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也微愣,“铭哥,我……”
正好遇到红灯,车子缓缓停下,陶铭问她,“你喜欢的还是江让吧?”
纪也垂眸,没应声。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陶铭解释,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声道,“铭哥,对不起,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些……”
陶铭点头,“我明白了,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说着他又自嘲道,“毕竟输给江让,也不算太丢脸。”
所以纪也原本以为,今天和他碰面,是会尴尬的。
好在陶铭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样对纪也和他来说,都是好事。
大部队很快登机,两个半小时后就到达蓉城。
直到下榻酒店安置下来,纪也才发现自己发烧了。
自从那年在宜市大病过一场,她体质就一直不太好。昨晚上出了汗,又吹风,今天一整天人都恹恹的,没精神。
陈曦伸手摸下她额头,“好像是有点烫,我去楼下给你买点药吧。”
纪也喝口热水,“没事,我网上下单就行。”
吃过午饭,团队前往蓉城大剧院走台彩排。
出发前,李团问纪也要不要留在酒店休息,被她拒绝了。
只是经过一下午的排练,等晚上回酒店,药效过去,纪也体温烧的更高了。
蓉城人无辣不欢,陈曦好不容易给她带了两碗清淡的粥。
纪也喝了点,又沉沉睡去。
迷糊间,枕头下面传来手机震动声。
纪也睁眼,才发现陈曦不在屋里。她翻个身,顺手接起电话。
“喂?”因为睡意朦胧,她嗓音软糯,很勾人。
那头有一瞬的凝滞,随即是江让的声音传来,低沉喑哑,“这么早就睡了?”
纪也看眼时间,直起身靠在床头,轻声回道,“有点困。”
江让轻哂,“蓉城口味重,你住的酒店没有好厨师,我让人送了点清淡的,你一会儿拿下?”
他绝口不提昨晚的事,纪也自然求之不得。
只是他连她住在哪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纪也不得不怀疑,他有在自己身上放GPS定位。
说到吃的,纪也觉得喉咙有些痛,也实在没什么胃口,拒绝道,“不用麻烦,我不怎么想吃。”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可江让像是有所感应,“你声音怎么这么哑,感冒了?”
纪也一愣,否认道,“没有,就是有点累,我先睡了。”
说着她没等江让回应,径直挂断电话。
半小时后,还是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送来了摆盘精致的饭菜。是她喜欢的菜色和口味。
纪也心头盈满,涌过一阵暖流。
江让应该是算准了时间,发来微信:【吃点再睡,乖】
短短几个字,抚过她酸胀的思绪。口中明明还残留着药片的苦味,这下好像也没那么苦了。
-
蓉城云朗风清,翌日又是艳阳天。
纪也睡了一觉,烧也终于退了,只是还觉得累。好在不用早起,她和陈曦一起靠在床头聊天。
送早餐的人九点又准时敲响纪也的门。
纪也光着脚去开,朝对方道谢后,正准备关门,却不经意看到徐羽涵从斜对面的房间走出来。
她发丝凌乱,身上衣服穿的随意。
徐羽涵看到纪也,明显有几分心虚和慌张。不过她还是镇定的朝纪也点点头,快步往走廊另一头去。
纪也关门进屋。
陈曦过来接她手上的袋子,探头探脑道,“哇,也太贴心了吧,在蓉城居然还有人给你送餐啊?”
纪也索性将袋子递给她,“一块儿吃吧。”
陈曦自然求之不得。
只不过纪也还有些心不在焉,对于刚才看到的,她没有多说,却忍不住问陈曦,“徐羽涵住哪间房你知道吗?”
陈曦往嘴里塞小笼包,想了下,“应该是靠近电梯那儿吧,昨天上楼时有听她抱怨说自己睡眠不好,想换间房的,后勤老师说换不了了。”
纪也垂眸,他们的房间,离电梯并不近。
陈曦皱眉,偏头看她,“怎么啦?”
纪也摇摇头,拿起筷子道,“没事,吃吧。”
下午集合时,纪也跟在陈曦身后走出房间,正巧走廊斜对面的门也开了。
纪也抬眸,就看到姜文山提着包走出来。
她眼皮轻跳。
原来陈曦他们说的“干女儿”,真的是那个意思。
不过到底是别人的私事,纪也不是个八卦的性子,什么也没说,神色如常的和姜文山打了个招呼。
巡演就在今晚,所有人都去剧场做准备。
纪也是第一批做妆造的,原本想早些做完还能休息会儿,却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
蓉城一院。
纪也靠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低垂着头,后背隐隐被烫伤的痛,一寸寸袭来,惹得她又出了些薄汗。
后勤老师张青拿着挂号单,站在外科诊室门口,看了一次又一次。
“小也,很痛吗?”张青折回来问她,面露担心。
纪也摇头,“没事,能忍的。”
张青气的不行,边揉着挂号单边骂,“什么人呀,就是个泼妇。”
纪也垂眸,没说话。
她手上紧捏着手机,情绪很差。医院的白炽灯忽闪,将她的脸映衬得更加白。
就在这时,她手机响了。
纪也看了眼,原本不想接的,可电话那头的人像是卯足了劲,非要和她作对。
没办法,她还是按了接听。
“送餐的人说,你不在剧场。”江让那头听着有些嘈杂,他沉声道。“在哪儿?”
后背的刺痛再一次浮过,纪也皱眉,闷声忍了下,随后道,“以后别送了,我不在。”
江让的声音含了几分疲倦,他软声喊了声,“小也。”
他刚说完,候诊屏幕正好喊她的名字。
纪也起身,正准备挂电话,又听到江让问,他声音比刚才沉,泛着森冷和咬牙切齿,“纪也,你到底在哪,别逼老子自己找到你。”
纪也知道他听到了。
她叹口气,说了句,“蓉城附一院。”
-
江让赶了晚班机,到蓉城时正好五点多。
刚下飞机,就接到助理的电话,说是送餐的人找不到纪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江让想过很多可能,唯一没想到,她又把自己整进医院。
他赶到附一院时,医生正好检查完她后背的伤口,边洗手边道,“还好隔着衣服,烫的不是很严重。给你开点药膏,回去记得每天涂。”
纪也撩下衣服,掀开帘子。抬眸,就看到江让倚在诊室门口,低垂着眉眼,没说话。
他个子高,白衬衫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身子将灯光笼罩住,地砖上倒映出一道沉沉的黑影。
气场极强,惹得医生护士都偷偷抬眸看。
只是他浑身泛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又野又冷。
张青和江让打了个招呼,拿着单子走出去拿药。
纪也起身,瞥他一眼,轻声道,“走吧。”
江让忍住摸烟的欲望,心头的躁郁一时压不下,忍了又忍,才走出去。
拿过药,张青要回剧院,纪也原本说回酒店,却被江让强行带到了他订的酒店。
门“滴”一声打开。
房间里黑暗窒静,直到门卡插上,所有灯尽数亮起。
江让走进去,开了点窗,旋即掏烟点上。
他朝纪也看过来,唇齿咬过烟嘴,低骂一声,又将烟头掐灭。
“饿吗?”他语气中有些无奈,问道。
纪也闷声道,“有一点。”
说完他看到江让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就有侍应生推着餐车敲门。
纪也胃口小,再加上感冒发烧,还有后背的灼热痛感,没吃两口就放下筷子。
江让瞥过来,眉骨轻挑,“就吃这么一点?你真的不用控制饮食,已经够瘦了。”
甚至比六年前更瘦了。
纪也摇头,解释道,“可能是饿过了,吃不下了。”
江让叹口气,双腿微敞,靠在椅背上。
他眸底晦涩,仔细看还藏了几分狠戾,挑眉看过来,“现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纪也动了动,只觉得后背的牵扯感还是很强烈。
其实说来也挺可笑的。
就在两小时前,她刚做完妆造,从后台往洗手间去。经过大舞台时,她听到外面有吵闹声,便走出去看。
纪也看到李团脸色挺差的,而她身旁的姜文山,脸上更是青红不接。
后来纪也才搞清楚,吵来的是姜文山的老婆。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团里搞什么名堂,那个狐狸精呢,叫她出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连脸都不要,勾搭你。”
姜文山当即恼羞成怒,将她推开,“你在这儿发什么疯,还不赶紧回去!”
对方却不依不饶,“你怕什么,做贼心虚吗?让开,我去找她,我们当面对峙。”
说着她就往后台冲。
后台围了不少姑娘,大多都是在看好戏。
纪也深谙。她偏头看了眼,发现徐羽涵并不在,暗自松口气。
可她没想到,姜文山的老婆一见到她,就指着她骂。
说她就是那个勾引他老公的狐狸精。
“就是你!”
说完她二话不说,捞起桌旁的电热水壶,往纪也身上浇。
好在那壶水并不是刚烧开,但也足够热,大半落在地上,还有小半全都浇在了纪也的背上。
场面顿时一团乱。
大家面面相觑,将纪也护到后面。
但不知是谁给的错误情报,姜文山的老婆应该是有备而来,她指着纪也。
“呵,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教育出什么样的女儿,自己做人小三,现在又轮到自己女儿,真是可笑。”
其实比起后背上的痛,没有什么话比这两句更伤人。
纪也心底里最蒙尘的往事,又被赤.裸.裸翻到人前。
她紧盯着对方,猩红着眼,沉声道,“道歉!”
对方顿时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