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债——小鱼卷
时间:2022-09-05 08:20:55

  “原来是我误会了郡主,那想来日后应当是看不到远阳伯府和镇国公府议亲的场面了,”沈初姒顿了顿,看向夏云瑶,“郡主慢走。”
  夏云瑶嘴唇翕张了一下,大概是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终究还是随着丫鬟转身离开。
  身边的丫鬟还在轻声安慰夏云瑶,她大概是听着心烦意乱,呵斥一声打断了身边丫鬟的话。
  夏云瑶走在路上慢慢思索,还是实在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何处漏了心思,现在让沈初姒知晓了,实在是大意。
  夏云瑶的年纪在京中已经是算是比较大的贵女了,像她这般年纪的贵女,大多都成亲了,要么就是早就有了议亲的人家。
  只除了这位洛宁郡主,生得相貌不凡,家世又是一等一的出众,兄长更是在朝着担任要职,前来求亲的世家也不在少数,可却迟迟没有见她定亲。
  也只有她自己知晓,她是在等……谢容珏。
  若不是圣上的一纸婚书,镇国公府的夫人原本就当是和远阳伯府相看八字了,偏偏圣上已经病入膏肓,还为沈初姒求得这么一桩婚事。
  也幸好,如今也已经和离了。
  丧期三月不得筹办婚事,但是远阳伯府已经和镇国公夫人崔绣莹通过气了,自己相貌出众,才情也是一等一的,盛京中贵女少有出其左右的,崔绣莹也是极为满意这桩婚事,只是还在略微思虑。
  但是多少也是八-九不离十。
  日后多带些嫁妆就是了。
  其实远阳伯原本并不同意这桩婚事,毕竟谢容珏性情顽劣,不务正业,但是他毕竟是独子,基业深厚,日后就算是当真不入仕,就这家底和镇国公府的人脉,也能给夏云瑶的兄长有所裨益。
  若是这桩婚事能成,日后就是皆大欢喜。
  夏云瑶心中暗暗有点儿恼怒,怎么刚刚被沈初姒发现了端倪,虽然现在的沈初姒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但是谢容珏娶过她的这件事,还是让夏云瑶多少有点儿如鲠在喉。
  也幸亏,谢容珏并未对沈初姒动心。
  夏云瑶就这么走出宅邸,刚刚踏出门槛,恰好看到仁明巷的不远处,一辆马车驶入。
  京中达官显贵就是这么些,夏云瑶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就是谢容珏平日里的马车,脸上原本还留着的恼怒一瞬间就消散了,她连丫鬟都没有顾得上,提着自己臂弯的披帛就准备上前。
  马车在别院前停下,夏云瑶也在此处停下,抚上自己的胸口处的长命锁,整理了一下发鬓。
  她看到有人从马车的车厢之中出来,生得风流无暇,发间坠着一颗小小的珠子,身上穿了一件白衣,生得容貌太盛,反而显得衣物黯淡失色。
  夏云瑶呼吸一滞,眼睫颤动了一下,然后轻声唤:“世子。”
  谢容珏略微看了她一眼,连应声都无,就直接抬步往前走去。
  之前在原地的丫鬟在此刻才将将赶来,夏云瑶只当是谢容珏并不识得自己,顿在原地片刻,又娇声道:“世子?”
  谢容珏脚步未停。
  夏云瑶向来对自己的容貌极为自信,只当谢容珏不是会被美色所迷的人,并未恼怒,现下大概也只是为了避嫌,所以才没有和自己交谈一二。
  只是盛京民风开放,在这里说上几句话……其实也无妨。
  夏云瑶提着披帛,小跑着上前,刚想拽住谢容珏的袍角的时候,他却好像是察觉到了一般,瞬间向着旁边避让了一下。
  谢容珏不笑的时候,眼中常常也带着三分笑意,只是现在他眼瞳微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谈不上是什么笑意。
  夏云瑶扑了个空,轻轻咬了一下下唇,好像是泪盈于睫一般。
  “世子,”她抬眼,带着盈盈水光的眼睛我见犹怜,“我,我……是夏云瑶。”
  他总该知晓镇国公府和远阳伯有意愿结亲的。
  谢容珏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思忖了片刻,又或许是对她这般上前来的不解,“谁?”
  然后他像是耐心告罄,手指微抬,“不认识。白蔹,送客。”
  作者有话说:
  今晚或者明早还有一章,不要等,早睡~
  狗子真的很拽,对谁都很拽!所以也是真的不记得以前还和阿稚见过面了
  本章二十个红包,天气热,注意避暑呀宝贝们o3o
 
 
第30章 
  时间转瞬而过, 先帝驾崩月余,新帝沈琅怀登基大殿的日子定在十一月十二,也正是钦天监推算出来的黄道吉日。
  沈琅怀代为监国数月, 先前处理朝政之时处处缜密周到, 几乎从未出过错处,上下臣子都十分敬重这位新帝, 是以新帝登基十分顺遂, 并未出过什么岔子。
  新帝即位, 大赦天下, 繁琐的典仪耗时许久,沈琅怀身穿玄色金纹衣衫站于高殿之上, 头上的十二冕旒随着晃动。
  礼部制定的流程走完,已经到了酉时。
  今日宫中设宴,京中有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将到场, 除此以外还有早已就藩的皇亲, 各地赶来的世家大族,满室的喧嚣之中,今日在大殿之中的人不是大族嫡系,就是手握权柄的臣子,要么就是皇亲国戚。
  沈琅怀改年号为景和, 大殿之中处处都是称赞之声, 大抵都是些新君年轻有为, 日后定能让邺朝福祉永存之类的吉祥话。
  沈初姒的位置在右侧方, 其实当初按照位置顺序的礼部官吏因着九公主的位置应当如何安排, 还稍费了一点儿心神。
  这位公主与已婚臣眷坐在一起不合适, 与未婚的公主坐在一起, 好像也并不妥当。
  新君典仪, 出不得什么差错,所以为着这事,礼部的官员还去请示了一下沈琅怀。
  当日沈琅怀原本在处理事务,听到官吏的话以后,顿下笔,眯了一下眼睛。
  官吏听到那位年轻的新君在上面沉声道:“这种事情还需要朕来教你?”
  官吏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只当是自己因为这种小事叨扰了陛下处理政务,所以沈琅怀才语气不善,连忙道:“臣知晓了,臣自己安排。”
  “安排在未婚公主处,”沈琅怀出声,然后顿了顿,“还有,将礼部尚书家的那位二小姐,安排在附近。”
  官吏赶紧点头称是,转身离开。
  现在大殿之中,宋怀慕正坐在沈初姒的身边,小声地和她说着近些时日京中的趣闻,大概是想让她开心些。
  “前些时日被我娘亲又禁足了几日,”宋怀慕捏起一块糕点,“还没有前去府上看看阿稚,其实阿稚和那谢容珏和离也好,实在是配不上阿稚,日后阿稚若是还有嫁人的心思,我可要好好看看这京中的青年才俊,替你好好把关一下。”
  沈初姒抬手剥了一个橘子给她,然后用帕子净了一下手。
  “无事,不用记挂着我。”
  宋怀慕将橘子掰开分给她,“就算是阿稚不说我也知晓,先帝驾崩,你皇兄又对你态度不好,京中人大多趋炎附势,你肯定受委屈了。”
  她拍了拍沈初姒的肩膀,“别怕阿稚,若是实在觉得委屈,你又愿意的话,就嫁到我家来,我兄长你也见过的,虽然说比不上那个林家的二公子,但也算是京中数得上名号的郎君了,我娘亲又这么喜欢你,日后不会让别人欺负了你去的。”
  沈初姒朝着她笑了一下,却又没有应。
  之前的那桩婚事大抵是太过荒唐,她知晓宋怀慕是为她好,也知晓她的兄长宋怀礼温文尔雅,处事随和,从前沈兆在时,宋怀礼就是沈兆中意的人选。
  可是她现在并无意于姻缘。
  宋怀慕见她没应,也没有接着说下去,只突然惊奇道:“阿稚,我刚刚怎么好像……看到谢容珏朝着这边看了好几眼?”
  沈初姒闻言顿了下,朝着男眷那边看去,看到谢容珏坐在一众世家郎君中,此时正在撑着脸侧,面上带着一点儿倦怠的意思,眼睫半阖着,大概是在同身边的人说话。
  盛京世家郎君极多,才学过人的亦是不少见,但是生得如他这般出众的,却是整个盛京城都翻遍了也找不出第二个。
  只单单坐在那里,就是风流无暇。
  沈初姒倏地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应当是你看错了。”
  宋怀慕哦了一声,然后小声嘟囔道:“可是……诶,阿稚你信我呀,我真的刚刚看到了!”
  *
  谢容珏听着身边的人的交谈,并不参与,只是手上把玩着桌案上的空杯盏,偶尔有将话题带到他身上的,他也只是挑眉笑笑,看着兴致不高的样子。
  众人艳羡他生来妄为,不喜欢的婚事,即便是圣上赐婚,现在也是说和离就和离,实在是洒脱得很。
  “世子现在可当真是洒脱,若是我,即便是不喜欢这位公主殿下,我也是舍不得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的,”有郎君调笑,“镇国公府门第高,谢兄又是独子,也是难免。”
  他笑了声,“我家中还有长兄,也从来都没想过要走什么仕途,不求什么氏族贵女,若是我娶了这位殿下,我嘛……必然是要金屋藏之。”
  旁边的人闻言,也跟着调笑道:“叶兄家世亦是响当当的氏族,生得一表人才,这位殿下又是二嫁之身,日后让你父亲和陛下提一提,说不得下一个驸马就是叶兄你。”
  谢容珏停下了把玩杯盏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那边。
  那边的人丝毫不觉有异,“叶兄喜好美人,向来都是怜香惜玉得紧,可不似世子这般连这样的美人都当舍,只不过叶兄家中后院娇妾也不少,日后若是娶了正妻,有人管着你的后宅,难道就不怕你的那些娇妾心中有怨?”
  “诶,此言差矣。”被唤作叶兄的人拿着折扇,笑着摇了摇头,“风月事嘛,娇妻美妾,原本就是人生美事,美人若是争斗,背地里争风吃醋,就算是有点儿怨气,也实在是可爱得紧呐。”
  谢容珏挑着眉,看着他,然后不急不缓地开口:“是么?”
  这话谈不上是什么善意,坐在这里的虽然大多都是纨绔子弟,但也都能听得出来这位世子好像是心情不虞。
  可是这分明不应当,往日里在云想楼之中的,有些花娘对这位世子心生好感的,谢容珏也从来都没有片刻留情过。
  众人只当毕竟这位公主曾经也是谢容珏的正妻,现在听着这些话,难免生出一点儿气恼来。
  旁人赶忙打圆场道:“其实也就是大家的几句玩笑话罢了,算不得真,世子也莫要往心里去。”
  谢容珏哼笑了一声,垂着眼看着刚刚的那位叶兄,带着笑意道:“我劝你,最好收起你的那点儿卑劣心思。”
  京中其实少有人见过谢容珏生气,时常见他,都是看到这位镇国公世子面上带着笑意,可是先前那位兵部侍郎独子的下颔,生生被他给捏折,顾家忌惮镇国公府权势,又正值兵部尚书致仕之时,还是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遍寻名医为顾阳平诊治,还是落下了病根,就连说话都只能断断续续的。
  也未见这位世子受到什么责罚。
  现在说起这话,就是十分明显的警告了。
  那位叶兄亦是家族之中的嫡系,寻常和纨绔子弟们说些荤话,哪有人敢管着的,听到这话,一下子脾性也上来了,冷笑着朝着谢容珏道:“世子还真是可笑,既然已经和九公主和离,就已经是毫无关系,现在旁人却又说不得了,你既然不喜欢,也有其他人好逑,现在这样惺惺作态,也不知道是给谁看。旁人怕你,我可不怕。”
  新帝登基典仪,就算是谢容珏再如何胡闹,也不可能在这里动手。
  这就算是有恃无恐了。
  谢容珏眼眸深沉,面上的笑意丝毫不减,“那你……大可以试试。”
  京中官吏坐的地方离这里并不算是远,谢容珏话音还没有落,身边突然就传来了一声清润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现在也实在说不上是有礼。
  “叶三公子。”林霁的声线在喧嚣的大殿之内,也显得格外的明显,“在宫闺之中妄议未婚公主清誉,出言狎昵,知晓这样的行径,在律法之中应当如何处置吗?”
  林霁站在不远处,“按邺朝律,对皇室出言不逊者,当处以鞭笞之刑。”
  他垂着眼睛看着刚刚出口的那位叶三公子,“还是说,叶三公子想跟着我去大理寺走一趟?”
  盛京中的世家子弟少有能如林霁这般年轻却手握权柄的,只是站在这里,就生生带着一点儿压迫感。
  在大理寺之中,林霁还有个诨名,叫做小阎罗,只是因为他处理犯人之时从不留情,不用说是徇私,凡是进了大理寺的,即便是权势滔天,也少有能全身而退的。
  刚刚出口的人面色惴惴,惶惶不敢再言语。
  林霁垂眸又看了一眼坐于金銮殿中的谢容珏,两人目光交汇之时,林霁面色冷淡,谢容珏则是面上带笑。
  也只是一眼,就很快别开了视线。
  林霁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很快就重新回到了官吏中。
  邺朝五品以上的官员如他一般年轻的实在少见,更不用说还是手握实权的大理寺少卿。
  单单站在那群大多年迈的官吏之中,也是格外赏心悦目。
  谢容珏手中拿着刚刚把玩过的杯盏,抬眼看了一下在不远处的沈初姒,只见她坐于殿中,因着今日典仪,略微梳妆,只是衣装依然素净,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从前她入梦时的场景。
  他的手指在杯壁之上轻轻碰了一下,随后起身离开座位。
  他并不想留在金銮殿之中。
  林霁是多么出众,盛京城中,人尽皆知。
  谢容珏路过一处坐席旁的时候,听到有人正在惊叹:“新君三年前才刚刚被立为储君,不过短短这些时日,居然就已经变为了陛下,这世事变得还当真是快啊。”
  “是啊,三年前咱们两还坐在边角落,实在是世事易变啊。”
  谢容珏脚步在此处顿了一下,倏然想到了之前在拂江院中,李弘才曾经说过,那坛酒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埋下。
  他其实并不常来宫闺,若是来了这里,基本上就是推脱不了的宴席,若当真是三年前的话,恐怕就是立储的那场宴会。
  皇室宴席人多繁杂,谢玄又催着他结识权贵,他那时觉得了无意趣,就在宫中随便找了棵枝繁叶茂的树,手枕在脑后,清净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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