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封皱眉,觉得这小姑娘太没礼貌,伸出手本能地上前训斥,“你算什么东……”
话音未落,剩余那个字全都堵在嘴里,刚刚还在小姑娘身后的男人突然伸手,直接攥紧他的衣领,一只手将他半提不提,眼里满是阴鸷暴戾的神色,垂眸像看垃圾般看着他这个父亲。
刚刚那个笑得漫不经心的人突然变了副面孔,他手指捏住他的脖颈微微收紧,说出的话冷的瘆人。
“傅封,你找死。”
面前的男人比傅封还要高半头,傅封这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他这个儿子,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这样被傅程言拎起来像条狗一样,眸底黑的深沉,翻滚着不知名的汹涌连他都看不明白。
恐惧,脊背发寒。
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的他从来没见过那种模样。
傅老爷子拐杖咚咚作响,“阿言,那毕竟是你父亲。”
当着那么多佣人和家人的面,老爷子还是要脸面顾全大局的,至少不能在外人面前撕破脸,傅封能打他,而作为儿子要是打了父亲便是大逆不道。
傅程言松了手,像扔垃圾把傅封丢了出去,笑得温和有礼,动作斯文矜贵,颔首牵着小姑娘走了。
闹了这么一出,傅老爷子气的不轻,本来想过来享受天伦之乐,却弄的不欢而散。
“爸,你也看到了,他那手段和脾气哪里适合接管整个傅家,就算他是我的儿子我也不能偏袒。”傅封言词恳切。
老爷子叹了口气,目光隐晦,“你都算计到我头上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阿言什么样子我比你清楚,他的为人品行我更清楚,你背后搞得那些小动作以为我不知道?呵,阿言也清楚,他是个善良的好孩子,给你留了后路你不走,你好自为之吧。”
老爷子说罢摆了摆手,回去了。
沈昭音觉得自己还挺没出息的。
她低着脑袋走了一会儿,雪下了薄薄的一层,打着旋儿飘飘洒洒,睫毛上沾了几片白色,瞬间变成水汽消失。
傅程言在身后默默跟着,没说话。
女孩却突然蹲了下来,小脑袋埋进毛绒绒的衣服里,像个小刺猬蜷缩了起来,慢慢地肩膀开始颤抖,隐忍着细小的呜咽声。
男人瞬间心里慌了,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手足无措地抱着地上的那团。
她哭的断断续续,不肯抬头,轻轻喊他的名字,“傅程言。”
“嗯。”男人应了声。
“傅程言。”小姑娘带着浓重的哭腔,瓮声翁气的。
“嗯。”他紧了紧怀里的她。
她终于抬起眼睛,头发乱糟糟的,眼尾那块被压的微红,整个眼睛都红得不行,小脸却白的透亮,她伸手按在男人脸颊上,鼻子酸的厉害。
“阿言。”女孩颤着声音唤他。
他觉得眼睛发酸视线有一瞬间模糊,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攥着他的心脏疯狂撕扯,顺势扣住女孩后背抱住了她,他不想让她看到他此刻的狼狈和无措。
女孩却伸出纤细的小手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她说,“阿言,你别要他们了好不好?”
雪下得越来越大,她瑟瑟发抖道:“我也有哥哥爸爸还有爷爷。”
傅程言扣紧怀里的女孩,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她抬头看着漫天的大雪。
“阿言,我们来爱你”
玄关处人影混乱,月光隐隐从落地窗透了进来,鹅毛似的雪安静地落了下来,脑袋里混沌的小姑娘突然感觉肩膀刺痛了下。
“你别咬我。”
她呜咽一声,身子往后缩了缩,却被男人伸手捞进怀里,小姑娘今天穿的是件紫色毛衣,软糯糯得像个紫薯丸子,后面是系带的小设计,他单手解开缠到手臂上。
毛衣从背后直接掉落,她惊叫出声,男人俯身吻了下来,她不敢睁开眼睛,但身上微微的颤抖还是暴露了紧张的心情。
傅程言停了下来,嗓音又磁又沉。
“怕不怕?”
他身上很难受,理智好像要冲破牢笼将面前的小姑娘捏个粉碎,但还是耐心地等着她的答案。
沈昭音抬眸看他,额前的碎发蔫耷耷的贴着,哭过的眼睛依旧红着,她几乎微不可见地摇了摇脑袋,“不怕。”
是你的话就不怕。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抱到房间,身边充斥着樱花的味道,她觉得自己像棵樱花树,在他的手心朵朵绽放。
粉色和白色交相辉映,美的不像话,细雨绵绵间,花瓣泛着莹润的亮泽,男人的手轻轻抚过,花枝轻颤。
他却慢条斯理地折磨,不肯松手。
沈昭音都要哭出来了,她又急又羞,声音软趴趴地,“你……你快些好不好。”
他无奈地笑了声,声线淡淡的,贴着她的耳廓,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还以为这狗男人在取笑她,急得耳尖都红透了,委委屈屈地捂着他的眼睛。
“你不许笑啊。”
男人将他的手拿了下来,虔诚地亲了亲她的指尖,寡冷禁欲的眉眼间染上她看不懂的欲,“你会不舒服。”
她听懂了,如果她想的没错。
应该是:不能快些,不然你会不舒服。
她做了个好奇怪的梦。
梦里的她有条金色的鱼尾,海藻般的长发波光粼粼,连手指上都带着七彩的宝石,她浮在暗礁后,海滩上躺着个男人。
金色的光芒下,男人的五官英俊逼人,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上身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冲走,露出精壮结实的腹肌。
她身为人鱼族的小公主,带着与生俱来的善良和智慧,小公主艰难挪到男人身边,盯着那张俊美的脸看了看,果断脱下上半身仅有的两片贝壳遮挡住。
然后,给王子戴上了。
下一秒,王子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自己胸前的两片东西。
小公主:“……”
王子:“……”
小公主真诚眨眼:“我如果说是你自己非要戴这个的,你信吗?”
王子显然不信,因为他下一秒变成了巨大的深海大章鱼,愤怒将小公主卷进海里。
沈昭音一口水呛的咳嗽起来。
男人眼疾手快地把她从浴盆里捞起来,她确实在现实中狠狠呛了口水,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刻,她差点哭了出来。
浴室里雾蒙蒙的,她浑身酸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傅程言,你是不是因为我给你带了个内衣想淹死我。”
傅程言:“……”
他是看小姑娘难受得厉害,想给她洗洗结果刚放到浴盆里,转头拿了个沐浴露,她自己就滑了进去。
他没说话,她更委屈了。
“我知道了,你不喜欢小美人鱼。”她伤心地说了句,还沉浸在美梦中没醒,腿作势就要伸出去。
结果刚抬腿,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她唔了声,把小身板蜷缩了起来,疼得脑袋清醒了很多,伸手摸了摸才发现,自己竟然没穿衣服!!!!
“别乱动。”傅程言抓着她两条腿,怕她碰到自己。
他一脸严肃,正经得不行,身上的衣服穿的整齐妥帖,沈昭音盯着他的脸,心里腹诽,过去那几个小时,他可不是现在这副清风霁月的高冷模样。
简直恨不得把她折腾死。
其实,说来也是她自找的,当时事到临头,两人惊觉没有提前准备防护措施,傅程言是硬生生停了的,她却像个小妖精似的勾住了他的脖子,仰头看着他,瞪着水润润的眸子,气息暧昧喷洒在他耳边。
“我好难受,傅哥哥。”
便是这句话,男人彻底没了理智,她没打算继续做,就是想看他脸红逗逗他,毕竟她很少看见他这副模样。
可她忘了,傅程言今天晚上喝了酒,又看到她搂着他这般模样,自然就失了控,整个晚上,她咬也咬了,哭也哭了,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思绪回笼,男人正耐心地拿毛巾给她擦身体,动作很轻,把她抱了回去,她整个钻进被窝,不肯露出脑袋。
他拽了拽她露在外面的小脚丫,她惊叫一声踹了他一脚,男人笑着没什么情绪地问她,“你刚刚说的小美人鱼是什么意思?”
停了好几秒,女孩慢吞吞地从被窝里拱出来,盖住嘴巴,露了双清凌凌的眼睛。
“我做了个梦,梦里我是救了王子的小美人鱼。”她想起来还有点伤心,“当时风很大天太冷,我还把自己唯一的衣服给你了呢,没想到你竟然想淹死我。”
傅程言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什么脑回路,单凭美人鱼能被淹死这条,他就能从逻辑上将她打击得怀疑人生。
可他现在并不想这样。
反而认真加入探讨,“那我是那个不知好歹的王子?”
他随口一问,本来想好好哄哄女孩,怕她在被窝里闷着,还特意拽了拽被角,将她的鼻子放了出来。
小姑娘却满脸认真,“不是,你是个非常丑陋凶残的大章鱼。”
“……”
“所以,”她小声开口,“我们两个是不同的物种。”
男人突然逼近,眼里好像没什么情绪淡淡的,轻笑了声,压低了声音问他,“不同的物种,然后呢?”
她觉得穿上衣服的傅程言毕竟还算是个正人君子,悄摸摸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努力暗示他,“你不知道吗?不同的物种间都是有生殖隔离的。”
傅程言沉默了。
半晌后,突然开口,“你生物大概是体育老师教的。”
“……”
“什么意思啊?”
她还没来的及反驳,男人直接欺身而上将她被子掀开,手臂撑在她脸两侧,“我可以免费教教你,不同生物间也可以没有生殖隔离。”
她慌了,是真的慌了。
他根本就不是人,比狗还狗。
谁料,傅程言竟然压住她乱晃的胳膊,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将人圈在了怀里,只淡声道:“听话,睡觉。”
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只睡觉???她不信!!!!
她才不信这个狗男人!!!!
没过多久,耳边真的传来了男人轻微的呼吸声,他好像真的睡着了。
好吧。
沈昭音放心了,她像个猫似的窝在他怀里乱蹭,又像个煎饼果子,翻来翻去,看着他的睡颜也不忍心打扰,就是每隔五分钟在他耳边轻声问一句,“你睡着了吗?”
傅程言:“……”
忍无可忍下他睁开了眼睛,小姑娘倒是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故作惊喜问,“原来你还没睡着啊,那我问你个问题哈。”
“嗯。”
最好是个深奥到能引起人类哲学思考的问题,或者是个探讨人性光辉和复杂的社会性瞩目焦点。
他忍这丫头很久了,在他身上动手动脚只撩不负责,前半夜她哭的厉害,他现在也忍得辛苦。
她蹙眉,“你说,小美人鱼和八爪鱼真的没有生殖隔离吗?那它俩杂交出来的该是个什么东西呀?”
“……”
他突然不想做人了,想当个畜牲。
“你哥昨晚给我打电话了,问你在不在我这里。”夏琉璃淡然地陈述着事实。
这是她早晨起来听到的第一句话,然后一下子就清醒了,挣扎着坐了起来。
“那你怎么说的啊?”她声音发哑。
夏琉璃停顿了几秒,敏锐发问:“你嗓子怎么了?”
沈昭音:“……”
她现在后悔极了,早知道昨天就该及时止损,没想到哭的嗓子都哑了。
“你昨晚是不是和傅程言在一起?”
这就知道了?这么明显吗???
其实,昨天晚上夏琉璃就知道了,她和学校其他女生一样,对大佬的印象是固定思维,矜贵自持,冷漠淡然,是谁都接近不了的高岭之花,只能供世人仰望。
但谁能想到昨晚神仙下凡了,他半夜三更竟然她发了条消息,目的不言而喻,希望谢珩打电话来的时候能尽量掩护。
她觉得她家音音有点单纯,根本驾驭不了像傅程言那种心思深沉城府极深的男人,可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可能错了。
那个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丫头,甚至连她家人的感受和喜怒都会在乎。
“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她随口找了理由。
对方也没怀疑,脑袋转了个弯才终于绕了回来,继续问她,“对了,你和我哥是怎么说的呀?”
夏琉璃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姑娘怎么这么傻,要是她说不在,谢珩还不得把整个北城搅的鸡犬不宁?
夏琉璃:“音音,我问你个问题啊,我实在是太他妈好奇了。”
“你问。”
“唉呀,就是想问问咱们那么清冷自持的学神做这种事,能力是不是贼他妈强?做的时候用的是什么姿势啊?”
沈昭音:“……”
她的脸一下子蹿红,不敢仔细回想,她当时意识都不太清楚,哪里还能分出心思去看男人是什么神情模样?
夏琉璃不死心:“我发誓绝对打死不告诉别人,否则的话,就让贺萧那狗男人禁欲一辈子。”
“……”
你问过人家贺萧的意见了吗?!!
作者有话说:
大概还有两三章几万字就要完结了,多谢各位小天使一路以来的陪伴\^O^/
第73章
沈家别墅最近有点热闹, 很长时间以来这里都很清净,可沈老爷子发现了,只要他的乖孙女儿在家, 谢珩都要时不时出来晃荡晃荡。
有时候连沈正廷都安静地坐在楼下看看报纸,喝喝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