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算——远黛
时间:2022-09-07 08:14:47

  曾斯宇在一旁骂,“操,这踢的真他妈菜,换台换台。”
  说着他拿起遥控,随意切换。
  江让垂眸,骨节分明的手背捏过手机,青筋微凸,点开纪也的微信问道:【还没到家?】
  等了足足有十分钟,也没等到她回复。
  江让将手机扔到一边,从冰筒里夹几片冰块,扔到酒杯里。他眼睫低垂,眼底坠下一道阴影,晦暗不明。
  直到电视画面转至七夕专场。
  有记者在街头采访情侣,截了些相对好玩热烈的场面,镜头一帧帧闪过,挺无聊的。
  曾斯宇又骂了句,“现在的电视台是不是没节目可做了,能不能考虑下单身狗的想法?”
  他将遥控板扔到茶几上,转身又去找张哲远几个拼酒。
  电视画面还在播放,江让没了心思,咽下最后一口酒,拿起打火机准备走。
  他掀眸刚要起身,就看到电视上闪过一张熟悉的脸。
  记者并没有上前采访,镜头却落在纪也身上足足有十几秒。
  只见画面里,她和陶铭并肩站着,陶铭手上拿着刚买的甜筒,微躬身,伸手将甜筒凑到纪也唇边。
  纪也看了他一眼,就着他的手舔了一口,接着扬起的笑容更甜了。
  她的唇边沾了些冰淇淋渍,陶铭的指腹带过,顺手把她抹干净。
  就这样短短十几秒,落在江让眼中,就像涔了冰,咔一声全碎在心窝口。
  他微屈的手有一瞬倏然收紧。
  清晰的肌理纹路,青色血管隐隐爆开,血脉贲张,使着劲。
  说不清这一刻的情绪,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棍。酒劲混着尼古丁,瞬间上了头。
  现在全醒了。
  -
  纪也到家时已经十一点。
  因为第二天要赶早班机,她洗完澡就睡下了。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到门被拍响的声音。
  她心尖一颤,直起身,光着脚走到客厅,那道拍门声又响了起来。
  因为有过不好的经历,她对这些事有点犯怵,正要去看猫眼,就听到门外人开了口。
  “纪也,开门。”
  “我知道你在。”
  是江让的声音。很哑,就像要将喉咙割碎。
  纪也莫名松了口气。她按开玄关的灯,打开门,抬眸看过去。
  江让眸底猩红,幽邃深沉,甫一对视,那抹强势直白掩不住,直勾勾朝纪也席卷而来。
  他身上泛着酒气,不难闻,就是有些重。
  纪也揉了揉眼,鼻音有些重。刚睡醒,嗓音也软了几分,像在嗔怪,“你怎么来了,几点了……”
  可谁知她话还没说完,江让上前两步抵进门,反手扯过她的手臂。
  下一瞬,门砰得一声关上。
  纪也转身被压在门上,想要说的话,也尽数被吞灭在唇腔中。
  这个吻来势汹汹,江让丝毫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
  他趁势撬开纪也的唇齿,舌尖抵入,是酒香,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送到她的呼吸间。
  男人有些粗暴,狠戾地宣泄着,更不容许她抵抗。
  纪也双手拍他,被他反剪,按到门背上。
  玄关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在墙上,明明是亲密无间的模样,可只有江让知道,此刻她有多不情愿。
  唇齿间的呜咽声,被他吞没,纪也舌尖微缩,是在抵挡他的进攻。
  纪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只觉得这样熟悉炙烈的气息,包裹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六年过去,他甚至还能轻而易举掌控住她每一个点。
  而她,再糊涂一点,就真的要回应他了。
  理智回拢,纪也拿腿去踢他,两膝相触,直到膝盖窝传来一阵闷疼,她忍不住嘶了声。
  江让这才撤开些。
  纪也眼角有泪,胸腔起伏,像条缺水的鱼,就要窒息。她唇微张,眉头收着看他。
  江让垂眸,看她湿红的眉眼,和她膝盖上贴的绷带,轻声问她,“怎么了?”
  纪也偏过头,想要将他的气息完全摒弃干净。
  她抬手抚过唇边的水渍,眼神逐渐清明,说道,“你放开我。”
  江让一愣。
  是被气过了头,有些不择手段了。
  他盯着纪也被吻红的唇,潋滟水光,就像破了的血痂,耀眼摄人。
  半晌过去,江让松手,属于她的甜香退散。空中有一瞬的凝滞,夜色沉寂,连呼吸声都被放大。
  他问她,“他也这样亲你吗?”
  纪也身子一僵。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他亲你的时候,你也是像刚才那样有感觉吗?”他没停,还是执着的接着问她。
  纪也下意识否认,“谁说我有……”
  她没接着说。
  而江让由始至终都看着她。
  他的眼神迷离,是醉了的,醉的不轻。却还偏有力气,在这里和她纠缠这些。
  纪也叹口气,轻声回避道,“你醉了,我去喊觅觅……”
  “不用了。”江让嗓音喑哑,干涩晦暗,说的轻且快,是疼的。
  他躬身,拎起地上掉落的西装外套,伸手取出一个小礼盒,放在玄关的鞋柜上。
  门合上那一刻,纪也听到他说了句,“节日快乐。”
56
  墙上的时钟转动, 已经过了十二点。
  不是七夕了。
  他那句“节日快乐”,裹挟着近乎偏执的妥协,连最后一点气息也逐渐散去。
  纪也指尖微动, 唇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一如过去, 滚烫勾人, 连舌尖都是麻的。
  她偏头看了眼玄关柜上的盒子,伸手够过。
  坐回到床上打开看, 是只满钻的手镯。若纪也没记错,这个牌子的满钻, 要好几十万。
  她将盒子重新盖上, 躺回到被子里。
  被江让这么一搅和, 纪也彻底睡意全无, 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她看不懂他。
  既然过去就没那么喜欢她,现在又何必非要纠缠。
  像他这样的人,从来都不缺人喜欢, 想要什么都是触手可及,真要把她重新拉下来吗?
  纪也不知道后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只记得自己做了个无比绵长的梦。半梦半醒间, 仿佛还能真切地摸到江让的侧脸。
  一会儿在A, 一会儿在江景公寓,很快又乍现到现在的住处。
  客厅的那张沙发格外软, 他就在坐那儿, 抱着她。而她手上还戴着他送的满钻手镯。钻石隔着黑色布料, 泛着金灿的光。
  落到她莹白的手腕, 磕在他微凸的锁骨, 被他握着。
  抵死缠绵时, 勾连在他修长分明的指尖, 再松开,一如既往的痛与麻。
  而她陷在松软,连脚趾尖都忍不住蜷缩起来,白的发光。
  浮沉浪似汹涌,她抬眸就能看到江让晦涩的眸光,露骨直白,带着滚烫的温度,桎梏着她。
  那一声声“阿让”,她在梦里喊了无数次,每一次醒来都要比上一次更痛。
  这夜是被吓醒的。
  江让的疯狂带来余温,比往日更凶狠,席卷着她。那些回忆潮涌就像打开了口子。
  一身的汗,连枕头都被浸湿。发过后,又一阵阵泛冷。
  纪也看了眼时间,索性不睡了,起床把床单和被套换了,扔到洗衣机。
  天还没亮,她拉开窗帘想到阳台上醒醒神,阳台门刚要拉开,她听到一声打火机按响的声音。
  因为静,又格外突兀。
  小区构造独特,她这一户的阳台,和隔壁户的阳台,中间只隔了一段很小的距离。腿长胆大的,稍一跨甚至就能过去。
  纪也开门的动作止住了。
  客厅没开灯,很暗,就着月光她走到窗帘后,侧着望过去。
  她看到江让仍旧穿着衬衫西裤,身子手肘靠在阳台扶手上,在抽烟。
  他的衬衫下摆有些凌乱,是她反抗时抓的。地上躺满了烟头,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根。
  江让垂着眉眼,背影看上去竟然有几分落寞孤寂。
  他指尖掐着烟,吸两口,又任由风将烟灰吹散。
  今夜风不止,是台风登陆的信号。很快有雨滴落下,拍打在阳台边。
  江让没动。
  可今夜疾风骤雨,谁又能是幸免者。
  -
  小台风来势汹汹,却在登陆时拐了个道。
  纪也坐着大巴车到南城机场时,太阳再一次露出头。
  南芭队伍大,演员各个年轻漂亮,走在机场俨然成了条亮丽风景线。
  排队值机时,纪也接到了陆觅的电话。
  是邀请她明天一起看秀的。
  纪也遗憾解释,“不好意思啊觅觅,我这两天都不在南城。”
  “姐姐去哪儿了?不会又出国吧?”陆觅有些紧张。
  “不是的。”纪也轻声道,“我们舞团巡演开始了,这一个月我可能都会在外面。”
  “好吧,那我再找别人吧,姐姐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挂完电话,那头的陆觅越想越不得劲,转身就拨了另一通电话。
  纪也这边很快轮到,她把身份证递出去,刚要躬身放行李,身后有双手将她的箱子接过。
  她转头,看到是陶铭,稍微愣了愣。
  陶铭表情淡然,帮她把箱子抬到输送带上说道,“就算拒绝我了,也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吧?”
  纪也微顿。
  反应过来后,她如释重负笑了下,朝他道谢。
  其实昨晚陶铭在送她回家的路上,就跟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纪也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尴尬。
  两人在同一个舞团,未来很可能会成为固定舞伴,这样的关系处理不好,今后相处起来会很别扭。
  但感情的事,没法将就。
  她对陶铭没有感觉,更不可能接受他。
  就在她犹豫该怎么拒绝时,陶铭却是比她洒脱,他了然的偏头,玩笑道,“连拒绝我也要想那么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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