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比上一次更久,从床头弄到床尾处,周栗重新被人压回床垫,在他的抽送中半个身子都要掉出床外。
又来拉着腿捞回来。
年轻的躯体不知疲倦地探索交流,胯与胯的摩擦就足以勾起微妙的反应。周栗又困又累,却在他温柔而有力的进攻中体会到酣畅与乐趣。
终于他们一齐被暖流冲刷。
周栗丢了小半条命,冬季天亮得晚,她却似乎窥见了窗外的天光。她迷迷糊糊躺在被里,身上由暖转凉,是他用湿毛巾为她擦身体,再转暖,是他躺下把她揽进了怀里。
她在热气裹挟中安心睡去。
再醒来时日上三竿,川禾的一月还有和煦阳光,房里没人,她左右看看,扶着酸软的腰坐起来,伸手拿起床尾的卫衣。
周栗先穿上衣,再去拆内裤,她随手翻了翻皱巴巴的购物袋,几盒没拆的计生用品和用了一半的湿巾滚出来。
前者的数量多到让她咋舌。
“......”
她抽走一条内裤,没眼看一般把袋子扔到地上。
楼上也没人,周栗关上房间门,客厅空荡荡的,他家房子面积大,又是各住各的,在一个人都没有的情况下显得稍稍冷清。
周栗拿上牙刷去浴室刷牙,一开门,眼前的景况却让她脚趾忍不住往拖鞋底抠——浴室里一团糟,没有挂回原位的花洒,丢在地上的浴巾,洗手台上他的外套和她的贴身衣物。
她愣了,完全不记得是怎么把浴室弄成这幅样子的,呆滞不过三秒,最后决定先刷牙。只是牙刷到一半,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哥,你在里面吗?”门外正是周期然。
周栗惊得手一滑,牙刷顶部撞到牙龈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凌晨时的情形在周栗脑海中重演,他昨晚怎么说的来着——
“我爸妈不在家。”
她从来不知道语文不好的周孟航这么会抠字眼,爸妈不在家,妹妹在家?
王八蛋!
她顾不上受伤的牙龈,草草漱了口,把牙刷一扔,手忙脚乱地收拾这一地的狼藉。
周期然在门外转圈圈,见开没门,只能靠在门边喊饿:“我饿了,一会儿我们去嫂子家吃饭吧!”
谁料洗手间的门从里面打开,“嫂子”走了出来。
周期然一下子跳起来,惊喜极了:“哇!嫂子!”
五个月过去,周期然小妹总算叫对了称呼。她太久没跟周栗亲近,一点都不奇怪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兴奋异常道:“嫂子新年快乐呀!”
周栗被小姑娘扒着,正尴尬得头皮发麻,救星及时端着冒烟气的食物出现在楼梯口。
周栗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小姑娘的手从她臂弯滑下来。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受到新年的第一个惊吓,她瞪大眼睛看着自家哥哥手上的粥,夸张地喊:“哥!你你你做饭了?!”
别说十六岁的周期然,要是五十岁的周启文和吴淑萍在场,也得惊掉下巴。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周孟航,那双精致的手什么时候沾过油烟啊?
周孟航没管下巴差点掉到地上的周期然,径直把早餐放到茶几上,看向坐立难安的周栗:“过来吃饭。” 周栗呆呆地走过去。
她穿了一件长款卫衣,直接盖住大腿,第一眼看着像卫衣裙,等她从周期然面前掠过,周期然才后知后觉——
屁的卫衣裙!分明是男款卫衣啊!
这下周期然下巴真掉地上了,她石化在原地,一方面觉得理所当然,一方面又觉得出奇离谱。
十六岁的少女一时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她几次深呼吸,结巴道:“我、你、你们......我我去清婶店里吃饭了!”
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周栗还是第一回 看她舌头不灵活成这样。
周栗已经尴尬得要为周孟航家的大平层开疆扩土了,可惜旁边的人自然得像个没事人,她只能挠挠头,试图缓解气氛:“我来找你哥有点事情......”
“做了你喜欢的焖面。”周孟航把餐盘往她面前推。
周期然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了。
偏偏场上唯一一位周姓男子似乎感知不到两个女孩子的囧意,他接着问周栗:“今天元旦,晚上一起去放烟花?”
周栗:“......”
哒哒的脚步声伴着周期然扬长而去。
等一楼的大门合上,周栗才站起来,凶巴巴地掐着周孟航的脖子,两只手都用上了,却没用上一点力气。
她恼羞成怒地乱叫:“啊啊啊你有病啊周孟航!”
她软绵绵的,身上是他常用的柠檬沐浴露味道,周孟航一把抱住她,捏着她双颊亲下去,在她温软的唇瓣辗转。
亲完,周孟航轻捏一把她红扑扑的脸。
“真神奇啊。”他声音带笑:“leader 周也有害羞的时候。”
周栗:“………………………………”
第53章 我妹妹不喜欢粘人的
今天元旦,“好味”和“沿时”一起放大假,周期然一路吭哧跑到球场,碰见周忠仁,问了一句才知道。 最后周期然被嫂子她爹领回家吃饭了。
周忠仁家什么都能差,吃饭不能差,家里只有四个人,还是备了满满一桌菜。周期然帮不上忙,乖乖坐着看电视,没多会儿,林清就吆喝着开饭了。
周忠仁夫妇平时店里热闹惯了,好不容易歇下来,呆在家里哪儿都不愿意去。而她父母赶热闹,趁着元旦去外面逍遥快活了,哥哥又……
周期然孤寂孤苦,这时候的一口热饭对她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碳。送碳人周忠仁给周期然递碗,小姑娘甜丝丝地道谢,周忠仁忽而迟钝地记起一天没见过自己甜丝丝的小女儿了,他嘴里叼起一块鱿鱼,问林清:“我女儿哪里去啦?”
林清哎哟一声,“你还记得你女儿呢?”
昨天周予婚礼一家人都去了,周忠仁高兴得跟自己二婚似得,喝得烂醉如泥,周俨和几位亲戚合力才把这高胖个扛上车带回来。
周忠仁也哎哟一声,神气道:“一直记着呢,别以为我昨天喝多了,我清醒着啊。”
“......”
林清和周俨各自扒饭,没人搭腔,周忠仁也能自顾自说下去:“昨天那个扔捧花环节妹妹不在可惜了,不然我肯定给妹妹抢一个,那个可是接姻缘的啊。” 母子二人:“......”
“姻缘”的亲属:“......”
林清给周期然夹大鸡腿,周期然赶忙道谢,周俨又问她吃完饭想不想喝奶茶,周期然又是连连点头,更衬托了周忠仁的无人在意。
饭吃到一半,周忠仁甜丝丝的小女儿总算是回来了,她身后的人也跟着进门。成双成对的身影,周期然首先看到周栗身上的奶黄色卫衣和白色长裤,她夹鸡腿的手一滑。
周忠仁第一个站起来,倒是没注意到女儿身上的“新”衣服,只顾着给女儿添碗筷。“妹妹回来了?昨晚跑哪里去玩啦?”
周栗:“......”
周孟航挠挠脑袋。
诡异的气氛,周俨又无语又得擦屁股,他似有若无地瞥一眼周孟航,对周忠仁解释道:“说是去找小冯玩了,昨晚跨年。”
老一辈对新历新年没有什么概念,只当是平常的假期,但也表示理解,只是——“晚点走就好了,爸爸给你抢那个捧花啊,捧花抢了是好兆头嘞,接花就是接姻缘啊。”
更诡异了......周期然小妹鸡腿都吃不下了,偷偷抬起头瞄自家哥哥。
无名无份的周孟航早已习惯,他挨着周栗坐,面色如常地给周栗盛汤。
今天大厨炖老母鸡汤,周栗不太饿,只专注喝汤。 甜丝丝的小女儿也不搭理自己,周忠仁叹气,为自己的月老生涯抓耳挠腮。周栗喝完一碗汤,才说:“姻缘在这呢。”
她指着周孟航。
“……”
空气有那么几秒停止了流动。
林清说过周栗“迟钝”,而周俨形容周栗是“纯真”,周忠仁更是把周栗护得像温室玫瑰。上学要慎重把关,工作后日夜担心,辞职回家,林清虽爱挖苦她,实际上她在跟前,一家人心里都踏实很多。
他们能看到的,都是周栗和他们分享的一面,可他们不知道,比起这些显于表面的简单,周栗还有更加果敢勇敢的一面。
她有了喜欢的人,她不想藏着掖着。
周忠仁嘴上还叼着鸡爪,他牙口不好,但平时最爱挑鸡爪吃,此刻却迟迟没啃下去。
成天嚷嚷着要给女儿找对象的老父亲世界正在崩塌,而林清女士乐开了花,坐在周孟航对面挤眉弄眼,用口型问他:“成了?”
周孟航从进门到现在都没作声,周栗说出这句话,他不感到意外,但不妨碍他开心。他笑起来,先对着林清点头,又对着愣在当场的周忠仁点头。
除了当事人比较淡定,在座的各位表情皆是精彩纷呈。
周孟航给周栗盛好今天的第二碗汤,世界崩塌的周忠仁终于反应过来,他站起来,不小心撞到桌脚,“嘭”的一声,旁观者都觉得疼。他却一点没在意,去沙发上找自己的手机。
电话一拨就响,周忠仁冲着那头喊:“老文,在哪儿啊?”
“没什么事,回来一起吃个饭。”
“现在回,开车回,马上回啊!”
众人:“......”
周启文夫妇没跑远,周忠仁一声令下,不到一小时,车就开回到了周栗家门口。冬天饭菜凉得快,周忠仁把冰箱的食材拿出来洗好,要重新打个火锅。
周启文进了门,第一句话先问周忠仁:“怎么的,这么着急,找不到人喝酒啊?”
“哼。”周忠仁鼻子出气,冷眼看他,又看向自己的小女儿:“你儿子把我女儿拐了。”
“真的?!”吴淑萍跟在周启文身后,异口同声,从来没觉得自己那混球小子这么顺眼过。
周忠仁:“......”
全场真就只有周忠仁一个人不高兴。
两家人“其乐融融”地吃起了火锅。
周忠仁偏要拉着周启文喝酒,周启文也难得没拒绝,而吴淑萍高高兴兴地和林清约了过两天去逛街。
周栗本就不饿,接连两碗汤把自己喝撑了,她打了个饱嗝,瞪一眼还要给她盛汤的周孟航。周孟航坐在她身旁,小声说:“我这是在给你补身体。”
“......”
她在桌底下狠掐他一把,他手里的碗端得四平八稳,头发丝都透着愉悦,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周期然小鬼吃饱喝足,她比两个当事人还高兴,挤到哥哥和嫂子中间来。
她记起之前“托”嫂子办的事,这下可以更加理直气壮地讨要了:“嫂子,我的签名!你上次说我放假给我的!”
周栗一愣。
周孟航挑挑眉。周栗差点就把这回事抛之脑后了,她站起来,假装自己一直放心上,俨然一副 leader 模样,对周期然说:“跟我过来吧。”
周孟航要跟着过去,被周俨一个眼神拉住,两姑娘走远后,他坐近周孟航,冷冷来了句:“我妹妹不喜欢粘人的。”
这人眼睛就差长在他妹妹身上了,周俨冷哼,和他爹一个阵营。
“哦。”周孟航反击,“她习惯了已经。”
周俨:“.......”
那边姐妹俩上了楼,周期然踏进周栗的房间,一下傻住了。她和她亲哥如出一辙地对文字过敏,望着周栗房间一面墙大小的书架干瞪眼,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周栗看得好笑,她拍一拍小姑娘的脑袋,说:“你怎么净跟你哥学些不好的啊?”
周期然一张脸瞬间变得皱巴巴,用一种大文豪竟在我身边的语气说话:“我有点晕书了。”
周栗把那本她心心念念的书拿到她面前,故意说:“哦,那这个是不要了?”
周期然眉目瞬间舒展开来,表情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把书往自己怀里拱了拱,“谢谢嫂子!”
把书打开,扉页用隽秀的字体签下两行字—— 人人都匆忙,我们不如一起漫步。
署名:粒的粥。
周期然没舍得挪开眼,好似捧着什么珍宝,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看。直到手上一空,书被人抢了。
她欠揍的亲哥站在她身后,把书举过头顶,她碰都碰不到的高度。
“喂!周孟航!”
直呼大名了,看来 leader 周在小姑娘心里位置不低。周孟航捏着书后退两步,周期然下意识跟着出去,他一个扭身,位置对调,书落回周期然手里,而他人进了房门。
“自己去客厅呆一会儿。”门关上前,周孟航是这样说的。
“……”
楼上还能听到一楼周忠仁洪亮的大嗓门,周孟航暂且不敢放肆,只能让周期然当守门员。
门落上锁,他朝着周栗走去,周栗往他脸上呼了一掌,她再次被周孟航的厚脸皮击溃,无语道:“喂!” 被周孟航抓着手揽着腰抱起来。
她的房间不大,书架和桌子却占大头,放下她一个人还显得很空。周孟航扶着她的腰,眼睛看向她身后墙一般宽的书架。
“干嘛啊!”周栗被他摸得腰酸。
周孟航一一数过架子上的书,他个高手长,轻易拿下放置最顶层的书。全新未拆封的,蓝白书封,书脊印着两人都熟悉的笔名。
他把书递到她面前,“给我也写一句。”
“……神经啊。”
周栗埋头写作好几年,家里都知道,但也止于表面,她一向将写作的自己和生活中的自己清楚划分,谁知道掉马的危机就近在眼前。
这兄妹俩,门外那个小鬼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她,面前这个混子看到了两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