仗…比之当初封印你如何?”
  丞霉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下面的谭谭,好似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不能比,自然是你的阵仗更大,你小心些…”
  “哈哈哈…是这些人族需要小心吧…为什么总是有人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乖乖等我把他们吃点不好吗?非要做一些没有意义的负隅顽抗!”
  说完大笑着离去,回到真身体内,遮天蔽月的巨大蛇身从云层里翻起,正面迎上除魔大阵。
  人修和腾蛇开战了。
  谭谭觉得晦气,为什么要在她渡河的时候开战,这些仙人和大魔,谁不是动动手指就能碾死她。
  灵气翻滚,魔气肆虐,云层里能量冲击变成的闪电一处处炸开,各种术法交锋,战场远在天际,那种排山倒海毁天灭地的震颤却让大地都震动了。
  没法渡河了,暂时不能带薛晓回去了。
  谭谭有些难受,现在最好的方式是她带着薛晓离开这里,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以免受到波及。
  但她周围都被天际掉落的人和法器砸出来的深坑堵死了,她带着薛晓的棺木,寸步难行。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她面前的命剑却突然飞了出去,剑身变成房屋大小,把她和薛晓笼罩住。
  命剑保护了她,却也阻隔了她的视线,她看不到天上的战况了,不过她也不是非要看不可,躲在剑身下,躺在薛晓的棺材上,她竟然睡了过去。
  暗地里保护她的影妖嘴角抽了抽,诛天剑这种旷世神剑,按理说一出世便会遭到各界争抢,可它竟然在一只小妖手里安然无恙,真是古怪。
  “腾蛇,身为第四魔界至尊,你为何犯我人界?真以为我人族无人吗?”
  温锦一身血衣,狼狈地站在巨蛇面前,收回法天象地后,他还没有巨蛇的一片鳞甲大。同伴死的死伤的伤,这种情况下,向来温和的仙尊也难免染上了浓重的戾气。
  天上众人合力布下除魔大阵后,把腾蛇的真身牢牢圈住,一边是除魔大阵,一边还有万仙套压制,眼见腾蛇巨大的身躯在云层里翻滚,搅得风云变色却依旧挣不开除魔阵的束缚,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觉得他们成功了。
  地上全部是人族的尸体,为了困住腾蛇,仙门已经损失了近一半的人,但是如果能擒住腾蛇,他们的牺牲就是值得的。
  左右不过是一次轮回,仙门子弟都有这个觉悟。
  腾蛇心中不屑,这些人真以为抓住他了吗?
  真是蠢得可怜,倾人族一界之力也未必能伤得了他,十界有七界是魔族的地盘,这些人是不是忘了为什么了?
  人族龟缩在一个小小的人界,魔族向来都不给他们眼神的,随便一个魔尊都能灭了人界,之所以没有魔尊这样做,不过是没有必要而已,就当是养着的玩具而已,玩具怎么能伤得了主人呢?
  腾蛇摆动着巨大的尾巴,有些兴致缺缺,它就是想来吃顿好吃的而已,这些人修倒是巴巴地赶来给它剔牙。
  “人族就这点手段吗?”巨蛇口吐人言,“就这点手段的话?不够哦…”
  说罢,天际传来蛇的嘶吼,一股恐怖的力量掀翻众人,无数的修者从天上掉下来,云层里簌簌下起了人雨。
  除魔阵被破了。
  无极接住了几个师兄弟,看着暴起的腾蛇,提剑冲了过去。
  他是最先出手的,也是战至最后的,腾蛇挣脱除魔阵之后,仙门能战斗的人只剩下寥寥无几了。
  悲悯的佛子端坐在莲台之上,看着惨烈的人族,他闭了闭眼,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无极,只剩下那一个办法了。”
  无极提着剑,停了下来,背后是恐怖危险的巨蛇,他回头,向珈明点了点头。
  “朝闻道夕死可矣,”
  他笑了笑,两鬓憔悴的碎发被风撩动,白色的发带在空中飞舞,一身白色道袍清风明月般舒朗,他的表情释然畅快。
  “九幽神明,天外仙圣见证,我无极,今日殉道。”
  佛子救世,轮回不断,道子殉道,护佑苍生。
  这是在人族在妖魔欺压下自己找到的救世方法,已成仙尊的道子殉道,无异于神明自爆,就算是腾蛇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尊,也是多有忌惮。
  无极的命剑被抛向空中,变成千万把飞剑,他踏在一柄飞剑上,任由那些飞剑穿过他的身体。
  靡靡之音从天边传来,像是什么的吟唱。
  “剑归无极!”
  他本就是嫡仙,立于九天之上,身上渐渐发出微末的光,随着珈明闭着眼吟颂的梵音,他变成一阵光附在那些飞剑上,挟千军万马奔腾之势朝巨蛇席卷而去。
  梵音剑势盖住了巨蛇的嘶鸣声,等一切都平静下来,地上满目苍夷都是尸体。
  曙光升起,已然是晨曦了。
  天际巨大的腾蛇终于不见了,沧州河火河结界也消弭了,温锦想着刚才道子的殉道,心下觉得震颤,如果能成神,那般天之骄子怎会陨落得这般早?如果能成神,妖魔两道怎能欺压人族至此?
  天道为何不兴人族?
  想得魔怔了,竟有入魔之相,吐了血,恍惚看见一个神似徒弟的女孩正在下面酣睡。
  哦…只是一只小妖而已,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在这种地方酣睡,倒也是傻得可爱。
  想到徒弟,温锦面露笑容,堕魔之相散去,他又变成了那个温和的仙人。
  徒弟啊…秦惊鹊,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呵呵,”看着活下来的几个仙人陆续离去,丞霉从地上捧出一条手指般粗细的银色小蛇。
  “腾蛇,此番阵仗,你可满意?”
  “满意?”变成小蛇的腾蛇暴躁得跳脚,可惜它没有脚,它咬牙切齿,三角头上的小角还断了,看起来早没有了威慑力。
  “老子都这样了?怎么会不满意?”
  人族道子殉道,想不到它用尽修为也还是抵挡不住,现在一朝回到幼年时代,手无缚鸡之力,第四魔界也不能回了,以后就算是想吃点小点心也怕是不能了。
  “不是叫你小心些?”
  丞霉笑了,苍白阴郁的脸阴森森的,笑得很渗人,他拿出了一把漂亮的匕首。
  “不会吧?你想做什么?”腾蛇看到那把匕首,眼神突然变了,它在丞霉手中剧烈地挣扎。
  但是被丞霉捏住了七寸,只能任人宰割。
  “厌翡,你敢!”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在耳边,丞霉被吵得烦了,捏住腾蛇的脖子让它发不出声音,而后匕首的刀尖对准它的七寸,缓缓划了下去。
  “我只是想要你的内丹而已,虽说你现在没了修为,但于她更好。”
  简单的开膛破肚后,凶名在外的堂堂第四魔界的一界至尊腾蛇奄奄一息地被丢到地上。
  “都叫你小心些了。”朝阳很暖,可他依旧是鬼气森森的,苍白枯瘦的手上沾满血腥,他有些嫌弃地看了看地上的小蛇。
  “你的血可真臭。”
  说罢,便成了一团黑雾消失了。
  谭谭再醒来,天已经大亮了,阳光暖暖的很舒服,她伸了伸懒腰,感觉嘴巴里很难受。
  又臭又腥,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她跳下棺木,打量着周围。
  周围都是尸体,都是那些仙门弟子的,看来这一仗比想象中的还惨烈。
  命剑已经变回原样了,谭谭端详着这把剑,心里重新对它有了认知。
  真是一把好剑。
  她把剑收了起来,绕过那些尸体,跑到河边,漱了好几次口都感觉自己不干净。
  她还要再洗洗,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念经,那声音有些耳熟。
  她走过去,就看到了一堆尸体中打坐的和尚。
  眉眼昳丽,眉心一点朱砂,长相浓艳比妖还妖的佛子,他明明受了重伤,却依旧在坚持超度死去的魂灵。
  “夜白…”她下意识叫了一声,正在念经的佛子停下,淡漠而悲悯的目光看过来,明明是温柔和善的目光,却让谭谭退缩了。
  别这么看我!谭谭心有不甘,你凭什么这么看我?好像她是一棵花木,不值悲喜,只有怜悯。
  曾经要多亲密有多亲密的人,凭什么说走就走?凭什么说抛下她就抛下她?
  “你…”谭谭鼓起勇气走过去,“夜白,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施主,”珈明眉眼淡漠,对于她并没有多少情绪,“施主,仙门会派人来为这些死去的道友收尸,你快些离去吧。”
  “你…你是在关心我吗?”
  谭谭还要再靠近,却是不能了,一股气墙挡在谭谭面前,佛子闭了闭眼,手中撵着一串佛珠,开始超度亡魂。
  从他嘴里出来的经文有一种别样的魔力,谭谭也觉得自己被超度了,心中的不甘渐渐隐没,只是剩下些许落寞。
  何必纠缠呢?
  放下才能自在,世间事,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她走了几步,梵音对她的影响才渐渐小了,心头重新涌上不甘和恨,但她没有质问的勇气了。
  不要就不要吧,一顿饭而已,她重新找就是了。
  她寻了一条船,把薛晓的棺木小心翼翼地放到船上,而后划着船离去。
  一艘船,一个姑娘,一个死人。
  珈明看着远处的谭谭,无悲无喜的绿眸里闪过一丝波动。
  ……
  “谭谭…”
  离上京城还有一段路程,这几日谭谭一个人赶路,总能时不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很怪异,她是一个人上路,没有人和她结伴。
  她觉得自己是幻听了,就没怎么在意。
  一天,路过一处山岗,遇着了一处山贼打劫一个商队,商队里有两个人逃命的时候躲进谭谭拉着薛晓的马车里,谭谭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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