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白西瀚转头対着燕桑榆,刻意放低了声音,“小朋友你叫燕桑榆対不対?”
燕桑榆仰头看了一眼白玲,白玲垂下温柔的目光,摸了摸他的头顶。
他收回目光,抿着唇角点了点头。
张淑芬这会儿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小孩才算是搞懂为什么白西瀚早早的就让她去买糖,买小孩爱吃的零嘴。
她心里直打嘀咕,白玲从哪里变出个这么大的小孩?总不能是自己生的吧?
况且,这小孩怎么长得还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哪有人大过年的领个不是自己的小孩回家的。
白玲拉着燕桑榆进门,“好香啊。”
张淑芬心里怎么想暂且不说,面上一派热络的笑道:“都是给你们做的,快脱了衣服暖暖手再来吃饭。”
一家人关上房门,两个大姑娘先各自回了房间放下自己的行李。
白玲牵着燕桑榆的手,把他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燕桑榆左右打量着这个房间,绕着床走了一圈。
他住过最好的地方是医院,但这间房间远远比医院更加漂亮。
她的房间有一张只属于她的木床,白床单,碎花的枕套,整洁的一个褶皱都没有。
水泥地面光洁如镜,墙壁上刷了半面淡绿色的油漆。贴墙的放着一个实木的大衣柜,还有书架,书架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书。
椅子严丝合缝的摆在桌子下面,桌面上铺着一层漂亮的花布。
他不敢靠近那张床,远远的站在另一边,竭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没见过世面。
“白玲姐,今天晚上我就住在这里吗?”
白玲坐在床上整理自己的行李,这一次回来她没带太多的东西,也就是几身换洗衣服,还有各种手续证件票据。
除了自己的手续证件,更多的是燕苍梧和燕桑榆的证件。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特意从兵团带回来的特产,什么干蘑菇,坚果,葡萄干,干木耳,松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每样一小包,加起来也是一大袋了。
她听到燕桑榆的问题,抬起头指了指床,又指了一下床下的水泥地,“今天晚上我打地铺,你睡床。明天你打地铺我睡床,咱们俩轮着来。你有没有意见?”
燕桑榆臭着脸,老大的不愿意,“有意见,我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睡女孩子的床?我要一个人打地铺。”
白玲忍俊不禁,“行。男子汉大丈夫,你就打地铺吧。”
另一边,张淑芬抱着几件早都准备好的洗干净的衣服跟着姚秀兰进了房间。
她看着姚秀兰脱下大衣,脱掉脏衣服,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她养这个女儿,养的十分娇惯,有点什么吃的总要藏点紧着姚秀兰吃。
这个年代,没几个人能吃饱饭,满大街的人打眼扫过去都找不到一个胖点的。
以前姚秀兰的腰是圆的,还有小肚子。
但就这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整个人身上硬是找不出一块软肉了,瘦的锁骨都往外凸,手上是冻疮,肩膀上还隐隐有伤痕。
当妈的看着,简直就跟心被刀割了一样痛。
姚秀兰换上毛衣,若无其事的掩住伤痕,笑了笑,“没事。妈,你哭什么?”
张淑芬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病历本往姚秀兰手里塞,“这是妈找人给你办的病历,拿着这个,等会儿你跟你白叔哭一哭。明天咱们就去开病退证明。”
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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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秀兰一听这话却是眉头皱了起来, “病退?”
张淑芬攥着她的手,往外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抹了一把眼泪, 压低声音, “别嚷,别嚷。你小声点。妈这不是给你想了个辙吗?”
姚秀兰也跟着向外看了一眼,“这算什么辙。妈,我身体又没毛病,怎么病退?”
张淑芬轻声说道:“怎么不能病退?这医院的证明妈都给你跑下来了。你拿着去办就行。就说你从小就患有心脏病, 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参加重体力劳动。”
姚秀兰沉默了半响。
病退回城,这四个字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她的身体当然是没问题的,从小就能跑能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