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
顾清漓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几乎快掉下眼泪,不管不顾的冲门外的人大声喊道。
“顾大小姐的声音好像是在楼上传来的!”
傅西深和苏舟都听到了这句求救声,迅速往楼上赶去。
“傅西深,我劝你别轻举妄动!”
傅成言阴冷的声音此时却从屋里传了出来。
随即,门被打开了。顾清漓被他从屋里推了出来,但此刻她雪白的脖颈间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看到这一幕,苏舟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绝没想到傅成言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嘶……”
感受到脖颈间的冰凉,以及一阵轻微的刺痛传来。顾清漓浑身颤抖着,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大气都不敢喘一句的按照傅成言的要求往前走去。
“傅成言,你别冲动!你放了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看清了顾清漓脖颈间的东西,傅西深的心跳几乎快停止了,他立刻缓下了神色,一边往后退着,一边极其温和的劝说傅成言道。
楼下突然警笛声大作,随即无数脚步声传来。是何辰报警以后,无数警察迅速赶来了这里。
“你竟敢报警!你不怕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吗?”
听到警车的声音,傅成言的情绪更激动了,紧了紧放在顾清漓脖颈上的匕首,额上青筋暴起,丧心病狂般说道。
“你别冲动,我立刻叫他们离开!苏舟,你去和他们说!”
傅西深丝毫不敢激怒他,赶忙吩咐苏舟去和屋外的警察们进行沟通。
“傅西深,每次看到你,你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跪下来是什么模样!”
傅成言突然阴狠的笑着说道,他很想知道,总是不可一世,在众人心里仿若天神一般存在的傅西深如果放弃尊严,跪在地上是一副什么滑稽的模样。
“不要!”
听了傅成言的这句话,本来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让自己掉眼泪的顾清漓此刻泪水却无法控制的滚落了下来。
她绝不要看到傅西深为了救自己放弃尊严,跪在傅成言面前的样子。恢复了记忆以后,她完全知道,傅西深童年时所遭受的一切欺凌,对他来说,是多么不可磨灭的阴影与噩梦。
“你不是为了救她什么都愿意做吗?给我跪下啊!”
傅成言接着大声冲他咆哮道。
“扑哧”
傅西深高大的身影径直跪了下去,重重的磕在了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尊严固然可贵,但如果是为了顾清漓,他便什么都愿意去做。甚至,连命都可以给。
“不要!”
顾清漓转过脸去,不想看见这一幕。滴滴泪水已经失禁般不断落下。在她眼里,那么倨傲的他,那么无所不能的他,那么富有气势令人高不可攀的他。竟真的,为了自己而甘愿在傅成言面前跪下去。
“哈哈哈哈哈!真是感人啊!”
看到傅西深在自己面前跪下,傅成言笑的更加肆意了,仿佛折磨他,让自己感到心情极好,极其具有成就感。
“傅西深,你给我磕头,我就放了她!”
傅成言接着变本加厉的说道,他想看看傅西深为了顾清漓到底能够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求求你,傅成言,你不要这样!”
再也不忍心看到这样刺眼的一幕,顾清漓转过头去,一改自己在傅成言面前的强硬模样,冲他哭着哀求道。
可接近癫狂状态,歇斯底里的傅成言却完全听不进她的话。
“好!”
傅西深毫不犹豫的答应道,随即,将自己的额头重重磕在了大理石地板上。鲜红的血液,因他这力度,而瞬间从他的额角渗出。
看着他的动作,顾清漓的心揪的生疼,几欲昏厥过去。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去代替他做这些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
傅成言看着傅西深对自己磕头,笑的更加猖狂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辈子,还能看到傅西深跪下来向自己磕头。
恍若数年来的嫉妒与仇恨都得到了巨大的疏解,这种极度舒爽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心房。
“就是现在”
趁着傅成言笑的不能自已,放松警惕的时候,傅西深抬起头来,眸光锋利。他瞬间迅速出了腿,重重的扫在了傅成言此时最为脆弱的脚踝处。
“咔嚓!”
一声脆响传来,是傅成言脚踝骨折的声音。
“啊!”
傅成言感受到脚踝上传来的剧痛,瞬间失去了平衡。而顾清漓也趁这个时间,迅速挣脱了他的胳膊。将自己手交到了傅西深对她伸出来的宽厚温暖的手掌之上。
傅成言则狼狈的向后重重的跌倒在了地板上。
“苏舟,放人进来!”
傅西深冲门外的苏舟大声命令道,随即牵着顾清漓迅速跑下了楼。几乎是他的命令一落,无数特警们便破门而入,迅速上楼,团团围住了傅成言。傅成言抱着自己的两台拼命哀嚎,气急败坏,却也只能看着自己戴上手拷,被特警们从地上提了起来。
“别害怕!”
傅西深将顾清漓带到了屋外,离开了这个令她觉得恍若地狱一般的地方。随即将自己身上的黑色风衣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瑟瑟发抖的顾清漓身上。傅西深衣服上所散发的冷木香味瞬间环绕住了她,也令她找回了几分安心之感。
“你的额头!”
顾清漓突然说道,她伸出纤长的手指缓缓抚向了傅西深形状好看的,受伤的额头上那正往外渗血的伤口。他的黑发间满是薄汗,显然又是为了找到她,突破了极限的速度。
刚才,傅西深为了救她,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抛弃了所有的尊严,向傅成言磕头。这个画面,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感动的泪水,又不断从她眼眶中掉落了下来。
“不碍事”
傅西深却对这些伤口,满不在乎。反而一把将顾清漓温柔的抱起,跨上了自己停放在路边的车。
“你不是想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吗?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我会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
傅西深启动了车辆,对顾清漓缓缓说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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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酒店内
顾不得先说其他的, 顾清漓打算先让傅西深坐下来,自己先替他上药。
傅西深高大的身影沉默的坐在沙发上,一眼不发。他幽深的眸子望向顾清漓, 眸中的炙热,以及复杂情绪却是连顾清漓也能感受得到的。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用沾了药水的棉签, 轻轻擦上了傅西深的额头。她的泪水又因为心疼傅西深,而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以前我遇见你的时候,总是你在受伤。那时候,是我在保护你。”
现在长大了, 也总是你在受伤, 这时候, 却是你在拼了命保护我。”
顾清漓突然望着他缓缓说道。傅西深的脸在她面前, 慢慢与记忆里那个瘦弱矮小,总是遭受到傅成言无端欺负,眼睛大大的正太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清漓, 你恢复记忆了?”
听了她的话,傅西深却瞬间瞪大了眼睛,欣喜若狂。他宽厚的手掌,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朝她激动的问道。
“嗯!我记起你了。傅西深。原来, 我在梦里就见了你那么多遍!”
顾清漓掉着眼泪,笑着点了点头。她终于明白, 为什么自己的梦里,总会一遍一遍见到这个小男孩。见到他在哭泣, 见到自己走近他, 见到自己摘下脖子上的丝巾为他包扎手腕。
因为, 他是傅西深啊!是她这一辈子,无论经历了什么也不愿意忘却的存在。
“太好了!太好了!”
傅西深激动的说道,泪水已经从他的眸中落了下来。他一把将顾清漓抱在了怀里,有力的胳膊圈住了她纤细的腰肢,闻着她发间白桃茉莉的幽香,贪恋的说道。
等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十多年了。为了找到她,为了和她再次相遇,为了和她在一起。天知道,他经历了多少,还好,他从来没有放弃过。
“你知道,我在复仇的地狱里活了多少年吗?每当我想放弃自己的生命,随父母而去的时候。”
“只有想到你,只有看到你留下来的那条丝巾,我才能勉强活下去。”
傅西深修长的手指,抚着她的脸充满深情的说道,一边在她耳边低低的说着自己的肺腑之言,一边将温柔的吻一个个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之上。
在他的世界里,他没有任何亲人,只有顾清漓,是他的光,照亮了他,将温暖毫不犹豫给予他的光。
顾清漓第一次看到傅西深红了的眼角,掉下了几滴温热的泪水。
原来,他也会哭。他哭起来的样子是那么脆弱,仿佛坚固的冰面里,冒出了几朵春天才会有的花。仿佛冰冷的面具下,站着的是那个自始至终,与她在傅家第一次邂逅时就没有变过的男孩。
原来,他也能够是一个活生生的,充满生机会哭会笑,在她面前卸下了所有伪装面具的人。
“唔……”
傅西深修长的手指突然抬起她的下巴,温柔的含住了她的唇瓣。顾清漓伸出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主动而热烈的迎合着他的这个吻。
泪水的咸味,以及她帮他刚刚涂上去的淡淡药水的味道,弥漫了这个极致温柔的吻。分离不过仅仅几天,她就感受到了从地狱到天堂的滋味。
顾清漓的心跳的很快,感受着唇上的热度,感受到傅西深的体温,以及他触感良好的肌肉。冷木香味环绕住了她,她仿佛能听到两人凑的极静时胸腔里的心脏贴在一起跳动时的声音。
失而复得后的珍惜,令两个人温柔痴缠谁也不愿意放开谁。直到过了很久很久,恍若一个世纪,傅西深才舍得放开了她。顾清漓瘫软在他的怀里,将头靠在他宽大的胸膛里,平了平自己几乎被他夺走的呼吸。
“你是怎么恢复记忆的?”
傅西深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低下头来,对自己怀里的顾清漓问道。
“我猜,是因为刚刚那场车祸,我的头磕到了椅背上。”
顾清漓回答他道,刚刚那场突如其来的追尾事故,仍令她心有余悸。
“还疼吗?”
傅西深伸出修长的手指,为她揉了揉太阳穴,朝她担心的问道。
“不疼,我伤的不重。”
顾清漓却对他摇了摇头。
“你还记得,去医院之前,傅渊对你做了什么吗?我猜,他当时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傅西深接着握住顾清漓的手,朝她抛出了这个问题。虽然,他不明白傅渊具体使出了什么手段,但是能够让顾清漓完全失忆,他必然是做了什么可怖的事情。
“那天……”
顾清漓仔细搜寻着那一天的记忆,直到一些画面不断进入了她的脑海之中。
那个夜晚,她独自蹑手蹑脚的起了床,没有惊扰到同一房间内,正在熟睡的母亲。随即,为了让自己的动静更小,她脱掉了鞋子,赤着脚走在地板上,推开门走了出去。
小时候的她,是个十足的假小子。性格活泼开朗,很爱玩。她半夜溜出去,也是为了去找傅西深玩。结果,在他的房间里,她并没有找到傅西深。
随即,她一边呼唤着自己为傅西深取的英文名字,一边去她们常去的阁楼找他。结果,她在那里,看到了令她永生难忘的场景,傅西深将自己的手腕割出了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淋漓的鲜血似蔷薇一般绽放了出来。
她赶忙取下自己脖子上的丝巾,为傅西深包扎了伤口。随即,她便听到屋外瞬间响起的脚步声。她看到了傅西深脸上的惊恐,明白他必然经历了什么可怖的事情,绝对不能被傅家的下人们找到。
于是,她决定自己留下。让傅西深拼尽全力,快速往前跑。然后,如地狱里魔鬼一般脸色阴沉的傅渊带着一众下人保镖们,出现在了她面前。
“把她给我带走!”
傅渊出言命令道,顾清漓便被一路拽着,来到了傅渊的房间。
“刚刚,是你在门外偷听吗?”
傅渊的眼神十分恐怖,仿佛要将眼前这个一脸倔强的小女孩给生吞活剥了。
“是又怎么样?你这个坏叔叔!”
顾清漓看着面前比她高了那么多,一脸可怖阴森,和她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坏人和巫婆如出一辙的傅渊。这个人的形象,和白天的道貌岸然完全不一样了。她一点也不惧怕眼前的这个成年人,还冲他狠狠的骂了一句。
更何况,她已经猜了出来,刚刚那些下人们为什么要找傅西深,很有可能就是怀疑刚刚在门外的人是他。
可是,傅西深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所以,尽管她丝毫不明白这件事情会对她造成多么重大的影响。她还是向往常一样,主动站了出来,担下了责,保护了傅西深。
“小丫头,你真是嘴犟啊!既然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那你就应该付出代价!”
傅渊语气阴森的张口说道,警告了她,随即遣散了所有下人,拨通了一串电话。
不一会儿,一群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就走了进来。
“你们要干什么?我要去找我妈妈!”
看着这些人慢慢走向自己,顾清漓这才害怕了起来。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她开始大哭大闹,吵着要找自己的母亲。可是,傅渊这个房间与母亲住的地方隔的很远。
“给我按住她,把那些药都注射进去!”
傅渊眼神狠厉的下了令。随即,那几个白大褂就按住了她。拿出了针头来,从顾清漓的手臂上狠狠扎了进去,将足够多的剂量注射了进去。
一阵刺痛在她手臂上传来,随即,顾清漓觉得自己越来越晕,眼前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了,大脑里似浆糊一般纠缠不清,许多记忆如沙漏一般,在她的大脑里一点一点流逝。
直到现在,顾清漓才后知后觉,那时傅渊找人替她注射的,是足以叫她完全失忆,对十岁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没有任何印象的药剂。