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追过来的山贼扛着大刀,不慌不忙地走到谭谭身边,见她容貌明艳非凡又孤身一人,便起了歹心。
“小姑娘,既然遇到我们哥几个出来行善了,没道理不帮帮你…这荒山野岭的…”
“啊!!!”
山贼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惊恐到极致的声音打断了。
是躲进谭谭马车里的两个人发出的惨叫声,谭谭抖了抖肩,好像被吓到了一样。
“叫啥啊叫?”
面前的山贼还没见过这么标致漂亮的姑娘,一个照面便被谭谭迷了心窍,见谭谭被吓到了,他掀开马车的帘子就要去抓躲进去的两个人。
谭谭也不阻止,山贼进去了之后发出更大的惨叫声。
“啊啊啊!诈尸了!!!”
咣当!一个棺材盖从马车里被丢出来,紧接着就是躲进去的两个人和那个山贼被丢出来。
“谭谭…”
又有人叫她的名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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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遇妖12
“谭谭…”
世有鬼神妖魔, 自然也有借尸还魂之象。
四周万籁俱静,一切声音都远去了,谭谭站在原地, 一动不动地看着马车。
“谭谭…”那个声音是此间唯一清楚的声音, 像是响在神识里。
薛晓的声音。
谭谭的手上凭空出现诛天剑,不动声色间握紧了剑柄。
“出来!”
她神色凛然, 厉声喝道。
马车里没有回应,静悄悄的,轿帘突然动了一下,突然平地起了一阵妖风,风势太大,吹得人睁不开眼,云层黑压压的压下来, 云层间翻裹着闪电, 似乎酝酿着雷暴。
天……像是要发怒了。
一双僵白的手掀开帘子, 一个人弯腰从轿子里出来,谭谭还没有什么反应,耳边就响起了惊恐的惨叫。
“啊啊啊!!!鬼啊!”
那些抢劫的山匪,还有那两个被抢劫的人一道连滚带爬跑了。
下一秒, 天空骤然亮起强光, 一道巨大的雷电自天空倾泻而下,直直朝谭谭面前的马车劈去。
“!”
谭谭想跑,但电光火石间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她还没迈开腿, 那雷便劈下来了。
然后她便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天雷滚滚, 整座山都被夷为平地, 可是她…毫发无损。
雷电肆虐过后,方圆几里都是焦土,伴随着火光和浓烟。
视线被浓烟挡住,谭谭捂住嘴以免被呛到,突然感觉周围多了什么,有什么东西碰了她一下,她伸开手,一个烧焦了的人直直撞进她怀里。
“谭谭…”
……
薛晓真的复活了。
复活时,被雷劈得褪了一层皮,却能很准地栽进谭谭怀里。
谭谭把他带到最近的客栈休养了小半月,他便好了,活蹦乱跳,朝气蓬勃。
他好像没怎么变,喜好甜食,爱穿锦袍,头发扎得高高的,也爱笑,笑起来明媚如朝霞。
他策马走在官道上,勒紧缰绳回头对谭谭说:“谭谭,我终于可以带你回家了。”
谭谭淡淡看过来,眼底如一片死海,情绪无波无澜。
“是吗?”平静的眼底浮现出讥诮冷意,她不咸不淡答道。
薛晓真的复活了吗?
阳光还是温暖,天地草木变了又似乎没变,和薛晓一模一样的人,却没有薛晓那样甜美的味道,一举一动都是刻意的张扬,味道却含着清苦。
一顿变了味道的饭,似乎已经不值得留恋了。
“谭谭,手给我,我抱你下来。”
驿站,是黄昏。
薛晓伸出手,要抱谭谭下马,谭谭看了他一眼,自己下马了。
薛晓摸摸后脑勺,也不尴尬,把马拉过去栓好。
霜月如勾,落于木窗前,窗前满树的木槿花,谭谭趴在窗边,看粉白色的花朵上清皎如练的月光。
不知道为什么,谭谭觉得如果月光有味道,那一定是清苦的。
就像是现在的薛晓。
“夜里凉…”薛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谭谭一动不动,直到身上盖了一件披风,她终于回过神来,仰头看着他。
她闷闷道:“薛晓…”
“我在。”
“不…”她拢了拢肩上的披风,落寞而沮丧:“薛晓不在了。”
身后的人没有马上否认,只是沉默。
她性质缺缺问:“你是谁呢?”
“我是薛晓…我可以做你的薛晓。”
他又笑了,用薛晓的脸,眼底流光溢彩,张扬明媚。
“你不可以。”
味道都不一样了,人也不是那个人。
她又趴回窗边,看月亮看木槿花。
“我有想过杀了你。”她说:“可我自己都是跟个孤魂野鬼没什么两样,你也不是什么坏鬼,我连动手的理由都没有。”
“薛晓死了,我很想他……”
黑白分明灵动无比的狐狸眼,顺直黑亮包住脸颊的公主切,月光下的女孩肤色莹白如玉,一身黑色纱裙上绣着精致的彼岸花图案,她的头发散落在窗台上,散落在她单薄的肩膀上。
她过于娇弱过于美丽,风采灵气世间难见,在这简陋的驿站里,她像个初入凡尘的仙魅,与她相比,窗外的木槿花都变得俗气了起来。
她很落寞,很孤单。
可是她却说:“我要走了,我们两个没有必要再呆在一起了,你不是他。”
“我是。”是薛晓的声音,他坚持说自己是薛晓,可是不是就不是,根本就没有意义。
“我是薛晓…我要回家,我会担起薛晓的责任,承欢薛家父母膝下,做薛晓该做的事,我不强求你跟我回家,但是薛晓……原来的薛晓想让你跟他回家。”
谭谭仰着头:“可是你都不是他……呜呜呜,我害死了他!”
“你没有,你不会,不是你。”
“不要哭好吗?薛晓的心…会疼。”
披着薛晓的壳,无极看到谭谭哭,他整个人都无措了,他没有安慰过女孩子,一般女孩也不会在他面前哭,可是谭谭……第一次见她,她便哭得不能自己。
她会哭很久的。
“你要好好做薛晓。”
“好。”
“你的身体是薛晓的,你要感恩,不能让他的父母伤心。”
“好…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薛晓最不想让的就是你伤心,我…让你哭了。”
“我哭不是因为你。”
“是因为我…因为我不是真的薛晓。”
“你为什么又承认了?承认你不是他?你不能承认!”
“好,都答应你。”
“你在哄我吗?”
“是,我是在哄你。”
“你有什么资格哄我?”她哭得更厉害了,“你又不是他!你不要在这里了你出去!”
“……”
“早点睡吧,”他很无奈,“别哭太久,别哭太晚。”
他出去了。
他一出去,谭谭便关了窗户,一个人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很空茫。
她不该对陌生人发脾气的,虽然顶着薛晓的皮囊,但是始终不是那个人了,她没道理对别人发脾气。
可是她很难受,太难受了,感觉自己怎么都活不好。
自怨自艾不好,要难受一晚上了,明天就好了,明天就把现在的难受忘掉,重新开始。
……
她终是一个人离开了。
无极牵着马送她上路,看着她远去,他想:人为什么永远看不到自己的背影,她都不知道,她孤单得让人心疼。
他没有跟上去,他和道魂,不仅仅只是这一点纠缠而已,他们有更深的缘分,可惜,不是现在。
与腾蛇一战,他做了殉道的准备,没想过还能活过来,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她。
不知道是怎么借尸还魂到这具身体上的,还有了这个人的记忆,这具身体自然成了尘缘羁绊,他只能先做薛晓。
……
秦淮河。
烟笼寒水月笼纱,秦淮河上秦淮楼。
这里有最烈的酒,最富有的商人,最深情的才子,和最美的女人。
“哎呦……公子,这边请…”
“去去去,一边去,把梦情姑娘给我叫来!”
“哎呦,真是不巧,梦情姑娘啊今儿可是陪着明阳世子呢,抽不开身呀…”秦淮河上谁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的秦妈妈站在楼下的大厅里,胭脂水粉堆满了脸,头上一朵大红牡丹开得艳丽,一张血盆大口咧到耳后根,给一位华服公子陪着笑:“要不,我叫笑笑先去陪陪公子?”
“谁是笑笑?一边去!一个无人问津的货色也敢塞给我?明阳算什么?我父亲可是清河郡王,当今圣上的胞弟,我就要梦情!”
“这…原来是清河小郡王。”
楼里看戏的客人不少,人群里窃窃私语。
“一个落魄郡王家的公子,也只能到青楼里逞威风了。”
“秦妈妈可是背靠谢家,这小郡王拎不清事……”
谭谭看着楼下的闹剧,眼神看向旁边的女人。
“梦情姐姐,他为什么非得要你?笑笑姐姐也很好啊。”
风情万种的女人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摩挲着谭谭漂亮的下颌线。
“谭谭真的不明白吗?”
谭谭看着她,一刻也无法移开目光,梦情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她看着你的时候,你只能看着她,只能想着她。
有一种人,你不遇上你都想不出来世上还有这种人,超越一切的美丽,超越一切的魅惑,就像是话本里的绝世美人,单凭话本里的了了几语你是无法想象她有多美,可是那种形容,遇上了秦淮楼的梦情姑娘,便能毫不违和。
“谭谭还是不明白…”
“小呆瓜,”梦情身后走出来一个明艳的女人,妆容精致,羽衣罗裙,打扮光鲜亮丽,也是十足十的大美人,只是站在谭谭和梦情面前,灵气和美丽都稍逊,她就是楼里的笑笑姑娘。
“天底下没有不喜欢梦情的男人,谭谭不是很清楚吗?”
半年前,有个小姑娘倒在秦淮楼门前,妈妈把她领进了门,她见到梦情,便扬言要拜梦情为师,因为她听说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梦情。
她容貌如同神仙姝魅,一双狐狸眼生得招摇,站在梦情身边也是丝毫不差的,甚至是更有灵气一些,秦妈妈高兴坏了,这姑娘傻得可爱,竟要拜梦情为师。
梦情也上道,承诺了秦妈妈,她会好好‘教导’谭谭的。
这一教导,就是半年,梦情不许谭谭拜师,只说让她叫姐姐,花魁手段魅惑伎俩却倾囊相授,一点也没有藏私,谭谭甚至还收到了一本修士修炼的合欢秘诀。
梦情是个修士,谭谭第一眼就知道了。
梦情也知道谭谭是妖。
她不准谭谭拜师的原因恐怕也是这个,谭谭心知肚明。
修士总是惧怕妖魔的,哪怕是声名不怎么好的合欢宫。
谭谭明白,便不强求了。
下面那个公子还在不依不饶,非要吵着见梦情,谭谭看到秦妈妈笑意更深了些,恭恭敬敬地把那个公子请进了一个包厢里,半刻钟后那公子却行容癫狂地从包厢里跑出来,衣衫不整疯疯癫癫,一脸惊惧从楼里跑出去了。
“惹谁不好呢…”笑笑给谭谭编头发,往她头上别了一根漂亮的碧玉簪子,“惹谁都不要惹梦情姐姐哦……”
“可是…”谭谭不明白,“他不是被秦妈妈带进那里去的吗?”
“那里?看来谭谭也是知道的…那谭谭,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带进那里去吗?”
“他得罪了秦妈妈。”
“不,是他要见梦情姐姐…”
“啊?”
每天要见梦情的那么多,也没有这样啊?
“因为,梦情姐姐今天生气了呀……”
谭谭望向窗边的梦情,看到她望着楼下,神情带着淡淡的哀怨,手上拿着一支去了刺的纯白色月季花。
梦情姐姐真的不开心了。
谭谭眨了眨眼睛,也跟着忧郁了。
“梦情姐姐为什么会生气啊?”
“月圆之夜,情最浓,思念故人。”
“故人是谁?”
“不爱她的一个负心郎。”
“笑笑姐姐骗人,没有人会不喜欢梦情姐姐。”
“小傻瓜…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绝对的事情。”
“不过…”笑笑拿起桌上做好的蔻丹给谭谭染指甲,“我们谭谭,可以是那个绝对哦…”
作者有话说:
我穿越了,一下子从四月份穿越到六月份。
不知道还没有人爱我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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