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完,她饶有兴致地又往嘴里塞两瓣酸掉牙的橘子道:“这橘子真酸!”
隔壁床的女人愣愣地看着程肆,方才狼见着肉的目光瞬间变得意味深长,颇像是惋惜:怎么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女人最后讪笑两声:“诶我好像还有个检查没做,不知道这个点大夫下班没,我去找找哈哈。”
床边一大一小眼神双双射过来,沈屏玉若无其事吃她的橘子:“真的酸,你们别吃了——都留给我。”
“……”
言柚看向程肆,只见他神色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听见沈屏玉那么说也没反驳,反而发现言柚的目光后淡淡挑了下眉。
“怎么?”他看上去甚至还有几分轻松,“看我干什么?”
言柚登地回过神来,低头继续看作文,只是此刻,方格子里地字一个也进不了脑子。
不管怎么讲,无业游民这个词都不是夸人的。
他倒好,看上去丁点儿不在意。
言柚心酸地想,难道他从北京跑来这十八线都够不着的江城,是因为失业了?
怪不得看上去对什么都没多大兴致,死气沉沉。
唉,肯定是之前被打击到了。
不过都成无业游民了,衣服却还是每天一换,时时精致。
不会是工资全拿来买衣服了吧?
言柚发愁地想,这位哥哥不但嘴挑难养,还花钱大手大脚。
想到这里,她戳戳沈屏玉,凑过去只用她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沈屏玉,医药费还了没?”
沈屏玉:“……”
见她不回答,言柚一猜就还没有,便提醒道:“你记得还哦。”
沈屏玉无语地看了她两眼,从枕头底下翻出那张和衣服一起带过来的银行卡,一掌拍在桌上。
架在病床上的桌子被拍得晃了好几个来回,桌子腿差点折断。
沈屏玉喊道:“程小白脸,医药费花了多少?”
程肆还没说话,言柚已经飞快道:“哥哥昨天预交了三千。”
沈屏玉转头翻手机:“银行卡给我报上来。”
言柚转头看程肆,眼神都在催促:快啊,还钱呢。
程肆:“……”
“不着急……”
一句话还没说完,言柚似乎已经懂了他的迟疑,又凑到人身边小声说:“你别担心,沈屏玉很有钱的。”
沈屏玉虽年过六十,但耳聪目明。闻言嘴皮子利索地说:“说得没错,赶紧地给我报银行卡号,省得有人天天在我耳边催。”
言柚:“……”
我哪有?才开始催这么一次。
程肆没再说什么,报了串数字。
沈屏玉一边按着手机转账,同时又似乎想到什么,说:“我说你到底要不要找个活干啊,说真的,现在年轻人没个正经工作,相亲市场都嫌弃。你瞅瞅刚人家知道了你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小白脸,拔腿就跑,那速度打摩的都追不上——白西四街那工作真不想去?我都说了我认识那边人,给你引荐引荐?保证钱多……”
“……沈屏玉!”言柚急赤白脸地站起来,把柜子上那一袋子橘子全塞进沈屏玉怀里,“你快吃你的橘子吧!”
全江城的人都知道在白西四街也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她转过头来看程肆时,脸上的红晕也没退下去。
“你别听她的。”言柚吞吞吐吐地说,眼神又很是担忧,仿佛真怕他被沈屏玉几句话忽悠过去似的。
程肆眉眼温和,仔细看眼底其实是在笑的,只是他的情绪表达向来表达克制,所以并不明显。
言柚见他这么不放在心上,急道:“你别笑,我认真的,不能去那里!”
程肆眼底笑意更甚,已经晕染到眼角眉梢每一处。
这双眼睛本就生得多情,平常那么淡漠倒也罢了,此时简直是个发电机。
言柚遭不太住,落荒而逃:“我……我去趟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