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呈浑身一僵,攥紧手藏在身后,指尾有一瞬间的筋挛,连心跳都在她靠近的瞬间加快。
“周呈,你不会是想博取我的可怜,让我多陪陪你吧?”陈北捏住他的下巴,缓缓说:“这么想,为什么不说呢?”
“我没有”,周呈刚开口,就被陈北冰凉的指尖捏了捏耳垂,一股电流仿佛顺着她触摸的地方一路到达尾椎,令他整个人都在发麻,不得不闭上了嘴。
“可你确实在这么想啊,周星星。”
陈北俯下身吻在他唇边,如愿见到了他眼尾沁出点波光潋滟的红。
“说话。”她晃了晃男人的下巴。
周呈话到嘴边又有一瞬间的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私心里他只是单纯的想留下在医院里大把大把和陈北相处的时间而已,他有些恐惧慈善晚会的真相被查明,他现在像进入了囚徒困境,除了做些自己过去从来不可能做的蠢事暂时想不通还能做什么,现在发生的事每一件都在偏离他原本设想的轨道,而偏离的后果,周呈也不知道会是什么。
张道长的话一直响在他的耳畔,可他下不了决心。
谨慎这个词在与陈北相对时几乎刻进他的心底,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可偏偏越谨慎越容易错。
“不说话?”陈北挑了下眉,站直身子,嗤笑一声,“既然周总已经好了,那我也没必要照顾了。”
说罢,她转身往外走去,眼底却盛着笑意,只在心底默默数。
一、二、三——
她的手被拉住了。
周呈带着哑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别走。”
她挣了挣手腕。
大抵以为她想甩脱,周呈向来平静的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再次重复道:“陈北,别走。”
没有计划,无法克制,短短半个月而已,已经尝到了甜头的人怎么可能还能放弃,还能忍受陈北再次离开他。
周呈闭了闭泛红的眼眶,这才低声说:“我说话了。”
“别走。”
救命。
陈北在心底轻轻笑,眼底闪过丝浅淡的光。
这么多年,周呈怎么在她面前还傻得那么可爱。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甜一点的地方了!阿呈你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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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对不起宝子们,本来昨天要更个长章的,可是太累了没更完,就挪到今天了。
明天会停更一天,然后后天晚上也就是(周四)晚上更新,从周五开始恢复每天早上六点更新,偶尔会有双更,感谢宝贝子们的支持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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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周呈不给自己的身体捣乱后没几天就出院了, 来接他的除了陈北还有李木子。
大抵子公司成立的全部准备工作都基本做好,李木子显得格外的意气风发,就连帮周呈搬东西都格外的热情, 尽管也就一个小桌子两个笔记本而已。
在他心底,周呈就是为子公司压抑情绪,牺牲自我的头号功臣!
如果要他应付陈北那小祖宗铁定一个头两个大!
可等前方的车驶向城南的堤岸雅苑时他才发觉事情的不对劲,忍不住发问:“我们这是去哪里?”
陈北:“我家。”
李木子:“哦。”
李木子:“?!!”
李木子被陈北波澜不惊的两个字炸得瞬间怔愣住,忍不住回头看向和陈北并排坐在后排的周呈。
周呈眼底没有什么情绪, 只及其平淡的点了下头。
李木子消化了一下这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咂摸出一点味来。
要是陈北周呈重修于好,那木呈岂不是直接和投资商建立了联系!
他一瞬间连眼睛都亮了几分, 又迅速收整好表情。
周呈答应去陈北家只是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他自己承诺过她去给她做两个月的饭, 总不能说话不算话。
陈北的别墅里每天都有阿姨来打扫, 福克斯奉她爷爷的命上门给她做顿饭改善一下吃外卖的恶习。
事实上,这么多年, 陈北在饮食上向来不怎么挑, 压力大的时候能点几千块外卖挨个品尝, 吃不完的就丢冰箱里慢慢吃等要厌烦了再丢掉。
这是她在这十年养成的独特的解压方式。
用她的话来说,一件垃圾食品放在这里时叫做垃圾食品,琳琅满目的色香味俱全的垃圾食品放在眼前时叫做美食。
在国外的时候她也时常点唐人街的外送, 可惜都没有国内的味儿。
这么段回国的时间, 她终于再次吃到了正宗的中式美食。
几人进门时阿姨正在里头收拾屋子, 李木子看着里面一盒盒被丢出来的外卖盒子简直目瞪狗呆。
周呈站在陈北身后,轻轻叹了口气。
陈北察觉到, 偷偷往后退了一步, 头顶几乎要抵在他下巴尖上, 打理精良的发丝上一阵阵的精油香味儿往周呈鼻子里钻。
周呈耳朵尖都在泛红,想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陈北偷偷拉住了手。
两人的手掩映在衣摆间,陈北看了一眼正在替周呈往茶几上放电脑的李木子,仰头小声说:“你给我做,我就不吃外卖。”
陈北说这话时眼底都亮晶晶的,满是笑意,还格外顽劣的挠了挠周呈的掌心。
周呈握紧她捣乱的手,眸光微暗,最终却只俯在她耳边轻轻说:“好。”
气息挠得陈北耳朵发痒,她笑眯眯的松开周呈的手,走到沙发边上坐下了。
李木子见状麻溜的跑了,只是在离开之前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周呈,最终拍拍他的肩膀,决定忍痛把自己的分红分十分之一给他作为兄弟的一片心。
陈北却仿佛看懂了李木子目光的含义,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没说话,直到人都走干净了,只剩下周呈一个人了才重新站起身进厨房拿围裙出来。
周呈正脱了西装外套在解自己的袖扣,男人长身玉立,半垂着眼睑,一副安静又冷矜的模样,连手指上的动作都无端透露出一种言情书网培养出的优雅来。
陈北展开了围裙,慢吞吞走过去要给他穿好。
周呈动作一顿,“我自己来。”
“可是以前我们都是这样的啊”,陈北理直气壮的说:“周星星,我就要帮你系。”
事实上,十年前周呈时不时周末来陈北家时都能在她房间里见着不少外卖盒。
他最常见的就是陈北睡眼惺忪的裹着毯子从沙发上起身,贴在他旁边看他换衣服准备给她做饭。
那时的周呈是个实实在在思想僵直的人,不喝水等于身体不健康,吃外卖吃多了等于不健康,他看到的时候总是会委婉的提起,陈北听得烦心,便干脆的把围裙套他身上,替他一个个系好带子,毛绒绒的脑袋蹭来蹭去,令周呈不知道手脚该如何摆放,然后笑眯眯的直起身一边推他进厨房一边说:“那你每天帮我做我就不吃啦。”
那是只有他一个人见过的可爱。
可爱得他能瞬间软了心肠,只想摸摸她的脑袋然后做出一桌子菜喂饱她。
周呈一个被他母亲强制规定每年、每月、每周、每日计划,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厨房的人,为了陈北,将饭菜做得格外熟练。
他有一瞬恍惚,此刻在他面前环过他的腰,替他将粉色围裙系好的女人像是和十年前鲜活的少女身影相交叠,令他终于有了一点真实感,直到他被推进厨房,才回过神来,回头看倚靠在门口的陈北。
女人打了个哈欠,冲他昂了下下巴,红润的唇轻勾,“怎么?需要我一直陪着你吗?”
不需要。
周呈张了张唇,这几个字却说不出口。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陪在陈北身旁多久,每一分每一秒都令人珍惜,只想让她一直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可这句话他也说不出口。
他向来就是个嘴笨的人,表达不出这样黏腻的意思。
陈北看出了他的为难,挑眉,“周星星,人的嘴是用来说话的。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周呈沉默一瞬,冲她招招手:“那你过来。”
陈北闻言走到他面前,眼底盛着些好奇,仿佛想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周呈却俯下身,与她平视,镜片下的眼幽邃异常,又透露出难言的认真。
最终只扶住她的脖颈,低头吻在了她额头。
周呈的唇,是温热的。
这样克制的一个吻,便是他心底狂风暴雨过后又被压抑住的一个小小泄口。
他只是在确定自己此刻可以随时触碰到陈北是件真实的事而已。
陈北抬头看他,慢吞吞问:“只亲一下就够了吗?”
“够了。”周呈缓缓回答:“去沙发上玩会吧。”
“噗”,陈北有些好笑,“我要吃油焖大虾。”
周呈没什么犹豫的点头:“好。”
陈北:“我还要吃孜然牛肉。”
周呈:“好。”
陈北:“那小笼包呢?”
周呈:“好。”
“都可以吗?”陈北瞟他一眼,感觉他大概还是想点头的,连忙止住,“行了,我不要了。”
周呈闻言转了个身进厨房。
周呈下厨的姿态是很好看的。
哪怕切菜,下菜都透着股慢条斯理不急不缓的劲头,似乎只要不是面对陈北,他都带着股沉卷言情书网累积起来的云端感。
——像樽应该束之高阁低头俯视人间的神像。
可此刻他却因为陈北而沾染上了人间烟火,仙气和人味儿融合,带着股奇异的气度。
陈北眸光微闪。
不够。
还不够。
神像应该被彻底拉入人间,染上七情六欲才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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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北的别墅楼下是巨大的客厅、厨房还有卫生间和电影房,主卧和次卧客房都在二楼。
搬进来之后陈北将客房改成了书房,现在将和主卧相邻的次卧给了周呈。
周呈的伤并没有完全好,该上药的几个小地方都得上,周呈一个人住并不方便,毕竟也是为了陈北受的伤,她强揽着要负这个责,可醉翁之意在什么,两个人都和明镜一样。
这么些年,周呈并没有疏于锻炼,相反,他将身材保持的很好,每一块肌肉都带着一股恰到好处的紧实流畅,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哪怕脖颈和肩膀甚至腰间都有结痂的伤口,可是却只为他更加增添了几分性感。
白织灯下,周呈衣服褪了半截,白玉似的耳垂发红,强忍着陈北在他身侧替他上药。
呼吸灼热,陈北刻意捏着棉棒沾了药膏在他伤口上缓缓划过,带来一股连绵不绝的痒意,周呈有一瞬间甚至都在怀疑自己会不会被陈北作弄成一把被烧尽的灰。
“陈北,够了”,直到他再也忍耐不住,转过身一把握住她的手,连声音都在发哑。
陈北却眉眼弯弯的注视着他,只慢悠悠的笑着说:“可是还没有上完药。”
“不上了”,周呈深吸一口气,捏过她手中的棉棒丢进垃圾桶。
陈北却模仿着他的口吻说:“可是药不上完,对伤口不好,影响恢复还会留疤。”
周呈黝黑的眼睛与她对视着,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过了半晌,周呈抬动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将人拉进,吻在了她唇间。
带着几分认命和无奈。
像是在安抚一只顽劣的猫,尽情满足她的需求。
陈北在他唇间笑得肆意,她忍不住轻轻低垂着眼睛看他,俯在他耳边慢声说:“周星星,你现在比高中的时候有意思多了。”
刚刚的吻激烈且投入,她的嗓音满是沙哑,最后几个词拉长的声调,带着吴侬软语式的绵软妩媚,像把小钩子似的,撩得人心口发麻。
周呈没说话,只拥着她,任由她靠在自己肩头。
可陈北却懒洋洋的指挥他道:“抱我到客房去,给你看个东西。”
陈北身材匀称,并不算重,周呈给自己加了件外套后轻松的俯身抱起她往隔壁走去。
书房并没有落锁,周呈打开房门,里面现出的是杂乱无章的内部景象。
错乱的资料和书倒在地上,有的还有翻动痕迹,明显是陈北经常来的缘故,这里没有半点清冷。
可最惹人注意的是摆在露天阳台的天文望远镜。
望远镜周围最杂乱,更加显出了静静伫立在那儿的望远镜的突出。
周呈心口突然砰砰跳起来,仿佛有什么预感一般。
陈北踢了踢腿,示意他放自己下来,光着脚走过书堆,走向那台望远镜,最后站在望远镜身旁,裹了裹自己身上的披肩。
“跟着使用说明书组装调整了好几天呢”,她笑着把一本册子递给他,说道:“你过来看。”
周呈接过那本满是各类星云的册子,有些发愣。
十年前,陈北曾经在周呈生日前几天问他:“你生日想要什么?”
周呈清心寡欲,向来没什么物质需求,一时也说不出个东西,陈北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了,只是趴在课桌间一边玩着笔一边若有所思。
直到他生日的那天,陈北夜晚拽着他去别墅,拉着他径直上了二楼的客房,将他推到望远镜前。
那是周呈第一次来陈北的别墅,他甚至来不及看周围什么样就被迫撞进一片星海里。
他第一次看到那样浩瀚的星空,整颗心都在因为过于壮丽的景象而砰砰直跳。
陈北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几分愉悦:“你仔细看,我前两天摆弄时发现一片星星最亮的几颗连在一起可以组成一个呈字。”
“以前在沙滩边上你说你不喜欢星星,那这一次呢?”
周呈有些发愣,他只是没想到陈北竟然还记得他一年前的话,他顺着陈北描述的轨迹,在灿若烟云的星河中真的找到了那个“呈”字,它被群星簇拥环绕着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