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同事们出来工作,虽然遇到了一点小挫折,安朵并没有觉得沮丧。
而同事们遇事后的互相勉励,更是显得难能可贵。
看着灯火阑珊的中缅街,安朵却没有丝毫的雅兴欣赏这方浪漫的夜景。
或许,在这绚烂而华丽的外表下,却又有多少罪恶的艾滋病病毒在肆意传播。
第二天白天,安朵一行又找到了“夜点”的老板娘马艳丽。
这次,马艳丽表面上客气了不少,带安朵她们到了那些服务小姐的集中住所。
这是一间颇具临江风格的吊脚楼老式建筑,三层楼房的空间,每层楼安置十几人集体入住。
三层楼一共可以住下四十多人。
就马艳丽一个人开的“夜点”歌厅,就可以容纳这么多的服务小姐。
可想而知,整个中缅街十多家歌厅,少说也有几百人的女性服务者流连期间。
那整个临江县,又有多少这样的服务小姐。
这样一算,安朵觉得头都大了。
眼前的这些服务小姐,一个个哈欠连连,睡眼惺忪,醋黄的脸皮上有着长期熬夜留下的细密的皱纹。
一点也没有夜晚灯火阑珊处的迷人神韵。
倒让善良的甘甜心生怜惜,她马上滋生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责备,对那些服务小姐好言相劝道:
“你看你们,一点不学好,做点什么不好,偏偏要来夜场出卖自己的身体。”
甘甜善良的本意并没有得到那些服务小姐的感激,她们对甘甜充满了排斥和不屑。
有个胸口绣有纹身的女子对甘甜出言不逊:
“你来我们面前当什么圣人,叫我们学好,你给我们安排工作吗?给我们发工资吗?”
这个纹身女把甘甜怼得无话可说。
安朵马上对服务小姐们说明来意,说这次是给大家做集体健康体检,给大家免费抽血化验。
一说到抽血化验,这些服务小姐说什么也不干了,个个都表现出激烈的对抗。
“别好话说尽,其实你们就是为了抽我们的血去化验,去检测艾滋病,如果我们检测出艾滋病,那我们这碗饭不就砸了。”
“对,对,不给抽血!”
“不给抽血!”
血样采集再次受阻,安朵一行只好怏怏而归。
这次,大家的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溢出来了。
回到旅店,安朵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中,她内心觉得很受挫。
艾滋病防控工作,千头万绪,第一次就出师不利,这打击也忒大了点。
第19章 这个小姐有点拽
第二天早晨,安朵起床洗漱后走出旅馆。
连绵不绝的群山,有着黛色的神秘,一直向远处伸展。
近处的中缅街,收敛了夜晚的喧嚣,显得恬静而温顺。
昨夜思考的问题太多,一直没怎么合眼,这让安朵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
其实,同事们也没怎么睡好,比安朵起得早的,还有赵安全和袁复生。
安朵看到了两个男同胞,蹲在旅店外的马路上抽烟。
甘甜也起来了,走出旅店。
四人互相打了招呼,话题自然又落到工作上。
甘甜眉头紧锁,一筹莫展地说:
“她们不让采血,这可怎么办?”
赵安全和袁复生也显得很无奈,摇头叹息着。
安朵冲她们笑笑:
“大家别泄气,让我来想想办法。”
大家听到安朵说想办法,都以为她已经找到了解决方案,一个个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她。
可安朵却轻描淡写地对大家说:
“要不,你们先回吧,我留下。”
众人更是不解,原以为安朵会找到办法,却等来一个收兵的回答。
看到大家疑惑不解的神情,安朵解释道:
“昨天大家也都看到了,那些服务小姐对我们很排斥,现在大家留下也做不了什么事,还不如先回吧。回去了接着把办公室的事情做完。”
赵安全还是大为不解地问安朵:
“安主任,既然我们都撤回去了,你一个人留下干什么?”
安朵胸有成竹地说道:
“我想走近这些服务小姐,和她们交朋友,赢得她们的信任。
“我相信,只要她们信任我们,我们的血样采集才能进行得下去。”
甘甜措辞激烈地质疑安朵:
“朵姐,你要走近她们,走进那些服务小姐的圈子?
“你一个堂堂的副科级干部,要和她们这样的人交朋友,你这不是疯了吗?”
甘甜这一番明显带着鄙视意味的话,让安朵很不入耳,她严肃地对大家说:
“大家都记住,我们的工作对象就是这些服务小姐、x毒者,还有艾滋病病毒感染者。
“如果我们也和社会大众一样,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她们,那我们注定无法赢得她们的信赖。
“没有信赖,工作就无法开展。”
顿了顿,安朵舒缓了一下情绪,真诚地对大家说:
“无论她们做什么,我们都应该把他(她)们当成自己的兄弟姐妹一般!”
安朵看向甘甜,语重心长地对她说:
“甘甜,鲁家林老师说过,在来势汹汹的艾滋病疫情面前,我们别无选择。
“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能把之前带有的对工作对象的歧视从骨子里拿掉,真正用爱心和关爱来做好艾滋病防治这项工作。”
甘甜就是个口无遮拦的率性女子,她经常是说话不经过大脑,其实并无恶意。
她对刚才冒失出口的那番话感到非常后悔,十分惭愧地低着头。
安朵对大家说:
“大家就等我的好消息吧,等时机成熟了,我就通知大家过来采集血样。”
同事们还是不放心安朵,一直叮嘱她千万要小心,这才离开了中缅街返回单位。
同事们离开后,安朵去了一趟中缅街,回来时提着一些大包小包的东西。
安朵又把自己关进了旅店,一直到夜幕降临,她才走出旅店房间。
此时的安朵,不再是工作中清新靓丽得体的形象,变成了一个妖艳性感的女郎。
魔鬼般惹火的身材,一头大波浪形金黄卷发发出耀眼的光芒。
身上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超短迷你裙,一双修长的大腿,显出身材的完美绝伦。
她左手提着一个玲珑雅致的小皮包,一步三扭地走在灯红酒绿的中缅街上,吸引了路人的频频注视。
安朵走进“夜点”ktv,向总台说了一声想来这里坐台。
一听说新来了一位绝色无双的小姐,马艳丽笑盈盈地就来到了安朵的身边。
马艳丽哪里看得出来,面前的这位小姐就是昨天她见过的那位县卫生局的女干部。
听说面前这位艳丽女子想来“夜点”坐台,马艳丽甭提有多高兴,就吩咐领班带安朵加入到那些站牌女的行列。
安朵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她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
虽然她一次次预设过可能出现的情况,但是这里可是一个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环境啊。
安朵紧张得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她显得异常的局促不安,眼神闪烁不定地观察着进进出出的各色客人。
安朵明显的不适应,倒让她旁边一位个子不算太高,眼睛大大的,身材凸凹有致的小姐看到了。
那位小姐友好地冲安朵笑笑,关切地问她:
“妹子,我看到你非常紧张的样子,你这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吗?”
安朵忐忑不安地点点头。
那小姐有些感伤地好言相劝:
“怎么不干点别的,要来这个地方,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来的。”
她的这句话,既像说给安朵听又像说给自己的。
安朵好像受到了她的感染,也有些感伤地说:
“当然了,要不是父母生病需要钱,谁会来这种地方嘛。”
那小姐热情地伸过手来和安朵相握,还对安朵安慰道:
“别提那些伤感的话题了,今后我们就互相照应吧,认识一下,我叫阿丽。”
安朵也向她作自我介绍:
“我叫小芳。”
正在两人热络地攀谈之时,马艳丽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安朵的身边。
马艳丽指着安朵和阿丽说:
“就你,还有你,二楼琅勃拉邦包房有客人点你们,快去吧!”
糟糕!得去陪客。
安朵暗叫一声不好,浑身哆嗦了一下。
安朵和阿丽走在二楼过道上,琅勃拉邦在最里间,她俩得一直往过道的深处走。
过道的墙壁上闪烁着流光溢彩的光影,令安朵炫目。
看到安朵表现出极度紧张的神情,阿丽就安慰她:
“小芳,看得出来你真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上班,放心!今晚有我呢,只要我在,他们就休想占你的便宜。”
话虽然这样说,可一点也消除不了安朵内心的不安。
安朵转念又想,如果接待的真是无良客人,在歌厅包房唱歌,量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胡作非为。
服务生推开包房门,变调的歌声裹挟着满屋的异味向安朵袭来。
包房里就两个客人,肯定喝了不少酒,东倒西歪着边唱边跳,显得异常兴奋。
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显然是个麦霸,不过在他倾情演唱的时候,安朵发现他把话筒拿反了。
另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在胖子旁边伴舞,不过他伴的舞就像癫痫发作,搞笑而滑稽。
阿丽悄声对安朵说:
“小芳,这两个是经常来这里消费的酒鬼,我认识他们,等会你配合我,多点几瓶洋酒,他们的酒量不大,属于小高快,马上送他们进入醉乡,那我们也就安全了。”
多点几瓶洋酒?这里的洋酒可是价格不菲!
不过,像阿丽她们这些陪酒女郎可是有提成的。
尽管自己不会喝酒,安朵也要配合阿丽拿到较高的提成。
阿丽一高兴,就会对安朵更亲近。
那两个醉眼朦胧的男人看见阿丽带着一个漂亮的小姐坐在包间沙发上。
两人停止狂乱的歌舞,摇摇晃晃地朝安朵和阿丽这边走来。
胖男人一过来就往安朵身上靠,左手想就势搭在安朵的肩膀上。
安朵机敏地一闪,胖男人扑倒在沙发上。
胖男人挣扎着,倒也不恼,喷着难闻的酒气,带着浓厚的普宁方言嬉皮笑脸地说:
“想不到,这个新来的小姐有点拽!”
阿丽把摔沙发上的胖男人拉起来,嘻嘻笑道:
“胖哥,我看是你自己不小心摔了,关我们家小芳什么事?”
胖哥坐定,阿丽把倒好的三杯洋酒分别递给胖哥和瘦子,自己端起一杯,豪爽地说道:
“胖哥、老瘦,好久没见你哥俩啦,想死阿丽我了,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阿丽说完就端起来一口干了,胖哥和瘦子也艰难地把酒咽下了肚。
胖哥干呕了几下,差点就吐出来。
安朵起身,找服务生要来几瓶洋酒。
阿丽乘胜追击,忙着和胖哥瘦子频频举杯。
不出半个小时,安朵点来的几瓶洋酒已经空空如也。
胖哥和瘦子更是像死猪一样躺在包房沙发上,发出断断续续的鼾声。
阿丽心情大好,对安朵说:
“小芳,现在没事了,今天是我生日,我们不陪客人了,约上几位姐妹,我们一起撸串去!”
第20章 阿丽的呼救
走出“夜点”歌厅,阿丽带着安朵和几位要好的姐妹往中缅街西侧的烧烤城走去。
找到一家本地傣味烧烤,这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叽叽喳喳吵着找了个靠边的桌子坐下。
有几桌的客人,就着几分醉意,向安朵她们吹起了口哨。
这些姐妹们实在难得搭理面前这些轻佻的男人,她们在歌厅强颜欢笑实在是迫不得已,谁还会想在这里撩骚。
香喷喷的串子上桌,就着冰凉的鲜啤,姐妹们就肆无忌惮的地开喝了。
见安朵有些拘谨,阿丽倒了满满一大杯啤酒,递给安朵:
“小芳,别客气,都是自家姐妹,今天我们喝个痛快。”
安朵本来就滴酒不沾,她连忙摆摆手,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阿丽,这几天我来大姨妈了,没法喝!”
说完,安朵还做了一个手捂肚子痛苦的表情。
阿丽也善解人意,开心地对姐妹们介绍安朵:
“姐妹们,她叫小芳,人很漂亮的,今天刚来。
“她可是我今晚的大财主,今天她为我点了四瓶洋酒,我可以提成四张老人头啦。”
姐妹们嘻嘻哈哈成一片,纷纷向安朵点头致意。
“小芳,欢迎你!”
“小芳,下次也当我的大财主好吗?”
姐妹们对安朵一点都不见外,这让安朵觉得放松了不少。
特别是今晚阿丽对安朵的保护,更是让安朵内心觉得很温暖。
见大家无拘无束地吃喝聊天,安朵也仿佛受到了感染,也慢慢加入到愉快的氛围中。
眼见阿丽又干了几大杯啤酒,还是一点醉意也没有,安朵就好奇地问她:
“丽姐,你已经把胖哥和老瘦放倒在歌厅包房了,出来还这么能喝,你真厉害。”
阿丽扑哧一声,把还没有来得及咽下的那口啤酒喷了出来。
“小芳啊,你真是纯纯的小嫩包呀,每天面对那么多的客人,那么多的货色,我们哪能真喝呢,这不得多留个心眼吗?”
阿丽的话再一次让安朵刮目相看,原来歌厅服务行业这个江湖,水还深得很。
阿丽把自家的手提包打开,只见内里塞满了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