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咋了啊这是?峰哥叫他们出去干什么?”
班长道:“估计是因为家长会吧,老张他们家长都有事没办法来。”
几人聊天的音量正常,这话全班都听见了。
闻小缘脑袋凑过来,小声问:“你爸妈这次终于舍得来了?”
言柚摇头:“没,不是他们。”
闻小缘问:“那是谁?你爷爷?”
言柚继续摇头,唇角不自觉弯着,那对可爱的梨涡又露出来。
闻小缘急得去挠她痒痒:“到底谁啊!?”
“程肆。”
“这谁啊?”
言柚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轻声答道:“唔……我的一个哥哥。”
闻小缘明白了。
她见言柚那满脸洋溢的傻子似的笑容就明白了。
“什么情况啊?怎么就到了替你来家长会的程度啦!?”
这个话题说来话长。
恰好此时班长站讲台前问周日家长会需要几位志愿者,干些布置教室、引导家长们、端茶倒水的活,闻小缘闪电般举手。
“行闻小缘一个,还有人愿意来吗?一共要四个人。”
言柚伸手往下扒拉她的手,根本摁不动,只好无奈地小声急问:“你干什么!?”
闻小缘挑眉:“我必须见见你一见倾心了个多帅的帅逼。”
还不忘安慰言柚:“别担心,我不会瞎搞的,就看看你的哥哥长什么样就行。”
哥哥二字,咬字格外重。
言柚没办法,只好随她去。
又真的担心闻小缘乱来,在班长询问最后一个名额谁要来时,匆匆忙忙举了手。
出了校门已经五点,言柚没回家,直接搭公交去了城郊的墓园。
言为信的衣冠冢在一片公墓中间。
十一月的深秋,墓园冷清得和头顶的天色一般。
言为信从前喜欢喝酒,喜欢吃各种甜甜的水果。这些东西言柚昨晚睡前就装好塞进了书包,谁也没让看见。
这里的公墓并没有人常年处理打扫,言为信的墓旁如今又长满了野草。
她用手把一些咋眼的拔掉,又轻轻擦掉墓碑上的脏东西,最后用纸巾将言为信的照片一遍遍擦干净。
做完这些,才把书包里背着的东西一样样掏出来,放在碑前供人祭拜放祭品的小台上。
她蹲在墓碑边对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久好久,最后却只说了一句话。
“我好想你啊,爸。”
风吹了又来,冷意刺骨。言柚恍然想起今早出门前郑蓉丽提醒言雨轩穿厚点。
她轻轻抿着唇角,宽大的校服将她整个人都包裹着,小小一团。
许久,她揉了揉冰凉的脸颊,看来是真的降温了。
直到墓园看守员站在远处大声催促她天黑了赶紧离开,才起身。
“我走了啊,下次再来看你。爸爸,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呀?有的话梦里告诉我好不好,我给你带过来。你好久没有来梦里找我了,我真的好想你。”
到七里巷时,已经快要七点钟。
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丝光亮陨落。
爬上五楼,伸手去开门时,言柚打了个喷嚏。
她揉着鼻子进门,闻见一阵饭菜香味。
屋里四人坐在餐桌前,客厅的电视机开着,播放某挡黄金档搞笑综艺,正到热闹处。
“柚柚回来了啊?吃饭没?没吃的话赶紧过来。”言为强望过来。
言柚站玄关下换鞋,她对着言为强的脸看了数秒,仿佛要从他的表情钟抽离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来证明他没忘记今天是自己弟弟的忌日。
可是没有,一厘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